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我決定變強的理由
容我唐突報告,其實我轉生成了魔物。
之後度過了十二年沒有值得一提發展的日子,眼下的我正一如往常地被年紀相仿的村中孩童團團圍住,沐浴在謾罵聲中。
這便是俗稱的霸凌。
我懊悔得緊握拳頭,卻沒有勇氣將其高舉。
為自己的悲慘、無用與弱小感到厭惡。
至於我落得如此下場的理由……
「哈哈~哈哈~你媽是女騎士!」
「沒見過像你這麼窩囊的獸人!」
「學被囚禁的女騎士說句『不如殺了我!』來聽聽啊!」
「族長的兒子卻是村裡最弱的,丟盡獸人的臉!」
因為我的親生母親是女騎士。
整座獸人村莊只有我的母親是人類。而且我遺傳了母親的外貌,較接近人類。
與同齡的獸人相比,在力氣上、狩獵能力上均顯得遜色,因此成了眾人霸凌的目標。
以前會不甘受辱而頂嘴或出手開打,然而終究力氣不如人,反而遭受更惡劣的對待,直到我再也沒有精力反抗。
……全都是父親與母親的錯。
假如能生在普通的獸人家庭,我就能得到跟大家一樣的強壯身體啦。
「快逃啊,女騎士來了。」
「糟糕,解散,後山集合。」
「奧爾柯自己回家喝媽媽的奶吧!」
一位身材纖瘦的黑髮女性靠近,我的兒時玩伴們便做鳥獸散而逃,獨留我在原地。
「你又被欺負了。奧爾柯也該偶爾反抗一回。」
「囉嗦。」
剛轉生不久的時期尚因母親的美貌而自覺幸運,相當享受哺乳時光。現在已經變得討厭母親。
如果母親是獸人,我也不需面對這種遭遇。
「怎麼可以對媽媽說『囉嗦』?我可沒教你這樣說話。」
「哼!都怪媽媽把我生得這麼瘦弱,才會被欺負!」
「奧爾柯確實力氣不如其他家的孩子,但是……這樣就算弱小嗎?」
母親愉快似地微笑。
我很清楚。母親在笑的時候最可怕。
只見母親拔劍空揮。
隨後產生的衝擊波將我身後的大岩石劈成兩半。
「我是人類,也是女性。力氣甚至比奧爾柯還小。但是村裡比我強的只有你父親而已哦。我以前就說過,奧爾柯會這麼弱是因為你不想變強,就這麼簡單。」
我想反駁卻說不出話來。
母親靠著操縱氣、魔力與劍術的能力,雖為人類卻強過父親以外的村民。
這點反而更加深我的自卑。
母親曾經嘗試將自身的技能傳授給我,但是嚴格過頭的教育方針逼得我逃避學習。
那根本已經不是修行而是酷刑。
當其他人都在快樂玩耍或狩獵的時候,就我一個人接受那般宛如酷刑的特訓,誰受得了啊。
相較之下,被霸凌還比較能忍受。
「奧爾柯明明很有天分,令人惋惜……你的體能確實比不上一般的獸人,但還是有你自己的優點。一般的獸人基於天生的骨骼與肌肉發展方式而不適合鑽研劍術,況且難有足夠的感受性來學習操縱氣,更缺乏與生俱來的魔力。相反的,奧爾柯的體型非常適合使劍,又遺傳到我對氣的感受性以及魔力。就獸人而言或許力氣稍小,但肌力仍凌駕在人類之上。人類的靈巧加上獸人的力氣。好好鍛練肯定能所向無敵。」
這套說詞已經聽過好多次。即便母親這麼說,我依舊認為假如非得經歷那種勞苦,那我寧可不要變強。
「在這麼和平的村莊,變強有什麼用啊?我好歹會狩獵,照現在這樣就可以了啦。」
「可是,照你那樣,恐怕沒辦法讓可愛的女孩子懷孕哦。你不想變成像爸爸那樣,能吸引雌性甘願替你生小孩的強壯雄性嗎?哎唷,說到我跟你爸爸相遇的時候,還真是……」
母親掛著笑容,說出非常踰矩的話。
母親一有機會便談起與父親的邂逅。
聽說母親以前是全人類最強的騎士。
父親與母親結識在魔王勢力壯大,向人類發動戰爭的時代背景之下。兩人也初遇於戰場。
母親擊敗成千上萬的魔物,與知名劍士的決鬥亦接連取勝,深信自己才是世上最強的武人,卻在某個戰場上敗給了父親。
據母親所言,那是她生來第一次的敗北。
母親所有的技能與功夫都被父親壓倒性的蠻力給擊潰。
於是,母親愛上了父親。
「那份心動令人難以忘懷。第一次遇上比自己還強的雄性,吃了敗仗,被壓在地上的時候,感覺下腹部一陣悶痛,彷彿靈魂與本能都在咆哮,渴求強大的基因,想要生下這個人的孩子……你父親讓我強烈認識到自己是雌性,而雌性生來最渴望的就是生下強大雄性的後代。」
「……妳那段故事我已經聽了一千遍啦。」
「我想說的重點是,一定要變強才能吸引雌性。聽清楚了。優秀的雌性必定想替強壯的雄性生小孩。假使你繼續當個弱者,不是只能跟不怎麼樣的雌性搞在一起,否則便是當一輩子的處男哦。你不想變成那樣吧?所以來跟媽媽一起鍛鍊吧。今天就能重新開始特訓。」
「不用了。我從不覺得女孩子可愛,也沒想要變得超級受歡迎。而且我已經受夠媽媽那種酷刑般的修行。」
獸人村莊裡面自然不會沒有女孩子。
然而無一不是生得一副雙腳步行的綠豬模樣,毫無吸引力。聽過朋友稱讚當中的某些可愛,我聽了只覺得難以置信。
可能因為我是轉生而來,又或許因為我本身有著人類的樣貌,審美觀也貼近於人類。只覺得母親是美女,同齡的女獸人則都讓我無法接受。
「那是因為你沒認識可愛的女孩子。奧爾柯長大將離開村莊,踏上尋找優秀雌性並讓她們懷孕的旅程。現在就得開始準備才行。」
「那種風俗習慣早就落伍啦。現在的獸人根本一輩子都不會離開村莊,種田、狩獵,在村裡隨便找一個女孩子結婚,就這樣過日子。大家也都這麼說。」
古早的獸人認為讓其他種族的優秀雌性懷孕並帶回村裡便能證明其做為成熟雄性的威嚴。然而該習俗早已式微,族中成人中差不多只有父親有這樣做。
畢竟村外可是危機四伏。
只因為獸人讓其他種族的優秀雌性懷孕並將其帶回來的風俗,導致獸人被大大小小的種族視為眼中釘。在村外遭遇其他種族,難保不會遭到殺身之禍。
與其冒那麼大的風險,不如認份妥協於同族的對象。
「奧爾柯的草食男個性到底是從誰那裡遺傳來的啊……不過,為母的還是相信奧爾柯總有一天會自己主動想變強,要讓外頭那些美麗雌性臣服並懷孕!」
「我才不會那樣!」
我與母親說著,踏上回家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