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書是曹雪芹家世研究的專著中超越前人之作,是一部值得認真細讀的專著。
本書是吳新雷、黃進德兩位先生關於《紅樓夢》作者曹雪芹江南家世研究文章的結集,其中較多的篇幅記敘考察了有關歷史文化遺存,同時對曹家的家世、人際關係,尤其是家況驟變做了多側面的考析。本書的上半部是吳新雷教授的論述,詳細疏解了康熙六十年《上元縣志》上的〈曹璽傳〉,考述了曹雪芹在江南的行跡,並考析了「隨園」的歷史變遷及四至臨界和內部亭榭池臺結構等。下半部是黃進德教授的著作,重點分析論證「曹寅與兩淮鹽政」、「曹寅與揚州書局」、「曹頫考論」等等,也可以說是曹家末世以前的一些最關鍵性的問題。
作者簡介:
吳新雷,南京大學文學院教授。
1933年出生於江蘇省江陰縣貫莊村;
1945年江陰縣貫莊小學畢業;
1951年江陰縣南菁中學高中畢業;
1955年南京大學中文系本科畢業;
1960年南京大學中文系研究生畢業,留任中文系助教;
1978年南京大學中文系講師;
1981年南京大學中文系副教授;
1983年任碩士生導師;
1985年南京大學中文系古典文學教研室主任;
1986年南京大學中文系教授;
1987年南京大學戲劇研究室副主任;
1992年南京大學中國思想家研究中心主任;
1993年南京大學中文系「中國古代文學‧宋元明清文學史」中國戲劇史專業博士生導師;
2003年退休,現為中國紅樓學會顧問。
黃進德,揚州大學中文系教授。
1932年出生於江蘇省崇明縣(今屬上海市);
1944年崇明縣登瀛小學畢業;
1947年崇明縣民本中學初中畢業;
1950年江蘇省太倉師範學校畢業;
1950年任教於常熟縣翁莊小學;
1952年就讀於江蘇師範學院中文系,1955年併入南京師範學院中文系,1956年畢業;
1956年蘇北師範專科學校助教;
1963年揚州師範學院中文系講師;
1985年揚州師範學院中國古代文學教研室主任、碩士生導師;
1986年揚州師範學院中文系副教授;
1987年指導國內訪問學者研究紅樓夢;
1988年揚州師範學院中文系教授,1997年退休;
1992年參與中國國家重大文化出版工程《中華大典》,先後任《文學典‧隋唐五代文學分典》副主編、《文學典》副主編、《魏晉南北朝文學分典》主編。
章節試閱
關於曹雪芹家世的新資料——《康熙上元縣志•曹璽傳》的發現及探究
在《紅樓夢》的研究和教學過程中,我為了探討曹雪芹背叛封建貴族家庭的歷史情況,曾對清代曹家在南京的事跡進行了調查,發現了《乾隆上元縣志》關於曹雪芹曾祖曹璽的傳記,後來又看到《道光上元縣志》有同樣的內容,因此尋根溯源,終於在復旦大學圖書館的協助下,訪見了《康熙上元縣志•曹璽傳》,全文如下:
曹璽字完璧,其先出自宋樞密武惠王彬後,著籍襄平。大父世選,令瀋陽有聲。世選生振彥,初,扈從入關,累遷浙江鹽法參議使。——遂生璽。璽少好學,沉深有大志;及壯,補侍衛,隨王師征山右有功;康熙二年,特簡督理江寧織造;織局繁劇,璽至,積弊一清,幹略為上所重;丁巳、戊午兩年陛見,陳江南吏治,備極詳剴,賜蟒服,加正一品;御書「敬慎」匾額;甲子卒於署,祀名宦。子寅,字子清,號荔軒,七歲能辨四聲,長,偕弟子猷講性命之學,尤工於詩,伯仲相濟美;璽在殯,詔晉內少司寇,仍督織江寧;特敕加通政使,持節兼巡視兩淮鹽政,期年,疏貸內府金百萬,有不能償者請豁免,商立祠以祀;奉命纂輯《全唐詩》、《佩文韻府》,著《楝亭詩文集》行世。孫顒,宇孚若,嗣任三載,因赴都染疾,上日遣太醫調治,尋卒,上嘆惜不置。因命仲孫頫復繼織造使。頫字昂友,好古嗜學,紹聞衣德,識者以為曹氏世有其人云。(見康熙六十年刻本,唐開陶編《上元縣志》卷十六〈人物傳•名宦祠內祀〉第九第十頁,復旦大學圖書館藏。原本「子清」誤作「于清」,「楝亭」誤作「練亭」,今校正。按:《乾隆上元縣志》的〈曹璽傳〉與此相同,而道光志也是照抄。)
