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能小媳婦（3）

第二十一章
八月八日，鄉試開場。
數千名學子排隊等待進考場，考場外有官兵把守，考官背著手，看著考生受檢後進場。
一千多名考生，光進場就用了小半日，進場後考生分別找到自己的座位，座位左右有屏風隔擋，後面是一張矮榻，留作休息用。眾人在考場歇一晚之後，次日一早，考官帶著卷子進場。
秋風蕭蕭，三年一場的秋試終於開始，考場內考生低頭認真作文章，餓了就拿出乾糧吃上一點。第一試一日兩晚，吃喝都在考場，等到第三天一早出場時，不少考生已經神色恍惚了，這考試的文章可真難啊。
沈羲和考完第一試回家後，顧筱沒過問他考得如何，因為她大約知道結果。原書寫沈羲和雖出自廣寧縣城的青山書院，但是文章極其出色，奪得榜首，為鄉試解元。
顧筱現在該做的便是備好吃食，並且燒一大鍋熱水，讓沈羲和好好梳洗。
只是她不問，沈羲和卻忍不住要說。
「小小，妳不問問我考得怎麼樣嗎？」
剛梳洗後的沈羲和頭髮還濕著，一身水氣，他隨便擦了擦，就跟在顧筱後面。「我在考場待了三日。」
顧筱疑惑。「你前日下午進場，今日上午出場，哪有到三日？」
沈羲和道：「就是三日。」
他只是寫得快，別人還沒答完，他的文章就寫完了，早交卷也早一點出場回家。
三日就三日。顧筱又遞過去一條乾毛巾，讓他好好擦擦頭髮，天涼，可別染了風寒。
「那你考得怎麼樣？」既然說了，那她就問一問。
沈羲和自信道：「我覺得寫得快又挺好的，一寫完我就交卷了，成績應該不用擔心。」
雖然還有兩場，但自己作的文章自己知道。
看他那不懂謙虛的樣子，顧筱忍不住道：「那很好啊！不過下回你作文章的時候記得不能寫太快，不是有句話叫木秀於林，風必摧之嗎？別人都還沒寫完，偏只有你寫這麼快，還提早交卷，心裡說不定會亂想……」
考場裡考生都是面對面而坐，左右有屏風，確保看不到左右人的卷子，也看不見對面人的，只是卷子看不到，寫的速度快慢與否以及交卷速度，大概還是可以看到的。
沈羲和點點頭，她說得對，他下次注意。
「還有呀，在考場餓了就吃東西，水少喝一點，但別餓著自己。」顧筱對沈羲和笑了笑。「身體最重要。」
身體最重要，不在意他考得如何，只在意他的身體，有她時時關心著，沈羲和真願意日日都來考試。只是他一個大男子，總被未婚妻擔憂身體，這……
「小小，我身體好著呢，妳看我胖了不少。」
近一個月以來他加緊腳步讀書，她擔心他體力不濟，每天晚上都做好吃的給他吃，很難不胖。
顧筱看了他兩眼。「沒有吧。」
他看起來沒什麼變，如果真胖了點，娘見了還反而歡喜。想到這兒，就勾起她的思鄉之情，她想回家了，離中秋越近，就越想回去。
沈羲和在家休息了一晚，隔天八月十一日，所有考生再度進場準備第二試，兩日一晃而過，秋闈只剩最後一場了。
考生們從考場出來，不少人神色恍惚，形容狼狽，兩日沒收拾打理自己，都一臉鬍渣、眼下發青，更甚者四肢無力，走著走著就跪倒在地嚎啕大哭起來。這樣的情景並不少見，大多數人只看兩眼，三年一次，機會難得，哪怕前面考得不好，還有最後一場要準備，還是趕緊回去休息。
沈羲和聽顧筱的話，這次寫完卷子沒有馬上交卷，而是提著筆檢查一遍又一遍，最後跟著別人一起交卷，老老實實在考場睡了一晚。
回家之後沈羲和梳洗一番，吃了頓熱乎飯，然後看了半宿書。
八月十四，中秋節前一日，沈羲和去赴最後一場考試，顧筱則利用他不在的時間出門採買了許多襄城特產，計劃等秋闈結束後要跟沈羲和一起帶回廣寧的家。
