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鳥
任何攻擊都要付出代價,鳥的攻擊也是如此,因此很多鳥採用了自殺性攻擊。
從前我讀這部小說沒有注意到這一點,最近再讀,發現了這一點。很多新聞會提到自殺性攻擊,沒有想到莫里哀早就有這種想法。
納特發現鳥類攻擊以後,他的反應很單純,那就是他必須保護他的家人,因此他的工作是加強房子的門窗,使它們更加堅固。他的鄰居卻不作此想,他們見鳥欣喜,回家去拿獵槍,準備吃鳥大餐。他們認為竹自己絕對可以打敗鳥類,其結果是他們都慘死於鳥的攻擊。
莫里哀描寫了當地人的反應,他們都認為這些鳥是外來的鳥,來自於北方,這當然暗示攻擊是來自蘇聯的。納特告訴他們,這些鳥都是英國當地土生土長的鳥。莫里哀也不勝其煩的列出所有鳥的名字,顯然牠們都是英國鳥。
他們住在鄉下,靠收音機和政府聯絡。一開始倫敦的廣播說倫敦忽然飛進很多鳥,棲息在各地,引起很多路人的注意。第二次廣播說英國全國各地都發生這種現象。第三次廣播說英國已經進入緊急狀況,請全國人民入夜以後關緊門窗,不得外出,也請國人等待第二天清晨七點鐘的廣播。納特和他的太太在飽受鳥攻擊的夜晚以後,就打開收音機,但是收音機卻聽不到任何的東西,連音樂都沒有了。
小說結束的場景是夜晚,納特一家人躲在屋內,屋外鳥類的攻擊已經開始,小鳥攻擊窗子,大鳥攻擊較厚重的門。納特坐在火爐旁邊,拿出香菸包才發現菸已抽完,而且他也沒有儲備任何香菸,所以這部小說的結束語是「他將空菸包丟進了火爐裡,看它被燒掉。」
這使我想起《白鯨記》的最後一句話,「他沒有找到他的兒子,卻救起了另外一個孤兒。」好的小說結束語往往是非常精彩的。
我們現在每天看新聞,都會看到一些事情,自殺性攻擊、協調得非常好的攻擊、攻擊者非外人乃是土生土長的人、應付攻擊靠武力行不行,這些事情,莫里哀六十年前就討論過了。
我之所以要介紹這部小說,因為它有它的時代意義,而且也比電影好看多了。
還有一點,我喜歡看英國小說,因為英國小說裡常常描寫英國的鄉村,而且都有一種蒼涼的美。
信不信由你,博幼基金會的同仁都在看這部小說,相當多的同仁每周看一小段原文,然後將它翻成中文。以下就是一位同仁翻譯的,他並不是外文系畢業。
08人神之間
我常常在MOD系統上看老電影,MOD有一個電視台專門放映不是好萊塢拍的影片,好在它們都有中文字幕可以看得懂。我因此看了一部非常好的電影:《人神之間》(Of Gods and Men),看了兩次之多,這是我所看過的電影中最不能忘懷的電影。
電影故事發生在非洲的阿爾及利亞,阿爾及利亞曾經是法國的殖民地。二次世界大戰結束以後,阿爾及利亞爆發獨立戰爭,對法國政府來講,爭取獨立的人是恐怖分子;對阿爾及利亞人民而言,他們是自由鬥士。法國人當然都是所謂的基督徒,而反抗軍全部是伊斯蘭教徒。
天主教會有一種修會是隱修會,修士們都與世隔絕過極為簡樸的生活。很有名的隱修會之一是Trappist Monks,在阿爾及利亞的一個鄉下就有這麼一座隱修院,九位修士和當地的伊斯蘭教徒共同生活,一點問題都沒有。修士中有醫生,這些醫生替當地的人看病,他們也是當地唯一的醫生。
內戰爆發以後,這座與世無爭的隱修院也陷入了一些緊張的情勢。反抗軍荷槍實彈地進入了修院,要求修院給他們藥品,但是修院不肯,理由是藥品不多,必須用來照顧當地的老百姓。但是修院的醫生願意醫治他們的傷病,這些反抗軍的頭子並沒有做任何事就離開了。
法國政府派人來勸這些法國籍的修士們離開阿爾及利亞,因為政府知道他們無法保護遠在鄉下的修士。有一天政府軍找了隱修院的院長去認屍,死者是那一次來到修院的叛軍頭子。院長看到了屍體,發現他一定是飽受了種種酷刑虐待而死。他點了頭以後畫了十字信號,天主教徒畫十字信號是表示一種尊敬,政府軍的軍官大不以為然,因為死者是伊斯蘭教徒。為什麼天主教徒要對伊斯蘭教徒的去世感到哀悼?而且他也質問是否修院的醫生醫治叛軍中的傷兵,院長完全承認,那位軍官卻告訴院長,這種行為是叛國的行為。
修士們知道他們自己都是法國人,而且也沒有政府軍的保護,遲早會被殺害,所以他們也有一陣子想要離開,可是有一個村民對他們說:「你們是樹幹,我們是小鳥,你們走了,我們無處棲身。」最後所有的修士一致表示要留下來,不是為了要殉道,而是要讓村民知道他們不會拋棄他們的。院長說的一句話很有意思:「野花不會追求太陽。」
電影結束的時候是大雪紛飛的日子。叛軍將所有的修士帶到森林裡去,他們越走越遠,最後消失在螢幕上。據說只有一位修士活了,其他全部被殺。
這部電影當然是不容易拍的電影。在他們被殺以前的晚上,修士們坐在一起吃最後的一頓晚餐。當時晚餐的音樂是天鵝湖,很多影評家認為這一個安排非常特別,也非常有意義。電影的鏡頭顯示了每一個修士的面部表情,這個表情很難形容,但是絕對沒有給觀眾一個悽慘的感覺。每一位修士都面帶笑容,似乎表示他們沒有什麼事情是值得害怕的。
這部電影其實只有一個主題,那就是我們應該互相相愛、互相寬恕,不能將某一種人視為壞人。因為電影中隱隱約約暗示反抗軍是很恐怖的,當他們送傷兵來的時候,當地很多的婦孺小孩正在等待看病,而叛軍一到,他們立刻紛紛走避。
但是電影也很明確地指出政府軍也是恐怖分子。
如果你喜歡聽天主教音樂的話,這一部電影是可以使你大飽耳福的。法國有很多天主教音樂家,修院的修士們唱的都是相當古老的聖歌。這些聖歌的特點是他們總帶有一些哀傷的音調,我個人是非常喜歡聽這種音樂的。
如果你想知道天主教的教義,這部電影會對你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