這是康熙六十年的記載,曹雪芹叔父曹頫正在江寧織造任上,住江寧府上元縣境內,上元的縣令唐開陶採編這篇傳記,是以當時的事實為依據的。這一發現提供了新的史料,它糾正了過去曹雪芹家世研究中的一些錯誤論斷,澄清了不少問題。恰好周汝昌先生的增訂本《紅樓夢新證》,由人民文學出版社印行;馮其庸先生在北京又有重要發現,所寫〈曹雪芹家世史料的新發現〉,已載於1976年4月第1期《文藝研究》(文學藝術研究所編刊)。他倆的研究成果,對我有極大的啟發。這裡結合有關材料,把自己初步的認識也寫出來,和先進們一起討論。
從遼陽、瀋陽到北京
(一)「其先出自宋樞密武惠王彬後,著籍襄平。」這直接說明了曹家遠祖是宋代的開國大將軍曹彬,而且說明了曹雪芹家的原籍是東北遼陽(襄平是遼陽的別名)。
曹家原籍遼陽,在歷史文獻上早有反映。如康熙二十一年刻本《山西通志》卷十七「大同府知府曹振彥」名下,已注明「遼東遼陽人」;曹寅的《楝亭書目》也寫明「千山曹氏家藏」(千山是遼陽的代稱)。但自從1931年李玄伯在〈曹雪芹家世新考〉中提出曹家原籍是河北豐潤的假設以來,竟為此爭論了幾十年不得解決。胡適在〈曹雪芹家的籍貫〉一文中,雖然認為「豐潤」說的證據不足,卻又鼓動別人「從這一條線索上去尋求豐潤曹家的詩文或譜牒,也許可以幫助解答這個問題」。有些人受了這種影響,跟著鑽了牛角尖。他們找到了一些詩文和《浭陽曹氏族譜》(浭陽是豐潤的別名),考出始遷豐潤的是明永樂時的曹端明,並且認為這就是曹雪芹的祖宗,可是在《族譜》裡又查不到曹璽、曹寅的名字。等到北京故宮博物院把《遼東曹氏宗譜》公之於眾後,這「豐潤」說便不攻自破了。但他們仍舊拘泥於《浭陽曹氏族譜》的序跋材料,因其中曾說到曹端明的弟弟曹端廣至豐潤後即移居「遼東之鐵嶺衛」。於是,他們又把曹雪芹說成是曹端廣的後代,把曹雪芹的籍貫改為鐵嶺。
其實,「鐵嶺」說的考證也完全是錯誤的。因為《浭陽曹氏族譜》康熙九年的序文中說得很明確,在豐潤和鐵嶺以外,還有「遼陽一籍」,指出這三個地方是不同的譜系,不容混淆。所以「鐵嶺」說也是不能成立的。
宋代曹彬是河北真定人,他有七個兒子,其後裔有一支在明初移居遼陽而落籍,傳到明末曹錫遠已經是第九世,清初曹振彥是第十世,曹璽是十一世,曹寅是十二世,曹顒、曹頫是十三世(見《五慶堂重修遼東曹氏宗譜》)。
在過去的爭論中,曾有一些奇怪的論調。1947年守常在〈曹雪芹籍貫〉一文中竟說:「當時(指明末)遼、瀋一帶漢人,絕少土著。」以此作為曹家籍貫不可能是東北的理由,忘掉了漢族人民自古以來就生活在遼東的歷史。〈曹璽傳〉「著籍襄平」的記載,完全駁倒了「絕少土著」的胡言亂語,徹底打破了在這個問題上的謬誤論斷。曹雪芹祖籍遼陽,可以論定。
(二)「大父世選,令瀋陽有聲。」說曹璽的祖父曹世選是明朝瀋陽中衛的地方行政長官,頗有聲望。
