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繁為簡的科學：管理商業裡無序、無法預測、無固定解問題的4大策略

書評： 化繁為簡的科學：管理商業裡無序、無法預測、無固定解問題的4大策略
It’s Not Complicated: The Art and Science of Complexity in Business

總評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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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用性： ★★★✭☆
實用價值： ★★★✭☆
內容深度： ★★★☆☆
內容密度： ★★★☆☆
敘事易讀性： ★★★★☆
翻譯與排版： ★★★★☆

註：星等意義可參照 Amazon 美國版或日本版的書評狀況。
深度密度等，為對於：從書名與書籍系列推斷之，預想目標讀者程度為相對參照。


【內容】
本書中心主旨在談：若將一些事物分為「複雜 Complicated」與「錯雜 Complex」時，屬於錯雜那一邊的事項與對應上之商業狀況。
●「複雜 Complicated」：複雜系統但受明確客觀規則主宰者，如自然科學
●「錯雜 Complex」：複雜系統且交互作用受未明或非固定機制主宰者，如社會科學

之中，也會有書中提到unknown unknown 的問題。可能本來以為很接近「複雜 Complicated」已經有相當把握的事情，其實是屬於更靠近「錯雜 Complex」那一邊的領域，新事實蹦出來之後才發現更多的重要規律、現象、或是互動的狀況也是會有。現在的科學、理論、技術再怎麼精美，最可能的是在幾百年後的人看來，我們目前的狀況仍然是沒有太開化、還有太多「應發現但仍未發現／想通」的事情的。

註：此處是指「一般生活實質的可知可預測」，而無關於決定論的理論上可預測。

唯書中關於說明「複雜 Complicated」、「錯雜 Complex」相對關係時的一些例子，會引起不當的聯想與影射。

例如其用「編財務報表」與「對顧客銷售會議」來說「複雜 Complicated」、「錯雜 Complex」的重要性不同。但這是例子本身實體性質與產生的影響不同，而非過程的「複雜 Complicated」、「錯雜 Complex」之分類差異造成重要性差別，讀者應分辨之。程序性質的不同，就只是程序性質的不同。有很重要的「複雜 Complicated」事件、也有不重要的「錯雜 Complex」事件。

註：不同於許多人的認知，結出財報的正確性（精確性）其實沒有許多人想的那麼絕對，參照會計師簽證其僅保證「在重大方面…」。

整體來說，屬於主旨鮮明不複雜，但用大量篇幅來強調與點明其重要性的書。閱讀上大部份可採速讀飛越過去－因各別的說明「舉例」本身不是很重要。而類喻的作法，也經常會衍生出可能不適當與或需另行討論的部份。

而作者對科技與製造的狀況，因非其專攻，多少仍隔了一層（如 p.49「鮮少人讚揚蘋果的製造能力」、或p.160的柯達）。

同時，作者可能也給予典型人員的非穩定系統型思考的處理結果過高的評價。一個狀況10個人會採取10種不同的對應時，這不能作為人的處理能力之「彈性與強大」的證明，而只能證明其之不穩定性，與其中至少有9種作法不會是最好的。

只是在「複雜 Complicated」程序由電腦AI自動化進行的大浪潮下，其希望保留更多「錯雜 Complex」程序的處理給人類，尋找人類價值「管理學上」的努力或是願景。如p.58「…既無法也絕不可能完全被取代」的信念；p.73；p.89「複雜不一定永遠真的比較好」；p.202「永遠不受電腦侵襲」。

其基調大約是：客觀正確的科學與技術是所有廠商都可學習與複製的（p.70），因此要在競爭中勝出，應是源於大家不同的部份，例如基於「錯雜 Complex」系統的不同判斷，所以這很重要。但怎麼辨別什麼是好的判斷、哪個人是「傑出管理者」而其他9人不是…就是比結果了。

目前的技術當然不是全知，因有渾沌理論與蝴蝶效應等等東西，電腦也無法完全預測天氣（p.59）。但這不構成事情不能由電腦作而需用人來作的理由，你面臨的選擇其實是：預測天氣用人來作較準、還是用電腦作較準？－而不是「因為電腦在這件事上無法作到完美」「所以必需把這件事交給人類去作－就算某些事人類的整體輸出結果，會離完美更遠」。

