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漁娘大發威（2）

第十一章
這會兒黎湘一家剛吃完晚飯正數錢呢，聽到外頭有人敲門，連錢都沒數明白就趕緊收了起來。
黎湘開了門，一看是青芝，連忙跟爹娘解釋。「爹娘，她是來找我的，你們洗把臉就到樓上去吧，下邊我來收拾，我跟她說會兒話。」
黎江兩口子點點頭，關翠兒也跟著一起上了樓。
「青芝姊姊，這麼晚了，夫人應該不會又想吃東西了吧？」
「沒有，夫人正練著字呢，沒一個時辰停不下來，我來是想找妳問點事。」青芝放低了聲音，湊到黎湘跟前道：「妳是怎麼知道我向夫人坦白後，情況不會很糟糕的？」
「妳坦白啦？」
「嗯……可是夫人一點都沒責罵我，也沒罵主子，就哦了一聲，然後便像個沒事人一樣，繼續看書品茶。」
「這是好事啊。」
「嗯？妳說明白點。」
青芝十分虛心地坐到了黎湘旁邊，滿眼都寫著求解答。黎湘拗不過她，只好答應幫著一起分析分析。
「先說好啊，我說的不一定對。」
女人心，海底針，她也不能保證自己分析的就是對的。
「沒事沒事，妳說。」
「夫人啊，若是當場罵了妳或者罵了六爺，說明心裡的火還大著，暫時就不要去觸霉頭了；但如果她沒有，甚至還跟個沒事人一樣，這說明什麼？說明她早就已經冷靜了，不生氣了。」
唉，九年了呀，能不冷靜嗎？黎湘唏噓了一把。
「就憑妳叫著六爺主子，卻能在夫人身邊被重用這麼多年，難道妳還看不出來嗎？」
青芝茫然的搖搖頭。
豬隊友啊……黎湘嚴重懷疑這麼多年秦六爺沒能把夫人追回去，有這豬隊友一半的功勞。
「明知道妳是六爺的人，夫人還是放心重用妳，這說明她早就沒在生六爺的氣了呀！」
青芝這才聽出點意思來。
是啊，夫人明知道自己是爺送來的，還是收了。明知道書肆不讓進男人是爺的意思，也默許了。明知道爺在周圍安排了保護她的人，也裝作不知道……
「不對呀，若是不生主子的氣了，那夫人怎麼不搬回去和爺一起住？」
「妳家主子來請了嗎？怎麼請的？有誠意嗎？」
青芝懵了。
好、好像沒有。雖然大家都知道主子特別想夫人搬回去，兩人重新開始，但認真來說，主子的確是沒有親自來請過。
可那也是有原因的啊。
「夫人都不見他，爺連道歉都沒機會，如何相請？」
黎湘頭疼地揉了揉眉心，不知道是該感慨青芝太單蠢，還是該笑話秦六太實誠。
「夫人說不見就真走啊？妳家主子這麼一點決心都沒有嗎？妳不會放個水啊？直接叫他上樓道歉、認錯啊！跟夫人表白啊！要是能哭的話會更加分一點。」
柳嬌一個從小被捧在手心的姑娘，傷心難過的無非就是自己的一片真心餵了狗。即便是後來聽身邊的人說了秦六是如何如何後悔、如何如何喜歡她，那有什麼用？說一千道一萬都沒有秦六親自站在她面前說句「我喜歡妳」好用。
　若是秦六能看兩集霸道總裁的電視劇估計就能明白了。
「妳家主子要是再這麼畏畏縮縮的，等夫人習慣了現在這樣的生活，覺得再也不需要他了，那得領和離書走人的，是誰還不一定呢。」
青芝腦子裡亂哄哄的，被黎湘塞了一堆話，直至回到書肆才慢慢給理清楚了。雖然湘丫頭說話不太好聽，但很有道理，不行，她得找主子回個話去！
黎湘送走了青芝，喝了整整一壺的水才解渴，正要去收拾廚房，卻見表姊已經挽起袖子在忙活了。
「表妹，姑姑燒火坐了一天，腿肯定不太舒服，妳端點熱水上去給她泡泡腳吧，廚房我來收拾。」
這建議不錯，黎湘立刻打了熱水端上樓。
