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沈顏沫驚訝,走至閆清身旁,確定她好好的,並不是夢遊,答非所問。「妳為何沒睡?」
「我是廚子,味覺靈敏,能嚐出別人嚐不出的東西。今日的酒味道不對,我沒有喝。」說完上前一步,雙手扯住沈顏沫的衣袖。「夫人還未回答我,夫人這是要去哪兒?」
「京都是是非之地,若再留下來,我與孩子都會受到傷害,我想離開,自然從哪裡來,往哪裡去。」沈顏沫坦然回答,伸手摸了摸閆清的臉龐。「我知林楓對妳有情,他是個值得託付的人,我對你們很放心,才把妳留下的。替我轉達一聲,別怪我不辭而別,我有不得已的苦衷。」
「閆清願永遠追隨夫人。」閆清雙膝跪地,仰頭看向沈顏沫,眸中滿是堅毅,態度更是堅決。
「可是林楓……」沈顏沫不知該如何勸說。「我希望妳能過得好。」
閆清熱淚滾出。「閆清只想跟著夫人,夫人去哪裡,閆清就去哪裡,閆清的命是夫人給的。」
「清兒,我不能太自私,所以……」沈顏沫朝清風使了個眼色。
清風點頭,走至閆清身後,往她後頸輕輕敲了一下,閆清昏倒在地。
「夫人,咱們還是儘早離開吧,若晚了,城門該關了。」清風催促,轉身招呼同伴,打橫抱起耀哥兒幾人離開花廳。
沈顏沫給冬雪和劉嬤嬤餵下解藥,兩人悠悠轉醒,見桌邊空蕩蕩,甚是不解。「夫人,這是怎麼了,我們怎睡著了?」
「不要問,拿著東西跟我走。」沈顏沫先一步離開花廳,朝自己居住的院子走去。
直至坐上馬車,冬雪和劉嬤嬤還雲裡霧裡,摸不清沈顏沫的打算。「夫人,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明日您就要嫁給王爺了,這深更半夜的,咱們要去哪裡?」
沈顏沫並未回答。「莫要問,到了地方,我自然會告訴妳們。」
明日,秋月會第一個醒來,看到信,會按照她吩咐去做。希望葉少甫能喜歡這份大禮。
夜很長,沈府馬車緩緩駛離寂靜的幽巷,朝京都南門而去。街上靜謐無人,偶爾傳來幾聲孩子的哭聲,伴隨著犬吠。
翌日清晨,葉少甫早早醒來,洗漱好,換上新郎袍,騎著高大駿馬,滿臉堆笑,領著娶親隊伍來到沈府門前。
林奇、林楓見沈府門前無人,大門緊閉,頓覺哪裡不對勁。
葉少甫渾然不覺,讓林奇和林楓上前叩門。
林奇、林楓身著嶄新的錦袍走上臺階,抓起鐵環叩響大門。不多時,秋月出來,面無喜色,看向葉少甫恍若見到仇人。「王爺登門所為何事?」
看見秋月出來,葉少甫放心不少,跳下馬走上前,微微揚起下巴,笑咪咪對秋月道:「告訴妳家夫人,葉某來娶她,快請她出來。」
秋月從袖籠裡掏出一封信,遞給葉少甫。「還請王爺恕罪,我家夫人雲遊去了,歸期不定。」
葉少甫爽朗大笑一聲,接過信,兀自打開。「夫人真會開玩笑,大喜之日可不能開這種玩笑。」
秋月冷眼瞧他,不言不語。
葉少甫打開信,認真拜讀。只四句話,卻令他心神俱滅,胸口又如海浪翻滾,氣血直衝腦門,噗一聲,噴出一口鮮血,將手中的信染紅了。
「夫人,妳好狠的心……」話落,直直向後倒去。
「王爺?!」
林奇、林楓直奔葉少甫,惶恐喊著,在他落地的一刻接住他,不讓葉少甫倒在地上。
秋月見葉少甫緊攥著那張紙,靠近伸手抽回來,摺了幾下,放進袖籠裡。「王爺昏過去,這婚成不了了,你們將他抬回去吧。」話落轉身回去。
林楓起身對著秋月的背影喊道:「站住,把話說清楚!你們夫人為何如此對我家王爺?」
秋月回頭,冷然一笑。「有因有果,王爺種的因,這果自然由王爺承擔。你也不要問了,問了我也不會告訴你,我只是執行夫人交代的事情。」
夫人匆忙離去,連她都不帶,定是發生了重大的事,不然夫人不會如此。
林楓也了解秋月的性子,她不說,誰也沒法逼迫她,還是等王爺醒來再說吧!夫人怎能做出這種事,這不是讓京都所有人恥笑景王府嗎?
