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周鎮先是聽著直皺眉,待到周少瑾講到程池把集螢推了出來的時候,他不由眉頭舒展,笑了起來,道:「這招釜底抽薪用得好!」
周少瑾忍不住眉眼彎彎地笑了起來,道:「池舅舅總是有很多的主意。」
周鎮嘆道:「就這樣在家裡打理庶務,真是可惜了。」
周少瑾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好。好在周鎮只是嘆息了一陣子,又把話題轉移到了山洞的事上來:「也就是說,妳來的時候還沒有查出來藥是誰下的?」
周少瑾為程池辯解道:「事情哪有那麼容易就查清楚的。當時大家都只顧著追究集螢打程嘉善的事去了,等到回過神的時候那下藥的人只怕早就毀屍滅跡收拾乾淨了,何況又涉及到二房,二房還有個老祖宗在,怎麼好查?」
周鎮不由多看了周少瑾一眼,笑道:「妳這孩子倒心寬,事情輪到自己的頭上都不緊不慢的。」
周少瑾心虛,忙道:「程嘉善雖對我不懷好意,可郭老夫人和池舅舅待我卻好,我總不能因為程嘉善一個,就遷怒長房,遷怒九如巷吧?一個做事一人當,我要恨,也應該恨程嘉善才是。」
周鎮聽著眼睛一亮,道:「我們家少瑾終於長大了。」
周少瑾面紅耳赤。
周鎮哈哈大笑起來,道:「既然來了保定府,就讓太太帶著妳到處走走,好好玩玩。」
等翻過年來,再給少瑾找門好親事,他也沒有什麼好牽掛的了。
周鎮對周少瑾道:「這件事用不著跟太太說,免得她東想西想。」
也免得她覺得少瑾做錯了什麼,怠慢了她。
這又不是什麼好事!周少瑾點頭,笑道:「父親放心,我省得。」
周鎮自然是信得過周少瑾的,問起了周初瑾的情況。周少瑾一一作答。
知道周初瑾在廖家過得很好,周鎮的神色這才真正的鬆懈下來,表情也變得更溫和。
父女倆在書房裡盤桓了快一個時辰,直到周少瑾餓得肚子咕咕直叫,周鎮這才回過神來,忙叫了丫鬟擺飯。
李氏親自在一旁幫他們布箸。
周少瑾立刻站了起來,道:「太太也一道坐吧!」
李氏正要推辭,周鎮已笑著對她道:「一起坐吧!一家人不必如此的生分。少瑾還要在這裡住些日子。」
李氏這才坐了下來,道:「也不知道二小姐喜歡吃什麼,問了樊嬤嬤,有些廚房裡有食材,有些沒有,二小姐先將就著,我再慢慢的採買。」
周少瑾笑道:「太太喊我少瑾就是。我也用得慣北方的吃食。最喜歡的是羊蠍子湯和白菜餃子,麵條我也愛吃。」
這些都是北方非常常見的菜,廚房隨時就能做。
「哎呀,」李氏驚喜道:「二小姐怎麼不早說,我這就讓人做去。」
「不用,不用。」周少瑾拉住了李氏,道:「我看太太今天讓人做了排骨山藥湯,這個我也愛吃。太太要做什麼,明天再說。」
「也好。」李氏想了想,笑道:「來日方長。二小姐南北的風味都吃得慣,一天換著個花樣做,也不拘一天兩天了。」
周鎮並沒有疑心。郭老夫人曾經在京城住了十幾年,程池從小也是在京城長大的,周少瑾在長房,飲食上跟著有所改變,也是其來有自的。
他微微地笑,道:「吃飯吧!」
周少瑾甜甜地點頭,不再說話。
李氏則暗暗吁了口氣。她對周少瑾好,老爺果然很高興。
看著嬌美漂亮,溫柔順從的周少瑾,她心裡也很高興。
還好回來住的是她,若是周初瑾,只怕她每日就是油窩上煎了。
周少瑾兩世為人,也沒有坐過這麼長時間的馬車,根本沒有什麼胃口,可看著李氏做了這麼滿滿一桌的菜,她還是勉強自己多吃了幾口,同時心裡也覺得有些鬱悶。
除非池舅舅走陸路,不然路過保定府的機會會非常的少。而池舅舅每次走陸路都是有急事的,就算是來拜訪他們家,也只可能匆匆而過,就更談不上在這裡小住幾天了。
來了保定,她和池舅舅的緣分也就斷了!
