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尋九份歷史蹤跡/新北.瑞芳
觀光景點總是會帶來人潮,原本蕭條的城鎮可以因為觀光重燃生機、重新發展,讓經濟動脈活絡起來,使整個地方充滿生命力。然而相對的,原本的寧靜會消失,外來的文化也會融入,並且使原本的特色因為經濟導向而改變。
以電影《悲情城市》而重新繁榮的九份,正是這樣的一個小地方。我很喜歡九份,喜歡它的景色,一側面海,另一側鄰著基隆山,正面對著基隆港,基隆嶼就在前方的海上;也喜歡它的故事,一個因採礦而崛起,賣命的勞工與辛苦的家人一起成長的家園;但我也覺得現在的九份離我喜歡的樣子愈來愈遠,雖然不斷可見有新的店家宿旅蓋起來,舊的房舍也不斷更新整修,但質樸的感覺或古老的味道,似乎愈來愈難找到。
這次我前往九份,選擇不一樣的方式,嘗試看看能否尋找到過往蹤跡?採取步行的方式,從九份人對外最主要聯絡點瑞芳火車站出發,一路走上九份,當年的居民,在交通不便利、經濟條件不佳的情況下,這是他們主要的交通方式。
瑞芳是基隆以東最熱鬧的城鎮,雖然城鄉落差愈來愈大,非大都會地區的人口逐漸減少,但瑞芳是主要火車停靠大站,又是附近幾個鄉的交通集結地點,加上公路發達,以及附近有許多風景觀光地,因此還能維持一定的繁華。
火車站經過整修設計,看起來與一般的車站不同,車站內也有旅遊中心,一團團的旅遊團不斷進出,可以看得出這裡是觀光旅遊的重要交通樞紐。車站旁有間靈糧堂,一樓是店面,掛起「收驚免錢」的招牌,透過禱告的方式在這人來人往之地,提供了物質與心靈的服務。
1919年瑞芳火車站開始營運,帶動台灣東北區域的發展,同年瑞芳長老教會也在此設立。然而這個老牌教會的位置並不那麼顯眼,它藏身在後火車站的一個小斜坡上。近百年來,這間禮拜堂栽培造就無數信徒,也看著下方瑞芳這個小鎮的成長,望著火車載著一波波的人潮經過。
這條通往東部的重要鐵路,隨時都載著相當多的旅客,尤其到假日,更是一票難求,運量需求不斷提升,也讓這條鐵路不斷建設,增加運能。離長老教會不遠處可以看到好幾個鐵路隧道,每一個隧道旁邊都還會有一個較小的廢棄隧道。正在使用的隧道是雙軌,一旁的舊隧道則只有單軌的寬度。在這段路上,正好可以見證鐵路發展的痕跡。
離瑞芳鎮中心約2公里處,有個叫琉榔腳的地方,是通往九份步道的起點,這就是我即將上山的道路。琉榔這兩個字看似特別,其實就是流籠的意思,早年這裡設有流籠,九份許多物資的運送,便透過流籠與山下互相交流運輸。
這段2.4公里的觀光步道,是後來才建設的,全程鋪設花崗岩石階。雖然先人並不是走這一條道路,但這裡避開了主要道路的車潮,以及成群的觀光客。加上這條路上視野相當良好,兩旁也植栽許多花朵,時有林蔭,亦有諸多蝴蝶飛舞,即使一路上坡,走起來仍是心情相當愉快。
琉榔步道的盡頭會接到一條叫「輕便路」的柏油路,這時便已經到達九份了。往前方望去,沿著山坡一層層的房子,九份特別的景色歷歷在目。九份有三條主要道路,「汽車路」是主要的道路,蜿蜒上山,遊覽車、公車、自小客車,加上自行車,在不寬敞的道路上往來會車。
「基山路」是多數店家聚集的商業區,也是擠滿觀光客、摩肩擦踵之處。好吃的美食多在這邊,各式紀念品匯集,雖然許多商品都與九份無關,不過這似乎就是台灣各觀光景點的現象。「輕便路」在這兩條路中間,遊客較少,卻也是稍能保持安寧的街道,九份長老教會就在這條路上,應該能鬧中取靜地聚會吧!
輕便路早年是輕便鐵軌,人力運送物資的通道。早年的台灣,到處都有這種簡易型的運輸通路,在較小的空間中,將少量物品送到貨物集散地。這條輕便路也經過礦坑,廢棄的五番坑就在路旁,坑口雖然已經封住,但保存完善的磚砌坑口,以及斑駁的「五番坑」字樣,仍保有濃厚的歷史味道。
來到我最常光顧的芋圓店,坐在窗邊望著海,吃著加很多料的冰芋圓,一路的炎熱感一掃而空,流失的汗水與體力也得到補充。雖然當天不是假日,但九份仍擠滿人,我沒有在此久留,繼續邁開步伐,往金瓜石出發。
金瓜石早年採金礦,聚集相當多的居民。淘金不見得人人能致富,但也讓許多冒著生命危險的礦工得著溫飽。淘金熱後,人去樓空,許多地方都荒廢了。這幾年把一些日治時代的建築整理過後開放,也設立了黃金博物館,加上面對金水公路,以及陰陽海的景色,吸引許多觀光客湧入。
除了觀光客與居民外,金瓜石這裡占最大比例的,是學生。此地有一所私立學校,管教嚴格、辦學有特色,加上遠離市區,不少家長選擇把孩子送到這邊,專心讀書。學校旁有一間金瓜石基督教會,從事服務遊客的事工,也向學校學生推廣生命教育。
這間教會在金瓜石最繁華時就已經設立,這幾年重新建堂,白色的建築、高聳的十字架,成為整個金瓜石地區最顯眼的建築物。我也相信,教會在這地方的事工,會是此地最不可或缺的。
這趟路程其實約半天就完成了,沒有駐足太多的景點與店家,純粹想以步行的方式走過這些據點。資源匱乏的先人,以最簡單的方式到達目標,科技發達、資源充分的我們,反而活在複雜中,走不出一條正確的路。沿路遇見這幾間教會,都在當地指著明確的道路。方向正確,才能到達目標,在這數公里的旅途,讓我更確信了這個道理。
[造訪於2014.5.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