果然周圍傳來議論聲,聲音雖被壓低了,仔細聽還是能聽到。
林楓和林奇也顧不上許多,將葉少甫塞進轎子裡,領著景王府迎親隊伍原路返回。
這是怎麼回事,花轎是給新娘子坐的,誰承想把新郎官抬回去了。
秋月望著長長的隊伍直至巷尾,才回沈府。回了沈府,她打開沈顏沫留給葉少甫的信,看了兩遍,依然不明白夫人為何離開,索性不再想了,讓人將門關嚴實,還特意囑咐若無熟客,一概不見。
林奇和林楓將葉少甫抬回景王府。只一個時辰工夫,京都就傳遍了,都知皇上新封的郡主在成婚當日雲遊四海去了,歸期不定。這事很快成了別人茶餘飯後的談資。
而新郎官此刻在床上躺著,昏迷不醒,面色蒼白,若不是還有呼吸,真以為他去地府報到了。
「來了,來了,太醫來了!」林奇提著藥箱往景王府來,神色慌張,步履凌亂。
管家聽見林奇的話,連忙迎出來,請太醫進葉少甫的院子。
太醫一路小跑到葉少甫院中,不待喘口氣,抓起葉少甫的手腕診脈,面容越發嚴肅,眉頭也隨之擰成一團。林楓、林奇在一旁看得焦急。
管家滿心忐忑,輕聲詢問。「陳太醫,到底如何?我家王爺到底怎麼了?」
陳太醫搖頭嘆息。「王爺身子骨還是老樣子,可沒有求生的意志,你讓我如何診治?」
「那該如何是好?」林奇、林楓異口同聲問。
夫人在信中到底說了什麼,王爺為何連求生的意志都沒有了?
林奇囑咐林楓看著葉少甫,他轉身朝外走去。
「你去哪兒?」林楓喊道。
「找秋月。那封信被她拿走了,若不知道王爺為何昏厥,如何能救王爺?」林奇一面說一面走出去,頭也沒回。
陳太醫開了藥方給管家,讓他按方子抓藥,三碗水煎成一碗給葉少甫灌下去,能不能醒來,只能看他自己了。
林楓趴在床邊喊道:「王爺您醒醒!您待夫人情深義重,夫人待您薄情寡義,您趕快醒來當面問清楚。對了,還有譽哥兒和傲哥兒,若是夫人帶著孩子嫁給別人,孩子喚別人叫爹,您甘心嗎?」說著說著竟落淚了。
林奇帶著一個粗壯的婆子去了沈府。沈府大門緊閉,林奇帶著婆子翻牆而入,直接去了秋月住的地方。
秋月看見林奇來了,心中疑惑。「你不好好照顧你家王爺,來沈府做什麼?」
「夫人給王爺的信呢?交給我。」林奇伸出手,態度不容拒絕。
秋月看向他旁邊的婆子,拳頭不自覺握緊,卻佯裝鎮定,冷笑一聲。「那是夫人給王爺的信,夫人有令,王爺看完讓我立刻燒了。信在灶臺下,有本事自己找去。」
林奇知秋月不把信給他,上前一步,點了秋月的穴道,命婆子搜身。
婆子領命上前,準備搜身時,聽見一聲呵斥。
「不准動秋月,拿開妳的髒手。」話落,閆清風一樣地跑過來,推開那婆子,對林奇怒目而視。「一日不見,林侍衛越發目中無人了,竟敢搜秋月姊姊的身,都道打狗還看主人呢,你也太不把夫人放眼中了!」
「夫人走了,王爺昏厥,沒有求生的意志,任何喚醒王爺的方法,林某都不會放過,得罪了。」林奇挺直脊背,冷冽的目光看向秋月。「若不想被人冒犯,還請秋月姑娘主動些。」
閆清聽見葉少甫昏迷不醒,心頭一凜。「怎麼會這樣,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發生了何事,秋月最清楚。那封信上到底寫了什麼,為何王爺看後吐血昏迷不醒?」林奇指著秋月。「秋月,妳說,信上寫了什麼?」
芙蓉和玉荷也醒了,聽見這邊的動靜跑過來,正巧聽見林奇的話,紛紛幫腔。「秋月,信的內容是什麼?」
玉荷心急如焚。「秋月,妳快說啊!王爺待夫人如何,咱們有目共睹,夫人對王爺不是全無情分,或許王爺做了什麼令夫人誤會了、生氣了,可等氣消了,夫人總會原諒王爺的。若王爺真因為夫人的話去了,到頭來後悔的是誰?還不是夫人自己?妳若為夫人好,就該說出來。」
秋月想了半晌,才緩緩開口。「信被我燒了。」
眾人驚愕,驚愕後是無盡的悲哀。難道真無法喚醒王爺嗎?就在林奇絕望時,又聽見秋月說:「我記得信上的內容。」
「快說,信上到底寫了什麼?」林奇迫不及待問出口。
「一夜風流始成錯,悲恨交加終難忘。今朝便可一刀斷,永不相見誓不悔。」即使爛熟於心,秋月也不明其中道理。
她不明白,林奇卻了然於胸。夫人這是知道了真相,怪不得、怪不得……
他不再停留,轉身就走。
芙蓉和玉荷也不敢多待,跟著林奇走了。
閆清見芙蓉和玉荷走了,喊道:「妳們倆去哪兒?人家回家伺候主子,妳倆去哪裡?」
玉荷回頭,粲然一笑。「回該回的地方。」夫人和小公子都走了,她們留在沈府也無意義。
秋月橫眉冷對,嘀咕一聲。「叛徒。」怪不得夫人離開時沒有將她們帶走,她早知道芙蓉和玉荷是外人了。
芙蓉和玉荷脊背僵硬,沒有停留,毅然離開沈府。
*欲知精采後續,敬請期待9/21上市的【文創風】992《繼母不幹了》3(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