閒閒來養娃（下）

第二十三章
今天顧家比較熱鬧，因為落雪、竇東娘和李家媳婦帶著女兒都過來了。
小葡萄追著落雪甜甜地叫姨姨。
竇東娘蹲下身子問他。「小葡萄，落雪姨肚子裡是弟弟還是妹妹啊？」
落雪懷孕四個月了。
小葡萄不回答竇東娘的問題，掙開竇東娘，對落雪說：「糖。」
落雪彎下腰，摸了摸小葡萄的臉蛋。「今天沒有帶糖，下次帶給你好不好？」
蘇箏把兒子拉過來。「別給他，他得少吃點糖。」
「這是妹妹，跟妹妹一起玩，不可以欺負妹妹，知道嗎？」蘇箏指著李家媳婦萃萃一歲多的女兒，把兩人都放到床上玩。
小葡萄很少見到跟他差不多大的幼兒，此刻好奇地看著萃萃的女兒，學著娘親的話試探地叫。「妹妹？」
萃萃的女兒茵茵還不怎麼會說話，因此聽到小葡萄跟她說話，只是抬眼看了看小葡萄。
小葡萄見妹妹不搭理他，他想了想，大方地把自己的糕點拿給茵茵。「吃。」
茵茵性子內向，李婆婆有吃的也不會給孫女吃，導致茵茵這會兒看見吃的也不敢伸手拿。
見妹妹不知道吃，小葡萄把糕點往茵茵嘴裡塞。
這一塞把茵茵嚇哭了，她哭著叫娘，哭聲細細的。
小葡萄眨了眨眼睛，不明白她為什麼要哭。
萃萃抱著女兒哄。
蘇箏笑著把糕點收起來，對坐在床上愣愣的小葡萄說：「傻兒子，別人不吃不能硬塞。」
小葡萄勾住娘親的脖子。「吃……」
他還沒吃到糕點呢！
蘇箏不理會想吃的兒子，把家裡小葡萄用剩下的布料給萃萃。
雖然是藍色的，不過也能湊合加減用。
「謝謝。」萃萃抱著女兒道謝，這些都是純棉的好料子。
「這有什麼好謝的，不嫌棄就行啦，我還要感謝妳讓這些布料不用浪費呢。」
竇東娘知道李家婆婆是什麼樣的人，在一旁說道：「我看啊，不然萃萃白天到我家做衣服，我幫妳看著茵茵，我怕這布被妳婆婆用來給老大家的孩子做衣服。」
雖然在蘇箏看來這點布料不算什麼好東西，但在她們眼裡，這塊布料可是不錯的。
萃萃想了下，同意了，她婆婆還真有可能把這塊布料訛走。
幾人一直做到中午，要做飯了，這才都回去。
「小姐，我下午再過來。」臨走時落雪說。
蘇箏看她的肚子說：「別，妳老實在家待著吧，天冷，等天氣暖和了再來。」
等人都走了，蘇箏問兒子。「小葡萄喜歡妹妹嗎？」
小葡萄還在生氣，剛才娘親不給他吃的。因此他聽到娘親的話，把身子轉了轉，用屁股對著娘。
蘇箏把兒子的小身子轉過來，再次問他。「你喜歡妹妹嗎？」
小葡萄想了一下說：「娘。」
蘇箏捧著兒子的臉重重親了一口，高興地說：「喜歡娘對不對？」
小葡萄的小腦袋點啊點，然後他指著被娘親放到桌上的吃食。
蘇箏把他抱到凳子上坐著，低頭對他說：「你只能吃兩塊，不能多吃。」
「啊。」小葡萄答應著，小胖手去拿娘親手裡的糕點，迫不及待地放進嘴裡，吃得腮幫子鼓鼓的。
蘇箏倒了半碗水餵他喝。
小葡萄一口糕點一口水，渾身都洋溢著開心。
被兒子喜歡也是一件值得開心的事，蘇箏坐在兒子旁邊托著腮看他，時不時地餵他一口水。
然而，幸福來得快，去得也快。
小葡萄吃完兩小塊糕點後，舔了舔手指，眼巴巴看著桌子中間用油紙包起來的糕點，他伸了伸胳膊去拿卻搆不到。
試了幾次後，小葡萄放棄了，扭頭喊道：「娘……」
蘇箏冷漠道：「沒有。」
小葡萄呆住了，他看了娘親好幾眼，確定她說的是真的之後，他委屈地癟嘴，眼淚就落下來了。
蘇箏覺得兒子不講信用，她不滿道：「不是說好只吃兩塊？」
小葡萄淚眼婆娑地看著娘親，張著嘴巴忘了哭。
「你怎麼能耍賴呢？小葡萄不乖！」蘇箏一錘定音，身子一扭，不理兒子了。