她一走，關翠兒便把剩菜剩飯都整理了，之前挑出來的菜葉、蔥皮什麼的她已先放到了餿水桶裡，這樣有厚厚一層菜葉隔著，放在上頭的飯菜就不至於和先前的湯水混合，若是再有人吃，吃的東西也稍微乾淨些。
關翠兒自身很窮，也從沒想過要刻意拿姑姑家的東西接濟別人，只是想著這些剩菜剩飯左右都是要倒給豬吃的，如果真有人需要，她能做的也就這樣了。
放好剩菜剩飯後，她剛轉身要進廚房，不知想到了什麼，又回頭從懷裡摸出一個略硬的糕點放到了飯上。
這是表妹先前給她的那三個黍米桂花糕之一，變涼也變硬了，不過就算是這樣，她也沒一次吃完，只吃掉了兩個，這最後一個是準備明天吃的。
那位柳夫人真的很捨得用料，做出來的黍米桂花糕又香又甜，吃完一個，一整天嘴裡都彷彿還帶著甜味，心情能好一整日。
她心想著，就剩最後這一個了，送給你吧陌生人，希望你吃完後，日子能變甜些。
關翠兒放下黍米糕後，這才進廚房打掃，很快黎湘也下來了，姊妹倆一起洗洗刷刷，忙活完才上樓歇下。
這個時候，外頭依舊有一個鬼鬼祟祟的影子來到了黎家小食的後門餿水桶旁。他一伸手就摸到了那塊黍米桂花糕，剛拿起咬一口就愣了。
大概是想到了什麼，他抬頭看了眼二樓的窗子，默默把剩下的半塊糕放到了懷裡，然後去抓飯菜吃。
和昨日的湯湯水水比起來，今日的飯菜顯然是乾淨了許多。他不是傻子，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囫圇吃完後便抹著眼淚離開了。
第二天，黎江起床一下樓，發現樓下後門口居然放著一小捆柴火，問了半天也沒人應他，只好先提進廚房裡。
本以為是人家不小心遺失的，沒想到一連幾天，每天後門都會有一小捆柴火放在那兒。為此，黎江早起了好幾次，卻也沒見到是誰放的柴火。
一家子納悶極了，唯有關翠兒心裡有點猜到是誰，不過也不確定，畢竟只是給人吃口剩飯，還不至於吧。

這一日，黎家小食早早便打烊了，黎湘需要點時間備料，為明日人手不足先做準備。因為明天是黎家固定還債的日子，一早黎江便會帶著關翠兒回去村裡，鋪子裡便只剩下黎湘母女。
黎江當然是想全家一起回去，這樣心裡也踏實，只是這鋪子才開張十日，真要關門一日絕對會減少不少的客流，所以黎湘和她娘還是決定留下顧店。
當然，爹和表姊不在，黎湘也不可能同時做那麼多複雜的吃食，所以明天的食牌只會有一些簡單的麵食，另外她也趁著下午人少的時候去藥鋪配了一些八角、桂皮、草果等中藥回來，把一直心心念念的滷料配齊了。
這東西啊，沒熬煮的時候混在一起味道刺鼻，一下鍋，水一燒開便開始冒香了。
今日還有時間，黎湘準備先把滷水做出來，再將肉滷上，畢竟明兒一早爹就回村裡了，到時候她沒空再出門買肉回來滷。
「表妹，妳買肉我明白，但買這麼多腸子、內臟、心肝還有豬耳朵，這……」
關翠兒聞慣了鄉下茅房的味道，對那一堆腸子內臟還勉強不排斥，但對一般人來說那也太臭了，她不敢想像明日表妹拿出去賣會是什麼樣子。
「表姊，妳這就是以貌取人了，這些可都是好東西。走走走，咱倆先去把這些東西洗好。」
黎湘把一堆肉揀出了一些，她和表姊一人揹一個背簍，然後又提了一桶炭灰在手上。
「娘，這點灰不夠用，妳再幫我裝一桶。」
關氏連忙又清了一遍灶膛，裝了一小桶給女兒。
「不夠我再燒。」
黎湘點點頭，帶著表姊去了河邊。
「表姊妳跟著我做就行，至於這東西能不能吃，妳晚上就知道了。」
