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你，我好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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姊妹淘駐站作者 P’s

兩性作家 艾莉

勵志作家 阿飛

兩性作家 海苔熊

（依名字筆劃順序排列）

海苔熊／閱讀過程中，你會從這本書裡面看到很多人的影子，情節緊湊且無法停下。此書中最精采的為主角的內心戲，有許多的口是心非、雙面訊息及阻抗。文字和書名上的賭氣，都是獨具風格上的幽默。花點時間來閱讀，相信你可以在裡面看見自己的影子深處。

P’s／在詼諧的文字中，你會讀到在感情裡的反省，你會跟著主角悔恨，跟著乞求，也跟著他，去撿拾自己弄丟的幸福。全書輕快的節奏，如電影般一幕幕的場景，那...

第二章

九月快結束時，朱利安打電話來，說有郵件要給我，同時還有消息要告訴我。跟平時一樣，在陪凱蜜兒走路去上學後，我在附近的麵包店買了一個油炸麵包，站在書報攤後面吃，瞎混時間，不想去面對裝在香水信封裡的東西。

當麗莎說要離開我的時候，問我說她可不可以寫信給我。她這個請求的矛盾，總是讓我想起賽吉•甘斯柏的歌唱著「我愛你、我不再愛你」的那首歌。而且，麗莎•畢夏普還長得很像甘斯柏的伴侶，那個性感小美女珍•柏金。總之呢，因為我是個一心渴望被懲罰的大白癡，所以我說了可以。我說可以把信寄到藝廊去，但絕對不要寄去我家。

當我試著想像信件內容會是什麼的時候，我腦海中浮現了一個畫面，看見我在字裡行間搜尋線索，想證明麗莎思念我、證明她已發現自己犯了大錯。我想像她在結婚之後，終於明白婚姻生活之下，性慾逐漸冷卻的事實，信件的數量與文字的溫度開始逐漸增加，變得炙烈而火辣。在我幻想的世界裡，我回信給她，把這類似瓶中信的遊戲留在藝廊，讓我這談情說愛（僅止於精神層面的）離家遠遠的。我也想妳，我很空虛，但妳說的沒錯，這一切該結束了。

然而，事實上，麗莎的信讓我很失望，所以我從來沒回信。我有想過，我得要寫信叫她別再寫了，但這樣做實在太幼稚可笑，根本只是逞口舌之能，所以我從來沒這麼做。有句俗話說「棍棒能斷骨，惡言傷不了」，但就我來說，棍棒能打斷我的骨頭，惡言相向也同樣能傷害我。

我不是故意要失禮或難搞啊，但是你花了整整七年的時間當個乖寶寶，最後卻摔得那麼難看，落到前功盡棄、徹底搞砸的地步。你的那個同謀，最起碼該回報你一點愛吧。

我始終以為，麗莎會希望我離開老婆。我花了很多時間思考，除此之外，她還有什麼理由要和我在一起？可是我卻沒用足夠的時間去問她到底為什麼。她到底是為了什麼啊？後來，她說是為了性、為了新鮮、為了好玩。你想想看，這句話出自一個美國人之口，還是一個新聞記者，一個不像她的女同胞那麼拘謹、也不像她的同業那麼有職業道德的女人！偷吃的時候，事情不該是這樣的，麗莎應該要對我有致命的吸引力，她應該會希望見見我的孩子，幻想自己是比安妮更高、更亮眼，更自由放任的絕妙後媽啊。她不該做的，就是一派輕鬆地和我吃著清淡的生魚片壽司午餐，隨口就提起她要離開我，去和那個神經兮兮、打扮入時，名字叫「小戴」的倫敦美食設計師在一起。

「天啊，他的名字該不會是戴維吧？」問她時，我記得我當時差點嗆到。

「不是，他人很好。」她拿筷子戳進芥末，從正中央分成兩半。

「噢，我相信是啊，叫這種名字的人應該就是個好人。」

她說：「拜託，你叫『理察』耶，這就很有創意嗎？」她嘆口氣，推開壽司一邊說：「你該不會對我說，你真的很意外吧？」

「妳是什麼時候認識這個傢伙的？妳哪來的時間啊？」我回應了她的問題，下巴都快掉下來了。

「你結婚了，理察。而我有大把的時間。」

她買單後，我們沿著塞納河散步。她東拉西扯的，說著她為《先鋒論壇報》的生活版去採訪他的經過。據說，他是第一位把塑膠湯叉引進英國外帶餐館的美食藝術設計師，只是這個說法的真實性，目前被一個名叫拉爾斯的挪威暴發戶所質疑。

「對他來說，目前壓力真的很大。」她撥弄著圍巾說。

在做愛之後，抱著你哭的女人告訴你，她要離開了，去和某個把湯匙和叉子結合成一體而聲名大噪的男人在一起。你等著有人喊暫停，你等著有人說這只是個玩笑，但你不會想到的是，她竟然繼續往下說，說她要離開你，去結婚了。