小葡萄獨自思考半晌，伸出小手拉娘親的衣服。「小葡萄乖。」
「不乖！」
「乖……」小葡萄奶聲奶氣地說，小身子自動黏進娘親懷裡。
蘇箏摟住他的胖身子，說：「乖就不能吃糕點了。」
小葡萄皺著小眉頭，努力理解娘親的話。
「吃……小葡萄要吃……」
「呵！那你就不是乖寶寶。」
小葡萄急著辯解。「乖的。」
母子倆就乖不乖這個問題辯論了半天，也沒辯出勝負，幸好顧川回來了，不然母子倆估計能吵起來。
「爹。」小葡萄向爹爹伸手討抱。
他急切地想讓爹爹說他是個乖寶寶，但他一著急，話反而說得不順了，他摟著爹爹的脖子，委屈地放聲大哭。
蘇箏告狀。「他已經吃過兩塊核桃糕了，還要吃！」
顧川拍拍兒子圓墩墩的屁股。「不能多吃，等會兒要吃飯。」
「哇……」小葡萄聞言把腦袋枕在爹爹肩上，哭得更傷心了。
他是乖寶寶！
直到吃飯時，顧川才從兒子斷斷續續的話裡明白他在傷心什麼，哭笑不得地哄了他幾句。
小葡萄打了個哭嗝，窩在爹爹懷裡，紅紅的眼睛看著娘親。
蘇箏敗給他了。「你是，你是！」
她這麼多年和別人鬥智鬥勇，口水戰就沒輸過！
得到娘親的承認，小傢伙不憂鬱了，沒一會兒就在爹爹懷裡動來動去，搖頭晃腦地坐起來，張了張嘴。「啊。」
顧川餵了他一勺蒸蛋。
小葡萄吃了片刻，很快就不滿爹爹餵飯的速度，把勺子搶過來自己吃，吃得一片狼藉，抱著他的顧川也受到波及，衣襟上都是他不小心弄掉的蒸蛋。
蘇箏吃完一碗米飯，對顧川打了個手勢，自己先溜了。
顧川低頭看看坐在他腿上埋頭苦吃的傻兒子，對兒子的吃相無可奈何。

蘇老爺買地的位置要偏一點，不過離蘇箏一家也不遠，平日來往方便，夏天來臨之際，房子已經可以住人了。
蘇老爺迫不及待搬過來住下了。
「外公，你要住在這裡了嗎？」小葡萄邁著小短腿，跟在外公身後，好奇打量屋子，奶聲奶氣地問。
蘇老爺彎下身子跟他說話。「是啊，小葡萄今晚要不要和外公一起睡？」
小葡萄一口答應。「好！」
瞬間蘇老爺樂得找不著方向，抱著小葡萄一口一個乖孫，心中柔情萬千，只覺得此刻哪怕外孫要天上的星星，他都會想法子弄過來。
顧川和蘇箏對視一眼，皆保持沈默。
「老爺，吃飯了。」廚娘過來說道。
蘇老爺抱起小葡萄，在手裡掂了掂重量。「走，小葡萄，我們吃飯了。」
蘇老爺坐在主位上，左邊坐著顧川夫妻倆，他抱著懷裡的外孫，心裡分外滿足，連面前的飯都覺得比往日好吃。
小葡萄吃飽了，在外公懷裡就坐不住，他小屁股扭來扭去，想下去。
蘇老爺捨不得放，被女兒瞪了兩眼才鬆開外孫。
一鬆開，小葡萄就跑了，天氣熱起來，他一刻也閒不住。
所幸就在自家院子裡，顧川和蘇箏也不管他，讓他自己去玩。
小葡萄一個人跑到後院。日後廚娘打算種點菜，由於還沒來得及種，此時空曠一片，唯有一隻雄赳赳、氣昂昂的大公雞，伸著尖嘴在泥土裡啄來啄去。
小葡萄眨了眨眼睛，邁著兩條短腿走過去。
大公雞不屑這個人類幼崽，繼續悠哉地找蟲吃。
小葡萄好奇地盯著大公雞看，圍著牠轉了好幾圈，而後小心翼翼靠近牠，眼神緊緊盯著牠，觀察牠的反應。
見牠似乎沒什麼反應，小葡萄的膽子變大了，他伸手想摸大公雞尾巴上的毛。
還沒等他摸到毛，大公雞突然張開翅膀，憤然發起進攻，尖嘴就要去啄小葡萄。
小葡萄嚇得哇哇大哭，雖然害怕，他卻知道要跑，跌跌撞撞往前跑，哭著回頭看大公雞追來沒有。見到大公雞就在他身後，他哭得更大聲了，小短腿更加賣力地跑，一不留神，腳下絆到一塊凸起物，四肢著地趴在地上，白胖的臉蛋蹭到泥地上，狠狠摔了一跤。
摔倒的一瞬間，他不覺得疼，他好害怕身後的大公雞。