我們以《八旗滿洲氏族通譜》(乾隆九年序刻本)來核對,得知曹世選又名曹錫遠(康熙六年因曹璽貴顯而追封其祖父的〈誥命〉仍作曹世選)。《通譜》卷七十四記載:「曹錫遠,正白旗包衣人,世居瀋陽地方,來歸年分無考。其子曹振彥,原任浙江鹽法道。孫曹璽,原任工部尚書。」這裡說的「包衣」,是滿語「家奴」的意思。因為曹世選早先從遼陽到瀋陽做官,所以「世居瀋陽」的意思也弄清楚了。但他是怎樣被歸入八旗而淪為奴隸的呢?我們的分析是:清太祖努爾哈赤在天命六年(明天啟元年)三月攻陷瀋陽衛時,曹世選是被俘為虜的,所以他才淪落為旗兵的奴隸。如果他是投降的,則按照清初降官的慣例,馬上就會得到獎賞和任用(見清史〈貳臣傳〉),絕不至於流落成「包衣人」。另外,曹世選「令瀋陽有聲」絕對不是在清代,因為他淪為奴僕後不可能突然高升,而且努爾哈赤佔領明朝的瀋陽衛以後,即建都其地,改名盛京,順治十四年又改為奉天府,如果曹世選這時「令瀋陽有聲」,則清朝的官吏必定大書特書,但查遍《盛京通志》和《奉天府志》,根本沒有這種記載。所以我們認為:曹世選任瀋陽中衛的行政長官,是在明萬曆至天啟元年三月以前,他是在戰亂中被清軍俘虜的。
過去,有的先進把曹世選說成是「鐵嶺曹氏」的「七代孫」,是在努爾哈赤攻陷鐵嶺時被俘的,「彼時約莫正是一個二十歲的小夥子」,而且說他是「跟隨滿洲主子」「進駐遼、瀋」的。〈曹璽傳〉的發現,糾正了這些錯誤的推測。
《八旗滿洲氏族通譜》著錄曹錫遠的譜系,是編在「附載滿洲旗分內之尼堪姓氏」項下的。「尼堪」是滿語「漢人」的譯音,所以後來《清史稿•文苑傳》便直接說曹寅是「漢軍正白旗人」,《棗窗閒筆》也說曹雪芹是「漢軍人」。本來,「八旗」是中國滿族的一種社會制度,是明代滿族人民戶籍、生產和軍事合一的組織形式。明神宗萬曆二十九年以後,努爾哈赤和皇太極把中國境內自黑龍江流域到山海關以北的滿、漢、蒙古等各族人民,以八種不同顏色的軍旗作為標誌,陸續編成了滿洲八旗、漢軍八旗和蒙古八旗。清兵入關時,正白旗的主帥是睿親王多爾袞,他死後則由順治皇帝親自掌管。據《遼東曹氏宗譜》第四房第九世記載:
錫遠,從龍入關,分入內務府正白旗。子貴,誥封中憲大夫;孫貴,晉贈光祿大夫。生子振彥。
這說明曹錫遠(世選)作為家奴隨多爾袞入關後,只是被分派到內務府正白旗屬下依舊充當僕役,並未授職。這澄清了有人說他「由馬弁家丁之屬一躍而為功臣」的猜測。曹家歸旗後第一個立業的是他的兒子曹振彥,而且正是因為子孫們貴顯後曹世選才得到追封的。
所謂「內務府」,是清朝定都北京後設立的皇家事務機構,專門管理皇室的財富、食用及各項生活瑣事。順治十一年改為「十三衙門」,康熙即位後仍恢復為內務府。《大清會典》記載,內務府人員均由鑲黃、正黃和正白三旗的「包衣」充任。因為這三旗是直屬皇帝管轄的,稱為「上三旗」。皇帝的侍衛,也只有上三旗的子弟才有資格入選(參見周汝昌《紅樓夢新證》)。正白旗曹家和皇室的特殊關係,便是由此形成的。
關於曹世選的情況,馮其庸先生新發現的康熙二十三年稿本《江寧府志•曹璽傳》有一項記載:「及王父寶宦瀋陽,遂家焉。」可見他原名曹寶,世選和錫遠大概是字號,而且確實是因為從遼陽外出做官才移家瀋陽的;等到入關後隸籍內務府包衣人,便又到了北京。
關於曹雪芹家世的新資料——《康熙上元縣志•曹璽傳》的發現及探究
在《紅樓夢》的研究和教學過程中,我為了探討曹雪芹背叛封建貴族家庭的歷史情況,曾對清代曹家在南京的事跡進行了調查,發現了《乾隆上元縣志》關於曹雪芹曾祖曹璽的傳記,後來又看到《道光上元縣志》有同樣的內容,因此尋根溯源,終於在復旦大學圖書館的協助下,訪見了《康熙上元縣志•曹璽傳》,全文如下:
曹璽字完璧,其先出自宋樞密武惠王彬後,著籍襄平。大父世選,令瀋陽有聲。世選生振彥,初,扈從入關,累遷浙江鹽法參議使。——遂生璽。璽少好學,沉深有大志...