我們在塞納河畔的水泥長椅坐下，粗糙的椅面有些綠色的碎玻璃，空氣中還飄著尿液的酸味。

我說：「我還以為妳不想要婚姻、我以為妳不相信婚姻。」

「很有趣的是，大家都會說，時間到了你就知道。果然沒錯，有些事突然就對了。其實，那一切都非常平凡無奇，還比不上有和你在一起的一半刺激。」她拿起一片碎玻璃丟到地上。

我不可置信地看著她，看看她的背後是否長出了一根邪惡的發條。

「你在生我的氣嗎？」她拉起我的手貼在她臉上，「雖然很棒，但你知道我們兩個不可能一直持續下去。」她半張開那討人厭的嘴巴，親吻我的掌心，她的吻濕濕的。「曾經的一切都很棒。」她開始吻我的手指，我抽開手。

「妳是認真的。」

她那雙榛子色的眼睛睜得大大的：「我是說真的，我要離開了，兩個月內就要搬到倫敦去了。」

我瞪著腳上的運動鞋、瞪著塞納河。

她繼續說：「我為你瘋狂，你知道的。但這必須停止了，如果我再拖下去，很可能會毀了你的生活。」

在三十四歲的我面前，這個二十九歲的女人，根本不知道我一直睡在家裡的客房，因為她帶給我的活力，勾起我對生命的迫切渴望，希望每一天每一刻都能在她體內的炙烈欲望，讓我在日常生活裡變成行屍走肉，讓我整天心不在焉的。不記得自己陪女兒走路上學的時候到底說了什麼話，讓我就算在槍口威脅下，也記不起來老婆過去一個星期（甚至昨天晚上）穿了什麼衣服，讓我酒喝得比平常多、飯吃得比平常少，而且我絕對、絕對沒有想到我們竟然完了。

一切都無可挽回了。麗莎要去倫敦之前，我們又見了四次面，但沒再上床。為了催促我加快行動到我也不知道該多快的程度，她覺得自己訂婚是一種正義、甚至是神聖之舉。她說，她已經徹底擺脫這種出軌的行為，真心希望自己成為一個盡責的好妻子，還一副準備追求某種未來願景的模樣，天啊。

然後，她就拋下我了，把我一個人留在這裡，一個不知該希望她回來、還是要恨她的位置。她拋下我，卻留了一個但書，說我雖不該試圖挽回她，但她還是可以偶爾和我聯絡、寫信給我。她拋下我，讓我和我女兒的媽在一起，並且面對她希望我終結這心灰意冷人生的要求。而我無法這麼做，也沒得選擇，無法成為最終展現勇氣說出「我們結束吧」的人，這個事實只讓我更難以回到生活的正軌。

＊　＊　＊

在「初見藝廊」附近，我有個想用來讀麗莎信的地方。那裡離家遠、距藝廊近，可以騙自己說我是在看公務書信，像是讀一位粉絲的來信。在聖西畢斯教堂前面有座小小的噴泉廣場，只是噴泉已經很多年沒噴水了。廣場北側有一排單調的水泥柱，地面下斜與馬路齊平，以便於救護車出入。當然，也便於葬禮舉行，如果救護車是靈車用途的話。在一個滿是保姆、乞丐以及修女的開放空間讀信，似乎可以稍稍緩和這些信所代表的重要意義。我只是個在圓錐形建築門口看信的人，看個信又不會怎樣！但事實上，朱利安說的一點都沒錯，只要麗莎繼續寫信給我，我們的關係是斷了沒錯，卻沒結束。

讀信的時候，我通常會帶著滿懷年輕孩子般的興奮活力，但是今天的我卻很苦惱，撞見派崔克，澆熄了我身為藝術家自我價值的火苗。然後「藍色小熊」賣掉了（一個無法挽回的錯誤），而且還很可能是賣給我的舊情人。這讓我覺得我的創作生涯與家庭生活同時宣告結束了。

麗莎從來就不會嫉妒安妮蘿瑞，你說她自私嗎？是的。說她反覆無常嗎？沒錯。但要說她報復心重？她才不會。她沒有理由買一幅我為懷孕妻子畫的油畫，來當成操縱的手段。但是另一方面，這個巧合也實在太不可思議了吧，倫敦的買家，還名叫戴夫。

完成「初見藝廊」畫展的油畫之後，我和麗莎還有見面。她很喜歡我這個畫展的概念，而且對於鑰匙，也賦予了遠比我還多的意義。這兩年來，我一頭栽進商業藝術裡，安妮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她耐心地包容，把我當成還在「讓我為你演齣戲」階段的年輕孩子一樣，但麗莎是真心喜歡我的這些畫作，她讓我覺得，像我這樣提供大眾一個感同身受的經驗，並不見得是那麼出賣自己的事。「鑰匙」，不僅僅是插進鎖孔的一根金屬棒，她讓我思索，鑰匙所代表的是一條暢行無阻的通道，讓人可以踏進無法憑藉鎖匠的協助、或寄送出的信件可以抵達的地方。拿走鑰匙，有時代表的是拒絕實質的肢體接觸，如肚子、屁股、闔上的眼皮，及腳趾等，碰都不能碰。老實說，她和我聊過這個話題之後，過了六個星期，就把她公寓的鑰匙要回去了，因為她要去嫁人了，要搬家啦，就這樣。坐在冰冷的水泥長凳上，我重新思索她這個人的性格，說不定她本來就是個心機很重的人，精心安排了這齣買下「藍色小熊」的戲碼。

