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衛繁星沒想到自己會穿越,更沒想到她穿越的古代如此特別。
這裡有朝堂官家,卻沒有奴僕丫鬟;女子不一定要依附他人,可以當女管事、女帳房、女將軍,甚至可以一輩子都不嫁人。
這是一個全新的朝代,只可惜原主已經嫁人,帳房的工作也已經被娘家小弟搶走。
原主也叫衛繁星,生長在鳳陽城,是一個地地道道的城裡姑娘。
如今所處的朝代叫乾元朝,不知道是不是開國皇帝也是穿越的前輩,乾元朝很多的律法制度都有一種似曾相識的熟悉感。
比如說,乾元朝沒有嚴苛的主僕階級,只有地位均等的工人和農民;沒有妻妾成群的深宅後院,只有一夫一妻的合法嫁娶。
再比如,乾元朝不准許私人買賣。城裡每戶人家的孩子自十六歲起,若是沒有工作,都必須有一個下鄉,一視同仁,不能逃避,否則嚴懲。
而這個工作不是隨隨便便就能定的,必須是官府認可且上了登記的正式工才行。
下鄉的男孩子統稱青郎君,女孩子統稱青娘子,而期限是後世人毫不陌生的十年。
待到十年後,這些青郎君和青娘子便能自主選擇是否回到城裡。只不過,屆時物是人非,很多事情又是截然不同的走向,可謂是徹底左右了他們一輩子的命運。
當然,乾元朝跟衛繁星的認知也有著不一樣的地方。比如服兵役,這裡叫徭役,並不是現代極其光榮的象徵,而是送死的徵兆。
因常年征戰,守護邊關的將士們朝不保夕,隨時都可能喪命,以致平民百姓極為害怕徭役,視其為催命符。
但又因為律法制度,每戶人家都要出一個成年男丁,依舊是以十六歲為基準,於是很多人家不得不含淚送別親人。
不過跟下鄉不同的是,徭役是可以避去的,只要出得起五十兩的銀子。
像原主娘家的二哥衛君易,就是出了五十兩的銀子免了徭役,又順利找到了正式工,安安穩穩留在了鳳陽城。而原主新嫁的夫君紀昊渲,則是眾多去服徭役中的一員。
衛家爹娘都在酒坊工作,雖說只是尋常工人,卻是正兒八經的正式工,還是備受豔羨的雙職工,家境還算寬裕。
衛家一共四個孩子,衛繁星排老三。大姊衛繁雪還沒到十六歲就嫁人,彼時男方三十二歲、二婚、已有一兒一女,很不對等的條件。
若是尋常古代,並不為奇;但是放在乾元朝,就很稀奇了,可謂是被周遭眾人指指點點的事。
但不得不承認的是,衛繁雪因此不必下鄉十年去當青娘子,同時還拿回了三十兩的彩禮錢。
而這三十兩的彩禮錢,加上原主爹娘的二十兩家底,成功保住了二哥衛君易不必去服徭役。
再然後,原主爹娘靠著自己積攢多年的人脈關係,又是上上下下地打點,費盡千辛萬苦,為衛君易在酒坊尋謀到一份正式工,得償所願將長子留在了身邊。
輪到原主這個三女兒的時候,衛家爹娘就不怎麼上心了。
本來原主該是直接下鄉的,沒承想這個小姑娘悶聲幹大事,十六歲這年竟然考中女帳房,機緣巧合下也在酒坊找到了正式工作,還是輕鬆的非體力活,至今已有四年。
四年前的帳房還是很吃香的,不像現下這般泛濫,每個月三百文的薪資,極為光鮮又體面。哪怕原主如今已經二十歲,在乾元朝算得上是大齡姑娘,依然可以僅憑自己的喜好,自主選擇夫君。
更甚至只要原主想,完全可以一輩子都不嫁人,也不愁吃穿用度,不必擔心被人瞧不起。
然而,衛家四弟衛君寶,馬上就要滿十六歲了,上面的哥哥姊姊都留在了鳳陽城,那麼不是徭役就是下鄉,衛君寶肯定得兩者選其一。
衛家爹娘心疼小兒子,咬牙忍著肉痛,還是拿出了五十兩的銀子,直呼掏空了最後一點的家底。
而原主,就是在這個時候被盯上的。
或者說,衛家爹娘一開始就打著這樣的算盤,否則怎麼可能都四年了,也沒見衛家爹娘給原主說親?臨到衛君寶要下鄉了,衛家爹娘突然就給原主定了一門親事,還這麼倉促地將原主嫁了,又扣下原主在酒坊的工作。
起先知曉原主悶不吭聲考中女帳房又順利找到工作的時候,衛繁星還在大力為她鼓掌,讚道好樣的。等看到原主先是老老實實嫁人,隨後又乖乖把工作讓給衛君寶,衛繁星就有些目瞪口呆了。
這一前一後的落差和對比,是不是也太大了點?
