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灣經濟再奮發之路︰擷取過去70年發展經驗

【導讀】
新冠肺炎疫情後台灣經濟再奮發

2020年以來，爆發新冠肺炎疫情衝擊全球，許多活動遭到停擺，全球經濟大衰退。而台灣由於當局處理得當，人民的全力配合，受創較輕，多數活動可以照常進行。因此8月初受到遠見‧天下文化事業群創辦人高希均教授邀請至其創辦的「93巷人文空間」，座談其在《遠見雜誌》8 月號所寫的一篇短文〈四年內人均GDP邁向三萬美元〉。我應邀參加，先提出我的看法講了半個多小時，然後一面吃簡餐一面和參與者討論，共花了兩小時，這種方式的討論沒負擔，既輕鬆又愉快。

不過會後高教授要我將所談內容寫成文字，做為去年出版的拙作《為什麼台灣經濟由盛到衰？》增訂二版的第一篇，而將新書定名為《台灣經濟再奮發之路》；並且為新書親自撰寫「出版者的話」，不僅為新書增添光彩，更扭轉我近年來對台灣經濟前途悲觀的看法，轉為「正面」思考，將我有限的餘年對台灣經濟的再奮發，略盡棉薄，故樂於為之。

訴說「人均GDP」的痛苦經驗，講過去「用對人、做對事」的故事
在拜讀高教授大作提到「人均GDP」時，我講了兩段「人均GDP」的痛苦經驗。在高教授指出今後四年「人均GDP」是否能達到3 萬美元，要看執政當局是否「用對人、做對事」。提起「用對人、做對事」，又使我回想起台灣光復初期真是篳路藍縷，經濟面臨崩潰邊緣，執政當局不知克服多少艱難險阻，終於創出一片天，成為亞洲四小龍之首，其關鍵因素就是執政當局「用對人、做對事」，而且完全放手，不加干預。這我又講了三個案例故事。

今後四年「人均GDP」能否達到3萬美元，正因今年遭遇新冠病毒肆虐，其對未來全球經濟的影響如何，目前尚難預測。不過，鑑往知來，可先了解2008-2009年金融海嘯對全球經濟的衝擊做為參考，再來探測新冠病毒對未來經濟的影響，應是可行的方式。

金融海嘯加速縮短中國GDP 與美、歐的差距
2007年美國發生次貸危機，引爆2008-2009年金融海嘯，對全球經濟遭受重大打擊。不過中國大陸執政當局有效因應，所受衝擊較美歐為輕。以美元計的各國GDP，在金融海嘯當年及以後的2008-2019年平均每年增加率，與金融海嘯前的2001-2007年比較，中國大陸下降了25.3％，低於美國的萎縮34％；而歐盟由於金融海嘯的衝擊，引發債務危機，更導致歐元的大幅貶值，致其以美元計的GDP平均每年增加率暴跌97.1％，即GDP平均每年增加率只有0.3％，歐盟經濟幾呈停滯。因此，金融海嘯衝擊全球，但由於各國因應能力的高低，致使中國大陸GDP提前超越日本，成為全球第二大經濟體：亦加速縮短與美、歐GDP間的差距。更使中國大陸在金融海嘯後的2019年的GDP，較海嘯前的2007年增加額，占全球GDP增加額的比例高達37.2％，是歐、美GDP 增加額占全球26.2％的1.4倍多，中國真正成為帶動全球經濟成長的火車頭。

新冠肺炎病毒將使中國GDP 提前超越美國
新冠肺炎病毒於2020年初在中國武漢地區爆發，快速流傳；雖然當局迅速採取圍堵封城緊急對策，但已波及各地，加上圍堵封城，阻擋人流，對經濟已造成嚴重傷害，估計2020年第一季經濟成長率自過去成長6％以上銳減為負6.8％，可見傷害之嚴重。不過，中國在圍堵封城，阻擋人流後，疫情已受控制；在醫療方面中西醫合併療法，使死亡人數不致擴大。至2020年10月16日中國確診人數僅8萬5659人，死亡4634人，均較很多疫情嚴重國家緩和很多。

