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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我會離她遠遠的,但也不要再帶她來我的地方參加派對了。」
他兇惡地說:「我是認真的,不要再讓我看見她!否則,我會毀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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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光之城》的痴狂愛戀!
《格雷的五十道陰影》的極限情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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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究竟是怎麼從「我恨你」到「我愛你」,又是如何走到這個地步的?
自從遇見你,我就此失去控制,再也無法自己。
這就是我們,一切的憤怒與激情之後,現在是愛情了嗎?
大一新鮮人黛莎是那種永遠按照計畫表過日子的乖乖女,她從念高中的第一天開始,就為了進入心目中的第一志願華盛頓中央大學做準備。
入學第一天搬進宿舍的黛莎,就撞見了狂野不羈的赫汀,不斷地巧遇更是讓她慌亂不已。赫汀蓬亂的棕髮、高傲的英國腔、刺青、唇環,俊美可愛卻完全超乎黛莎能理解的範圍。最難以忍受的是他粗魯至極,發起脾氣來近乎殘忍的地步。黛莎應該要非常討厭這個壞男孩才對,然而,赫汀難以捉摸的陰鬱氣質攫住了她。只需一個眼神、一個碰觸、一個吻,瞬間便點燃了連黛莎自己都從未發掘的情慾……
赫汀覺得黛莎還算漂亮,但堅持不是他的真命天女,他在兄弟會所夜夜笙歌,每天都帶不同的女孩回家,有時甚至還不只一個。從不戀愛的赫汀,發現黛莎與自己是多麼不同卻又如此相似,於是若即若離,卻也愈陷愈深……難道傲慢是他對愛的主張?
儘管遭受赫汀如此無禮對待,黛莎仍然一再嚥下受傷的自尊,任由他不論白天與夜晚,解放她身心的狂野與自由,也同時探入他潛藏在層層謊言下的真實內心。究竟在赫汀冷酷的武裝下,是否真有黛莎以為的溫度?
迎接黛莎的,究竟是愛情的美好,還是讓她心碎的真相?
作者簡介:
安娜.陶德 Anna Todd
高中畢業後就結婚,因徵召與丈夫到伊拉克生活。熱愛閱讀男性主題與言情小說,為英國男孩團體「一世代」的粉絲,便以羅曼史的背景和一世代為發想的主角原型為寫作題材。此書為安娜的首部之作。
譯者簡介:
朱立雅
從工作中培養出對文字的愛好,終於得償夙願,現為自由譯者。譯作:《格雷的五十道陰影》三部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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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節試閱
序幕
上大學似乎總是至關重要,也是用來衡量一個人的價值、與決定他們未來的必要條件。我們身處的這個時代,人們會先詢問你的學歷,然後才會問你姓什麼。我從小就被教導(嚴格說來是被訓練)要好好唸書,瘋狂偏執地日夜苦讀,從此就變成了必要的事情。從進入高中的第一天開始,我選的每一堂課、完成的每一項作業,都是為了上大學做準備,而且還不是隨便的一所大學。我媽早已決定要我唸華盛頓中央大學,這是她的母校,只是她並未完成學位。
當時我並不知道,其實大學生活不僅僅只有學業而已。我也沒想到,不過幾個月時間,挑選第一學期選修課程這件事,就會變得如此微不足道。當時的我很天真,現在的我在某些方面也依然如此,但我不可能預見自己將會面對什麼樣的未來。初次與我的室友見面已經令人非常緊張尷尬,認識她那群狂野不羈的朋友更勝於此。他們和我從小到大認識的人大不相同,他們的外表令我不安,不按牌理出牌這件事則使我不知所措。但我很快便融入了他們,一起恣意放肆,並且樂在其中⋯⋯
他,就是在這時偷偷溜進了我的心。
從第一次見面起,赫汀就以某種方式改變了我的人生,再多的大學預備課程或青年聚會演講都無法像他那樣影響我。我在青少年時期看過的電影,很快地在眼前重現,那些可笑的情節變成了我的現實生活。但如果事先知道會有什麼結果,我會做出不同的選擇嗎?我不確定。我很想直截了當地回答,但我沒辦法。有時我會感謝那個臣服於片刻激情、因而蒙蔽理性判斷的自己,而我眼裡除了他什麼也容不下。但其他時候,我則不斷想著他帶給我的傷害、失去自我的深切心痛、宛如世界顛倒的混亂時刻,答案因而變得模糊難辨。