接下來,就是極其狗血的發展走向。
紀家的日子並不好過,原主嫁的紀昊渲在成親次日就趕回了邊關,等原主發現紀家沒有任何家底,只有一群幼小需要照拂,心裡就多了濃濃的不甘願。
加之紀家五妹悄悄拿走家中僅剩的一百文銀錢,原主追出去的時候,一個不慎摔倒在地,氣暈過去。
再度醒來,就變成她了。
衛繁星也拿不準原主這個「氣暈」,到底是衝著紀家這門親事,還是衝著紀家的貧困落魄?她只知道,原主丟下的爛攤子,如今得由她來接手了。
對原主的「氣暈」,衛繁星不打算過多點評,畢竟已然無濟於事。
唯一讓衛繁星感到無力的是,原主工作四年,竟然一文的私房錢都沒有。足足四年的月錢,但凡留下哪怕三分之一、五分之一,再不濟十分之一,蚊子再小也是肉啊!
虧原主還是女帳房呢,連這點帳都算不清楚,著實讓人唏噓。
而原主嫁人的時候,娘家叫嚷著沒錢,也是一文銀錢的嫁妝都沒給。這就導致衛繁星的開局委實有些難。
飛快在腦子裡分析著眼下的處境,衛繁星既慶幸又無奈,更多的是對以後生活的衡量和籌劃。
左右她在現代,父母雙亡,孤身一人,也沒什麼值得留戀的。既來之,則安之,躺平認了。
好在這個朝代比她預期的要更好,可以拚搏和操作的空間也足夠大,只要她肯努力,就能博出一片新的天地!
「大嫂,妳終於回來了!」就在衛繁星邊走邊沈思之際,一道溫婉輕柔又夾雜著著急的聲音響了起來。「大嫂不要生氣了。五妹做得確實不對,但她沒有壞心眼,真的!」
思緒被打斷,衛繁星回過神,這才發現自己已經從考場回到紀家了。
此時此刻正跟她說話的小姑娘是紀家四妹,現年十五歲的雙生姊姊,紀佩瑤。
至於紀佩瑤嘴裡的五妹,說的是今日惹出事端的雙生妹妹,同樣十五歲的紀佩芙。
「大嫂,五妹不是故意拿走家裡剩下的所有銀錢去揮霍,她只是想要盡快考中女帳房,這樣就能出去找活計,賺回銀錢幫忙分擔家裡的重擔……」紀佩瑤是真的很驚慌,努力解釋著。
「我知道。」看紀佩瑤急得快要哭出來,衛繁星點點頭,回應了這個水一般的溫柔姑娘。
「那大嫂……可不可以不要生氣?我知道我們家裡的日子如今很艱難,也很困窘,但大嫂妳放心,等五妹找到活計,就能拿銀錢回來了。平日家裡的活也不需要大嫂做,我可以全部包攬。還有小六和小七,他們也都十歲了,不管什麼髒活重活,都可以丟給他們;等過兩年他們再大一些,就能出去找些臨時活,貼補家用。咱們家的日子會越來越好的……」
紀佩瑤知道,她說出來的話語何其沒有說服力。
但她不能不說,更不能放任衛繁星這個大嫂如同之前的二嫂那般,一聲招呼也不打就離開這個家。
他們這個家接連失去的親人已然太多,實在禁不住雪上加霜了。
何況大哥如今人不在家,若是大哥日後回來發現大嫂不見,豈不是更加傷心?
大哥為了這個家犧牲的已經夠多,無論如何,她都要幫大哥留住大嫂。
「好。」衛繁星再度點頭,見紀佩瑤還是急得不行,慣常清冷的臉色稍稍緩和。「佩瑤,妳不用擔心,我出去是有別的事。現在事情解決了,就回來了。」
衛繁星倒也不是說謊。初時來到這個世界,她幹的第一件事,就是跟著紀佩芙進了考場。只不過紀佩芙進的是帳房的考場,她進的則是會計的考場。
如今乾元朝的帳房已經供過於求,不管是男帳房還是女帳房,都不再是人人追捧的香餑餑。
但會計就不一樣了。
帳房每年都開考,需要一百文的銀錢;會計則是三年一考,需要有三年以上帳房工作經驗,且考題難度極高,能考中者少之又少。很多工作多年的老帳房都不敢輕易嘗試,生怕一不小心就砸了自己的口碑。
感恩原主這個女帳房已經做了四年,感恩衛繁星在現代也是會計出身,而且是響噹噹的金牌會計,從業經驗十年有餘。更需要感恩的是,在乾元朝考會計免費,不需要支付任何的銀錢。
於是乎,衛繁星就去了。
而今日的考試,她回答得很順手。至於結果,就得等上一、兩日才知曉了。
*欲知精采後續,敬請期待1/23上市的【文創風】1227《長嫂好會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