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在你是我師父的妻子份上,我才好言相勸,你不要執迷不悟。」
邵玲道:「原來你是宋青山的徒弟,怪不得敢如此目中無人,不過,我與宋青山已情斷恩絕。」
「情斷恩絕?我師父什麼地方虧待你?」
「他愛的不是我,是桂秋香。」
「你是心地狹窄因而生恨?哼!好了,現在桂秋香死了……」
「桂秋香死了?」邵玲略感意外。
「不錯,你到毒龍潭等仇人時,遭人毒手,對方是……」
「死了也好,沒什麼大不了。」
話真是冷酷無情,楊世川真有點憤怒了,道:「好,桂秋香之死你毫無憐憫之情,我師父也遭人毒手……」
邵玲聞言倒有點意外,脫口道:「他遭人毒手?」
「不錯。」
邵玲冷酷一笑道:「或許他罪有應得。」
「什麼?」楊世川大怒,喝道:「你!你說什麼?」楊世川一語甫落,臉上驟現殺機,氣得混身發抖……
邵玲依舊冷血說:「我說他罪有應得,死有餘辜吧……」
楊世川再也忍耐不住,大喝道:「我斃了你這個心如蛇蠍人的女人——」
「人」字出唇,身影彈出,挾著喝話聲疾攻兩掌,擊向邵玲。。
楊世川此時真可以說是氣得肝膽皆炸,想不到邵玲與宋青山結髮多年,不只冷酷無情,竟然是情斷恩絕到如此地步。
楊世川攻出兩掌,疾速如電,這當兒,站在一側的紀石生已忍耐不住,猝然彈身,一劍劈擊邵玲。
邵玲的武功,本來不弱,可是楊世川的武功得自上古奇書「閻王三思」,況且她原先中了楊世川一掌,傷勢不輕,此時豈能再接楊世川勢如狂濤的兩掌。
在紀石生長劍尚未遞出之際,但聽一聲悶哼,一道血箭從邵玲的口中飛出,她的嬌軀隨楊世川的掌力過後,飛瀉而出,僕倒於地。
楊世川為之一愣。
這當兒,紀石生一彈身,一縷寒光,劍如游龍,刺向了邵玲的胸膛——乍聽一聲慘叫,楊世川定睛看去,忍不住驚叫出口,駭然退了一步。
紀石生的身體竟然倒在地上,邵玲的身邊,多了一個頭蒙黑紗之人——「陰魔」兩個字幾乎從楊世川口中喊出。
原來,在紀石生的長劍剛觸及邵玲胸膛時,陰魔突然出手,打了紀石生一掌。
那聲慘叫,並非出自邵玲,而是發自紀石生之口。
楊世川臉色一變,悚然退了一步。
陰魔惻惻一笑,道:「楊世川,數日之別,想不到在此又與你相遇……」話猶未落,他一手提起了邵玲,塞給她一顆丹藥。
楊世川料不到陰魔會突然在此出現,還出手傷了紀石生,如果邵玲再被他羅至手下,這後果就更令人擔憂了。」
楊世川雖駭然於色,但腦海中突湧起了他師父被害之仇……臉色一變,殺機再起,倏然躍身立在陰魔面前,喝道:「陰魔,今天我要跟你結清生死之帳——」
陰魔陰惻惻笑道:「楊世川,明年今日就是你的忌辰。」說著,便朝著楊世川舉步迫近。
陰魔心知如不除去楊世川,以後不僅難除後患,恐怕還會反遭其殲殺身亡。
這當兒,邵玲怒喝道:「楊世川,納命來。」
陰魔右手迅速揮出,擋開了邵玲,冷冷道:「你放心,我會收拾他。」一語甫落,猝然發動攻勢,舉掌劈出。
楊世川乍覺事態不妙,現在邵玲傷勢已癒,如果自己在與陰魔動手時,她出手狙殺紀石生與顏玉琴,後果就不堪設想了。
楊世川心念及此,閃過陰魔一掌之後,大聲喝道:「住手——」
陰魔收身後退,獰笑道:「你臨死還有什麼遺言交代?」
「陰魔,我終有一天會殺你,不過現在我有要務在身,不能久鬥,這樣好了,我們以十招為賭,如果你在十招之內,無法勝我,你走你的路,以後再較量。」
陰魔聳聲大笑道:「不要說十招,就是五招,我就要你的命。」
陰魔這一句話也說得太過誇大狂傲了,他還以為楊世川武功與他數日前交手一樣,那會知道,現今的楊世川已非當時吳下阿蒙了。
當下楊世川又說道:「不過,還有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
楊世川指著站在一側的邵玲,道:「如果我與你動手,這個女人必然會出手偷襲我受傷的朋友,這一點……」
陰魔接道:「這個你放心,在我們動手時,我保證她不會出手攻擊你的朋友就是了。」
「這個你恐怕保證不了。」
陰魔傲然一笑,看了一眼邵玲,道:「我與楊世川動手時,你不得出手偷襲那兩個受傷之人,否則,我就斃了你。」
邵玲道:「你放心,我絕不出手。」