我唯一能確知的是因為赫汀的闖入,我的人生與我的心靈,再也回不到從前的模樣。
01
我的鬧鐘隨時都會響。整晚我都睡不著,在床上翻來覆去,數著天花板上的瓷磚縫隙,在腦中反覆想著課表。別人也許會數羊,我則是做計劃。我的腦袋一旦開始做計劃就停不下來了,而在今天,我這十八年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天,也不例外。
「黛莎!」媽媽的聲音從樓下傳來。我暗自嘟囔了一句,從床上爬下來。我慢條斯理地將床單沿著床頭板摺好,這是我進行這場例行公事的最後一個早上,今天過後,這間臥室就不再是我的住所了。
「黛莎!」她又叫了一次。
「我已經起床了啦!」我回覆她。她在樓下大力開關櫥櫃發出的噪音,顯示出她和我一樣感到慌亂,我的胃因緊張而打結。我在沖澡時默默祈禱,焦慮的情緒能隨著今日的消逝而減輕。我這輩子所做的一連串準備就是為了面對今天,進大學的第一天。
過去幾年的緊張期待就是為了這一刻。我每個週末都在用功讀書,我的同學則出去飲酒作樂,做那些青少年所能惹出的大小麻煩事。我不是那樣的人,我是那種晚上會盤腿坐在客廳乖乖讀書的女孩,媽媽則在一旁講八卦給我聽,同時盯著電視購物節目,尋找讓自己變得更美的新方法。
華盛頓中央大學寄來入學許可通知的那天,我激動不已,而我媽大概哭了好幾個小時吧。我無法否認,對於自己付出的努力終於獲得回報,我感到自豪。我進了申請的唯一一所大學,而且因為我們是低收入戶,我也獲得了足夠的獎學金,能將就學貸款額度壓到最低。我曾經一度考慮離開華盛頓去外地唸大學,但看到媽媽的臉變得毫無血色,還在客廳裡來回踱步將近一個小時,我只好告訴她,我其實只是隨便說說而已。
我一走進蓮蓬頭下,緊繃的肌肉便立刻放鬆下來。我站在那裡,讓熱水打在我身上,試著靜下心來,但卻得到了反效果。我一直在胡思亂想,等到終於洗好頭髮和身體時,已經沒有足夠的熱水好讓我刮乾淨膝蓋以下的腿毛。
我用浴巾裹著溼答答的身體,又聽見我媽在喊我的名字。我知道她緊張的不得了,所以就沒回嘴,但還是好整以暇地吹乾我的頭髮。我很清楚,她對我上大學的第一天感到憂慮,但我這幾個月來早已準備妥當。
兩人中有一個人崩潰就夠受了,我必須按照計劃,做好一切準備,以確保失控的人不是我。
我拉起洋裝的拉鍊,雙手微微發顫。其實我不在乎今天穿什麼去,但我媽堅持要我穿這件。終於拉好拉鍊,我從衣櫃裡拿出最心愛的毛衣。著裝完畢後,緊張感似乎消退了些,直到發現毛衣袖子上破了個小洞。
我脫下它丟回床上,雙腳套進鞋子,隨著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我知道我媽越來越不耐煩了。
我的男友諾亞很快就會過來,和我們一起出發。他小我一歲,但也馬上就要滿十八歲了。他很聰明,學業成績和我一樣是優等,而且令我興奮的是,他計劃明年和我一起就讀華盛頓中央大學。我真的很希望他現在就能和我一起去,而且我在大學裡一個人也不認識,但我還是感激他答應盡可能常來看我。我只有一點要求,就是有個正常的室友就好,但這也是我所有計劃中唯一無法掌控的事。
「黛、瑞、莎!」
「媽,我要下樓了,拜託妳不要再叫我的名字了!」我邊喊邊走下樓,諾亞坐在我媽對面,正低頭盯著手腕上的錶。他的藍色polo衫和他那對淡藍色雙眸相襯,抹著些許髮膠的金髮梳得一絲不亂。
「嘿,女大學生。」他站起來,露出開朗大方、弧度完美的微笑。他把我緊緊抱在懷中,但他噴了太多的古龍水,我只好閉上嘴、屏住呼吸。對啦,這方面他有時下手是重了些。
「嘿。」我也回他一個開心的微笑,試圖隱藏緊張的情緒,同時把我的深色金髮往後綁成馬尾。
「親愛的,我們可以等幾分鐘,讓妳把頭髮先梳好。」我媽輕聲說。
我走到鏡子前面,點點頭。她說得對,今天我的頭髮得像樣點才行,而她當然會毫不猶豫地提醒我。或許我當初應該照她喜歡的方式燙捲,當做告別的小禮物。
「我先把妳的行李拿去車上。」諾亞提議,攤開手掌讓我媽把車鑰匙交給他。他匆匆親吻我的臉頰,然後提著行李走出門,我媽跟在他後面。
第二階段的髮型結果比第一次好多了,我用黏毛滾輪在灰色洋裝上滾過最後一次。我出了家門,走向裝滿行李的車,肚子裡像是有蝴蝶飛舞般七上八下,但一想到我有兩個小時的車程可以消化這些緊張情緒,感覺就好受些了。
我不知道大學生活會是什麼模樣。突然間,一個疑問在我腦中揮之不去:我交得到朋友嗎?