另外，書中普遍有「把一般名辭當專有名辭用」的現象，主要是把「複雜」當作與「錯雜」互斥的分類使用之故，並經常因此造成閱讀及語意上的困擾。如某事象明明是一般意義上複雜的，但卻堅稱「這事情並不是複雜的（而是錯雜的）」。

全書論述也普見有「因為自己用了一個新名辭，思考論述被自己的這個新名辭帶著跑」的hammer and nail 現象。(如p.84「優化技術僅在對付複雜問題時派上用場……一旦流程或情況屬於錯雜類型，優化『完全失靈』」。書中刻意挑選述說知名失敗例，但不談成功例。)

文章最後以類似Gartner的Hype Cycle論述收尾：What other changes are on the road。世界越來越複雜，未來會有更多挑戰。


總結：其所謂「錯雜」就是符合「未來很難預測」的各種狀況。然後商業上你通常『很難預測未來的世界，以及你作了這個決定後，未來會怎樣跑』。

然後『因為這件事是錯雜系統，所以它無法有系統的被預測，所以你不能交給電腦來作，它需要人類的睿智來看管與調適－尤其是需要傑出的商業領袖』。


【實用價值】
本書主要在講實務的應對，但闡明不一定有固定規則或準則可循，事情也不一定有解方（例如不是所有人都同意的解方、或無法事後證明該作法是最好／或並非最好，及其後的各種演變）。

其闡明與釐清事實限制，及幫助判斷的效率化與取捨。在現實的環境下作出符合現實的行為，有時需取捨中的捨（或是簡稱「看開了」）。後續可能是繼續努力、或是換個目標。

並且，準備好，往後會有你目前不知道的狀況、訊息、及各種對策與行動跑出來。至於要選擇背水一戰孤注一擲、或時時轉彎盡量避免有被封死救不回來的可能，則是各自的選擇。實質商業計畫大部份是這種Have to（p.146）。我知道事情不會照計畫跑，但這方向大致是對的，重要的是要齊步開始往前走，而不是留在原地討論，不然到明年我們還是在原地這裏討論中。

但本書實用上的主要問題在：它還是沒有提供一個 Solution。好啦，我知道你要說的是：商業很「錯雜Complex」，沒有固定共通的Solution與一定解，需case by case make judgement…p.145「試圖發想出解方也是愚不可及」，因此就走一步算一步見招拆招因場合判斷PDCA要適應狀況要學習…。但是你書真的這樣子就結束了？

本書後半篇幅，基本上是尋找挑選各種常見商管書事例，將其套在作者的「複雜」、「錯雜」觀點下述說。again，hammer and nail 現象，特別是其「複雜」、「錯雜」的區分法有以果為因之嫌。

而vs的比較也未作，無法交代若將「錯雜」決策丟給人用「直覺、經驗」運作，是否（或如何）可穩妥期待有更好結果。事情不會都照計畫走，但都沒有計畫就各自衝出，會更好嗎？

唯書中各處不時點到一些其他方面的例子或商管上著名的案件或實驗例，雖與本書主旨論述其實並沒多大關係，但各別都可再作論述（書中未作）。此可視為本書有一些文摘性的價值。如果看到其中對哪件事有興趣的，再就其去找相關的文章。

本書大概較適用於工作經歷15年以內的白領讀者。但因為這些真的都只是常見例，所以對例如工作15年以上的一流學校MBA所能增加的幫助應不大。

註：現實是有過度相信英明領導人與其判斷的人存在，包含商業雜誌或商學教科書也會有類似的PR成份存在。但這類東西大概工作一段時間、及多讀一些商管書後應就會認清，至少事實不會是書中講的那麼純與神。出一本專書來表示「對商業世界的判斷環境、及其判斷不要抱太理想化看法」有些浪費。


延伸：「複雜 Complicated」比較像是因有客觀規則主宰，故弄懂了這些規則後就可預測事象。但「錯雜 Complex」除了有時是科學上基於未被發現的規則所主宰外，在商業世界這狀況壓倒性的是因：需要預測「遠大於預測單位的同位量之行動」。