作者序
縝密考證 精微析論——讀《曹雪芹江南家世叢考》 馮其庸
吳新雷、黃進德兩位合著的《曹雪芹江南家世叢考》就快出版了,他們來信要我為此書寫一篇序。我與他們兩位是幾十年的研《紅》老友了,他們的著作和文章,我差不多都讀過,尤其是研《紅》的文章,更是如此。所以要我寫點意見,這自然是無可推辭。
《曹雪芹江南家世叢考》這自然是考證曹雪芹的江南家世的,初聽起來,似乎只是曹雪芹家世的一部分,事實上也確是「一部分」,而不是全部。然而,曹家自康熙二年(1663)首任江寧織造起,至雍正五年十二月二十四日由江南總督范時繹「查封曹頫家產」,到雍正六年二月初二日新任織造隋赫德接任,由「新任織造官員隋赫德到彼之後辦理」,即辦理對曹頫的抄家,在隋赫德到任以前,范時繹只是「固封看守」。所以抄家的報告,即〈江寧織造隋赫德奏細查曹頫房地產及家人情形摺〉,由隋赫德到任以後才具奏。按照推算,曹家最後結束其江南的家世,應是雍正六年二月初二日以後一段時間內,既不可能在雍正五年底隋赫德未到任以前就回京,也不可能在雍正六年隋赫德到任以後久留不走。所以曹家回京,總在雍正六年二月內或三月初,即公元1728年3月前後。由此可以算出,曹家在江南的時間自康熙二年(1663)起一直到雍正六年(1728)止,首尾共六十六年。這六十六年,也就是曹家從發跡到敗落的全過程。這也就是說,曹雪芹的江南家世,實際上占了曹家家世的最主要的部分,弄清楚了曹家在江南的這六十六年的情況,那麼也就是弄清楚了曹家家世的最主要、最關鍵的部分。所以,這部書初聽起來好像只是曹家的「江南家世」,細想起來,卻是曹家家世最最主要的部分,也是最為複雜、最難弄清的部分!