中秋節是個雨天，大雨從早下到晚，晚上也看不見月亮，顧筱把家裡窗門關嚴實，抱著錢匣子算起帳來了。
今天食肆生意不好，只有中午一段時間客人稍微多點，之後根本沒幾個客人，一整天只賺了一百多文錢。
鈴鐺道：「師父，今天是中秋，還下雨，所以客人才會比較少。」
顧筱笑了笑，她不差食肆這幾百文錢，主要賺錢的還是分紅，瓷器賣越多她分的就越多，只是賺得再多，還是買不起盛京的房子。盛京真是寸土寸金的地方，宅子的價錢比起襄城又翻好幾倍，幾千上萬兩一棟宅子，普通人根本買不起。
沈羲和明年就要去盛京參加會試，沒有意外的話以後就會留在盛京，沈家這一大家子肯定也會跟著去，他不會自己飛黃騰達了就不管家人們，沈羲和不是這樣的人。
顧筱從沒擔心過這個，她擔心的還是房子的事……
她搖搖頭，把心底那點心思壓下去，笑著對鈴鐺道：「天冷了就把拌麵從菜單上撤了吧，這幾天忙，小菜就不做了，換成酸黃瓜和酸豆角。」
鈴鐺點點頭，她跟著顧筱，做得多、學得多，現在會煮麵、調麻醬，還會記帳了，羊毛氈也做得得心應手，木雕學得慢一些，現在只能刻點小動物。
「師父，十七那天我不想回去了。」
鈴鐺想留在省城，她打記事起就不知道家在哪兒，後來住在書坊，也不是家，有師父的地方才有家。她回去也是回書坊住，還不如不回去。
顧筱心想鈴鐺留在這裡也好。「也好，我們二十一就回來。妳留在這裡的話，食肆還可以照常開，妳在的話我放心些，要買什麼讓吳嬸去買，小菜就不做了。」
「我聽師父的，那師父可要早點回來啊。」鈴鐺對顧筱笑笑。「等師父回來，我的木雕肯定又進步了。」
顧筱揉揉鈴鐺的腦袋。「別太累，妳還小，早點睡晚點起沒關係。」
顧筱數了六百個銅板出來，交代鈴鐺拿給許江、吳嬸、曹嬸一人兩百文。中秋節是團圓節，他們都是食肆的好幫手，這是節禮，而鈴鐺當然也不會少，顧筱給了她半兩碎銀子。
「師父我不要，我是徒弟，都沒有孝敬您，怎麼能拿您的錢！」
「今天過節，給妳的妳就拿著，學手藝很費銀子的，妳以後還有很多東西得買。」銀線銀箔還有各種各樣的珠子玉石，鈴鐺缺的還多著呢。
到了後半夜，雨停了，烏雲也散開了，一輪明月掛在天邊，月光皎皎。
顧筱躺在床上翻了個身，她睡不著，明兒沈羲和就回來了。鄉試中了就有舉人的功名，可以入朝為官，之後……她想了想那本科舉文裡寫到的情節，沈羲和是皇上欽點的狀元，放榜之後就有了女主角張靈藥一見鍾情的劇情。
書裡感情線著墨不多，只提到張靈藥雖為國公府千金，卻半點架子都沒有，她孝順公婆，和陳氏、李氏也聊得來。因是低嫁，娘家給的嫁妝不多，而沈家本非富裕的家庭，沈羲和成親以後還是租宅子住，就這樣過了七、八年，沈家才慢慢富有起來，沈羲和的官位也越做越大。
顧筱也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睡著的，總之醒來時已是隔天早上，許是下過雨的緣故，雖是個晴天，但是天氣涼了不少，得加衣裳了。
顧筱把沈羲和的衣服該疊的疊、該縫的縫，快中午時，沈羲和回家了。
「小小，我回來了。」
沈羲和一到家門口就喊道，顧筱迫不及待迎了出去。
「我一考完就回家了。」沈羲和一身疲憊，又睏又累，但對著顧筱還是一臉笑意。「咱們收拾收拾東西，明天回家。」
顧筱道：「別急，你先吃飯睡一覺，別的事等休息好了再說。」
顧筱給他煮了一碗羊肉麵，昨天下了一天的雨，考場定是陰冷潮濕，回來吃熱呼呼的羊肉麵最好。
沈羲和吃完麵後梳洗睡覺，直接睡了一下午。他昨晚幾乎沒睡，考場裡聲音多，翻身的聲音、打呼聲，他睡不著，一心想著顧筱。