同時，中國採取強力救濟措施與解除圍堵，廠商逐步恢復開工與營業。雖然部分城市尚有零星確診，繼續管制，以及美國全力封殺、斷鏈，使復工不是很順利。但實際上中國第二、三季經濟已向上回升，經濟成長率分別恢復3.2％及4.9％的正成長。

因此，國際間各大經濟預測機構預估各主要國家2020年經濟成長率，中國是唯一低度正成長的國家，致使以美元計的中國GDP將增加2.1％，明年可有相當幅度的反彈，但今後十年全球不確定因素大增，加以美國的封殺，中國經濟發展也不會很順利。估計今後十年（2020-2029）以美元計的中國GDP平均每年增加率，將較病毒爆發前衰退33.9％，高於金融海嘯後的衰退25.3％。顯示新冠病毒對中國經濟的衝擊，遠大於金融海嘯的衝擊。

至於美國，在2020年初新冠肺炎病毒在中國武漢爆發時，美國總統川普不僅輕忽，還宣稱美國最健康，不會受到感染，完全沒有準備採取任何預防措施。待2020年3月間美國受到新冠病毒感染，美國號稱是世界上有最好衛生保健系統，卻一發不可收拾。甚至川普夫婦同染新冠肺炎；川普還發燒、血氧濃度過低，緊急送往軍醫院進行高強度的治療。住院三日有效，川普即急於出院返回白宮，到處趴趴走，主持造勢競選活動，且在演講時除去口罩，是最壞的示範。

至2020年10月16日，美國確診人數已高達830萬人，占全球確診總人數3940萬人的21.1％；美國因病毒死亡人數已高達22.4萬人，占全球因病毒死亡總人數110萬人的20.4％；而美國人口3.3億人，占全球總人數77.4億人的4.3％，顯現美國遭受新冠病毒衝擊之嚴重。

因此，美國2020年第二季經濟成長率，自第一季正成長0.3％，驟降為負9.5％，IMF估計美國全年經濟成長率將萎縮4.3％，遠高於金融海嘯時2009年的負2.5％。2021年會反彈，但不夠強勁，未來十年不確定因素太複雜，加上美國內部的族群失和，皆不利於未來的經濟發展。估計未來十年（2020-2029）美國GDP平均每年增加率，將較病毒爆發前萎縮45.5％，較金融海嘯後衰退34％更嚴重。

根據以上的估計，中國以美元計的GDP，2022年即趕上歐盟27國GDP的總和，2026年中國GDP將超過美國，成為世界經濟第一大國，21世紀進入中國人世紀。

四年內台灣「人均GDP」三萬美元係保守估計，不難達成
新冠病毒對台灣經濟的衝擊與其他主要國家比較不大，至2020年10月16日確診人數535人，死亡7人，可以說很輕微；這是因為執政當局及早封島，人民配合的好，出門都戴口罩，並保持適當距離。不過，因及早封島中斷人流，致使2020年第二季來台旅客人數驟減99.6％，台灣觀光事業遭到重大打擊，失業增加，消費大減，致第一季民間消費減1.55％，第二季更萎縮4.98％，是過去沒有的現象。

但出口因斷鏈後的轉單效應，2020年1-9月還能有2.4％的正成長，這全賴對中國大陸及香港出口增加13.3％的貢獻；因對大陸及香港以外地區出口減4.6％。

雖然執政當局在政治上採「親美抗中」策略，但經濟方面對大陸的依賴不減反增。去年對大陸及香港出口占總出口的40.2％，2020年9月升至46.3％。2019年對大陸及香港出超738億美元，2020年將超過800億美元，幾乎超過總出超的一倍，即對大陸及香港以外的地區是入超。估計2020年對大陸及香港出口占GDP 22％，可見台灣經濟倚賴大陸之重。

至於2020年全年經濟成長率，因受疫情較輕，據行政院主計總處估計，有1.56％的正成長，是同年全球少數經濟正成長的國家之一，因此，2020年台灣GDP據主計總處估計是2萬7371美元。

至於今後四年「人均GDP」3萬美元的目標能否達成？據報載，這3萬美元目標的訂定是國發會為編擬下一個「四年經建計畫」，經過詳細研究規劃，在經模型推計未來四年各年經濟成長率平均為2.6％至3.4％，再推估「人均GDP」可達2萬9006美元至2萬9584美元，四捨五入就是3萬美元。

