獻給我日夜想念的你
有個瘋子,許多人都認為他瘋掉了,就連他自己有一陣子也曾懷疑過他的精神是否正常。不知道他是不是心中充滿了憤怒、委屈或是無奈,總之,他總有很多話要寫。他整日整夜地在寫信,給天下每一個人寫信。這讓他著迷。
他寫給雜誌,知名人士,親朋好友,最後連去世的人也不例外。他先是寫給和自己有關係的無名之輩,抱怨或者感謝他們的所作所為,末了還寫給那些已經作了古的大名鼎鼎的人物。
他是美國著名小說家索爾•貝婁長篇小說《赫索格》中的主人公。故事的最後,他放棄了熱愛的寫信,從此隻字不寫。我想,他是孤獨的,他一定是對世界,對所有他覺得能聽懂他傾訴的人都失望了。
有個瘋子,只有他懷疑自己精神失常,因為他總是在寫信,在心中,在紙上,在手機上。或許,滿腔全是訴說,只是誰又能靜下心來聽聽?這個瘋子就是我,也是每一位「終朝只恨聚無多」的朋友們。
我曾認為在這個世界上,只有親情是永恆的,那是在我孩童時代,全世界都是父母高大的身影和溫柔的微笑。
我曾認為在這個世界上,只有友情是永恆的,那是在我青少年時代,腦海中全是朋友仗義的付出和幼稚的欺騙。
我曾認為在這個世界上,只有愛情是永恆的,那是在我成年的時代,心裡滿載的那些愛啊,是令我久久不能忘卻的回憶和傷痛。
然而,當我們回到各自的世界,那些相遇就好像夢一樣。兜兜轉轉,我以為自己不會被空虛和世俗的罪惡所羈絆,能夠從中脫離出來而不必忍受許許多多的痛苦。可是,讓我日夜思念的你啊,總是讓我甘心承受桎梏般的束縛,如此不被麻木吞噬掉。
你是我熟悉又陌生的情人,你的名字叫「人生」。你對我那樣重要,才使我從來不敢忘記,我也是怕把你忘記之後再也找不到自己,也是怕把你忘記之後再也回不到過去。
你知道嗎?人們總是怨恨未能享受到卻令人心醉神迷的時刻,總是遺憾被阻礙的成功和幸福,總是偽裝依舊存在的暴虐、折磨還有執著,總是承諾不能遵守的約定,卻唯獨不說自己是由於懶惰、由於恐懼、由於麻木,而我也是一樣。
現在,我想和你相遇,再真摯地向你致歉,為了那些被我辜負過的年少歲月。可是,你會來和我相見嗎?還是說,要一直站在我的身後注視我?
「假如我今生無緣遇到你,就讓我永遠感到恨不相逢,讓我念念不忘,讓我在醒時夢中都懷帶著這悲哀的苦痛。」
窗櫺上,那搖擺的樹枝是你嗎?雪地裡,那深淺的腳印是你嗎?我也並不是非得恨不相逢,因為我知道,你映不進我的眼眶,卻一直在我的身邊。我會假裝你一直陪著我,假裝你我擁有同一個過往,共同走過寒冬迎接春夏。我會假裝你是個隱形般的戀人,然後祝福你一生幸福!
如果人生重新來過
小時候,我聽過很多故事,都是「很久很久以前」開頭。那個時候,我以為所有的故事都是在很久很久以前發生的,卻忽略了自己也在演繹著各種各樣的故事。或許,在很久很久以後,我們的人生也會被拿出來當作故事,被崇拜或者被嘲笑。但是,我的人生,會不會恰好如了自己的心願,我不知道。
我聽說過這樣一個故事,也是發生在很久很久以前:
古老的城鎮上,有一位德高望重的老人,他的腦子裡充滿了智慧,是當地最博學、最有才華的人物。城鎮上的人都非常尊敬他,聽說他年輕的時候就已經獲得了不小的成功,成為城鎮裡舉足輕重的人了,人們叫他大師。
城鎮裡還有一位老人,誰也不知道他整天在想什麼,有時帶上乾糧出走好幾天,有時和妻子兒女種種花草,有時為了研究某樣東西而沉默不語。據說,由於他如此碌碌無為,城鎮裡的大戶人家都不和他交談,據說外號「瘋子」。
有一天,城鎮裡來了一個年輕人,聽說了這裡有位德高望重的老者時,馬上整理衣服,上門拜訪。
年輕人說:「我剛一來到這裡,就聽說了您的事蹟,我對您是萬分佩服呀。您能不能給我講講,您是如何計畫您的一生的?」
「當我因疾病纏身,年齡困擾時,我才發現,什麼計畫都是虛無的。」大師微笑著對年輕人說:「像你這麼大的時候,我給自己下定了一生的計畫:首先,我要花十年的時間學習各種知識,以備未來所需;然後第二個十年我打算出國旅行,四處觀光,體會人間百態;第三個十年我打算尋找到一位美麗而善良的姑娘,成立一個家,生幾個孩子。最後,我還要花十年的時間隱居山林,細細地把我這一生回憶。」
「這樣的生活多好啊,您一定按照您的計畫完成了,對嗎?」