我這次認認真真地把全部書稿讀了一遍,總的感受,就是這篇文章的題目:縝密考證,精微析論。我認為這部書,是曹雪芹家世研究的專著中度越前人之作,是一部值得認真細讀的專著。
本書的上半部,是吳新雷教授的著作,其重點:一、詳細疏解了康熙六十年《上元縣志》上的〈曹璽傳〉,等於為〈曹璽傳〉作了詳解,並對曹寅的情況也作了考述。二、詳細考述了曹家在江南的行跡,特別是詳述了江寧織造府的沿革,曹寅時代織造府的地理位置和四至臨界,以及內部結構。三、詳細考析了「隨園」的歷史變遷及其四至臨界和內部亭榭池臺結構,指出了「隨園」原是曹家花園,曹家抄家後歸隋赫德,後又歸袁枚,改稱「隨園」,因此《紅樓夢》「大觀園」有某些素材來自「隨園」,實際上也就是來自曹家花園,這就可以理解了。四、在本書的上半部即新雷的文章中,分別考證分析了曹璽、曹寅、曹顒、曹頫等人的事跡,也為曹雪芹寫了評傳,因此,在這一系列文章中,實際上貫串著曹家三代四個人的活動,另外還有曹雪芹的行跡。所以讀完這一部分的文章,對曹家在江南的家世及其活動,也就有了一個極為清晰的輪廓。
本書的下半部,是黃進德教授的著作。進德的論著,向以謹慎縝密聞名,與新雷的合作,可說是珠聯璧合。此書的下半部,重點是分析論證「曹寅與兩淮鹽政」、「曹寅與揚州書局」、「曹璽與康熙的關係」、「曹家與怡親王的關係」、「曹家敗落的原因」、「曹頫考論」等等,也可以說是曹家末世以前的一些最關鍵性的問題。
兩淮鹽政和揚州詩局這兩篇文章,前者著重敘述鹽政的內情,實際上鹽政歷來就是一個弊端百出的部門,曹寅的前任就是如此。曹寅有鑒於此,曾力圖更新,但康熙卻認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致使曹寅無可措手。之後,由於康熙南巡,曹寅接駕四次,巨大的開銷,只好挪用鹽款國帑,落下鉅額虧空,造成敗家的根本。但曹寅在鹽差任上,一貫恤商愛民,因此曹寅身後,商民在揚州太平坊曾建祠以祀。而揚州書局一文,則著重論述了曹寅主持全唐詩局,精心籌措《全唐詩》的纂輯刻版,精益求精。在完成了《全唐詩》的刊刻後,又著手《佩文韻府》的刊刻,終於死在任上。本文對《全唐詩》和《佩文韻府》的纂輯淵源,論述精詳有緒,對曹寅在刻書方面的其他貢獻,也闡幽發微,發人所未發。
特別是對曹寅與康熙的關係,曹家與怡親王的關係,敘論詳密有據,例如對「密摺」制度及其前後沿革的闡述,對雍正朱批曹頫請安摺上「傳奏」、「照看」等詞的內涵,多作了翔實可信的考析,足糾紅學界長期以來的誤解。對雍正心目中究竟有無「父黨」的概念,列舉多方面的例證說明,說明雍正繼統出自康熙親定,根本不存在「父黨」的問題。因而曹李兩家的敗落是由於「父黨」之說就不能成立。
以上各點,都立論有據,論析切實可信,於「紅學」多所裨益。
關於曹家敗落的原因,進德一直主張織造虧空說,並說明這個虧空,主要是由於康熙南巡的供應和隨從人員的需索,其中包括諸王子的鉅款索取等等,因此落下了無法彌補的鉅額虧空,成為曹家敗落的根本原因,而不是由於雍正上臺要清除康熙一朝的某些舊臣。進德的〈曹雪芹家敗落原因新探〉、〈三汊河幹築帝家,金錢濫用比泥沙〉、〈新愁舊恨知多少〉這三篇文章是集中論析這一問題的,所論都很切實有據,發人深思。我過去對這個問題的看法,關於織造虧空及虧空的原因等等,都是與進德一致的,我只是覺得這鉅額虧空是在康熙朝早已存在的事,而且也為康熙所熟知,並且深知其虧空的來由。但康熙只是提醒曹寅早早設法補清,並連批多個「小心」,以示事勢的嚴重,卻從不繩之以法。這就是康熙的政治在庇護著他。到了雍正朝,曹家失去了這個政治庇護,而鉅額虧空卻是抹不掉的,雍正又是個嚴峻的人,不像康熙——尤其是晚年,一味寬仁,因此曹家的鉅額虧空,就成為雍正嚴刑峻法的「突破口」。而政治的因素是隱蔽的存在、無形的存在,因而也是不容易說清楚的。但讀了進德的文章,覺得關於曹家經濟虧空問題及其原因,我們的看法本來就是一致的,至於是否存在隱蔽的政治問題,看了進德對所謂「父黨」的分析,也深受啟發。深感學問是無盡的,學然後知不足,只有學,才能不斷更新自己的知識和學問。我從新雷、進德兩位的著作裡,又獲得了不少新知!不覺慨然有作,率賦兩絕,詩云:
新書讀罷意加親,事事曹家歷歷明。
三百年來多少謎,兩公巨筆一澄清。
百年紅學亦紛綸,幾個書生樂苦貧。
皓首窮經非易事,江頭又見絕痴人。
寬堂老年不寐,枕上作也。
縝密考證 精微析論——讀《曹雪芹江南家世叢考》 馮其庸
吳新雷、黃進德兩位合著的《曹雪芹江南家世叢考》就快出版了,他們來信要我為此書寫一篇序。我與他們兩位是幾十年的研《紅》老友了,他們的著作和文章,我差不多都讀過,尤其是研《紅》的文章,更是如此。所以要我寫點意見,這自然是無可推辭。
《曹雪芹江南家世叢考》這自然是考證曹雪芹的江南家世的,初聽起來,似乎只是曹雪芹家世的一部分,事實上也確是「一部分」,而不是全部。然而,曹家自康熙二年(1663)首任江寧織造起,至雍正五年十二月二十四日由江南總督范時繹「...
