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小光和月婆婆
六歲的小光望著滿天的星星。突然間米老鼠、唐老鴨、小白兔、海盜船都一一出現在空中。
「哇!好漂亮喔!」小光驚嘆著。
「想不想來玩啊,小光?」慈祥的月婆婆微笑的問著。
忽然間,小光覺得自己變得好輕。
「小光,妳只要輕輕往上一跳,就可以飛了。」
小光往上一跳,就好像長了翅膀一樣,在星星的旁邊飛著。一陣流星飛過來,她興奮的馬上伸出雙手,抱住了一顆小流星。咻──!就好像坐在雲霄飛車一樣。她快速的穿過北斗七星,然後到了大熊座,一下子又飛到獵戶座。在她前方,米老鼠和唐老鴨在空中開始跳舞著。小光好開心地飛到牠們的旁邊,拉著牠們的手,翩翩起舞。在和米老鼠和唐老鴨說再見後,小光快速的飛到月婆婆旁邊。她的一雙小手摸著、親著月婆婆溫暖柔軟的臉,
「謝謝您,月婆婆!」
小光和月婆婆開心的笑著,唱著歌。
小光好快樂。
「月婆婆我可以留在這裡嗎?」小光懇求著。
「小光,妳要乖乖地待在那裡,我會一直在這裡看著妳。時間到的時候,妳就可以回來了。」月婆婆安撫著她。
「可是,我好喜歡這裡!」小光無辜的看著月婆婆。
「那麼,妳不怕媽媽找不到妳而難過嗎?」月婆婆溫柔的微笑著。
「也是,媽媽一定會很傷心。」小光皺著眉,嘴角往下壓的說著。
「小光,記得,只要妳需要月婆婆的時候,妳就到月亮下跟月婆婆說,我就會來幫妳了。」月婆婆慈愛的看著小光。
小光有些不捨得的點著頭,「嗯。」
「那麼明年見了。」月婆婆慈藹的說著,「記得,我永遠愛妳!」
「月婆婆,不要走!月婆婆!」小光叫著消失在空中的月婆婆。
「小光,怎麼了?」媽媽坐在小光床邊,親吻著她的小額頭。
小光睜開了眼,看著正在對她微笑的媽媽。
※ ※ ※
每天早上,小光媽媽總是親吻著她小孩的臉頰,額頭、小手指、小腳趾,叫她的小孩起床。她會摸著小光的腿說著:
「這雙腿又直又均勻,跟你爸爸一個樣,就好像一雙美術腿,真美!」
「媽媽,美術腿是什麼?」小光問著。
「就像是畫出來的一樣,」媽媽微笑說著,「那麼的完美。」
「小光是媽媽生的,所以是媽媽送給我的,謝謝媽媽!」小光開心的說著。
「也是妳自己勤勞啊!」媽媽說著。
小光不懂的問著:「我勤勞?」
「對啊,在妳還沒有到媽媽的肚子前,妳自己就去挑妳要的樣子。所以妳一定很早去排隊,才可以拿到和妳爸爸一樣的美術腿。」媽媽微笑的說著。
小光好開心又很驕傲,因為她有一雙特製的美術腿。
※ ※ ※
小光揉揉惺忪的雙眼,「媽媽,月婆婆帶我飛到天上玩。我飛啊,飛啊,還和米老鼠、唐老鴨跳舞,牠們好可愛喔!可是月婆婆怕妳找不到我會擔心,叫我趕快回來。」
「但是,妳還想留下繼續玩,對嗎?」媽媽皺著額頭問著。
「媽媽,沒有,我只想再飛五分鐘就好了!」小光的臉紅了起來,不好意思的說著。
「媽媽知道小光最愛媽媽,但是有一天小光長大了,還是會離開媽媽的。」媽媽假裝難過的說著。
「媽媽,小光永遠要和媽媽在一起,永遠不分開!」小光緊緊地抱住媽媽說著。
※ ※ ※
今天是農曆八月十五,晚上就是中秋夜了。從小光有記憶起,每年中秋節的前一晚,月婆婆就會來夢裡看小光,看看小光在這個小漁村過得如何。
小光出生在太平洋最西邊,一個叫福爾摩沙島的小漁村上。村裡不到30戶人家,有一間雜貨店及一間小學。村裡每個人幾乎都是親戚,大家互相照顧扶持。由於都是補魚維生,大家的收入也都差不多。大家都會分享自己剛收成的瓜果,抓到的魚,甚至剛做好的糕餅、粿等等。婚喪喜慶時,每戶人家都會主動義務幫忙。在這平靜的漁村,大家幾乎都不鎖門,有幾隻狗,是用來保護村裡的安全及小朋友。要是有陌生人到來,牠們就會露出那大白牙,呲牙裂嘴兇狠的對著陌生人叫著,這樣大家就知道有陌生人來,就會提高警覺。