「前十年我按照自己的計畫完成了所有的知識儲備,並且成為了這一帶舉足輕重的人物,人們把我當偶像來崇拜。很多瑣事接踵而來,我開始抽不開身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比如去國外旅行,就那麼一直擱置了。十年很快就過去了,我開始考慮是否應該為自己尋覓一生的伴侶,這時我才發現,心中所想的美麗早已經錯過,姑娘們也已經嫁給他人。直到現在我還是一個人,有時候我也想找個伴,又怕別人對我說三道四。如今,我想找個僻靜的地方隱居,卻發現自己由於年老體衰,不得不在城市中生活。」大師說。
「可是你已經很成功了呀,很多人都非常羨慕你!」年輕人看得出,大師眼中滿是遺憾。
大師停頓了一下,繼續說道:「我是一個失敗者,一生的計畫就在匆匆歲月中破碎了。不要刻意去追求什麼成功,更不要企圖制定什麼一輩子的計畫。因為你不會知道,未來有什麼在等著你。如果,你能夠想到一件想做的事情,馬上就去做,那麼,你將是這個世界上最幸福,最成功的人。就像城鎮裡那位『瘋子』大師。」
「原來一輩子的計畫便是想做什麼就馬上去做!」年輕人終於領悟了大師的心意。
我相信,如果人生可以重來,大師一定會選擇做「瘋子」。那些無形當中的羈絆是阻礙歡愉的罪魁禍首。遺憾誰都會有,但如果不想等到年老體衰的時候,感嘆「如果人生重新來過」,就放下虛無的名與利、放下所謂的指責和嘲笑,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只有這樣,才是無悔這一生。
人生何其短
小時候經常聽大人們說「一輩子」這個詞,很不理解,便問母親:「媽媽,什麼是一輩子?」
「一輩子就是人的一生。」
「一生是多長時間?」
「一生就是從你出生開始到死去。」
「那我什麼時候會死去?」
「很久很久以後吧,好幾十年呢!」
「一輩子有好幾十年嗎?」
我就這麼反反覆覆地詢問著母親,然後又詢問父親,我不知道是他們回答得不清楚,還是我理解得不到位。
記得很小的時候,學校裡經常舉行戶外活動,大家圍成一圈,作比賽,玩得高興了,小朋友們就相互認識了,不管是第一次見面還是剛說上幾句話的朋友,大家都會覺得對方就是自己一輩子的朋友。到了中學,大家有了各自的群體,曾經說要好一輩子的朋友散的散,忘的忘,有了新的朋友,大家又開始揚言說要一輩子在一起。
後來,談戀愛的朋友漸漸遠去,一輩子在一起的朋友便成了謊言。原以為,情人該是一輩子了吧?誰知,時間還未老,餘溫尚在,他就已經不知去了何方。還以為一輩子離不開他,卻發現,一輩子短得讓人驚嘆,沒過多久,又恢復了往常的模樣。
一輩子,是那麼抽象的詞語,人們不瞭解它,卻一直拿它發誓。也許,它越是抽象,越是神聖吧。
從朋友那裡聽來一個這樣的事情:一個品學兼優的男生,在考大學前夕突然宣佈退學了。這個決定讓很多人都很吃驚,這不是有點「暴殄天物」的意思麼?頂著那麼一個聰明的腦袋,不好好上學,以後還能有什麼出路?
可他的聰明腦袋有自己的打算,他愛上了一個長相俊秀的美女,想要娶她,然後在家裡開個小店,日子也可以過得很幸福。幸運的是,他的一切打算都實現了,美女嫁給了他,還懷了他的孩子。
得到自己要當爸爸的消息,正在外面進貨的男生激動不已,結果,回去的路上出車禍,命絕於此。家裡人悲痛萬分,美女妻子泣不成聲。他規劃的美好生活還未開始,就結束了。一輩子就這麼短,二十幾歲的大好年紀,說結束就結束了。他的父親當時就病倒了,說自己一輩子都不能從噩夢中醒來了。美女妻子說自己會為了他守一輩子。
幾年過去了,美女妻子已經成了別人的妻子,再也不說為他一輩子,就連當時肚子裡的孩子也在家人的勸說下打掉了。老父親這些年明顯得變老了,但這絲毫不影響他下田幹活,一輩子的噩夢做過,還是要生活啊。
人生苦短,不只是生命有限,就連我們信誓旦旦的承諾都有簡短的「一輩子」。當每個「一輩子」都失去生命,我們才發現,那一次次被認為永恆的東西,早已經去世。慶幸的是我們比任何一段諾言的生命強悍,可以看透一輩子究竟是長是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