幸而顧川在前面隱約聽到小葡萄的哭聲，他趕來時見到兒子趴在地上哭，後面一隻公雞蠢蠢欲動，眼看就要啄上兒子，顧川隨手扔了半截樹枝，把公雞趕走了。
顧川從地上拉起兒子，剛想說幾句，看著兒子一身狼狽又說不出口了。
小傢伙原本乾淨的衣服此刻全是灰塵，整張臉鼻涕、眼淚到處都是，右臉被磕花了一塊，上面冒著血，嘴裡流出的口水也帶著血。
顧川撐開他的嘴仔細看了看，發現腮幫子裡面他自己咬破了一塊。
小葡萄撐開眼皮，哭著撲進爹爹懷裡，口齒不清地說：「爹，有一隻雞咬我。」
顧川道：「看見雞，你不趕緊跑，還在地上趴著？傻不傻？」
不過兒子實在慘，這次吃到苦頭了，顧川也沒訓他調皮，把他抱到懷裡哄。
因為小葡萄的動靜，引來蘇老爺、蘇箏還有廚娘，幾人看著小葡萄的慘樣都嚇了一跳。
蘇老爺著急地問：「這是怎麼回事？」
顧川解釋道：「他被雞嚇得自己摔了一跤。」
蘇老爺盯著公雞的目光簡直要噴火了，吼道：「我這裡怎麼會有隻雞？」
廚娘弱弱地解釋。「老爺，公雞是明天打算殺來吃的。」
蘇老爺道：「那拴起來啊，放在後院幹什麼！」
「是，這就拴起來！」廚娘此時也很懊惱，她是想著這隻雞明天就要死了，今天就讓牠跑一跑，反正後院也空著，沒想到害小少爺受傷了。
「岳父，先回去吃飯吧。」
蘇老爺哼了一聲。「不吃了，小葡萄啊，外公帶你去上藥。」
小葡萄抱著爹的脖子不敢撒手，他對外公搖了搖頭，不讓外公抱。他偷偷看廚娘手裡的大公雞，小聲問道：「明天就要把牠殺了嗎？」
蘇箏以為兒子還在害怕，立刻同仇敵愾地說：「對，明天就把牠殺來吃，兒子你不用怕！娘帶你過來吃肉！」
小葡萄想到剛剛活靈活現、神氣十足的大公雞，他嘴一張，又哭了，痛訴地說：「你們怎麼可以把牠殺了！我不准！」最後三個字說得鏗鏘有力。
每次大啖雞肉吃得最歡，挾根青菜配著吃都樂意的人是誰？
顧川默默托住兒子的小屁股，心想：怪我，每次殺雞都背著母子倆。
顧川小心翼翼把兒子的臉洗乾淨，抹上膏藥，叮囑他。「不能把藥蹭掉，知道嗎？」
小葡萄眼裡帶著淚花，指著嘴巴。「裡面痛。」
顧川道：「裡面不能抹藥，過幾天就好了。」
小葡萄委屈地垂下腦袋，一身髒兮兮，配上他臉上一大坨黑乎乎的藥膏，活像剛被虐待。
顧川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腦袋瓜。
蘇箏道：「晚一點，娘帶你去盪鞦韆好不好？」
蘇老爺特地搭建了一個漂亮的鞦韆給小葡萄玩。
小葡萄竟然搖頭拒絕了。「我要找堯哥哥和東哥哥玩。」
顧川冷硬地拒絕他。「不能。」
穆以堯和竇東都在讀書，他現在調皮搗蛋，只會影響他們。
見小葡萄癟癟嘴又想哭，蘇箏瞪了顧川一眼，轉頭哄小葡萄。「你現在髒兮兮，又是藥膏又是灰塵，不美，我們改天美美地去找堯堯和竇東，好不好？」
小葡萄對美醜已經有了初步概念，僅思考了一下就點頭答應。「好吧。」
顧川無言地看著兒子，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有了美醜之分。
蘇箏哄好兒子，得意洋洋地使了個眼色給顧川，用嘴形說：快誇我！
顧川微微笑，回了蘇箏一個眼神，示意她做得很好。
如果她有尾巴，估計早就翹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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