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塊讓金家店村民避之唯恐不及的旱區,
無論種什麼都寸草不生、放眼望去毫無生機的荒路,
每當村民抽籤分地時,每個有錢人都會不擇手段、暗中使詭計避開的土地。
那是由無數莊稼雜草、樹木的乾枯發黃,
蜿蜒了一路而形成的一條巨龍,
以綠色植物的集體滅亡所形成的龐大旱地──
「旱龍道」
但是,這條旱龍道的土地,卻偏偏被最窮困潦倒的金鎖一家人抽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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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鎖是個命運多舛的孩子,母親和奶奶都在他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父親再婚,但為了工作賺錢,必須入贅女方家,因此金鎖從小就只能在村子裡和爺爺相依為命。
艱苦的農村生活讓金鎖很小的時候就學會了許多事,他聰明、刻苦、獨立,在學校的成績也十分優秀。
因此,當村子裡決定要集合每戶人家來平分土地時,金鎖家就由小小年紀的他作為代表出面抽籤。
但就在此時,不幸的事接踵而來,遠在他鄉的父親竟生病癱瘓了,再也無法賺錢寄回來養家,同時,金鎖也抽中了那塊村民們談之色變、根本無法耕種的土地──旱龍道。
面對這雪上加霜的打擊,金鎖和年邁的爺爺要如何解決?
種不出稻作的土地,要怎麼讓他們一家人生存下去?
本是家中經濟支柱的父親,如今卻成了連吃飯睡覺都需要人協助的殘疾人,他們該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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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此之外,還有許多形形色色的人物,他們圍繞著金鎖的人生、在金家店周圍留下足跡,交織描繪成一幅壯麗的農村畫卷……
◇神祕的趙大伯——傳說,他和金鎖的爺爺是死對頭,每當金鎖提起他,爺爺都會勃然大怒,然而,他卻對金鎖特別友善,教他讀書、送他腳踏車、在他困難時幫助他,甚至將昂貴的「白蘑菇寶地」傳給他……在金鎖眼中,他是學識淵博、古道熱腸的貴人,那麼他和爺爺究竟有什麼不為人知的過往糾葛?
◇美麗且善良的玉蘭——她是爸爸再婚的後媽所生的二女兒,她盡心照顧癱瘓的爸爸,每當金鎖來鄰村探望爸爸,她都親切招待,還會偷偷塞零食、書籍、甚至是她寫的作文給金鎖,她和金鎖之間,究竟有什麼樣的感情與羈絆?
◇村長杜超和吳老大——他們是金家店極少數的有錢人,吳家用龐大財力扶持杜超當上村長,杜家也會在各種事情上暗中相助,比如抽籤時,吳老大毫無懸念抽到了最肥沃的土地南山窪……上層人士的相互勾結,金鎖等底層貧民該如何對抗?
◇還有獨自工作養活癱瘓丈夫和兩的女兒的後媽、刻薄高傲的大女兒玉梅、以及會定期寄錢資助金鎖學費,不知來歷也不知其目的的「雨辰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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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座大山,一個村落,一塊荒地,一個家庭
交織出的是一個關於祖孫三代的親情故事
也是一個描寫愛、包容、積極、努力,不屈服於挫折的成長故事
故事中有悲傷,有苦難,有對命運不公的嘆息
但更多的,其實是溫暖世間、感動人心的力量
作者簡介:
王海燕,筆名紅城,兒童文學協會理事,兒童文學作家,曾在《傳奇》、《百花園》、《天池》、《少年文藝》、《兒童文學》、《文學少年》等雜誌發表小說,作品曾多次獲獎,著有短篇小說集《三叔在月亮上跳舞》、長篇小說《大雷小雨》等。
章節試閱
抽籤
今天,好多人家的煙囪裡早早飄出炊煙,街上飄著各式各樣的飯菜味道。太陽剛冒出頭,人們早早吃完早飯,有的叼著老旱煙,有的換上乾淨衣服,邁著悠閒的步子,來到吳老大家。
大家聚在一起畢竟沒幾次。很多人是來湊熱鬧的,沒有參與分地的人家,也來這裡湊熱鬧。老吳家人緣不好,連個小貓小狗都不去他家,因為害怕他們家那惡狠狠的二棒子。今天藉著開會的機會老吳家來了這些人,他們特別熱情。老吳家人把院子掃得乾乾淨淨,早早燒了開水,準備好茶葉,煙捲兒和旱煙備齊,還破天荒去大亮超市買了幾斤瓜子,放在一個深盤裡。大夥兒你抓一把,他抓一把,地上到處是瓜子皮。有人很禮貌,不亂吐,用另一隻手攥著,吳家男人就大度體諒的說:「扔地上,隨便扔,過後一起掃,也不費什麼事。」
今天,對於金家店的一些農戶來說是個重要的日子,大家都知道,這次主要是調整土地。準備分下去的土地分兩塊,一片是旱澇保收的南山窪。
南山窪屬於山根土,從山上沖積下來的腐殖土形成的山中平地。這片地在過去人稱保命田,種什麼什麼豐收,苞米棒子有一尺半長,穀穗子有一尺長,如果栽馬鈴薯,個頭有小孩腦袋大,地瓜像個小枕頭,蒸一個全家吃。總之,人人都用眼睛盯著南山窪。
另外一片準備分下去的土地,是金家店的西坡。金鎖家現有的幾畝土地也在西坡,是有名的兔子不拉屎的「旱龍道」。這次爺爺特別希望家裡能夠分到幾畝好地,畢竟金鎖越來越大了,開銷也大了,有好地,才能多種糧食,多種點糧食才能多養豬雞,多賣錢。
金鎖發起愁來,分地算是家裡的大事,可爺爺嚇得早就裝起病來,好像讓他走到老吳家那是做夢的事。就這點,金鎖理解不了爺爺,爺爺膽小怕事,怕到什麼事都不敢面對了。
「唉,當初為了你爸有個媳婦去過日子,這可好,不管家裡老少了。一年沒回家了吧,家裡的事也不管了。」
爺爺一邊吃飯一邊嘮叨,金鎖欲言又止。
爸爸坐上輪椅了,這事金鎖沒有告訴爺爺,怕爺爺倒下。
從爸爸家回來,金鎖把腳踏車送去給趙大伯,金鎖跟趙大伯訴說了爸爸的狀況。
趙大伯把金鎖拉進屋裡,講道理給金鎖聽,什麼叫立志,什麼叫立事,什麼叫拿得起放得下,什麼是重要的,什麼是不屑的。金鎖有了想法,縈繞心頭的愁緒像風一樣飄散了,想起學校裡流行的句子「天上飄過幾個字:什麼都不是事」。
只要面對就好了。
趙大伯拍著金鎖的肩膀說:「穿得破不重要,成績好才重要;長得醜不重要,心地善良才重要;吃得不好不重要,吃得飽才重要;有事情不重要,敢面對事情才重要。」
趙大伯不愧是資深教師,說話就是好聽,他說的話,金鎖總能用心聽下去,也按照趙大伯的話去做。金鎖知道,爸爸病了,家裡的頂梁柱塌了,爺爺一年比一年歲數大,金鎖知道自己肩上的擔子更重了。
金鎖心裡守著這樣大的祕密,自然而然成長起來。
早晨不用爺爺支使就自覺疊被子、洗碗筷、掃院子。而且,金鎖學著趙大伯的樣子,把農具家具都歸攏到一起,這樣,院子裡顯得寬敞起來,掃乾淨之後,看著心裡敞亮多了。
太陽爬上山頂,早飯吃完了,金鎖換上唯一的好衣服——藍白相間的校服,去老吳家開會。爺爺在屁股後面跟著,好像送別去戰場的戰士。金鎖回頭看了爺爺一眼:「爺爺,要不,你去吧!我又不懂這些。」爺爺聽了馬上來個一百八十度回轉,回屋去了。
望著爺爺的背影,金鎖發現爺爺真是個可憐的人,連人群都不敢進,強大的自卑也讓爺爺自閉起來。
老吳家在金鎖家的正西邊,幾分鐘就到了。金鎖走著走著拐了彎,又繞到後院趙大伯家去了。
金鎖想騎著腳踏車去,潛意識裡腳踏車能為他壯膽。
當金鎖出現在趙大伯的門口,趙大伯正把腳踏車推到了門口。
「金鎖,你騎車去。我都幫你打好氣了。」
不愧是趙大伯,說話辦事總是讓金鎖舒服,這種心有靈犀一點通的瞬間讓金鎖更加喜歡趙大伯。
金鎖騎上車子直奔老吳家。
老吳家大門口站著好多人,男女都有。看來會議沒有正式開始。有幾台腳踏車並排立著,而多數腳踏車都是靠牆歪著,像個病人。