她把豬大腸都拿了出來，先是抓了兩把炭灰搓洗，外頭洗了個大概，便開始翻腸子繼續抓炭灰清洗。
雖然有點髒臭，但有河水一邊沖著，很快便乾淨了。
「這裡頭一條條白的是油脂，得扯掉，扯掉了放背簍上掛著，別丟了。」拿回去還能熬油呢。
黎湘以前哪裡看得上這些東西，現在都變得越來越摳了。姊妹倆在河邊花了小半個時辰用完了兩桶炭灰，才把兩背簍的豬下水洗乾淨。
剛上岸呢，就聞到一陣陣勾人的香味，不用說，是自家的滷料味，黎湘還瞧見自家打了烊的鋪子外頭站著好幾個人在聞味道，顯然是喜歡得很。
「表姊，走！回去給妳做好吃的！」
黎湘心情十分不錯，一回廚房就忙開了。兩大鍋的滷料已經煮出了味來，她便依次將要滷的食材全焯水後放進去，剩下一大截大腸，她打了記號，也焯了水，然後丟到滷水裡煮到七分熟後，撈起來切片。
不滷其實也可以直接炒，只是她單純喜歡這樣吃。
切好的肥腸加油下鍋先煸一下，待到邊緣煎得焦焦後撈起來，就著鍋裡剩下的油下辣椒、薑片、蒜苗等配料翻炒，等香味都爆出來了再把肥腸倒回去，最後加點鹽和蝦粉調味，翻炒幾下便出鍋了。
爆炒肥腸油亮噴香，肥而不膩，還特別的有嚼勁，實在是下酒得很，就連黎江這個不怎麼愛喝酒的人嚐了，都忍不住倒了一碗酒出來。
至於那剛剛還嫌棄滿滿的關翠兒，一口肥腸一口粟米飯的扒得正歡呢。
一盤炒肥腸，全家都吃得滿意極了。黎江喝了點小酒，有些暈，想著明日便能將債給還清，一直笑個不停，自家上城裡來做買賣的事早晚會叫人知道，他也不想再來來回回的耽擱事，便想著一次把錢還了，整個人輕飄飄的，還是姊妹倆給扶上樓的，關氏也早早的跟著上樓歇下。
這會兒大概才戌時，時候還早，姊妹倆收拾完廚房也沒準備上樓睡，而是拿了被褥準備就睡在鋪子裡，六張桌子一併，一張大大的雙人床就出來了。
沒法子，今晚做的滷肉太香了，外頭野貓野狗都被引來了，就怕突然從煙囪裡鑽出一隻貓偷了明日的肉吃，小本買賣得萬分小心才是。
黎湘在店裡頭忙著鋪床，關翠兒則是收拾著廚房那些剩菜剩飯。她有些擔心那人今晚會繼續過來，晚上她和表妹會睡在樓下，聽到的動靜會更清楚，只是這時再擔心也沒用了，在樓下睡是勢在必行的了。
「表姊，妳好了嗎？我床鋪好啦。」
「好了好了，洗個腳就過來。」
關翠兒鎖上廚房的門，又檢查了兩口鍋的蓋子，瞧著都還算嚴實，這才洗了腳去睡覺。
姊妹倆難得這麼早睡，都沒什麼睡意，黎湘正想問表姊明日回去準備了些什麼，就聽到表姊先問了她。
「表妹，你們以後是打算一直在城裡了嗎？」
「啊……這個呀，不好說呢，眼下這幾年肯定是要在城裡賺錢的，我想等攢夠了錢，咱就把這小店關了，開家大大的酒樓！上回聽柳夫人說，整個陵安有六、七萬人呢，咱這小店一天才多少客人，太少了。」
黎湘從來就不是個安於現狀的人，相反地她很有奮發圖強的精神。在現代是因為身體不濟才沒什麼鬥志，只想開間餐廳混混日子。
而在這裡，在這個時代，鐵鍋類食物、煎炸炒燜等等都還沒有興盛起來，大好的前景擺在她面前，不把握時機那不成傻子了嗎？說不定她還能成為一代宗師呢。

＊欲知精采後續，敬請期待3/1上市的【文創風】1042《小漁娘大發威》2。

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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