02
真希望我可以說,一路上經過的華盛頓中區熟悉景象讓我冷靜了不少,或是顯示即將抵達華盛頓中央大學的路標,又激起了我的探險精神,但其實大部分的時間,我只是忙著計劃和胡思亂想,感覺煩惱又茫然。我甚至不確定諾亞到底在說些什麼,但我知道他只是想安撫我,並且為我感到開心。
「我們到了!」一穿過石門開進校園,我媽就尖叫出聲。親眼所見的校園,與宣傳手冊和網站上看到的一樣美,我立即愛上了那些優雅的石造建築。校園裡擠滿了人──正在與孩子擁抱吻別的父母、一群一群穿著全套華盛頓中央大學校服的新生、還有一些看起來失落、困惑,又搞不清楚該往哪裡去的人。校園大得嚇人,但希望幾周之後我就能夠把這裡當成自己家。
我媽和諾亞要陪我一起參加迎新說明會。整整三個小時中,她一直努力維持笑容,諾亞則和我一樣聽得津津有味。
「我想先去看一下妳的宿舍房間後再離開,我得確定一切都令人滿意。」我媽在迎新說明會結束之後說道。她上下打量著老舊的校舍,眼裡充滿不屑,她總是有辦法看出事物最糟的一面。諾亞揚起嘴角,氣氛緩和了些許,我媽這才露出笑容。
「我只是不敢相信妳上大學了!我唯一的女兒,將是個獨立生活的大學生了!我實在不敢相信。」她嗚咽,小心翼翼地擦著眼角,免得把妝弄花。我們穿過走廊,諾亞提著行李跟在我們後面。
「B22⋯⋯我們在C棟。」我告訴他們。我媽正要往反方向走,還好我看到牆上漆了個大大的B,連忙開口。「往這裡走。」幸好我只帶了幾件衣服、一條毛毯和幾本我最愛的書,諾亞不用滿手大包小包的,而我也不用太花心思整理。
「B22到了。」我媽氣喘吁吁地說。她的高跟鞋鞋跟高得嚇人,走這麼多路讓她很不好受。我們走到長廊盡頭,我將鑰匙插進一扇老木門,門吱呀一聲打開,我媽隨即驚呼起來。房間很小,裡面只有兩張小床與兩張書桌。過了一會,我才看到讓我媽大吃一驚的原因:房間一側貼滿了幾個樂團的海報,團員的臉上穿著環,身上還有刺青,但我完全沒聽過那些名字。有個一頭亮紅色頭髮的女孩橫躺在其中一張床上,塗著厚厚的黑色眼線,手臂上滿是五顏六色的刺青。
「嘿,」她露出微笑,我認為那笑容十分迷人,自己都覺得訝異。「我是史黛芙。」她用手肘撐著身子坐起來,綁帶上衣內的乳溝呼之欲出。諾亞緊盯著她的胸部不放,我輕輕踢他的鞋子。
「呃,嘿,我是黛莎。」我結巴地說,所有的禮節都忘得一乾二淨。
「嘿,黛莎,很高興認識妳。歡迎來到華盛頓中央大學,這裡的宿舍超小,但派對可都很盛大。」紅髮女孩笑得更開了,看到面前三張驚恐的臉,她仰起頭哈哈大笑。我媽目瞪口呆,下巴都要掉到地上了,諾亞則是顯得坐立不安。史黛芙走到我們身邊,伸出纖細的手臂環抱住我。我身子一僵,對她的友善感到不解,但還是禮尚往來地回抱她。諾亞正把我的行李放在地上,門口傳來敲門聲,我忍不住希望這一切只是惡作劇。
「進來!」我的新室友喊著。她還來不及打完招呼,房門就開了,兩個男孩子走了進來。
第一天就有男孩造訪女生宿舍?也許華盛頓中央大學是個錯誤的決定,還是說,我之前就該先想個辦法挑選室友?看到我媽臉上痛苦的表情,我猜她也想著同樣的事情,而她看起來就像隨時要昏倒一樣。
「嘿,妳是史黛芙的室友嗎?」其中一個男孩問道,他的金髮往上梳起,隱約露出幾撮棕色,手臂上有零星的刺青,耳環和五分錢硬幣一樣大。
「呃⋯⋯是,我叫黛莎。」我擠出話來。
「我是奈特,別那麼緊張,」他微笑著說,伸手拍了下我的肩膀。「妳會喜歡這裡的。」雖然他看起來像個凶神惡煞,但表情卻很溫和友善。
「各位,我準備好了。」史黛芙邊說邊從床上抓起一個黑色大皮包,我的視線移向靠在牆邊那位高大的褐髮男孩。他將一頭豐厚的捲髮往後梳,露出額頭,眉毛和嘴唇上都戴著金屬飾品。我的目光從他的黑色T恤,移至他滿是刺青的手臂,幾乎看不到一絲沒被刺青遮蓋的皮膚。與史黛芙和奈特不同的是,他的刺青幾乎是以黑色、灰色與白色為主。他又高又瘦,我知道我盯著他看的方式很不禮貌,但我就是無法移開視線。
我以為他會用與他朋友相同的方式向我打招呼,但他一聲不吭,只是不耐煩地翻了個白眼,從黑色緊身牛仔褲的口袋裡抽出一支手機。他絕對不像史黛芙或奈特那樣友善,雖然他更有吸引力。他身上有某種特質,使我很難不盯著他的臉猛瞧。直到感覺諾亞在看我,我才轉開頭,假裝剛才是因為嚇了一跳才盯著人家不放。
因為事實就是這樣,不是嗎?
