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等回到家中,陳寧寧便把三合莊的事跟母親說了。
「從前我就說過,等賺了錢,便要買座大宅子孝順您和爹。如今我那豬肉總算開始賺錢了,手上又有熙春樓的股份,我便作主把那三合莊連帶後面的宅子先買下了。那裡離青山書苑很近,不如,等爹休沐的時候,咱們一家先過去看看。若是適合,就直接搬過去。」
陳母聽了這話,整個人都呆住了。自從女兒賺錢之後,她的新衣服、新首飾便沒有斷過。她本來已經三十多歲的年紀,女兒偏說她還年輕,自然要打扮得美美的。
如今她穿了最好的衣服,又戴了許多首飾,還有女兒讓人熬的湯湯水水養著。陳母如今整個人都年輕漂亮了許多,說是二牛村婦人裡的頭一份也不為過。
她的日子已經過得夠美滿了,哪裡又想到,這還不算完,女兒居然當真給她買了大房子。陳母連忙問道:「若咱們一家搬到潞城那宅子裡去住,妳又當如何?總不能把妳一人留在莊上吧?妳爹不會答應的。」
陳寧寧拉著母親,輕笑道:「我自然會跟著全家一起搬過去。您放心,如今莊上各項事都有專人負責,已經慢慢步上正軌。莊上養豬也好、種糧也好,都不會有大問題。我們如今更需要開闢市場,留在潞城自然會方便些。有需要時,我再坐車回來就是了。」
陳母雖然不明白開闢市場是什麼意思,可聽了女兒的話,她放心了許多,又連忙說道:「妳確實應該常住家裡,一直待在莊上也不像話。不然這樣,等妳爹回來,咱們再商量商量。若他同意,咱們便搬到城裡去住吧!」
等到陳父和陳寧信回來,也都被這個消息嚇了一跳。
陳父和陳寧信雖然人在書苑裡,卻也知道,陳寧寧已經把芳香豬的買賣做起來了。如今潞城到處都有人談起這芳香豬,就連書苑裡的學生和先生們也不能免俗。
但凡吃過東坡肉、獅子頭的人,無不把芳香豬誇上天。
陳寧信聽了並不以為然,因為這菜他們家裡早已吃得夠了。只是,他沒想到姊姊所謂的營銷,居然這般成功。
這三合莊早幾年說是潞城第一飯莊也不為過,如今居然會變成他們的家?
一時間陳父百感交集,心裡覺得自豪,也不忍心拒絕女兒的一片心意。再三確定,女兒也打算搬進城裡一起住,往後也好在三合莊裡做買賣後,陳父便當場拍板定下,選個良辰吉日,全家一起搬過去。
另一邊,三合莊收拾俐落了。
吳媽、鄧嬤嬤、月兒、喜兒、香兒,還有青蒿、落葵,也都跟著陳家人一起搬到三合莊上去住。除此之外,還找了幾個負責灑掃、打理家事的婆子。那些婆子有老伴家人的,也都帶過去,正好可以幹點粗活,順便幫著看護門院。
幸好三合莊後面的私宅有三進,地方很寬敞,大多都能住得下。
曲老爺子原本很擔心莊主的安全,便想讓陳寧寧多帶上幾個年輕力壯的護院。
陳寧寧卻覺得他們就是一戶普通人家,也沒有那麼多錢財,再說她的錢都放在外婆的小院。如今三合莊裡最重要的物品便是父親那些書,自然也不怕有賊惦記。
與其讓人過去看顧那座空莊子,倒不如留在莊上看好芳香豬和番薯。還有張槐那邊挑出來的良種,也需要加倍保護。
如今陳寧寧就打算靠這些農產品,把買賣做起來。她認為與其浪費勞力,還不如想辦法擴大莊上的農業生產。
曲老爺子聽了這話,一時無話可說。於是大長公主和九王殿下千辛萬苦安排下來的人手,大半數都被莊主留在山上種田了。
陳寧寧一家搬到三合莊上,門外就是商業街,想買什麼都方便得很。
再加上,陳寧寧之前便與那些夫人交好。那些商戶夫人吃了芳香豬肉自是很喜歡,如今也有登門來拜訪的。