要是像前世似的厚著臉皮留在了九如巷,不知道會怎麼樣?念頭一閃而過,周少瑾立刻把它壓在了心底。
自己怎麼能這麼沒有出息呢?說了再不要想起池舅舅的,就要說到做到。出爾反爾,那她和前世有什麼區別!周少瑾暗暗下決心,無論如何也不能再回金陵城去。
三個人安安靜靜地用了晚膳,去了宴息室喝茶。
乳母把一歲多的周幼瑾抱了過來。她抓著李氏的衣袖偷偷地打量著周少瑾,可愛得不得了。
周少瑾抱著她,她開始還不停地看李氏和她的乳娘,後來就開始抓周少瑾的首飾玩。
李氏忙打她的手:「可不能把姐姐的頭髮弄亂了。」
周少瑾忙道:「沒事,沒事。讓她玩好了。」然後把頭上點翠鳳尾祥雲的簪子給她玩。
周幼瑾的乳娘嚇了一大跳,忙道:「二小姐,使不得,三小姐會含在嘴裡的。」
周少瑾臉一紅,忙把簪子遞了一旁的春晚。
李氏笑著打圓場:「不要緊,不要緊,我們都在旁邊看著呢!」
周少瑾到底有些不好意思,不再胡亂塞東西給周幼瑾玩。
周鎮就吩咐李氏這兩天帶著周少瑾在保定府到處轉轉,若是不好玩,就去京城住幾天,採買些衣服首飾好過年。
李氏笑盈盈地應了。
周少瑾笑道:「姐姐的產期在明年的二月,也要給姐姐的毛毛採買些東西才是。還有幼瑾,就要做姨母了,也要好好打扮打扮才是。」
周鎮和李氏呵呵地笑,周鎮更是逗著幼瑾道:「聽見妳二姐說什麼了沒有?妳就要做姨母的,可得有點規矩才是。」
周幼瑾咧了嘴笑,露出小門牙來。
大家哄堂大笑。
周幼瑾茫然不知所措。
眾人笑得更厲害了。
有小丫鬟進來稟道:「黃太太過來了。」
李氏微微一愣,道:「這個時候,她過來幹什麼?」
難得周鎮這麼高興,氣氛這麼好,她不想讓人破壞了。
周鎮笑道:「怕是有什麼事要找妳。我先去書房了。」
李氏惱怒這黃太太不識趣,面上卻不顯,笑著送周鎮出了宴息室,這才讓丫鬟去請了黃太太進來,並對周少瑾解釋道:「這位黃太太是府堂家內眷。」
周少瑾明白過來。
知府衙門設有府堂、經歷司、照磨所和司獄司。也就是說,有父親下屬的妻子來拜訪李氏。
而且在這個時候,恐怕也住在衙門裡。
周少瑾站了起來,道:「那我先回房了。」
李氏想著自己自隨周鎮到任上之後回了兩趟金陵,又忙著生兒育女,保定府的應酬幾乎沒怎麼出面,和這些住在衙門裡的太太就更沒有私交了。
怎麼這個時候冒了出來!她更覺得氣悶,點了點頭,正要送周少瑾出門,那黃太太已三步併作兩步走了進來。
「這是府上的二小姐吧?」她看見周少瑾面露驚豔,自來熟地道:「前幾天就聽說貴府的二小姐要過來了,沒想到竟然是這樣一個玉做的人,可真是漂亮了。不要說保定府了,我看整個北直隸都找不出幾個能和二小姐媲美的姑娘了!」
她話說得誇張卻也真誠,有種鄉間婦人的樸實,並不討人厭。
周少瑾不禁定睛打量她。
那黃太太是個年約四旬婦人,皮膚微黑,身材豐腴,氣色紅潤,一張圓圓的臉,笑容燦爛,鸚鵡綠的潞綢夾袍,短胖的手指戴著金燦燦的馬蹬戒指。
周少瑾抿了嘴笑。九如巷外院的管事媽媽到了冬天,多是這樣的打扮。
她福了福,喊了聲「黃太太」。
黃太太忙避到一旁,笑道:「哪裡就敢當二小姐禮,這可是折煞我了。」
說話也像。
李氏請了黃太太坐下。黃太太又說了一番恭維的話,周少瑾這才聽說了。原來這位黃太太聽說她來了,所以特意做了些她家鄉淞江的小食過來,還想請周少瑾明天去家裡吃飯。
李氏可不敢讓周少瑾隨便亂吃東西,婉言道:「……老爺讓我這幾天陪著二小姐到處逛逛。」
那聲「二小姐」可把黃太太給哽著了,但也讓她腦子清明起來。
「夫人什麼時候出去?」她殷勤地道:「我在保定府待了七、八年了,又是個喜歡往外跑的,這保定府大大小小的地方都逛了個遍。要說這保定府哪裡的香火最旺盛,除了大慈閣就沒有別家了,而且這大慈閣背後還有座關帝廟……大慈閣南邊就是奎樓了,也就是我們常說的文昌閣,最是靈驗不過了……」
她滔滔不絕地介紹著保定的風土人情,言下之意是她可以陪著李氏和周少瑾一起逛保定府。