「改天見了,黛莎。」奈特說完,他們三人就走出了房間。我長長地吐出一口氣,用坐立不安來形容剛剛那幾分鐘實在太輕描淡寫了。
「妳得換一間寢室!」門一關上,我媽就大吼。
「不行,不能這樣,」我嘆口氣。「沒關係啦,媽。」我盡力掩飾心裡的忐忑,我也不知道這一切能否順利進行,但我最不希望的,就是驕橫的母親在我上大學的第一天就鬧事。「反正我相信她不會一天到晚都待在這裡。」我試圖說服她,也說服我自己。
「絕對不行,我們現在就換。」她洗練的打扮與憤怒的表情形成強烈對比,長長的金髮披在一側肩上,捲度依然完美無瑕。「妳不能跟隨便讓男生進門的人做室友,而且還是像那樣的小混混!」我看著她灰色的眼睛,接著看向諾亞。「媽,拜託妳,我們就順其自然吧,求妳了。」我哀求著,無法想像臨時更換寢室會造成多大的混亂,以及我會覺得有多丟臉。
我媽再次環顧房間,瞪著史黛芙那一側的布置,然後戲劇性地對那暗黑的主題哼了一聲。「好,」她鬆口讓步,讓我大感意外。「但我走之前,我們要好好談談。」
03
一個小時過去,聽完了我媽警告我關於派對與大學男孩的危險性(用了些諾亞和我都不太習慣從她口中聽到的用詞)她終於動身準備離開。她以平常的方式,快速地和我擁抱親吻,接著離開宿舍房間,告訴諾亞她會在車上等他。
「我每天都會想念和妳在一起的時光。」諾亞輕聲說,把我拉進他的懷抱裡。我聞著他的香水,輕嘆了一口氣。連續兩年的聖誕節,我都買了這個牌子送他,刺鼻的香味已漸漸淡化,我這時才明白,無論之前抱怨過多少次,我都會想念這個味道,以及它帶給我的舒適與熟悉。
「我也會想念你,但我們每天都可以聊天啊。」我向他保證,緊緊抱著他的身子,鼻尖磨蹭著他。「我真希望你今年就能來這裡上學。」諾亞只比我高幾吋,但我就是喜歡他不會造成那種壓迫的感覺。我媽以前喜歡調侃身高這件事,她說男人每撒一次謊就會長高一吋,而我爸長得很高,所以我不會和我媽爭辯這一點。
諾亞的嘴唇輕輕擦過我的⋯⋯就在這時,我聽到停車場傳來按喇叭的聲音。
諾亞笑起來,放開了我。「是妳媽,她真是堅守原則。」他親親我的臉頰,邊衝出門外邊大喊:「今晚打給妳!」然後就離開了。
就剩下我自己一個人了,我回想了他的匆匆離去,隨即開始打開行李。很快地,我已經摺好一半的衣服,放進其中一個小衣櫥裡,其他的衣服則整齊地掛進衣櫃。另一個衣櫃裡有許多皮革與動物圖紋衣物,多得讓我害怕,但在好奇心的驅使下,我輕輕觸摸著其中一件用某種金屬做的洋裝,另一件則輕薄得宛如不存在。
這一整天下來,我感覺有些疲累,我橫躺到床上去,內心漸漸感受到一種陌生的寂寥,室友不在更加深了這種感覺,無論她的朋友讓我感到多麼地不安。我總覺得她會常常出門,或者更糟的,她會一天到晚帶朋友過來。為什麼我的室友不是書呆子型的?但也許這是好事,因為我可以獨自享用這個小房間,即使我對這一切有種不祥的預感。到目前為止,大學和我夢想或期待的,似乎有點不太一樣。
我提醒自己,才過了幾小時而已呢,明天會更好,而且一定要更好。
我拿出行事曆和教科書,慢慢寫下這學期的課程,同時擬定拜訪我想參加的那個文學社團。其實這部分我還在考慮,但我讀過其他學生的推文,想去一探究竟,我要想辦法找到一群志同道合的人。我不期待會交到很多朋友,也許偶爾能一起吃個飯就夠了。我還計劃明天到校外走一趟,去買些在宿舍裡會用到的東西。
我不想要像史黛芙一樣,把她那一半的空間塞得滿滿的,但我也想添購一些屬於自己的物品,讓這陌生的環境更有家的感覺。沒有車這件事會讓這個任務變得困難,若能趁早買一輛也不錯。我的畢業禮物和暑假在書店打工的存款,使我擁有足夠的錢,但我不確定現在是否就想體驗養車的壓力。住在校園裡,讓我得以充分利用大眾交通工具,更何況我也把公車路線找好了。我想著課表、紅髮女孩以及不友善的刺青男孩,抱著行事曆就沉沉睡去。
隔天早晨,史黛芙不在她的床上。我想多認識她一點,但如果她一直沒出現就有困難了。和她一起的兩個男孩,也許其中一個是她的男友吧?為了她好,我希望是金髮的那個。
我抓起盥洗包往浴室走去。我已經有了覺悟,宿舍生活中我最不喜歡的事情之一,就是公共浴室,我真希望每間寢室都有專屬的浴室。不過,雖然目前的狀況令人尷尬,但至少不是男女共用。
或許⋯⋯是我以為不會是男女共用的狀況—大家不是都這樣想嗎?但當我走到門前,我沒看錯,指示牌上貼著兩個標籤,一男一女。嘖,我真不敢相信學校會讓這種事發生,更不敢相信,我在評估華盛頓中央大學時沒有發現這一點。