不過，2020「人均GDP」是2萬7371美元， 四年內達3萬美元，平均每年只增加2.3％，反低於四年計畫2.6％至3.4％實質經濟成長率。但國發會估計未來四年消費者物價每年上升1％至1.5％，再加上2020年人口已負成長、新台幣升值，顯然未來四年「人均GDP」3萬美元的目標相當保守。因此，只要未來四年不發生戰爭、沒有重大突發事件，應不難達成。

為台灣經濟再奮發努力
去年（2019）我撰寫《為什麼台灣經濟由盛到衰？》，指出政黨惡鬥、內耗的結果。實際上，1987年前總統蔣經國改革開放，「解除戒嚴」、「開放黨禁、報禁、開放國人至中國大陸探親」，其目的一方面使中華民國邁向民主化，另一方面解除凍結近40年的兩岸關係，共同邁向和平發展。

沒想到繼任者修憲，於1996年將總統改為人民直選，誤以為人民投票直接選總統就是民主，誠如高希均教授在出版者的話指出：「除了『投票』的民主，其他的配套完全欠缺，造成台灣民主根基未堅，民主規章未建。在一波又一波的選舉中，以仇恨、對立、內鬥來贏取選票聲，『民粹』乘勢而起，『政治正確』替代理性決策。當國民黨是執政黨時，在立院受到杯葛，議事癱瘓；當民進黨變成執政黨時，立刻靠投票變成『一黨治國』。」

尤其民進黨執政，除惡整在野黨，置國民黨於死地外，更將國家大政自過去的「經濟掛帥」，改為「政治掛帥」，不僅經濟在國家大政方面列為次要，更要為政治服務，經濟哪能不腐敗。民進黨為求永久執政，「搞台獨」、「去中國化」，引進外力支持，抱美國人大腿，大買美國軍火，排擠國家基礎建設與國民福利支出；更採取「親美抗中」大戰略，致使兩岸關係急凍、斷絕兩岸官方交流，緊張局勢升高，隨時有爆發戰爭的可能，致台灣對外一籌莫展。誠如高教授所講的：「沒有穩定的兩岸官方交流，就沒有安定的台灣發展。」

可是未來十年、甚至二十年，世界經濟將是中國大陸的天下，兩岸關係緊張，官方僵持惡鬥，將使台灣經濟失去再奮起的機會。好在今年（2020）雙十國慶，蔡英文發表國慶談話，被解讀為對大陸釋出善意，以及外交部長吳釗燮表態不尋求對美建交、國安會前祕書長邱義仁亦表示：「台灣不會搞台獨，除非瘋了。」我希望蔡政府改弦易轍，既然不承認「九二共識」，就應另想其他辦法與大陸相處。言行一致，重新建立彼此互信的基礎，積極開拓新機運，研擬改善兩岸官方關係的「和平相處之道」。台灣經濟的再奮發並非不可能，只在國家領導人的一念之間。

最後要感謝高希均教授的建議，並親撰〈出版者的話〉，這是作者的榮幸，也為本書增添光彩。還有遠見．天下文化事業群的總編輯吳佩穎、書系主編蘇鵬元，以及其他工作同仁為本書增訂二版付出很多心力，深表謝意。

葉萬安
2020 年10 月20 日於台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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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版者的話 台灣要在「二十年失落」後重振雄風／高希均
增訂二版序 新冠肺炎疫情後台灣經濟再奮發
推薦序 台灣經濟自由化的大功臣／孫震
增訂版序 台灣經濟總體檢
自 序 知興替才能創未來
第一章 人均GDP 邁向3萬美元之路
第二章 歷任總統經濟施政成果比較
第三章 經濟自由化、國際化、制度化的決策背景
第四章 經濟自由化的挑戰
第五章 匯率、貿易自由化與產業結構調整
第六章 從管制到開放的台灣經驗
第七章 台灣亞太營運中心和兩岸經貿關係
第八章 台灣究竟創造哪些經濟奇蹟？
第九章 落實經濟自由化的建議方案
台灣經濟發展大事年表
附錄圖表 台灣經濟歷年數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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