對於自己的考試成績，沈羲和毫不懷疑可以順利上榜，讀書一直是他最有把握的事，之後的會試、殿試，對他來說也簡單得很。
他從小就會讀書，什麼書都看一遍就能記住，可是顧筱，他不明白，也看不懂。
她幫他攢錢、為他做吃的，陪他來省城，又關心他的身體，可是，沈羲和總覺得她對他之間還差一點喜歡，她似乎只把他當哥哥看，並沒有視他為未來的相公、夫君看待。
或許人就是這樣，本來顧筱對他好他就很歡喜了，但是他現在想要更多了，他想要顧筱喜歡他、把他放在心上，希望在顧筱的心裡，他的地位比得過他娘和三丫，甚至是鈴鐺。
沈羲和睡得不踏實，作了好幾個夢，翻來覆去地最後就醒了，發現身處自己的屋子裡，而剛剛作了什麼夢已然全忘了。
「小小？」
他起身下床，推門出去，天已經暗下來了，天上掛著一輪明月。
廚房的燈亮著，顧筱對外應了一聲。「你醒了呀，餓了沒？桌上有桃子和葡萄，你先吃一點。」
「好。」
沈羲和來到廚房看她做飯，順手拿起桌上的兩顆葡萄來吃。「需要我幫忙嗎？」
顧筱回道：「不用，飯快做好了。」
今天吃燉魚貼玉米餅子、肉湯燉魚，大鐵鍋邊上貼了不少玉米餅，貼著鍋的一面顏色金黃，下面就是魚湯。顧筱第一回做這個，也不知道好不好吃。
煮好後她先分出半鍋魚，是留給吳嬸、曹嬸和鈴鐺收拾完前面食肆後回來吃的。
晚飯的魚燉得鹹香，玉米餅上面軟、下面焦，還吸滿了魚湯。顧筱挾了一大塊魚肉給沈羲和，自己也吃得心滿意足，剩下的魚頭自然留給沈羲和吃。
吃過飯，顧筱把剩下的玉米餅用袋子裝起來，留著帶在路上吃，明天他們總算可以回家了。

廣寧──
今天沈家食肆停業一天，陳氏和李氏一大早就起來收拾屋子、拆洗被子、換被罩。成日在食肆忙活，院子都顧不得打掃，積了一地的樹葉、泥點，廚房也有灰塵、油點，一堆衣服也該洗了。陳氏記得顧筱在家的時候，哪兒都打掃得乾乾淨淨，根本用不著她們操心，怎麼說，還是小小在家裡好。
周氏抱著三丫來到廳堂，把點心果子擺了出來。這時節葡萄最多，周氏洗了好幾串，顧筱愛吃的肉也買好了，已經在廚房給燉上了。她還交代陳氏、李氏。「今天不准讓小小忙啊，雖然小小做飯好吃，不過小小不做飯的時候，咱們也吃得挺好的不是？」
挺好？一旁正在擦桌抹椅的大娃就納悶了，怎麼他有點聽不懂奶奶在說什麼，他們怎麼吃得挺好了？
以前只有小叔一個人去省城時，小叔可是肉眼可見的瘦了，現在小嬸跟小叔去了省城，變瘦的換成他了，難道奶奶看不出他瘦了嗎？小嬸不在，哪裡吃得挺好了？一點都不好，以前他胳膊、臉上都肉肉的，現在肉都沒了。
陳氏倒是認同周氏的話，應該說周氏不管說什麼，她都會聽，因為在沈家待越久，她越是意識到自己嫁了一戶好人家，有個好婆婆。
「娘說得對，小小坐了一天的馬車，說不定多累呢。放心，晚飯我和弟妹會做好，也算是慰勞三郎和小小。」
其實陳氏、李氏做菜也沒那麼難吃，就是普通家常菜，味道寡淡了點。
周氏點點頭，又忍不住提醒。「炒菜多放點油，別捨不得。」
「記住了，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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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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