村裡的小學,有兩個教室。低年級和中年級兩班,總共人數約25人。所以老師有時會合併兩個班級一起上音樂課、體育課。天氣好時,大家一起到海邊,坐在大石頭上,聽著海浪聲,看著一望無際湛藍的太平洋,上著自然課。
※ ※ ※
小光是家裡四個小孩裡年紀最小的,留著一頭棕黑色可愛的娃娃頭,非常可愛。小光有一個哥哥、兩個姊姊,他們大小光很多歲。
大哥叫一品,他大小光13歲。爸媽希望他能做人、讀書,都如一品狀元那麼好,所以叫一品。
大姐叫小茹,她大小光10歲。爸媽說大姐一出生就很好帶,很乖,一切都很如意,所以叫小茹。
二姐叫小蝶,她大小光7歲。她很好動,而且她手臂上下揮動的樣子,讓爸媽覺得她像一隻快樂的蝴蝶,所以叫小蝶。
而小光的來到,則是意外的驚喜。接近40歲的小光媽媽,沒有想到還可以有小孩。她看著自己出奇大的肚子,擔心如果由小光的阿嬤接生會有危險。所以小光是到診所由專業助產士接生的。阿嬤是村裡的產婆(相當於助產士),所以家裡和村裡的一些小孩,都是由她雙手接生出來的。
每當小光問她媽媽,她是從哪裡來的,她的媽媽就會這樣告訴她:「妳是從一個蛋裡出來的……」
小光的誕生
粉橘色的夕陽,透過半遮的窗簾灑了進來,落在被一層厚厚的黏膜包著,剛出生的女嬰身上。安靜躺在女人手中的小嬰兒,像似一顆閃亮發光的球。
「哦……她真的很特別啊!」助產士微笑的對著一旁滿臉驚訝的中年爸媽說著。
「這樣的嬰兒是很少有的……」助產士說著便用她的指甲,小心的把這層黏膜從她小小的身上撕下來。全身像裹了油一樣的小嬰兒,安靜的像似睡著般。
「奇怪……怎麼沒出聲?」有些被嚇到的助產士,邊說邊摸著小嬰兒的脈搏。
而站在一旁的爸媽,緊張的握緊了彼此的雙手,擔心的看著他們的小女兒。
助產士馬上用她兩根手指,伸到小嬰兒的嘴裡。
不到幾秒鐘的時間,助產士的手指勾出一小團卡在小嬰兒喉裡的血塊。
「哇……哇……哇……哇……」小嬰兒響亮的哭聲,填滿了整個屋內。助產士花了很長的時間,才把小嬰兒身上的油洗乾淨。小嬰兒這時才開心的笑著,她的爸媽也才放心了。
從那一刻起,小嬰兒很愛笑。她甜美的笑容,就有如陽光般發亮著。她意外的到來,為全家帶來很多的喜悅。加上她出生時,就如一個發光的球,所以爸媽給她取名叫「小光」。
※ ※ ※
小光的爸爸是一位非常厲害的潛水伕,他可以不戴氧氣筒,潛到深海捕魚及抓珊瑚。除此之外他還會觀天象,看氣候的變化、季節轉換對潮水及魚群分布影響。因此小光的爸爸,常被雇請到遠洋捕魚,一年有半年的時間都不在家。然而不管小光的爸爸,捕多多的魚及抓多多大又美的珊瑚,薪水仍舊只能夠負擔一般的生活開銷。
捕魚的工作,除了很辛苦之外也很危險。爸爸希望他的小孩,可以讀更多的書,以後可以有一技之長,不用跟他一樣,要以抓魚為生。
小光的媽媽,是一位熱心幫人又很獨立的女性,因為小光的爸爸,必須經常出遠洋捕魚,她就需要一個人照顧家裡的小孩及小光的阿公和阿嬤。她是外地來的人,不像村裡大部分的人,都是在這裡出生成長的,所以她長得和村裡的人不太一樣。尤其是她的一雙大丹鳳眼,有如從古代的畫裡走出來的女人。村裡,大家都覺得小光的媽媽,是一位很有氣質又美麗的女人。
小光的哥哥和兩個姊姊,看著年過半百的爸爸,哪怕零下幾度的海水,為了全家生計,在那冰冷的冬天,仍舊要下水捕魚。所以他們在16歲後,就到城市裡半工半讀去了。
小光想要趕快長大,然後她也可以像哥哥姊姊一樣獨立,賺錢幫忙家裡。雖然哥哥姊姊一個個的離開了,還好村裡有很多小朋友,所以小光並不寂寞。但因為她是村裡目前年紀最小的小孩,所以到山上採芭樂、摘野果,她都還不能去。她只能在家旁邊玩捉迷藏、跳格子、晚上抓螢火蟲,或是在家裹看那台小型電視機裡播出的卡通。
在天氣晴朗的傍晚,小光喜歡躺在海邊的石頭上,望著天空,看著雲朵的變化,有如魔術表演一般。有時有小丑,有時有美人魚,有猴子,有移動的城堡。真是有趣極了!
