第一章
承新元年,初冬。
承新帝在初春時節登基,距今快有一年,原本有些動盪的朝堂慢慢平穩下來。
這一年裡,發生了很多事情,最大的一件,便是八月時承新帝把其親叔父,之前有望登上帝位的睿王衛岑瀾發配到極南的荒涼之地。
此事甫一提出來,便遭到朝臣反對。
雖然承新帝當下沒說什麼,可沒過多久,第一個反對的人,便被他以莫須有的罪名打入獄中。
至此,再無人敢為睿王求情。
為了不落人話柄,承新帝是這樣說的:「這些年我大齊跟鄰國比,弱了不少。王叔能力卓絕,正適合為朕、為大齊開疆拓土。」
衛岑瀾答應,帶一家人去了極南荒涼之地。
距離事情發生到現在,已經三個月,祁雲菲看著手中的信,嘆了嘆氣,起身對一旁的侍女道:「伺候本宮梳洗,本宮要去見皇上。」
侍女恭敬應是。
祁雲菲是當今的皇貴妃。出嫁前,她是定國公府的姑娘,不過,她是庶出兒子的庶出女兒,很不得寵。如今去了荒涼之地的睿王妃祁雲昕,則是定國公府嫡出兒子的嫡出女兒,備受寵愛。
定國公府來信,說祁雲昕受夠了南邊的荒涼,想回京城,要她去找承新帝求情。信裡吩咐,不用調回衛岑瀾,讓祁雲昕回來就好。若是不行,就懇求承新帝答應祁雲昕跟衛岑瀾和離。
定國公本可以親自上摺子稟報此事,無奈承新帝對衛岑瀾的事情非常忌諱,沒人敢觸怒龍顏,這才找上寵冠六宮的皇貴妃祁雲菲。
梳洗打扮後,祁雲菲走出了殿門。
說起來,她跟祁雲昕是同一日出嫁。不同的是,祁雲昕是嫁給衛岑瀾當正妃。衛岑瀾是先帝一母同胞的親弟弟,先帝對他很是寵愛和信任。據說,先帝一直想把皇位傳給弟弟,而不是自己的兒子。
至於她,是給先帝的二皇子,不怎麼受寵的靜王殿下,也就是如今的承新帝做妾。
出嫁那日,祁雲昕被八抬大轎抬出前門,十里紅妝,滿京城的人都出來看熱鬧。
而她,懷裡抱著一個小小包袱,走到後門,坐上一頂半新不舊的小轎,悄悄入了靜王府的後門。
成親後,因著地位低微,祁雲菲很少出門,只在靜王府的宴會上見過祁雲昕幾次,卻當真難忘。祁雲昕滿頭珠釵,身著王妃華服,高高在上睥睨著她,如同在定國公府時一般,把她當成丫鬟使喚,命她親手伺候她,端茶倒水。
孰料,不過短短三年時光,便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
最有可能登上帝位的衛岑瀾沒有登基,而不被先帝重視的靜王坐上皇帝寶座。原本不受寵的她,在承新帝登基後,被封為皇貴妃。整個後宮,除了皇后,就屬她最尊貴。
她被封為皇貴妃那日,無論是定國公府的人,還是祁雲昕,全跪在地上,向她磕頭慶賀。
她還記得祁雲昕臉上的猙獰,那是一種不甘至極、嫉妒至極的神情。
此時,一陣寒風吹來,祁雲菲緊了緊身上的粉色披風,收回思緒。想到自己要去求的事情,神色有些凝重。
承新帝對衛岑瀾的態度非常明顯,他厭惡衛岑瀾。確切地說,是忌憚。
當初為衛岑瀾求情的人,全被他處罰了,她未必能落得了好。
她知道定國公府的人沒安好心,故意拿她當出頭鳥。只是,她不得不做,因為最記掛的生母柔姨娘還在定國公府裡。
定國公的信上說了,若能辦成此事,就把柔姨娘的賣身契給她,准許柔姨娘離開。
父親嗜賭,嫡母心狠手辣,親娘軟弱可欺。這輩子,她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柔姨娘,如果柔姨娘能因此脫離定國公府,即便被承新帝責罰,她也甘願。
祁雲菲走到大殿外,一番通傳後,得以進去。
抬腳之前,祁雲菲重重呼吸了幾次,才微微垂著頭,腳步平緩地進殿。
此刻,承新帝正在批奏摺,聽到動靜,眼皮未抬一下,語氣淡淡地問:「何事?」
聽到這兩個字,祁雲菲強忍著顫抖,說出自己的來意。
世人皆說承新帝最喜歡她,登基前給她的賞賜就不少,登基後又把她封為皇貴妃。
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承新帝根本不喜歡她,甚至有些厭惡。
她總覺得,承新帝看她,是帶著目的的,那種眼神讓她不寒而慄。
兩人獨處時,承新帝很少跟她講話,也不願聽她講話。若是話說多了,抑或提什麼要求,他的臉色便會變得非常難看,有時甚至會衝她發火。
這也是她一直想救柔姨娘脫離苦海,即便成了皇貴妃,仍沒能成功的原因。
這會兒,見承新帝一直沒說話,祁雲菲更害怕了,死死掐住手,才沒有失態。
許久後,承新帝放下手中的奏摺。「哦?貴妃是在替王叔求情?」
察覺承新帝的語氣不善,祁雲菲嚇得跪在地上,垂下頭。「妾身不是替睿王求情,是想求您高抬貴手,准許妾身的堂姊睿王妃回京。」
承新帝聽了,問了一個奇怪的問題:「妳何時認識王叔的?」
祁雲菲有些驚訝,搖搖頭。「妾身不認識睿王,也從未見過他。」
她怎麼可能認識這樣的人。祁雲昕的信裡曾提到,衛岑瀾凶狠毒辣,對她非打即罵,她受夠了他的折磨。
雖然祁雲菲有些懷疑,但外面關於衛岑瀾的傳聞,確實不太好。
*欲知精采後續,敬請期待6/2上市的【文創風】852《菲來鴻福》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