金鎖找個寬敞地方,瀟灑把腳踏車一立,不管怎麼樣,金鎖的車子是完好的。
少數摩托車停在院子裡。在金家店,誰家有個摩托車那可是最高傲的事。如果誰家有了急事,去鎮上辦事,求誰的摩托帶一趟,過後都要好酒好菜招待一頓。
轎車只有三台,那是鎮長一台,村長一台,吳老大家一台。
「金鎖來啦,據我所料,你爺肯定不來。」有人跟金鎖打招呼,目的就是為了學一下爺爺的口頭禪。
金鎖笑笑,不知道怎麼回答。「這孩子,聽說成績不錯。可惜……」
有人說到這裡不再說下去,然後交頭接耳,金鎖全然不顧,很自信的走進吳家屋裡去。
一進屋,金鎖就捂了鼻子,屋裡說不上是什麼味道,
除了滿屋嗆人的煙霧,還夾雜著類似貓屎的味道,直嗆鼻子。
「金鎖來了,馬上開會,你別亂跑,一會兒就抽籤。你爺怎麼沒來,動彈不了嗎?」村長杜超看見金鎖問道。
還沒等金鎖回答村長的話,杜超又和別人打招呼去了。
「誰來都一樣,公平競爭,靠的是手氣,也不是按照大小人來分地。」這是李國章在人群裡說話。別看李國章又黑又胖,但很精神,很有氣魄。肥胖的身軀把板正的西裝、潔白的襯衫襯得正好,能從他身上看出與眾不同。
金鎖打量了一下吳老大的家,這讓金鎖真是開了眼。外表很普通的平房,屋裡竟然可以裝修得這麼氣派。
房頂上的吊燈像開放的蓮花,茶几傢俱是整體的一套組合,暗紫色非常好看。屋裡竟然有寫字台、有檯燈,吳老大的兒子吳迪比金鎖大一歲,比金鎖高一個年級,馬上上國中了,吃得胖成了皮球,此時手裡握著一個手機玩得不亦樂乎,根本就不把金鎖放在眼裡。
幾個人圍著村裡著名的會計師,人人叫他「大會計」,他此時翻看著帳簿,大腿上的算盤劈哩啪啦打著。
吳老大不時為這個倒水,幫那個上煙,還倒了一杯給金鎖。金鎖沒有喝茶的習慣,也不渴,但很禮貌說了一聲「謝謝」。
吳老大的媳婦把瓜子盤子直接端給金鎖。「你都裝口袋裡吧,不給他們吃了。」
金鎖畢竟是個孩子,吳老大的媳婦呵呵笑著,順勢打開金鎖的口袋,把瓜子全部倒進去。金鎖不好意思被左右著,不過心裡挺高興的。吳老大的媳婦笑起來真好看。
「都進屋裡來吧,馬上開始抽籤。」
村長朝院子裡喊一聲,人們停止閒聊,陸陸續續進了屋。老吳家椅子上地上滿是人,窗台上箱子蓋上也坐滿了人。
金鎖的心開始咚咚跳,第一次參加村裡的事,此時,他覺得自己正在做一件大事。心裡盤算著,分完了地,他還得騎車去看爸爸,告訴爸爸一下分地的經過。
「金鎖,聽著,抓到哪塊地,全憑自己手氣。你能做主嗎?」
金鎖嚇了一跳。滿臉的尷尬把他飄得遠遠的思緒拉到老吳家來,好在沒人注意他。這些大人們心裡都想著心事,誰會注意一個邋裡邋遢的窮孩子呢。
村長杜超清了清嗓子,把這次調整土地的規則說了一遍,最後他板起臉很威嚴的說:「我特別強調一點,必須一次成功,不能來回猶豫,抓住好地別得意,抓住破地別抱怨。好地每人一畝。山坡地,旱龍道那裡,每人三畝地。好年頭的話都差不多。現在開始抽籤。」
金鎖開始緊張起來。大會計撕下一張沒有字的白紙,剪成大小均等的紙條,然後,當著大家的面開始寫字。紙條上寫著南山窪,或者旱龍道。寫完後,大會計和村長拿起紙條揉成球,再把籤放進村長那漆黑的帶著濃重汗味的帽子裡,還晃了晃,往眾人面前一放,大家開始搶紙條,也就是抽籤。原以為抽籤是個遊戲,沒想到村子分地這麼重大的事,也用抽籤來決定。金鎖一下子把這事看淡了許多,心裡產生了好多感慨,大事有時候用土辦法解決,而小事情有時候興師動眾的呢。
比如抓老鼠,那得備足水桶、鐵鍬,堵好四周的窟窿,東南西北各個關口布置關卡,最後出來一個比棗子還小的老鼠,一群人竟然沒抓住,讓牠溜了。
每個人都把抓到的紙條第一時間打開,轉過身,神祕兮兮的。凡是抓到南山窪的,高興得滿臉放光。抓到西坡的,也笑著大罵,這手臭的,說早上特意用香皂洗的呢。
當金鎖走上前的時候,帽子裡僅剩下四五個紙球球了,揉搓得黢黑。幾個家庭條件比較好的,不太看重土地,慢條斯理,完全不在乎抓到什麼地,這種瀟灑讓金鎖很羡慕。
最後幾個人抓完打開紙球的時候,竟然全是西坡的薄地。他們互相對視,表示懷疑,難道誰還有透視眼不成,把南山窪都抓走了?
