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大家都知道,安芷萱有個功夫叫做乾坤大挪移。
她可以將所有人移到不同的地方,他們從來沒見過有人有如此的武功,不,這根本不叫武功,而是叫神通了。
為此,安芷萱多了個綽號。
「安仙子,咱們現在進城?」
為了躲避朝廷的通緝,以往他們必須做好完整的計劃,現在可省事了,不用通過崗哨、路檢,也不必過城門,遇到官兵巡查,直接乾坤大挪移就行。
所有人都看向安芷萱,易飛也看向她,而她則看向眼前高大的城門。
「我先去探一探。」
臨走前,手腕被易飛握住。
「小心點。」他輕聲道。
安芷萱回頭看他,對他燦爛一笑,語氣溫柔。「放心,我曉得的。」
易飛放開手,她便朝城門走去。
眾人從未見過她是怎麼消失的,一雙眼仔細盯著她,不過安芷萱才不會讓他們看到呢。
她故意走進城門前的人群裡,然後繞到一輛驢車後頭,藉著遮掩,她的人才消失。
眾人在城門等著,目光還盯著進城門的人群,過了一會兒,安仙子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我回來了。」
「……」明明看著她朝城門走去,她到底是怎麼繞到他們後頭的?
按照老方法,眾人進馬車,不過眨眼間,馬車已在城中。
住客棧太顯眼,容易留下足跡,因此他們租了二進院子的民宅,男人住前院,女人住後院。
大夥兒拿著行李,搬進了屋。
安芷萱和李嫻玉住同一個院子,內有兩間廂房。
李嫻玉將東西放好就來找她。
她上下打量安芷萱,安芷萱只覺得納悶。「怎麼了?」
自己哪兒不對了?
「就是瞧瞧妳開苞了沒?發現還是個處子。」
「……」一定要說得這麼直白嗎!
越是與李大夫相處,安芷萱就越是明白。
若是剛認識李大夫的人,會以為她溫和善良、清雅有禮,事實上,她說話犀利又看事透澈,是個老江湖了!
安芷萱紅了臉。「人家還是黃花大姑娘呢!」
「知曉。」李嫻玉笑道。
安芷萱頓了頓,忍不住好奇問:「那種事……也看得出來?」
「看得出來。」李嫻玉笑咪咪地說:「接吻也看得出來。」
安芷萱瞬間瞪大眼。
李嫻玉也睜大眼。「咦?你們真親了啊?」
安芷萱一噎,這才知曉自己上當了。「李大夫……」
李嫻玉搖搖頭。「唉,就知道妳這丫頭已經陷進去了,小心啊。」先前她早就告誡過丫頭,易飛這男人不能碰,但丫頭似乎沒聽進去。
安芷萱哼道:「我知道。」
李嫻玉微笑,便不再多說。
隨著一行人行走的路線,李嫻玉猜得出端木離正在緊鑼密鼓地進行大計劃。
他們離京城,快馬只需三日路程,男人們白日及晚上都在密議,易飛他們出去的次數也更加頻繁。
端木離這個男人,平日看似溫和爾雅,但李嫻玉與他親密共枕,有些事只有枕邊人才能察覺的細微變化,她還是瞧出來了。
那男人的目光跟以前不一樣了,在他身上可以感覺到蓄勢待發,好似一頭被關了許久的獅子,準備破籠而出。
李嫻玉一邊與安芷萱說笑,一邊看著屋外天上的白雲。
她感覺得出……京城要變天了。
隔日,李嫻玉留下一封書信,離開了。
信中沒有說明原因,只寫了一句話。
後會有期,勿念。
端木離看了留書,點點頭。「知道了。」
他的反應淡定,態度與平日無二,該吃就吃、該睡就睡,繼續與柴先生等人商量大計,彷彿於他而言,李嫻玉的離開不過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並不在意。
易飛三人從端木離房間退出後,喬桑左右瞧了瞧,壓低聲音對易飛和程崑道:「我就說嘛,主公對那個女人怎麼可能上心?」
易飛不予置評。
程崑道:「主公將來要爭大位的,娶的也是世家女,當然不可能跟她。」
他們並不是看輕李大夫,而是主公的身分地位和大業一定要和世家聯姻,李大夫大概也是瞧清了這一點,所以才識相地離開。
不過在他們看來,李大夫能跟主公結一段露水姻緣,也是她的造化。
易飛始終無話,不知在想什麼。
喬桑瞧了他一眼,待程崑離開後,只剩他們兩人,他立即搭上易飛的肩膀,把音量壓得更低。
「你的事,安丫頭可知道?」
易飛面無表情。「不需要。」
喬桑嘖了一聲。「別說,論女人嘛,我老喬還是比你懂的。安丫頭單純得很,你若是不能娶她,最好早點告訴她,免得耽誤人家,不過呢,她若是願意跟著你,你也給人家一個承諾,免得到時候她跟李大夫一樣氣跑了。」
易飛依然面無表情。「我與她,江湖兒女罷了。」
喬桑挑眉。「行,夠瀟灑,若是出了什麼事,別怪我沒事先提醒你啊。」
喬桑先一步走人,他還得去辦主公交代的任務呢。
易飛沈吟一會兒,轉了個方向,朝後院走去。
安芷萱正為李嫻玉的不告而別而感到難過呢,好歹她們這一路走來,同甘共苦,無話不談。
她一直以為,自己和李大夫的交情已經不一般,卻沒想到李大夫離去竟沒事先告知她。
易飛推門進來時,瞧見的就是佳人水漉漉的美眸,一臉幽怨地看他。
安芷萱正想向人傾訴,一見他來,立即投入他的懷抱。
「她居然就這樣走了,沒告知,也沒留話給我。」
易飛低頭,雙臂將她環住。
李大夫是去是留,他根本不在意。
「她或許有她的原因。」
「但她起碼可以留個話,說走就走,好無情。」
是嗎?
