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漁娘大發威（4完）

第三十一章
第二天，黎湘便讓表姊拿錢去了滷味店，順便和他們說一聲，讓他們晚上到酒樓來吃團圓飯。
今日酒樓只營業半日，生意明顯冷清不少，年三十嘛，家家戶戶都忙著準備過年，自然是沒什麼興致出來逛酒樓的。過了午時，黎湘便關了酒樓，給夥計們和掌櫃都放了假。
姜憫有妻有子，自然也早早的回去了，廚房裡就剩下桃子姊妹和黎湘表姊妹，燕粟也放了假，不過還沒走，因為黎湘有東西要讓他帶回去。
「杏子，火別太大了。」
「知道啦師父。」
鐵鍋很快便熱了，黎湘將自己準備好的細沙倒了進去。沙子有重量，鏟起來還有點費力，整個鍋裡都是沙沙的聲音。
等沙子都燙了，她才將自己買回來的生瓜子倒進去。
這些生瓜子她買得不虧，都是大顆大顆的，裹在滾燙的沙裡翻炒一盞茶左右便可熄火舀進篩子裡將沙篩掉。
過年不嗑點瓜子那真是沒有靈魂，她到現在都還記得小時候過年嗑過的瓜子，那帶著柴火氣的獨特堅果香味。可惜長大後許多瓜子都不再是原汁原味的了，不管是超市買的五香奶油，還是自己去買生瓜子回來炒，總是帶著股陳味，很難吃到真正的好瓜子。
眼前的瓜子倒真是給了她驚喜，燙的時候還不覺得，等它一涼，那脆生生的感覺，濃濃的瓜子原汁原味的香氣，嗑得人停不下來。
「阿粟，這些瓜子和臘肉、香腸帶回去，桌上也能添兩道菜，別的師父就不給你了。」
「嗯嗯！謝謝師父！」
燕粟也走了。
黎湘端著炒好的瓜子，走到了院子裡。
今日陽光溫和，一家子乾脆將桌子搬到院子裡，一邊曬太陽，一邊嗑瓜子，簡直不要太舒服了。這會兒關氏正拿著她快要完成的小衣服、小鞋子給兒媳婦看，父子倆則是繫著圍裙蹲在井邊刷臘肉，殺雞殺魚。
晚上吃飯的人可不少，要做的菜也不能少。
黎湘炒了一整袋瓜子讓桃子給隔壁有來往的商家每戶都送了一些，剩下的留著自家吃。
「這些沙我放櫃子裡啊，還能用的，妳們可別丟了。」
「嗯嗯！」
師徒仨說著話，關翠兒回來了。
「表妹，晚上阿澤就不過來了，他說竹七和二生才剛到城裡不久，不想讓兩個人孤零零的過年，他得去陪著。」
「啊，陪兄弟不陪媳婦兒哦～～」
黎湘笑了笑，也理解。自家過年他過來可以說算是半個親戚，可竹七他們大概不好意思過來，熱熱鬧鬧的一家人加兩個不甚熟的小伙子，兩邊都會很彆扭，駱澤還真是識趣得很。
「行吧，今兒他不來可是他的損失，我就勉為其難替他陪陪媳婦兒。」
只有她們四個的時候，黎湘說話都是毫無顧忌的，桃子姊妹倆頓時就笑了，關翠兒臉紅紅的掐了她一把。
「做妳的菜去。」
「好好好，做菜做菜。」
黎湘把炒瓜子的鍋刷了刷，加水燒熱，然後提了爹和哥哥殺好的雞鴨進來焯水，準備煲湯。
「表姊，妳把肉切出來吧，一會兒要炸小酥肉還要蒸梅菜扣肉。桃子，妳去舀一大碗粟米給我，另外磨點黃豆出來。」
她一項一項交代下去，關翠兒和桃子也不多問，照做就是了。
黎湘將焯完水的雞鴨都分別裝進了罐子裡，一個要做小雞燉蘑菇，一個是酸蘿蔔老鴨湯，弄好放到火上煨著便是。
十個人，兩道湯，夠了夠了。
她拿著碗抓了點花椒、香葉、桂皮，和粟米混在一起，直接下熱鍋翻炒，等炒香了，粟米開始變顏色了，便撈出來，揀掉花椒等大料，放到臼裡搗碎，香噴噴的米粉就做好了。
接下來黎湘拿了塊瘦肉，切成略厚的肉片加料醃製，中間打了兩個蛋進去，攪拌均勻，這時再裹上米粉，放到鋪著芋頭厚片的盤子裡就行。
先準備著，等快到吃飯的時候，拿到蒸籠裡一蒸就能上桌。
她做的這道菜是川渝年夜飯桌上的常客，粉蒸肉。