看到一個無人使用的淋浴間,我就快速地穿過那些半裸的男男女女,拉緊浴簾、脫下衣服,一手伸出去胡亂摸索著,就將衣服掛在浴簾外面的衣架上。我等了很久,水才變熱,待在淋浴間的這段時間裡,我一直神經兮兮地以為,有人會忽然將分隔我裸體和外面其他男女的那片薄薄浴簾拉開,而大家似乎對身邊有半裸的男女走來走去習以為常。到目前為止,大學生活都怪異莫名,而現在才第二天而已。
淋浴間很狹小,旁邊有個小架子可以讓我在沖澡時掛衣服,但幾乎沒有空間可以伸展手臂。我的思緒飄到了諾亞和家鄉的生活,因為心不在焉,我轉身時手肘不小心撞到了架子,衣服掉到溼答答的地上,淋浴的水潑灑在上面,將它們浸得濕透。
「開什麼玩笑!」我低聲咒罵,急忙關水,將浴巾裹在自己身上。我抓起那疊又重又濕的衣物在走廊上狂奔,希望沒有人看到我。我跑到房門口,插進鑰匙,把門在身後關上,整個人才放鬆下來。
直到我轉身看見那個粗魯無禮、滿身刺青的褐髮男孩,正大剌剌地躺在史黛芙的床上。
04
「呃⋯⋯史黛芙呢?」我試著用莊重的語氣說,但聲音卻變得很尖銳。我的手緊抓著柔軟的浴巾,不斷往下偷瞄,確保浴巾全然地遮住了我的裸體。
那男孩看著我,嘴角微微上揚,但依然保持沉默。
「你聽到我說的話了嗎?我問你史黛芙在哪裡。」我又說了一遍,這次試著用稍微禮貌些的口氣。
他的笑意加深,嘟囔了一句。「我不知道。」接著打開史黛芙衣櫃上的小螢幕。他到底在這裡做什麼?
他沒有自己的房間嗎?我耐住性子,強忍著不對他口出惡言。
「好吧。那,你可以⋯⋯離開一下,讓我換衣服嗎?」他八成沒發現我全身上下只裹著一條浴巾,又或者他注意到了,但引不起他的興趣。
「別往自己臉上貼金了,我才不想看。」他不屑地說,隨即翻過身去,用手遮著臉。他說話帶著濃濃的英國腔,我之前沒注意到。應該是因為他昨天太沒禮貌,根本沒和我說話的關係。
我不確定自己該如何回應他無禮的言語,只好氣沖沖地走向衣櫥。也許他是同性戀,也許這就是他說「我才不想看」的原因,要不然就是他覺得我不夠漂亮。我很快地穿上胸罩與內褲,再套上白色T恤和卡其短褲。
「妳穿好了沒?」他問,使我失去僅剩的耐心。
「你不能放尊重一點嗎?我又沒對你怎麼樣,你是不是有毛病啊?!」我大吼,比我預期的還要大聲許多,從他臉上驚訝的表情看來,我的話收到了效果。
他默默地瞪了我好一會,我還在等他道歉⋯⋯他卻爆出一串大笑。他的笑聲很低沉,要不是他這麼討人厭,聽起來還蠻悅耳的。他一直笑個不停,臉頰邊有酒窩,而我卻覺得自己像個笨蛋,完全不知所措。我平時不喜歡和人有衝突,而和這個男生吵架似乎也不是個好主意。
房門打開,史黛芙衝進來。
「對不起,我遲到了,我宿醉得好嚴重。」她誇張地說,眼神在我們倆之間來回打量。「抱歉喔,黛莎,我忘了跟妳說赫汀會過來。」她不好意思地聳聳肩。
我曾希望自己和史黛芙能和平相處,甚至建立起某種友誼,但從她選擇的交友對象和夜夜笙歌的生活來看,我不再那麼篤定了。
「妳的男朋友很沒禮貌。」我忍不住脫口而出。
史黛芙望向那個男孩,雙雙爆出大笑,為什麼大家都在笑我?煩死人了。
「赫汀.史考特不是我的男朋友!」她笑著說,差點嗆到。她稍微平靜下來之後,隨即轉身咒罵這位叫赫汀的男孩。「你對她說了什麼?」隨後又回頭看我。「赫汀⋯⋯與人交談的方式比較獨特一點啦。」好極了,所以她的意思是說,赫汀骨子裡就是個沒禮貌的傢伙。那個英國男孩聳聳肩,手裡拿著遙控器轉台。
「今晚有個派對,妳應該跟我們一起去,黛莎。」她說。
現在輪到我笑了。
「我對派對沒什麼興趣是真的,而且我還得去買些東西布置我的桌子和牆面。」我看向赫汀,當然,他還是那一副當身邊人都不存在的樣子。
「別這樣嘛⋯⋯就只是派對而已!妳現在是大學生了,去一次不要緊的,」她哀求。「等等,妳要怎麼去商店?妳不是沒有車嗎?」「我打算去搭公車。而且,我不能去參加派對,我根本不認識半個人。」我說,此時赫汀又笑了。我有種感覺,他放在我身上的注意力只是為了嘲笑我而已。「我要唸書,然後用Skype 和諾亞視訊。」「妳才不會想在星期六搭公車呢!擠得不得了。赫汀回家時可以順便載妳一程⋯⋯對不對,赫汀?而且在派對裡妳至少認識我啊,來嘛⋯⋯算我求妳啦?」她雙手合十,誇張地哀求。
我才認識她一天,我該信任她嗎?媽媽的警告浮現在我腦中。根據目前為止和史黛芙的短暫交流看來,她似乎挺好相處的,但,去參加派對?