在海的盡頭,太陽慢慢地落下了。天空由藍色變成橘紅色,再轉紫色,到粉紅色,實在是太美了!躺在石頭上的小光想著,大地是我的床,天空是我的被子,我有一個最棒的家,這應該是天堂吧!閉著眼睛的小光,陶醉在這美麗的世界裡。忽然間,她聽到了媽媽的叫聲:「小光,天黑了,快回來吃飯,不要再玩了!」
看著從廚房煙囪飄出來的煙,小光的肚子也開始咕咕作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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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光的爸爸,在沒有出遠洋的時侯,義務的教一群來自城市愛好潛水的年輕人。所以一到天氣好的週末,家裡就來了很多年輕的叔叔,好不熱鬧!只見媽媽不停的煮,招呼客人,把家裡的房間、食物都拿出來,給大家分享。爸爸媽媽教小光能分享就是福氣,所以小光也愛分享,她所有的東西給她的鄰居朋友。而鄰居們,也和小光一家人一樣樂於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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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說,小光從會講話開始,只要聽到音樂就會跟著哼唱,所以,爸爸媽媽常叫小光表演唱歌,每次表演完,爸爸就會給她五塊錢獎賞。而小光就會把錢存在玻璃罐裡,期待有天可以存夠錢,去買她想要的漂亮洋娃娃。因此只要有人叫她唱歌,小光就會說:「你要先給我五塊錢!」
「你們小光以後肯定很會賺錢!」鄰居叔叔伯伯阿姨們在付完錢後,就會跟她爸媽說。
但是只有一個潛水帥叔叔的錢,小光不會收。因為他對小光很好,總是跟小光玩,帶餅乾給小光吃。而且媽媽說,帥叔叔是孤兒。小光常想,叔叔那麼帥,心地那麼好,當其他叔叔都在吃飯聊天,就只有他陪小光玩。為什麼他的爸媽要離開他?所以小光決定要對叔叔更好,而叔叔也更疼小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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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裡的每戶人家,在夏天的傍晚,會把自己做的木製餐桌放在庭院裡用晚餐。有時村裡的小朋友碗拿著,就到鄰居家串門子。小光有時也會把碗拿著,到鄰居家串門子。鄰居家的叔叔、阿姨就會把小光的碗盛滿了魚肉,小光吃得好開心。
有一次,小光剛從鄰居家,拿著還沒吃完裝著飯菜的碗回家,加入正在吃飯的爸媽們。她的爸爸就跟小光說:
「妳是女孩子,不要碗拿著就到別人家吃飯。」
「這樣沒有禮貌,也不好看!」媽媽說。
「叔叔、阿姨都很歡迎我啊!而且是他們夾給我的!」小光回著。「別人家的小朋友來,你們也是盛滿了魚肉給他們啊!」
她的爸爸點著頭說:「那是待客之道啊!」
「所以我也是待客之道啊!」小光似懂非懂的說著。
「對,對,待客之道!」爸爸笑著說,媽媽也笑了。
以上內容節錄自《月亮來的女兒:光的誕生》Mrs. Q◎著.白象文化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