麗莎的信紙是淡黃色的，上頭用綠色油墨印上她名字。她的信紙總是讓我覺得有點財大氣粗，很不像是她的作風，就連我那位全名中間真的有著貴族名銜的老婆，都沒有印上自己名字的信紙。

二○○二年九月十八日

親愛的理察

信一開頭是這麼寫的，就像她寫給我的大部分信一樣。

我來倫敦已經七個星期了，這是不是很瘋狂呢？我甚至還沒打開行李呢。我大部分的精力，都耗在臥房和廚房，因為戴夫讓我重新裝潢了，我打算要用很多、很多的白色磁磚，連牆上都要貼，就像我告訴過你的，那家斯德哥爾摩的餐廳，記得嗎？

我經常想起你，想你過得好不好。我離開巴黎時，你狀況不太好，驚慌失措、很急切的樣子。我想你大概還在氣我離開吧，但是有一天你會明白，這麼生氣也是沒有用的。老實說，你拼命想留住在我們手裡的東西，其實早就已經毀在我們手裡了。你可別像流浪到巴黎來的那些人一樣，以為藝術家就是要受苦受難，才會有創意，巴黎太多這種人了。他們一個個頭髮稀疏，深藍水手毛衣不離身。這會兒想想，我發現他們很多人都叫葛瑞格耶。

總之，唸大學的時候，有位教寫作的老師告訴我，寫作應該要很好玩才對。當時我不相信（我那個時候唸很多普拉絲的東西），但他說的沒錯，我開始工作之後，很少有時間寫我自己的東西。每回坐下來寫東西的時候，我就想，太丟臉了，這竟然一點都不好玩，後來我稍稍改變了文風。說到這裡，《獨立報》似乎要開闢一個設計專欄，由我負責，他們竟然雇用了一個美國人，你相信嗎？而且待遇好的不得了！

現在，我每週有兩天可以寫自己的東西，週末就進城去拍照，再不然就是去鄉間攝影。戴夫是一個生活非常有條理的人，他也激勵我好好整頓自己的生活。每天早上，他起床之後會喝一杯黑咖啡，讀一兩篇文章，然後就把自己關進書房，直到五點鐘才會下樓喝茶。接著，他會再繼續工作一兩個鐘頭，才算完成一整天的工作。你起雞皮疙瘩了嗎？我知道你有多痛恨一成不變的日子，而他的創作過程是很有系統的那種，但這就代表單調乏味嗎？我不知道，這還有待論證，但是我告訴你，理察，「穩定」比你想像的來得好，只要投入適量的愛、尊重與熱情（還有一點性）。為了你好，我希望你能學會如何讓自己的生活過得好一些，也許你該試著戒酒一陣子，也許你也該試試看在感情中保持忠誠！

我好快樂。理察，你呢？

永遠想念你的麗莎

一如既往，看完麗莎的信，我有種暈船的感覺，因為心中有洶湧激盪的種種情緒。她寫的內容讓我很高興，但也很失望，因為她沒有寫出我真正期盼的事：坦承她想念我，說她離開我等同鑄了大錯，說她想要我回到她身邊。

如果握在手裡的是那樣的信，我就可以重拾尊嚴與掌控權，回信說「不」。但是她信裡所描述的那些事，是她那早上喝咖啡、晚上喝茶的未婚夫，還有她那新生活的白色磁磚，一切只讓我覺得嫉妒、心煩意亂。她確實是很有心機的，這些信讓我渴望擁有比現今更多的東西。我仍然渴望她。

我一定要叫麗莎別再寫信給我了，但是我缺乏開口的勇氣。如果沒有這些偶爾出現的信可以證明她的存在，證明她曾經在那短暫的時刻裡愛過我，未來會是什麼樣子呢？我應該和麗莎斷絕書信往返的，這是我該為安妮蘿瑞做的，我答應過她了，但是我需要（我真的需要）有個秘密的聯絡管道，去擁有某些只屬於我個人的東西。總有一天，而且過不了太久，我就會聯絡麗莎，叫她不要再寫信來了。但在這之前，除了改進家庭生活、修補婚姻之外，我還得找個恰當的方式來告訴我老婆，「藍色小熊」賣掉了。

第二章

九月快結束時，朱利安打電話來，說有郵件要給我，同時還有消息要告訴我。跟平時一樣，在陪凱蜜兒走路去上學後，我在附近的麵包店買了一個油炸麵包，站在書報攤後面吃，瞎混時間，不想去面對裝在香水信封裡的東西。

當麗莎說要離開我的時候，問我說她可不可以寫信給我。她這個請求的矛盾，總是讓我想起賽吉•甘斯柏的歌唱著「我愛你、我不再愛你」的那首歌。而且，麗莎•畢夏普還長得很像甘斯柏的伴侶，那個性感小美女珍•柏金。總之呢，因為我是個一心渴望被懲罰的大白癡，所以我說了可以。我說可以把信寄到藝廊去，但絕對不要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