目錄
縝密考證 精微析論 馮其庸
——讀《曹雪芹江南家世叢考》
關於曹雪芹家世的新資料 吳新雷
——《康熙上元縣志•曹璽傳》的發現及探究
從遼陽、瀋陽到北京
從曹振彥到曹璽
關於曹寅
關於曹顒和曹頫
南京曹家史跡考察記 吳新雷
大行宮的江寧織造府與萱瑞堂
織造府西花園與楝亭
江寧織造局
明孝陵與曹寅有關的碑刻
雞鳴寺、香林寺與曹家的關係
曹寅祠、隨園及其他
[附]明孝陵「治隆唐宋」碑西側臥碑釋文
隨園與大觀園的關係 吳新雷
〈香林寺廟產碑〉和曹寅的〈尊勝院碑記〉 吳新雷
〈香林寺廟產碑〉初探
〈尊勝院碑記〉考釋
小結
《樸村集》所反映的曹家事跡 吳新雷
——兼考曹雪芹的生年和生父
引言
張雲章和曹寅的關係
曹寅、張雲章事跡繫年
張雲章「賀曹寅得孫詩」考辨
小結
蘇州織造府與曹寅、李煦 吳新雷
蘇州織造府掌管戲班的情況
蘇州織造府有關遺跡的考察
江寧織造府西園遺址的新發現 吳新雷
歷史的回顧
西園遺址發掘初探
曹雪芹家廟萬壽庵遺址的新發現 吳新雷
——附考水月庵遺址
發現的經過
論證的結果
考釋《如我談》有關江寧織造曹家的新資料 吳新雷
關於《如我談》作者陳坦園
關於曹寅在歷任江寧織造中的社會聲望和歷史地位
關於江寧織造局的沿革
曹寅主持編刊的《全唐詩》板片的下落
關於江寧織造府、織造署的稱謂問題 吳新雷
──駁斥「府署分開」、「另闢操江衙門為織造府別住」之臆說
曹學小札 吳新雷
曹雪芹的生父究竟是誰?
號稱「芹溪居士」的另一人
曹寅與畫家石濤的關係
曹家曲師朱音仙
又發現五種曹楝亭藏書
曹寅〈重修二郎神廟碑〉小考
《雪橋詩話續集》記曹寅逸事補證
記「曹砝」
江寧縣花塘村有關曹家的神話傳說
曹雪芹評傳 吳新雷
縝密考證 精微析論 馮其庸
——讀《曹雪芹江南家世叢考》
關於曹雪芹家世的新資料 吳新雷
——《康熙上元縣志•曹璽傳》的發現及探究
從遼陽、瀋陽到北京
從曹振彥到曹璽
關於曹寅
關於曹顒和曹頫
南京曹家史跡考察記 吳新雷
大行宮的江寧織造府與萱瑞堂
織造府西花園與楝亭
江寧織造局
明孝陵與曹寅有關的碑刻
雞鳴寺、香林寺與曹家的關係
曹寅祠、隨園及其他
[附]明孝陵「治隆唐宋」碑西側臥碑釋文
隨園與大觀園的關係 吳新雷
〈香林寺廟產碑〉和曹寅的〈尊勝院碑記〉 吳新雷
〈香林寺廟產碑〉初探
〈尊勝院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