陰魔道:「楊世川,你聽到保證了,我們可以安心動手了。」
楊世川哂然一笑,道:「好,好,請出招。」
陰魔也不答腔,大喝一聲,出掌攻招。
楊世川領教過陰魔的武功,知道不可輕敵,當下在陰魔一掌攻出之際,閃身避過,攻出一掌「閻王登堂」。
陰魔在楊世川一掌攻出之下,暗地一駭,心道:「這娃兒何以出手如此之快。」
心念間,身子飄然而起,在楊世川一掌甫自攻出之際,凌空擊出兩掌。
陰魔出手之快,匪夷所思,他認為只要三掌出手,便可以把楊世川毀在掌下。
那知三掌出手,只見楊世川微一晃身,三掌全告擊空,這極為奧妙的閃身之法,使陰魔暗地怵然心驚。
楊世川這閃身之法,用的正是「閻王退堂」的絕招,當下在陰魔一愣之剎那間,大喝一聲:「陰魔,接我一掌——」
掌字出口,身影劃處,兩道如剪的內家掌力,已迅然擊出。
陰魔發覺楊世川的出手,不但快,而且掌勢比原先出手更為精奧。
這超越武學常軌的絕學使陰魔不寒而慄,當下一彈身,躍了開去。
楊世川厲喝一聲,一彈身,飛撲而上,三掌又告出手。
陰魔原先大言不慚,這一下才發現楊世川的武功招式詭異厲害,著實令他震駭心慄。
當下拚命之心油然而起,怪吼一聲,轉身反撲,在楊世川的掌影如幻之中,迅厲攻出三掌。
顧盼間,十招已過,楊世川大喝道:「陰魔,十招已過。」
話落,彈身躍開。
陰魔氣得怪叫一聲,一時傻愣當場,楊世川說道:「陰魔,我們十招既無法分出勝負,今日就到此為止,下次再見,我就不會輕易饒你了。」
話落,看也不看陰魔,轉身朝紀石生立身處走去。
乍聞陰魔狂然大笑,道:「好,楊世川,咱們不妨走著瞧,下次再碰面,是你死在我手裡,還是我喪命在你掌中。」
楊世川道:「好,等著瞧。」
「桐柏山『飛燕幫』總堂,你勢在必行,到時,我們再一較高下。」陰魔話落,看了邵玲一眼,問道:「宋夫人是否願意跟我一起走?」
邵玲心裡一橫,道:「你既然救我一命,我理應效汗馬之勞。」
話落,隨陰魔彈身奔去。
楊世川大吃一驚,喝道:「邵玲,你站住。」
邵玲被楊世川這一喝,不由把腳步停了下來,轉身問道:「還有什麼指教?」
楊世川道:「邵玲,他是殺害你丈夫宋青山的人,你不能與這個魔鬼……」
邵玲接道:「我已經說過,宋青山罪有應得。」
說完與陰魔雙雙奔去,驀地——
一聲佛號之聲,倏告破空傳至,一條人影,迅若閃電,直朝著邵玲的飛身處射了過去。
邵玲與陰魔正在飛身之時,突然被人截住去路,不由暗吃一驚,雙雙止步。
舉目一看,但見一個體態龍鍾,滿臉紅光的和尚挺立在當前。
那和尚雙目如電,掃了陰魔一眼,道:「扁頭老怪,想不到幾十年後,你竟然在江湖興風作浪……唉!天意,天意。」
陰魔聽這和尚「扁頭老怪」四個字出口,不覺退了兩步,如非他臉蒙黑紗,可能已嚇得臉無血色。
他慄聲問道:「你……是誰?」
那和尚沉聲道:「老衲不問江湖之事已久,否則,你今天就難逃我手,現在給我滾吧。」
陰魔的眼光觸及和尚的臉色時,心頭大震,但見他臉色上呈露一股懾人神威,望之令人生畏。
而且這和尚說話,似有一種不可抗拒的威力,話聲甫落,陰魔果然不敢違諾,乖乖彈身奔離。
邵玲也正要跟著陰魔背後追去,那和尚大喝道:「邵玲,你留下。」
邵玲也霍然止步,悚然看著和尚,問道:「你……你想要幹什麼?」
「你殺了紀彬夫婦?」
「不錯。」
那和尚輕聲一嘆,道:「唉!變了……你變了,當初我見你時,你是一個活在黑暗中的純潔女孩,現在你不但害了宋青山,也害桂秋香送命。」
邵玲冷笑道:「他們的死跟我一點關係都沒有。」
「你心冷語毒,情盡恩絶,令人心寒,現在我問你一句話,你是要跟陰魔為害江湖?還是去看你夫君宋青山?」
「你問這個幹什麼?」
「如果你再執迷不悟,老衲就要開殺戒了。」
「殺我?哼哼,你辦得到?」
「邵玲,你記得以前在毒龍潭時,有一個和尚常來傳你武功?」
邵玲聞言,臉色為之慘變,道:「你就是那個?……」
「對了,老衲就是那個和尚,我看著你長大,如果留你為害江湖,不如斃了你為江湖除害。」
——這個和尚,正是名震江湖,一代奇僧圓空和尚。
邵玲駭然於色,口裡還是冷冷道:「我與宋青山已經是情斷恩絕,他是生是死,我一點都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