如需要用一個人「用一個大腦」去預測牽涉相關團體或市場的「去預測數十到數千萬個同等級大腦的所處環境與其行為」之時。論理上必然會有不合理之處。一個人沒有辦法outsmart世界上所有其他人，會有你不知道的事情跑出來。但這是商業世界行為需面臨狀況的常態，因此需要各種理論或經驗來抽離出認為最有關的部份，以將所需的思考判斷壓到可承受的範圍內。

延伸：「複雜 Complicated」／「錯雜 Complex」這種二分法、或（含其它事項）三分法等的歸類法，先天上有引起Rule of Thumb簡略化思考的可能性。不過這也算符合主旨，研究與判斷事物一定有時間限制（最起碼人生的壽命是有限的），適當的區分與使用資源是必要的。

故其他商業管理現實上，會需要有很多make do的部份，如用proxy information（為何有如p.77的狀況）或在無反證下採用status quo作 assumption（為何有如p.78的狀況，不然作出不同假設的人需負舉證責任，說服其他人為何往後那個時間點，會發生多少數值的偏移）。

一般公司內的商業界大眾，有許多人應該是並沒有如作者書中所寫的那麼短淺。

亦如p.81作者認為「商業界」有「人定勝天」的迷思，可能也非真屬迷思，而只是領導層於角色責任上的必然、鼓舞士氣的動作（士氣／員工努力度可改變產出程度）。所以你也會聽到他們在準備Plan B、或各種Scenario、及保有安全庫存、安全資金水位…以至估計各種專案、與客戶開發的成功率，與其進度的時時更新（他們很清楚事情不照計畫跑的，所以時時追進度）。

註：作者書中對經濟學的讀法，仍和許多人一樣，沒分清經濟學論述方式中，它的「假設」是if… then… 的模型式敘述（p.64）。它不是「認為」所有人是理性經濟人；而只是說「假設」所有人是理性經濟人時，會發生以下某種影響或效果。

且如p.216「原本就有不只一種類型的系統在經濟中發生作用」所稱，其包含已建構出理論與模型的、與尚未建構出理論與模型的。而已建構出理論與模型的範圍也遠不只「經濟學原理」這基本科目中所談者。


【翻譯與排版】
中文本不是很順，但未到妨害閱讀的程度。翻譯時已大量換用中文的慣用語及表達方式。但構句、及句間銜接仍受限於原文之寫作。句間的連結在閱讀上常會有間隙。

單就翻譯上，偶有語意失當。如p.77翻為「可以衡量的事就可以被管理」（中文翻譯不當，但也可能是故意配合後面，原作者為寫書時的上下文接續對該語意的蓄意曲解而配合作此譯）。

原文是What gets measured gets managed — even when it's pointless to measure and manage it，意思完全不一樣，這句其實是負向的意義（而且出處也可能不對，不過這是原作者的問題）。所以也沒有如書中需要「反問」這句話的意義，因為它本來就是負向意義的陳述。註：選衡量項目時除可及性限制的proxy情形外，也有如KPI只能選該部門controllable的可控管權責等限制。

但p.204的就明確是誤譯了，至少繁體中文裏，稱「總體經濟學」「個體經濟學」是共識。譯文偶有夾雜大陸用語習慣，如面向…很大程度被…更好的…。而p.205翻個「萬物平等」也不知所云，以上下文來看應是指追求「邊際效用相等」，為經濟學原理基本科目的範圍。

註：不同於書中想給人的印象，一般在經濟學原理課程中也會有談到邊際報酬可能有遞增階段、以及有如智慧財產／公共財等特殊財貨。只是基於授課時數，在基礎課程時只是點到為止，不會深入討論各別特殊狀況。動態均衡則在更久更久之後。

p.238的選擇權段落，也遺漏幾個重要的字，敘述雖看起來正常但實質不完全。

回到翻譯面，書中鮮有誤植應有認真作文字校對。但有少部份語句漏詞／不當省略關鍵字辭，使語句表述語法上有錯誤。部份作者要強調的特殊用語區分（如「乍現」）或宜標註原文，以利把握其義。有時買中文本的人不見得看不懂原文，而是中文本讀起來快、到書快、或比較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