郭二看看帽裡最後兩個紙球,兩眼放光,意味深長笑了。他上前急忙搶了一個紙球,剩下的就是金鎖的。
金鎖拿起紙球當眾打開,那字寫的,好像經年的棗木棍七扭八歪橫在紙上:旱龍道,五畝。
五畝地的籤就一個,就是旱龍道當中最乾旱的地段。
郭二賴子也當眾打開,也是棗木棍一樣的字:南山窪。
好幾十雙眼睛盯著,轟轟烈烈的金家店土地調整分配結束了。
金鎖甘願倒楣,到底是抓了這塊破地,居然抓的最大塊。金鎖不知道怎麼跟爺爺交代,看來還是自己不行,人家怎麼就抓到好地了呢。金鎖感覺肚子空空的,飢餓感襲來,滿腔興奮的心,一下子掉進冰窖裡,沒想到是這個結果。
接下來,村裡派了兩個年輕的腿腳好的人,扛著杆子,拉弓牽繩,大會計拎個掉了皮的黑袋子,裡面夾著帳簿,一群人吵吵嚷嚷跟著去了西坡。
這個時候,有幾個人聚在一起交頭接耳,說得神神祕祕。金鎖悄悄靠近,想聽聽他們說什麼。
「看見了沒,抓到南山窪的都是什麼人?抓到旱龍道的都是什麼人?沒鬼?誰信啊。」
「這裡也沒有假啊!大家都看著呢,當場做的紙球,當場寫的字。」
「你就等著吧,早晚露餡。」
金鎖不知所措,也聽不懂。不過,想想剛才抓到南山窪的人,竟然全是村長或有頭有臉的人。吳老大也抓到了南山窪。而抓到旱龍道的,全是村裡最沒能耐最沒地位的老實人,像金鎖這樣的人家。
「來來來,金鎖,先為你家打,記住邊界。」杜超喊。抓住旱龍道的人,全都上了西坡。
金鎖忙跑過去,好大的一片荒地,去年因為乾旱沒有長起來的莊稼,已經被牛羊糟蹋得滿地狼藉,這一大片山坡地,都是金鎖家的了。
金鎖記住了邊界,過去修的壕還在,好找好記。
「這地真巧啊,怎麼正好是旱龍道呢。」有人小聲說。
「這樣吧,金鎖全都攤上了旱龍道,多給一畝,大家有意見沒有?」
沒人吱聲,會計掐著帳簿下帳。東西壟,金鎖分到了四個壕格,放眼一看,面積真不小,爺爺一定會高興的,金鎖天真的想。
金鎖站在坡頂,朝四外望去,群山連綿,伸向遠方。遠方有隱隱約約的白房子,金鎖問那是哪裡。有人告訴他那是礦區,看著不遠,其實很遠了。北面還有幾個大煙囪,那是發電廠。東北方向有一條巨龍,好像一個巨大括弧的背面,那是著名的山,是聞名的露天煤礦排出來的廢料,如今成了磚廠的原材料。
站在坡頂,欣賞遠山遠水,金鎖高興。金鎖暗下決心,哪天一定騎上腳踏車,周遊外面的世界。
金鎖捏斷身邊一根柳樹枝條,擰出樹皮,做了三四個柳笛,一起放在嘴裡。各種聲音混雜,有的細如小雞崽呻吟,有的粗如牛犢子吼叫,在山坡上響得很獨特。好多人回頭看著金鎖,覺得他到底是個孩子,不知道憂愁。
幾個人早就下了山,他們滿臉怨氣。
抽籤
今天,好多人家的煙囪裡早早飄出炊煙,街上飄著各式各樣的飯菜味道。太陽剛冒出頭,人們早早吃完早飯,有的叼著老旱煙,有的換上乾淨衣服,邁著悠閒的步子,來到吳老大家。
大家聚在一起畢竟沒幾次。很多人是來湊熱鬧的,沒有參與分地的人家,也來這裡湊熱鬧。老吳家人緣不好,連個小貓小狗都不去他家,因為害怕他們家那惡狠狠的二棒子。今天藉著開會的機會老吳家來了這些人,他們特別熱情。老吳家人把院子掃得乾乾淨淨,早早燒了開水,準備好茶葉,煙捲兒和旱煙備齊,還破天荒去大亮超市買了幾斤瓜子,放在一個深盤裡。大夥兒你抓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