陳母被陳寧寧帶著往來幾次,如今也是一派大方,行為舉止皆十分得體。再加上她本就性格溫柔,又多受陳父影響,明事理,說話還不會讓人難堪。一來二去,那些夫人便當真與陳母成了好友。
當然,這其中多半有陳寧寧的功勞。
自從芳香豬賣出去以後,潞城那些夫人見識過陳寧寧做買賣的手段,知道她是個有才的人,自然願意多跟陳家親近,話中對陳母多有附和。
也有想要旁敲側擊,打聽買賣經,或者想去買些仔豬的人。
可惜,陳夫人卻極其謹慎。若跟她談論美食、討論衣服,她會大大方方侃侃而談。但凡一涉及到女兒的正事,她便像鋸嘴葫蘆一般,任人百般哄騙誘惑,她還是一個字也不會多說。
而且,一旦這人越了界,下次再想跟陳夫人交際,就不可能了。就這樣,陳母建立了新的交際圈。至於陳父和陳寧信,他們本來就有自己的交友圈,只是搬得近了,也更加親密了些。
陳寧遠也曾寫信回來,向妹妹道賀,又說他得到殷國公的青睞,如今一切順遂。
沈家的官司到底有些尾巴,也有一些宵小想要叨擾陳家,只可惜還沒進門,他們就被一隊兵丁給帶走了。
厲琰自然也把這事和陳寧寧說了。陳寧寧聽了不禁有些後怕。
厲琰便趁機對她說道:「這麼大的莊子,難免會有一些賊人肖想。妳這邊人手少,處理起來實在麻煩。再說,妳不是還想做罐頭買賣?單單這些丫頭、婆子肯定忙不過來。我這裡倒有些退下來的傷兵,不知妳這邊要不要?既可以看家護院,平日裡也能幹些力氣活。」
陳寧寧想想確實有道理。她還要做罐頭加工呢,自然需要更多勞力,於是便答應了。
等到來安把人送過來,陳寧寧一細看,雖然都是退伍老兵,卻是各有不同。
有悶聲悶氣、滿臉煞氣的,也有面帶傷疤、一臉老實的,還有像來安那種能說會道,能做管家、跑堂的。這些人各個都有幾分偏才,有會做飯的、有會修房子的、有擅長種花草的,還有會工匠活的。
這些人才過來不久,一時間,三合莊竟變得越發方便了。凡事幾乎都不用陳寧寧操心。不管哪裡出了問題,都有能人自動來幫忙解決。
對此,陳寧寧也樂得這般自在,正好她要抓緊時間製作罐頭了。
說來也趕巧了,陳軒那一行人這時竟然出海回來了。最重要的是,他們還帶回來玻璃工匠一家人,以及一些其他技術方面的人才。
厲琰那邊自有安排,就不用多說。
玻璃工匠一到這邊,厲琰立刻就安排一群人,跟他學習製作玻璃的手藝,準備著手先給陳寧寧建造一間玻璃暖房。
陳寧寧得知此事,心裡感動,卻也連忙阻止了他。「暖房之事還須得從長計議,如今技術還不熟練,未免有些太浪費了。只要先在房間裡的窗框上,安上玻璃就夠了。有了陽光照進屋裡,冬季種菜育種也可以方便些。況且離冬天還有幾個月,這不用著急。如今倒是有一筆買賣,我急得很。能不能先想想辦法,讓玻璃作坊那邊先做出一些玻璃瓶子來,咱們好趕製成罐頭。」
厲琰本就一心待她,恨不得把所有家產都捧到她面前,陳寧寧說的話,他就沒有不應承的。於是大手一揮,便把玻璃作坊,直接交給她來打理了。
他還說道:「反正是咱們兩個一起做買賣,妳的眼光我是信的。這玻璃作坊也是妳說了算。妳要什麼樣的玻璃罐,跟他們說就是了。」
陳寧寧早就覺得古代生活,多有些不便之處。如今能夠接觸現代工藝,親手改變生活品質,她自是樂意,於是她恨不得長期泡在玻璃作坊裡。
幸好那些工匠很快便做出了她需要的玻璃瓶子,又有手下大廚坐鎮。他們買回來不少新鮮果子,將其加工成美味的罐頭,放進玻璃罐裡。
玻璃罐子一個個晶瑩剔透,裡面的果子鮮活如美玉,又如彩石。就連那些罐頭蓋子,都是陳寧寧找木工師傅雕刻的。
整個罐頭做好,拿在手裡,像是新奇的寶器一般。這年頭,普通人家哪曾見過這些?
