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蘇老四一行人回到蘇家後,蘇晏歡便用護魂法器滅除了附著在蘇老太太生辰八字上的詛咒怨氣。
「娘!娘,您醒醒!」
裡間炕上,蘇老太太掀了掀眼皮,一睜眼,就見一個胖嘟嘟的奶娃娃將圓潤可愛的小臉湊到面前打量她,小肉手放在她額頭上熱呼呼的,好像往她體內輸送著一股溫暖,驅散了四肢百骸的寒意。
蘇老太太順勢使力,終於恢復點力氣,抓住她的小手。「乖孫女,妳怎麼在這兒?」她還不知道自己身上發生了什麼事,見蘇老三、蘇老四夫妻,還有張紅壯都圍在她旁邊,不禁笑罵道:「一個個都閒著幹麼?沒事做了?老三媳婦,去柴房擠點羊奶出來,五丫睡了這麼久,該餓了。」
蘇老三、劉鶯鶯、晏齊三個全撲到蘇老太太炕沿邊,抱著她的胳膊、腿,高興得嚎啕大哭。
晏興眨了眨眼,哭不出來,乾脆有樣學樣,也撲過去抱著蘇老太太乾嚎。
蘇老太太嚇了一跳,連忙坐起來往地上吐了三口唾沫。「呸呸呸!我老婆子還沒死呢,你們給誰哭喪?都快收聲啊!」
張曉蘭破涕為笑,抹了把臉。「娘,您沒事就好。我剛才給五丫餵過奶了,您肚子餓不餓?想吃粥還是饅頭?我去加熱。」不等蘇老太太回答,她又拍手道:「哎呀,娘現在哪有力氣說那麼多話,乾脆全熱了端來,娘想吃啥就吃啥。」說完,快步去了廚房。
這時,門外傳來一陣驢叫,是李素梅他們回來了。
蘇老二、蘇老五帶著謝青嵐先去馬棚停放驢車、拴馬。
李素梅、吳春荷則去裡間向蘇老太太回話,沒想到才剛進屋,就見蘇老四夫妻不知跟蘇老太太說了什麼,蘇老太太聽完後,難以置信地抓著手上的人偶,怒容滿面。
舅舅張紅壯無比愧疚地跪在蘇老太太面前。「姊,對不起,是我害了妳。當初妳勸我不要娶李氏的時候,如果我乖乖聽勸,就不會有今天這事了……」
李素梅猶豫了下,拉著吳春荷正要退出去,卻見蘇老太太朝她們點點頭,示意她們進屋。
隨後蘇老太太攙了張紅壯一把。「這事不怪你,但李氏跟我積怨已久,如今害我一次不成,難保不會有下一次,所以我打算把她趕出清水村。你若真心過意不去,就別插手此事。」
張紅壯果斷道:「是,姊。我和她已經和離,和離書都簽了,往後再無關係,妳怎麼處置她,我都沒意見。」
「舅舅,快起來吧!」蘇老四夫妻見二嫂和五弟妹回來了,知道她們要跟娘彙報事情,便先攙著張紅壯出去。
李素梅在水盆裡洗了把手,擦乾淨後才坐在蘇老太太對面。「娘,晏家、晏和報名教習班的事辦妥了,藥材也都賣了,得錢之後給孩子們採買筆墨花了八錢銀子,又給晏家、晏和留了二兩銀子,所以還剩一百一十三兩四錢九十八文。」
李素梅說話時,吳春荷支起炕桌,把銀票和碎銀子、銅板從身上拿出來,攤在炕桌上。
蘇晏歡見了銅錢上散發的陽氣,歡喜地挪了挪屁股,伸手去抓銅錢玩。
吳春荷放完錢,疑惑地道:「娘,剛才老四他們說啥了,您怎麼瞧著不大高興呢?咱們這次回來,還帶回一個小子想請您見見。」
蘇老太太留了一把銅錢給蘇晏歡玩,伸著手作保護狀地放在她身後,讓李素梅先把這些錢拿去歸帳,見吳春荷關心她,便把李氏扎小人害她中邪的事告訴二人。「我原想著,大冬天的誰都不好過,等開春的時候再把李氏那家人趕出村去,誰知道李氏竟比我早出手,還用這種骯髒手段來害我;若不是咱五丫及時發現,看出我是中邪,帶著老四和老四媳婦去她家找出這人偶,只怕我早見閻王去了。」
二人聽了,又驚又怒。
吳春荷拍拍胸脯,無比慶幸地看著蘇晏歡。「幸好,幸好咱家還有五丫這個小福包。」隨後瞪著那扎滿繡花針、陰森森的人偶,一把奪過來打算朝火爐扔去。「這害人的玩意兒還留著幹什麼?讓我燒了它!」