「我不知道⋯⋯而且,不,我不要赫汀載我去買東西。」我說。
赫汀從史黛芙的床上翻下來,一臉被逗樂的樣子。「喔,不會吧!我超期待跟妳一起玩耍的呢。」他冷冷地回答,聲音充滿諷刺,害我好想往他那頭捲髮砸本書過去。「拜託,史黛芙,妳明明就知道這女孩不會去參加派對的。」他似笑非笑地說,帶著濃濃的口音。我其實是好奇心很重的人,這使我很想開口問他是從哪裡來的,但好勝的一面又想對沾沾自喜的他證明,他是錯的。
「其實,嗯,我會去。」我回答,盡力露出最甜美的微笑。「聽起來似乎很好玩。」赫汀不敢置信地搖搖頭,史黛芙則尖叫了起來,伸手緊緊抱住我。「耶!我們一定會玩得超開心!」她大喊。而我心裡正在默默誠心祈禱,希望她是對的。
05
赫汀離開了,我很慶幸終於能和史黛芙討論一下派對的事,我需要知道更多細節來紓解我的緊張,有他在場就一點幫助也沒有。
「派對在什麼地方舉行?走路到得了嗎?」我試著平靜地發問,同時將書在書架上整齊排好。
「技術上來說,那是個兄弟會派對,在這裡最大的兄弟會所之一舉辦。」她張大嘴巴,塗上更厚重的睫毛膏。「地點在校外,所以不能用走的,但奈特會來載我們。」我很慶幸不是赫汀,即使我知道他也會去,不知為什麼,跟他一起搭車似乎令人難以忍受,他為什麼這麼沒禮貌?他應該慶幸,就他以穿環、刺青的方式破壞自己身體這件事,我並沒有妄加論斷。好吧,也許我是在批評他沒錯,但我可沒當著他的面說,至少我尊重彼此之間的差異。在我家,刺青與穿環並不是正常的事,我總是必須梳好頭髮、拔去眉間的雜毛,衣服要洗乾淨、燙整齊,事情本來就應該這樣的啊。
「妳有聽見我說的話嗎?」史黛芙說,打斷了我的思緒。
「對不起⋯⋯妳說什麼?」我沒想到自己會一直想著那粗魯的男孩。
「我說我們該準備了,妳來幫我挑衣服吧。」她說。她挑的衣服都很不得體,害我不斷找尋附近是否有隱藏攝影機,有人會忽然跳出來,告訴我這一切都是開玩笑。我每看一件就皺眉,她則哈哈大笑,顯然覺得我的不悅很有趣。
她挑的那件洋裝(不對,那塊金屬片)是用黑色魚網製成,可以看得到穿在裡面的紅色胸罩,而唯一不會讓她全身春光外洩的,是那件黑色襯裙。這件洋裝只能勉強蓋住大腿上方,她還一直往上拉,秀出更多大腿,然後又往下扯,露出了乳溝。她的鞋跟至少有四吋高,一頭紅髮鬆鬆地挽成圓髻,幾束捲髮垂落在肩上,眼周以藍色與黑色的眼線描繪,看起來比她之前上的眼線還要濃。
「刺青會痛嗎?」我邊問她,邊拿出我最喜歡的紅色洋裝。
「第一次有點痛,但沒有妳想像的那麼糟,大概就像是蜜蜂一直叮妳那種感覺。」她聳聳肩。
「聽起來好可怕。」我直言,她笑了起來。我發現她可能覺得我很奇怪,就像我覺得她很奇怪一樣。我們對彼此都不熟悉,奇妙的是,我卻覺得這樣很令人安心。
她看著我的洋裝驚呼。「妳不是真的要穿這件吧?」
我撫過手上的布料,這是我最好的洋裝,也是我最喜歡的一件,但其實我也沒有多少件。「這件不好嗎?」我問,試著不露出受到冒犯的表情。紅色的布料柔軟但紮實,和西裝的布料一樣,領子包到我的頸部,九分袖,正好在我手肘上方。
「沒什麼⋯⋯只是它⋯⋯太長了吧?」她說。
「剛好過膝而已。」我看不出來她是否有發現我不太高興,但我不想讓她知道這一點。
「很漂亮,但我只是覺得穿這件去派對太正式了,我借妳衣服怎麼樣?」她誠心誠意地說,我一想到要擠進她那些衣不蔽體的洋裝,就打了個哆嗦。
「謝了,史黛芙,但我穿這件就好。」我回答,接著將電棒插上電源。
06
當天稍晚,我捲好了頭髮,任它垂落在背後,再用髮夾夾起兩側,以免髮絲遮住我的臉。「妳要用我的化妝品嗎?」史黛芙問,我再次看向鏡子。