「師父，這魚是準備做糖醋魚嗎？」
黎湘回頭一瞧，桃子正指著兩條大大的花鱸。
「不了，拿去做魚丸和魚片，咱們晚上吃火鍋。」
這麼冷的天做十人份的菜，放到桌上沒多久就涼了，吃起來那多沒意思，還是吃火鍋好，熱鬧又不會涼肚子，再隨便做幾道熱菜搭配，就很完美了。
「吃火鍋好！我這就去刮魚泥去！」
桃子歡歡喜喜的提著花鱸去弄魚丸了，關翠兒切了一堆肉條，醃製完又忙著一起去和麵，四個姑娘在廚房忙得熱火朝天，外頭幾個人劈柴的劈柴、洗菜的洗菜，齊心協力做團圓飯。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天色也逐漸暗了下來。
酒樓後院好幾張桌子拼成一張大大的桌子，擺上兩個火鍋，空餘的地方擺滿了各種食材，有炸好的小酥肉、定型的小魚丸和各種蔬菜、肉片、魚片，黎湘還特地買了羊肉回來切片，可能沒有現代捲得那麼好看，但在火鍋中涮肉片的味道肯定不會差到哪裡去，這裡的可是純天然吃草放養出來的綠色小羊。
「翠兒，妳表妹還在忙什麼，怎麼還不出來？」
「她說還有兩個菜，馬上就好了。」
關翠兒挨個兒將碗筷擺放好，又溫了豆漿，每桌放了一壺。桃子、杏子則是負責給火鍋放炭火上，湯底本就是煮開的，現下炭火一續上，立刻又咕嚕嚕滾開了。
香辣暖融的氣息瀰漫在後院，久久不散……
「表妹，外頭都準備好啦，妳還在幹啥呢？」
「我啊，在包餃子～～」
黎湘樂呵呵的捏上最後一個麵皮，將餃子放到蒸籠裡蓋了起來，這二十個餃子裡頭她一共包了六個銀貝，就看誰好運吃到了。
「表姊，妳幫我把湯端出去吧，我把蒸肉拿出來，馬上就好。」
「是這罐雞湯和鴨湯？」
「嗯嗯，都端出去，分到四個大碗裡。」
黎湘戴著自製的手套將最底下的幾層蒸籠都起了出來，打開蓋子，那香氣便一陣一陣的往外頭冒。
四碗梅菜扣肉、八碗粉蒸肉，粉蒸肉其中有四碗是蒸羊肉，因為羊肉腥味比較重，所以裹的米粉有加了些辣椒粉進去，聞著味道和以前自己做的差不了多少，羊肉的香味真真是勾人得很，不過還缺了點東西。
黎湘切了點香菜放上去，才端到了桌上。
「湘兒，別忙了，坐下來一起吃。」
「小妹，這麼多菜夠啦，快來快來。」金雲珠拍拍身邊的位置，朝著黎湘招手。
「好啦，馬上就來。」
剩最後一道餃子，蒸熟上桌便完事。
這一桌琳琅滿目的菜，除了金雲珠兩口子，其他人還真是沒見過這陣仗，一時都不知該從哪兒下筷子。
「娘，嚐嚐這個粉蒸肉。」
黎湘坐在娘和大嫂中間，拿著公筷給她們一人挾了一塊。
「這是新菜吧，之前沒有看過。」
金雲珠眼巴巴的瞧著婆婆動筷子了，才跟著咬了一口。
「嗯？好像是羊肉啊！」
肉質緊而不柴，軟嫩香辣又透著一絲絲的羶味，外面裹一層不知是什麼的東西，綿香不膩，她有些意外的又咬了一口，確定這就是羊肉。可羊肉為什麼會這麼好吃呢？
從小到大家裡的廚子沒少燉羊肉，可即便廚子手藝再好，燉出來的羊肉都會帶著腥羶味，聞著便叫人覺得噁心。
小妹是怎麼做到將羊肉燉成這樣香的呢？
「大嫂，我剛剛挾錯了，這是羊肉，妳吃豬肉的吧。」
黎湘真是忙昏了頭，將羊肉和豬肉的位置都給放錯了，她正要換回來，便瞧見她那身懷六甲的大嫂一口將羊肉吃了下去。
「不用換，這個也好吃，香得很。」
金雲珠又自己挾了一塊，還給身邊的丈夫也挾了。
見她是真的能吃，黎湘也就放心了，專心涮起了眼前的火鍋，吃了兩口突然想起了什麼，提醒道：「我在餃子裡包了銀貝哦，看誰運氣好能吃到，吃到銀貝的人明年財氣肯定旺。」
「喲！小妹包了銀貝？餃子裡頭包錢，這是什麼新鮮的吃法？我得嚐嚐～～」