蘇老太太和李素梅連忙攔住她。
蘇老太太道:「燒不了,老四他們試過了,況且這東西是李氏害我的證據,我得留著請村長給我作主呢!」
李素梅攔她也是這個意思,雖然這東西不吉利,但作為李氏害蘇老太太的證據,他們無論如何都得留著,等處罰了李氏後,這個人偶要砸還是要燒都可以。
蘇老太太讓吳春荷、李素梅安心,她已經叫蘇老四夫妻去請村長來了,這事她今晚就要和李氏做個了結。
蘇老太太說完自己的事後,疑惑地看著兩人。「妳們剛才說帶回一個小子想讓我見見,那小子是什麼人?」
李素梅給她披了件褂子,掀開簾子叫了聲謝青嵐。
謝青嵐見蘇老二、蘇老五拴完驢就去院裡打水洗手,他也過去打了水洗手,剛拿出手帕擦了擦,聽見李素梅喚他,暗道肯定是要帶他見他們家老夫人了,便趕緊把手帕收起來,理了理衣袖,跟著李素梅進屋。
李素梅攬著他的肩進屋,笑著對蘇老太太道:「娘,就是這孩子,說是京城順安坊鎮邊西寧大將軍家的小世子,謝青嵐,跟咱們晏家同歲。」
謝青嵐對蘇老太太彎腰作揖,有些緊張。「老夫人,您好,晚輩貿然前來,打擾您了。」
他進來前,吳春荷已經把怎麼遇到謝青嵐、又為何把他帶回來的事都跟蘇老太太說了。蘇老太太並不過問他和家裡老僕發生衝突的事,只覺得他小小年紀離家出走的行為非常不好,正要皺眉說兩句,忽見小孫女隨意看了眼謝青嵐後,驚愕地朝謝青嵐大叫一聲。
「咿呀?!」蘇晏歡扔下銅板,迅速張開小胖手掐算起來。嗯?這小少年的因果線竟然和她娘親有牽連,究竟什麼來頭?
蘇老太太誤會了,以為小孫女不喜歡這位小世子,當即不客氣地下逐客令。「小世子客氣了,咱家農門小戶的,家裡又是粗茶淡飯,怕您吃住不慣。素梅,妳和老五再走一趟,送小世子回家。」
蘇晏歡急了,還沒弄清這小少年和她娘的關係,怎麼能讓他走呢?
「咿呀咿呀~~」激動之下,她邁著小短腿朝謝青嵐跑去。
謝青嵐被蘇老太太下逐客令,心情本有些低落,見炕上的小胖丫忽然朝他衝過來,嚇了一跳,連忙張開手接住她,才沒讓她摔倒。
李素梅見狀,鬆了口氣,謝過謝青嵐後,趕緊將閨女抱過來,對蘇老太太勸道:「娘,就算咱們要送小世子回家,也只能等明天了,這會兒城門都關了,先讓小世子在咱家住下吧?」
吳春荷跟謝青嵐聊了一路,還挺喜歡這孩子的,聞言也勸道:「是啊娘,外面黑燈瞎火的,趕車也不安全啊!再說,咱們在外面跑了一天,這會兒累極了呢!」
見老二媳婦故意裝累,老五媳婦似乎也對這謝青嵐很有好感,小孫女那意思又好像不是討厭謝青嵐,蘇老太太只道自己剛才誤會了,便順勢看向謝青嵐,鬆口道:「那就委屈小世子去住客房吧!」
謝青嵐並不在意蘇家人讓他住哪兒,聽說今晚不用回府,鬆了口氣,感激地對蘇老太太再作一揖。「晚輩多謝老夫人垂憐。」隨後向吳春荷、李素梅作揖道謝。
見他禮數周全,蘇老太太暗暗點頭。「老五媳婦,帶孩子下去吧,要是孩子想去村裡逛逛,妳就讓老五跟著,逢人問起,就說他是咱家來探親的親戚。不過,小世子,老身還是要說你兩句,你一個小孩子,有什麼天大的事不能好好跟家裡人溝通解決,非要離家出走?這可是非常危險的事情。你這次沒遇著壞人是運氣好,下次可就不一定了。如今你既在我家住下,那就得答應我,這次回去以後不准再做這樣的傻事,知道嗎?倘若以後你爹真是無緣無故聽信刁奴的話要打你五十大板,那你就來找我;但若是你犯了錯,卻想往咱家來躲,咱們是不會再讓你住下的。」
謝青嵐聽著這教訓的口吻,心裡竟奇怪的沒感到生氣。明明這老夫人說的話和錢嬤嬤差不多,怎麼錢嬤嬤一張口,他就氣得想甩她鞭子,對老夫人卻不會呢?