我的眼睛看起來總是顯得太大,但我比較喜歡清淡的妝容,通常只上點睫毛膏和護唇膏而已。
「也許畫一點眼線?」我回答,還是不太確定。
她微笑著遞給我三支眼線筆,分別是紫色、黑色和咖啡色。我拿在手上把玩,不知該用黑色還是咖啡色比較好。
「紫色很配妳的眼睛。」她說,我對她笑但還是搖搖頭。「妳的眼睛好特別,跟妳換好不好?」她開玩笑說著。但史黛芙明明有著美麗的綠眸,何必開玩笑說要跟我換呢?我拿起黑色眼線筆,在雙眼周圍畫下細得不能再細的眼線,史黛芙得意地對我微笑。
她的手機震動起來,她抓起皮包。「奈特到了。」她說。我拿起我的皮包,整理一下洋裝,然後穿上我的白色Toms平底便鞋,她看了一眼,但沒有表示意見。奈特在宿舍大樓外等,敞開的車窗傳出震耳欲聾的重金屬搖滾樂。我忍不住四下張望,是否有人正對我們行注目禮。我一直低著頭走路,但當我一抬起頭,便看見赫汀坐在前座,他剛才一定是彎著腰,真討厭。
「嗨,小姐們。」奈特向我們打招呼。
赫汀瞪著我,我則隨著史黛芙爬上車,正好坐在他後方。「妳知道我們是要去參加派對,不是上教堂吧,黛瑞莎?」他說。我瞥了一下後照鏡,看見他那似笑非笑的表情。
「請不要叫我黛瑞莎,我比較喜歡黛莎。」我警告他。他怎麼會知道我的名字?黛瑞莎的叫法會讓我想起我父親,我寧可不要聽到這個名字。
「沒問題,黛瑞莎。」
我往後靠坐,翻了下白眼,決定不跟他鬥嘴,他不值得我浪費時間。
我一路看著窗外,試著不理會車裡的吵雜音樂。最後,奈特把車停在一條熱鬧的街道邊,兩側都是風格相似的豪宅。兄弟會的名字用黑色油漆塗在牆上,但我看不出來寫了什麼,因為眼前這棟大宅的外牆爬滿了生長過剩的藤蔓。白色的房子到處都掛著一串串亂七八糟的衛生紙,裡面傳出來的噪音完全符合典型兄弟會
的風格。
「好大的房子,有多少人會來啊?」我嚥了一口口水。草坪上站滿拿著紅色杯子的人,有些人直接在草地上跳起舞來,我完全無法融入這個地方。
「人會多到滿出來,快點。」赫汀回答,然後下車,大力甩上車門。我坐在後座,看著許多人與奈特擊掌握手,沒人理會赫汀。令我驚訝的是,所有人都不像他、奈特和史黛芙一樣有著滿身的刺青,也許今晚我在這裡還是交得到朋友。
「要來嗎?」史黛芙微笑著說,開了門跳下車。
我點點頭,當作給自己打氣,接著跨出車外,還不忘再次順了一下身上的洋裝。
07
赫汀已經鑽進屋子裡,不知去向,這樣很好,也許今晚我就不會再見到他了。屋子裡塞了這麼多人,我可能也碰不到他。我跟著史黛芙和奈特走進擁擠的客廳,有人遞了一個紅色杯子給我,我轉身婉拒。「不用了,謝謝。」但已經來不及了,我也不知道是誰給我的。我把杯子放在櫥櫃上,繼續跟著他們在屋內穿梭。我們在一群或坐或站、擠在沙發周圍的人面前停下來,從外表看來,我猜他們是史黛芙的朋友,每個人都和她一樣滿身刺青,在沙發上坐成一排。不幸的是,赫汀正坐在沙發的右側扶手上,在史黛芙介紹我給大家認識時,我避開眼神不看他。
「這位是我的室友黛莎。她昨天才剛到,所以我覺得,我應該讓她在華盛頓中央大學的第一個週末過得開心一點。」她解釋。
每個人紛紛對我點頭或微笑。大家似乎都很友善,當然,除了赫汀以外。一個肌膚黝黑、長相迷人的男生伸手與我握手,他的手剛拿過冷飲所以有點冰,但他的微笑很溫暖,他的嘴裡閃出一道光,我想我看到了他舌頭上的金屬飾品,但他很快就閤上了嘴,我無法確定。
「我叫齊德,妳主修哪一科系的?」他問。我發現他打量著我身上笨重的洋裝,微微勾起嘴角,但沒多說什麼。
「我主修英國文學。」我驕傲地回答,甜甜一笑。赫汀輕蔑地哼了一聲,但我沒有理他。
「太好了,」他說。「我喜歡花朵。」齊德笑起來,我也對他笑。
花朵?他那樣說是什麼意思?