黎澤等餃子上桌後挾了個餃子，可惜直到吃光了都沒有吃到銀貝。二十個餃子，一人兩個，結果第二個還是沒有，倒是黎湘自己吃到了一個。
「算了算了，我沒有財氣，小妹有就行了，左右都是一家人。」
這話頓時將一家人逗笑了。
大家都先吃了餃子，黎家就黎湘一個人吃到了一個銀貝，剩下的分別是桃子姊妹吃到了兩個，關福兩口子吃到了兩個，關翠兒吃到了一個。
「看來明年表姊家的財氣很旺哦～～」
關翠兒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將自家的三個銀貝用水洗了洗，準備還給黎湘，這個黎湘自然不會收的。
「誰吃到就是誰的，咱不興把錢還回來的道理，表姊妳收起來，快吃菜去，一會兒涼了。」
關氏也在一旁笑道：「翠兒，妳就別替妳表妹省錢了，過年圖個吉祥。」
若是在兩、三個月前，這六銀貝關氏可是要心疼死，就是現在她都有些捨不得，不過女兒自己賺的錢，想怎麼花就怎麼花，過年就是要這樣熱熱鬧鬧的，來年才能更加興旺。
這一桌子有魚有肉有雞鴨，是他們往常過年從來沒有過的豐盛，明年必定會更上一層樓，她對女兒充滿了信心。
「吃菜呀，鍋子都滾了，該放菜了。」
黎湘一招呼，一家子都動了起來，燙菜的燙菜、吃肉的吃肉。
「這羊肉真好吃！」
「還有這個這個，燙的才更好吃！」
「我喜歡吃這個扣肉，真是入口即化……」
「我喜歡吃這個臘排骨，越嚼越香！」
一大家子品嘗著美食，一邊討論著味道，實在熱鬧。
黎家兩口子回想起去年過年的時候，一家三口就只有一碗雜魚湯、兩個雞蛋、三碗清粥，十分寒磣，那時候誰會想到短短一年時間，家裡就會有如此大的變化？
黎江吃一口肉，又喝上一杯酒，背過身去用衣角拭了拭眼角。今日給老祖宗們供了那麼多的吃食，想來祂們定能感受到自己這番誠心，保佑兒子和女兒一生順遂吧。
有這相同感慨的，還有關家一家。
去年過年時，關福還能上桌，可包氏和女兒只能窩在廚房裡，一把豆子和熱水就是她們的晚飯。過年家裡上上下下都是她們打掃，等關家人吃完飯，也是她們收拾，每天起得比雞早、睡得比狗晚，幹的活真是比牛還多，說的就是她們母女倆。
當然，這其中也有母女倆性子太過懦弱的原因。
包氏是因為生不出兒子，關翠兒則是從小受了奶奶、大伯娘謾罵欺辱才慢慢形成的性子。
現在回想起來，雙溪村的日子就宛如是一場噩夢，而黎湘帶她們走了出來。
包氏再也不覺得一定要生兒子才能挺起腰桿，如今她的女兒有手藝、有工錢，拿的分紅比她爹都還多。關翠兒也重新拾起了自信，再不會畏畏縮縮的覺得自己是個沒用的人，她可以賺錢，可以養活爹娘，她一點都不比兒子差。
如果說黎、關兩家去年過年時是寒磣的話，那桃子姊妹倆就是淒慘了。
年三十主家都會給下人們賞點東西，有時候是銀錢，有時候是一頓飯食，去年便是賞了一頓好飯，聽說有三道肉菜，許久沒有吃過肉的姊妹倆饞得不行，一忙完手裡的事便偷偷去了廚房，想看看什麼時候能輪到自己吃飯。
結果撞見了當家夫人的大丫頭偷吃夫人的燕窩，結果還來個惡人先告狀，說燕窩是桃子姊妹倆偷吃的。大過年的，姊妹倆被打了一頓板子，別說好飯菜了，連一口水都沒得喝。
正是曾經的苦，才讓她們更珍惜眼前的這份甜。

＊欲知精采後續，敬請期待3/8上市的【文創風】1044《小漁娘大發威》4（完）。

第三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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