謝青嵐暫時沒想明白,乖巧聽訓。「是,老夫人,晚輩知道了。」
李素梅一笑,想把閨女放回她奶奶懷裡,帶謝青嵐去客房,卻見閨女竟然鬧著要一起去,似乎十分黏謝青嵐,一時有些哭笑不得,忍不住捏了捏閨女的小臉蛋。「閨女,妳不會是癡迷人家美色吧?」小孩子都喜歡長得好看的東西,人也一樣。論皮相,謝家小世子當真是劍眉星眼、一表人才,完全符合李素梅對未來女婿的外貌標準。
蘇晏歡沒想到親娘會這麼誤會她,小臉一紅,乾脆直接抓著謝青嵐的衣角不鬆開,小聲哼哼。「咿呀~~」她剛才沒掐算完,但已經算到了李素梅和謝青嵐牽連的因果線中有極深的親緣關係,只是不知什麼原因,兩人見面竟都不識得彼此。
謝青嵐接住軟綿綿、胖乎乎的蘇晏歡,只覺她可愛極了,不禁心裡一軟,將她好好抱在懷裡,對李素梅道:「許是妹妹跟我有緣,所以才喜歡和我玩。嬸嬸去忙吧,我保證照顧好妹妹。」而且他總覺得蘇晏歡看起來很眼熟,好像在哪裡見過。只是這話說出來太孟浪,對方又是一個還沒滿周歲的小閨女,為免嬸嬸誤會,謝青嵐只好把這話悶在心裡。
晏齊、晏興剛才去找二伯父、五叔說話,見廊下多了個陌生小少年,兩個小子好奇地湊過去,結果一聽這話,立刻急了。
晏齊大驚。「你是哪兒冒出來的野小子,也敢跟我們搶妹妹?四弟,上,把咱妹妹搶回來!」
晏興扯著稚嫩的嗓子大喝一聲。「呀呀呀!還我妹妹!」
謝青嵐一回頭,見兩個比他年幼的男孩朝他張牙舞爪衝過來,目的只是為了搶他懷裡的蘇晏歡,連忙閃身避開。「你們別搶,我不是要跟你們搶妹妹。」
蘇晏歡被他這幾下晃得頭都暈了,正在掐算的小手被迫鬆開。
晏齊、晏興追著他不放。
謝青嵐被他們如此胡攪蠻纏,也生氣了。「你們要是能追到我,我就把小胖丫還給你們。」
什麼?小胖丫?這人竟然叫她小胖丫?拜託,她這是正常的嬰兒肥好不好!蘇晏歡立刻有精神了,氣鼓鼓地舉起小拳頭給三哥、四哥打氣。「咿呀!咿呀!」
蘇老五走過來看到這一幕,疑惑地轉向正在看熱鬧的李素梅跟吳春荷,問李素梅。「媳婦,這是怎麼回事?」
李素梅一笑,收回目光。「沒事,幾個孩子鬧著玩呢!」
晏家、晏和走了後,家裡的孩子一下子少了兩個,她們正擔心冷清,小世子一來,正好把大哥哥的位置給補上了。有時候,家裡就是要有點吵鬧才好。
蘇老五見謝青嵐抱著蘇晏歡閃躲的時候留有餘力,還把蘇晏歡護得穩穩的,功夫底子很好,便放了心,轉頭對二人道:「剛才三嫂把娘的事跟我和二哥說了,四哥、四嫂把村長請來了,現在人在堂屋。素梅、二嫂,妳們去幫娘穿戴一下衣服、鞋子,咱們等會兒就去找李氏算帳。」別看蘇老五好像很冷靜,其實他這人遇事越是冷靜,下手越狠。
聽說村長已經請來了,李素梅、吳春荷也不含糊,立即進屋去幫蘇老太太穿戴好,扶著她去堂屋跟村長說話。
*欲知精采後續,敬請期待3/18上市的【文創風】1343《小福星幫幫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