「想喝酒嗎?」我還來不及追問花朵代表什麼,他就接著問。
「喔,不用了,我不喝酒的。」我對他說,他試著要憋住笑意。
「想找千金大小姐來派對,交給史黛芙就對了。」一個有著粉紅頭髮的嬌小女生低聲說。
我假裝沒聽見她在說什麼,免得起衝突。大小姐?我絕對不是什麼大小姐,我現在的一切都是努力用功讀書得來的。自從我爸離開我們之後,我媽一直辛苦工作,以確保我能擁有美好的未來。
「我要出去透透氣。」我說完,轉身離開。我只想不計一切避開派對裡的這些麻煩,我本來就沒有朋友,更不需要樹敵。
「要我跟妳去嗎?」史黛芙在我身後喊。
我搖搖頭,往門口走去。我就知道我不應該來的,我現在應該穿著睡衣,窩在床上讀小說才對。我應該和諾亞視訊,我真的很想念他,就算是睡大頭覺,也比坐在一個充滿爛醉陌生人的糟糕派對外面來得好,我決定要傳簡訊給諾亞。我走到院子的角落,因為這裡似乎是最清靜的地方。
我想你,到目前為止大學不太好玩。我送出簡訊,坐在石牆上等他回覆。一群喝醉的女生咯咯地笑,跌跌撞撞地經過。
他很快就回覆:怎麼會?我也想妳,黛莎,真希望我在那裡陪妳。我看著他的簡訊微笑著。
我聽到一個男性的聲音說「媽的,對不起!」,下一秒就感覺有冰冷的液體浸濕了我的衣服。那傢伙絆了一跤,又努力站起來靠著矮牆。「是我不對,真的。」他喃喃地說,坐了下來。
這派對真是糟透了。先是那女生叫我「大小姐」,現在我的洋裝又被天知道是哪種酒精飲料弄濕了,而且真的很臭。我嘆口氣,拿起手機走進屋裡找洗手間。我在擁擠的屋裡到處穿梭,試著打開沿路經過的每一扇門,但全都上了鎖,我試著不去想房間裡的人們在做些什麼事。
我往樓上走,繼續找洗手間。終於,其中一道門打開了。不幸的是,並不是通往洗手間,而是一間臥房。
更倒霉的是,赫汀正躺在床上,那個一頭粉紅頭髮的女生騎在他身上,雙唇緊貼著他的嘴。
08
那女生轉頭看我,我試著移步離開,但我的腿就是不肯挪動半分。「妳有什麼事嗎?」她惡狠狠地問。赫汀坐起身,而她還跨在他身上。他面無表情,一點也不覺得有趣或難為情,他一定是箇中老手了,很習慣在兄弟會所被人撞見和陌生女孩上床。
「喔⋯⋯沒有,對不起,我⋯⋯我在找洗手間,有人把飲料灑在我身上。」我急忙解釋,這實在太尷尬了。那女孩吻著赫汀的脖子,我挪開視線,這兩個人似乎是天生一對,兩人都有刺青,而且都很失禮。
「好啊,那就去找洗手間啊。」她白我一眼,我點點頭,離開了房間。門關上後,我往後靠著它。到目前為止,大學生活一點也不好玩,我就是無法理解,怎麼會有人覺得這樣的派對有趣。我沒去找洗手間,決定去廚房把自己弄乾淨,我不想開門後又發現有爛醉、賀爾蒙過剩的大學生在滾床單,再也不要了。
廚房並不難找,但很擁擠,因為櫥櫃裡放了許多裝著酒的冰桶,流理臺上也堆滿披薩紙盒。我得繞過一個在水槽旁嘔吐的褐髮女生,才有辦法拿到一條紙巾並把它浸濕。我用紙巾擦拭著洋裝,那廉價的紙巾在污漬上製造出一堆小紙屑,反而弄得更糟。我氣餒地嘆息,身體靠著流理台。
「玩得開心嗎?」奈特走過來問我,看到熟悉的面孔讓我鬆了一口氣。他溫柔地微笑,喝了一口手上的飲料。
「不太開心⋯⋯這種派對通常會進行多久?」
「一整晚吧⋯⋯直到明天中午。」他笑著說,我張口結舌。史黛芙什麼時候才會想離開?希望很快。
「等一下,」我開始驚慌。「誰要開車載我們回宿舍?」我問他,清楚看見他紅通通的眼睛。
「我不知道⋯⋯妳想的話可以開我的車。」他說。
「你很好心,但我不能開你的車,如果我撞車或因為未成年飲酒被攔下來,我會惹上大麻煩的。」我可以想像我媽保釋我時的表情。
「不會啦,很近的啦,妳就開我的車吧,妳又沒有喝酒。如果妳不開,就得留在這裡過夜,或者我可以問問有沒有人—」「不,沒關係,我會想辦法。」我才說完,音樂就變得震耳欲聾,重低音與尖叫出來的歌詞幾乎將一切淹沒。
隨著夜晚一分一秒過去,來參加這個派對的決定,已不辯自明地變得越來越糟。
序幕
上大學似乎總是至關重要,也是用來衡量一個人的價值、與決定他們未來的必要條件。我們身處的這個時代,人們會先詢問你的學歷,然後才會問你姓什麼。我從小就被教導(嚴格說來是被訓練)要好好唸書,瘋狂偏執地日夜苦讀,從此就變成了必要的事情。從進入高中的第一天開始,我選的每一堂課、完成的每一項作業,都是為了上大學做準備,而且還不是隨便的一所大學。我媽早已決定要我唸華盛頓中央大學,這是她的母校,只是她並未完成學位。
當時我並不知道,其實大學生活不僅僅只有學業而已。我也沒想到,不過幾個月時間,挑選第一學期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