香兒忍不住感嘆道:「這也太漂亮了!夜光杯、玉杯、瑪瑙杯子也不過如此吧?」
陳寧寧笑著對她們說:「如今還不方便,等明、後兩年,玻璃能大量製出來,再給妳們每人發一些玻璃器具。至於這些罐頭,若是喜歡便拿去吃。」
香兒卻連忙說道:「這可使不得,我又不是沒吃過陶瓷罐的罐頭,味道都差不多。這種玻璃罐子的罐頭,還是留給姑娘做買賣吧!」
陳寧寧又笑道:「給自家人吃幾個還是夠的。」
就這樣,秋天裡,陳寧寧囤積了許多罐頭。到了冬季,通過厲琰那邊的商路,直接運到京城,又按照陳寧寧的安排,做了一大波行銷手段,取名為水晶罐頭。
原本玻璃就是稀有之物,而用來盛裝玫瑰鹵子的,都是那種精緻的小瓶。如今做成了大號的瓶子、罐子,裡面放的都是夏季才有的果子。那些果子經過加工後泡入罐子中,宛如琥珀寶石一般。
光是把這罐子拿回家,擺在家裡,都十分好看。更何況,裡頭都是些新鮮之物,通過透明玻璃便能看見水果並沒有半點破損、霉爛,每顆果子都十分完整。
打開罐子,裡頭的水果吃起來口感跟果脯完全不同。甘甜無比,果肉豐厚多汁,一股夏日的氣息撲面而來。那些人得了此物,便覺得珍惜得很。再加上,吃完罐頭後留下的玻璃罐子,還能用來存放其他食物。
一時間,罐頭在上京城裡,遭到了瘋搶。
厲琰本來就有野心,將水晶罐頭訂了極高的價格。而陳記商鋪一向賣些舶來品,所以他們有罐頭倒也不稀奇。權貴們也知道,陳記背景深厚,背後站著九王。九王雖然遠在潞城,可太子還沒死呢,定然不會讓九王吃虧。
這樣一來,自然沒有人敢輕易打陳記商鋪的主意。想買水晶罐頭,都要按照人家要求來,不然就得買一些有心人抬高轉手的高價。
眾人眼巴巴的,偏生陳記這邊乖覺得很,每日只搬出一定數量,每人也只能買兩罐。
一時間,王公貴族爭相派家僕來排隊購買,這事情也成了市井中的笑談。
有人看罐頭賺錢,曾經想過利用瓷罐裝果脯造假。只可惜,他們沒有製作玻璃的工藝,一眼就被看穿。加之,果脯的口感與水晶罐頭差太多,實在不好入口,因此反倒惹怒了一些官員,仿製者最終都沒能落著好。
如今京城人盡皆知,真正好吃的罐頭只有陳記在賣。而每個罐頭蓋上都刻印了一座山,據說是商標,是指這罐頭產自一個叫作「半山莊」的地方。
倒也有王公貴族動了貪念,想要攔截這門買賣。派出手下人一路打聽消息,最終到了潞城。結果再仔細打聽,連那半山莊也是九王名下的產業。
沒辦法,那些人只好收手。這罐頭的買賣,最終仍牢牢把控在九王的手裡。
他們想吃,還是只能排隊去買。
*欲知精采後續,敬請期待11/2上市的【文創風】1007《寧富天下》3(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