「是很無情。」他道。
她語帶哽咽。「她拋棄我了。」
李大夫明明跟她說好,以後有機會要教她醫術呢,騙子!
易飛只是默默地抱著她,聽她訴苦。
她突然抬起頭,問他。「你會拋棄我嗎?」
「不會。」他想也沒想地回答。
似是沒料到他回答得這麼斬釘截鐵,她只是一時傷心而隨意問問,可是聽到他的答覆,她還是很欣喜,目光都亮了。
看著她水汪汪的美眸,易飛黑眸轉深,一手扶住她的後腦,薄唇便罩下。
自從兩人確立了關係後,每一晚,他都會來看她。
她知道他很忙,尤其離京城越近,他就越忙,白天常常見不到人,但是晚上睡前,他總會來看她一眼。
他的話不多,總是她在說,而他微笑地聽著,雖然他沈默寡言,但是富有行動力,對她的喜愛與慾望,充分表現在行動上。
她喜歡他略顯霸道的親吻,喜歡他抱人時展現出的力量,還有他看她的眼神,溫柔而深邃。
他說不會拋棄她,她很高興。
「只要你不負我,我也會對你不離不棄。」
原本撫摸她長髮的手驀地頓住,他目光閃了閃。
「其實……我今日有事告訴妳。」
她好奇抬頭。「什麼事?」
「我帶妳去個地方。」
她聽了驚喜,以為他今日得了空,要帶她去看風景呢,因為這一路走來,他就是這樣陪她看山看水、看花看雲。
她立即欣喜地應允。
然而到了目的地,她不禁訝異。
他帶她來看的是墓。
墓碑上並沒有刻字,她正疑惑時,他告訴她答案。
「這是我爹娘的墓。」
她詫異,心頭忽然明白了什麼。
他是帶她來看他的家人。
她立即收斂起玩樂的心情,轉成了恭敬肅穆。
「芷萱見過伯父、伯母。」她屈膝福身,然後轉頭幽怨地看他。「你怎麼不早說,你若是早說,我一定準備些花束來祭拜伯父、伯母。」
易飛失笑。「不必,爹娘不會計較這個,妳就是最好的大禮了。」
她愣住。「我?」
「我帶媳婦來見他們,他們高興都來不及呢。」
安芷萱驚呆,接著臉紅了。
「你……你說什麼呀?」
「妳不想嫁我?」
想!
她咬著唇,終於明白他此行真正的目的了,她既驚又喜,都不知該回答什麼才好,只是徑自臉紅。
易飛拿出一只青玉鐲。「這是我娘的遺物,要給未來媳婦的,本來……我應該先請媒婆向妳提親,再用八抬大轎迎娶妳才對,可是我爹娘早亡,而我如今前途未卜,無功無業,照理說,應該沒資格讓妳跟著我,免得被妳嫌棄……」
「不會,我才不是那種勢利的人呢!」
安芷萱實在聽不得他如此貶低自己,也受不了他這麼可憐兮兮,再也顧不得害羞。他都開口求娶了,她也不是矯情之人,真接表明心跡,將青玉鐲拿過來,套在自己的手腕上。
「我呀,若是喜歡一個人,才不會在意他的身分地位呢,也不在乎他有沒有錢,只要對我好就行了。」
她有房有銀子,養他都行!
見她絞著手指,用腳尖在地上畫圈圈,一副小女兒家的羞澀樣,易飛笑了。
他摟住她,而她順勢靠在他的胸膛上。
「真不嫌棄我?」
「你若對我不好,我才嫌棄呢。」
「跟了我,就別走,知道嗎?」他的唇蹭著她的耳,低聲道:「妳若跑了,我找不到。」
她低低地笑了,她來去自如的功夫,大夥兒都見識過了,她若跑掉,他確實找不到。
「放心,我跟定你了!」
彼此坦白心意後,再也不必猜疑,也不必再遮遮掩掩。
她的心思沒那麼多彎彎繞繞,喜歡和討厭都寫在臉上,即便她見了世面,也依然保有本性的純真。
既然決定跟著他,她就做好了一起共患難的準備。
他們以天地為媒,在墓碑前舉行了拜天地的儀式。
自此,他是她的夫,她是他的妻,沒有三媒六聘,沒有十里紅妝的迎娶,沒有鳯冠霞帔與紅燭,就只有最簡樸的儀式。
她不在乎那些外在的形式,對她來說就只是走個過場罷了,她要的是他的心,只要他對她好,便足矣。
當夜,他們住進一間帶有院子的客棧,當作臨時的新房。
洗浴完後,安芷萱緊張地坐在床上。
她看過書,大約明白即將發生的洞房是怎麼一回事。
易飛洗浴完,走進屋,便瞧見坐在床上的她,整個人縮在角落,小小的臉蛋紅撲撲的,緊張全寫在臉上。
他緩緩走向她。
此時的她,長髮披肩,脖子以下躲在被窩裡,把自己包得緊緊的,好似這麼做就可以保護自己。
其實在他看來,這樣的她更像一件等著被君採擷的禮物,誘惑著男人一層一層地剝開,將她拆吃入腹。
他彈指將油燈熄滅,室內瞬間陷入一片昏暗,只剩他一雙眼,在黑暗中熠熠發亮。
他將外衣卸下,露出一片精實的胸膛,以及不著寸縷的下身。
他上了床,伸手連人帶被地摟過來,聽到她一聲低呼。
他笑了,胸膛因為無聲的笑而淺淺震動。
「娘子準備好了嗎?為夫要開吃了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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