李氏見周少瑾聽得津津有味,黃太太又是個言語擅長的,妳說什麼她都接得住,一時間動了心,覺得讓這黃太太陪著也是不錯的。她趁著黃太太低頭喝茶的時候朝周少瑾使了個眼色。
周少瑾心裡正空蕩蕩的,這黃太太話雖多,卻正好可以讓她什麼都不想,幾不可見地點了點頭。
李氏知道了她的心意,邀了黃太太過兩天一起遊保定府。
黃太太喜不自禁。大家都知道周鎮的髮妻是程涇的從妹,可兩家走得是否親近,程涇是否賣這個曾經妹婿的面子,誰也拿不準。
聽說周鎮那個從小在九如巷長大的次女來了保定,黃府堂就再也坐不住了,這才有了黃太太的不請自來。
◎
李氏並不在乎黃太太怎麼想。在她看來,只要自己守住本心,不貪不嗔,就不會給周鎮惹麻煩,周鎮也就會更加尊重她。
翌日,李氏安置好了周少瑾和她的那些花花草草,又開始給那些護送周少瑾過來的護衛們準備土儀。
黃太太看著不免咋舌,道:「夫人,您這也太客氣了。」
李氏笑道:「是程家的護衛,總不能讓人家白跑一趟。」
黃太太聽著眼珠子直轉。
李氏已道:「您今天怎麼過來了?可是有什麼事?」
她們約了後天去大慈閣禮佛。
黃太太笑著提了提手中的食盒,道:「我今天又做了些小食送過來。」
周少瑾通常不吃陌生人送的東西。
李氏笑著收了,婉轉地道:「千人千個口味。您這小食我挺喜歡吃的,我們家二小姐卻吃不慣——她是南邊長大的,喜歡吃甜滋滋的東西。」
黃太太也不氣餒,笑道:「夫人喜歡吃也好啊!等二小姐回去了,我再專程做給您吃。不過,二小姐是什麼打算啊?是準備在這裡長住還是過了年回金陵去?」
李氏立刻警惕起來。大家住在一個院子裡,周鎮又是上峰,不可能不被人議論,偏偏周鎮又是個最不喜歡讓人議論的,李氏在這方面就很注意,行事盡量低調些,不讓別人窺視她家的事情。
「肯定是要過完年再說了。」她含糊地道:「就算是二小姐想回去,我們家老爺也不可能讓她回去啊!」
這不是說了等於沒說嗎?黃太太還要繼續問,照磨所的譚典史太太過來了。
她手裡也拿了幾盒點心,笑吟吟地和李氏、黃太太打過招呼之後,也說是來看周少瑾的。
李氏去請了周少瑾出來和譚太太見了禮。
譚太太的眼睛頓時有些發直。
周少瑾穿了件寶藍色的素面刻絲比甲,烏黑的髮絲綰了個纂,光潔如雪的面頰旁綴著黃色蜜蠟的耳墜,或許是在燒了地龍的廂房裡的緣故,臉微微有些紅,看去神采奕奕,明豔照人。
「這就是你們家二小姐?」她有些不敢相信地問李氏,「長得可真是漂亮!說了婆家了沒有?昨天是什麼時辰到的?是從天津下的船還是一直走的陸路……」她連珠炮似的問著,還要擼了手上戴著的一只碧玉手鐲給周少瑾當見面禮。
周少瑾辭了又辭,還是李氏開口勸她,她這才收下。
黃太太卻一直盯著周少瑾耳朵上的黃色蜜蠟珠看。
就連李氏都發現了。
黃太太笑著解釋道:「我看二小姐的這耳墜好像不是素面的?」
周少瑾笑道:「您沒看錯!我耳朵上一顆珠子雕的是麻姑獻壽,一顆珠子雕的是四季平安。」
黃太太奇道:「怎麼會雕了這些?這麼大粒的珠子,多可惜啊!」
周少瑾笑道:「這原是九如巷郭老夫人念珠上的珠子,她老人家佩戴了很多年。後來我有次受了涼,程家大夫給我用了好幾副藥都不見好,郭老夫人就讓人把那念珠上的兩顆蜜蠟珠拿下來給我做了對耳環。說來也巧,我戴了這耳環沒幾天病就好了。這次我來保定府,老夫人叮囑又叮囑,讓我路上一定得戴這對耳環。我也很喜歡,就一直沒有取下來。」她說著,就要取下來給黃太太看看。
黃太太忙道:「不用,不用。還是二小姐戴著好。」
既然她不好奇了,周少瑾也就不麻煩了。
譚太太一聽來了興趣,忙道:「那郭老夫人待人怎樣?聽說她生了三個兒子三個都是進士,長子更是做了內閣大臣?」
周少瑾想到郭老夫人的樣子就笑了起來,點頭道:「三位舅舅都是學識淵博之人。」
黃太太也不甘示弱地問起九如巷的事。
能說的周少瑾就說,不能說的就打個馬虎眼過去。
商嬤嬤進來道:「二小姐,那些護衛等會就要啟程回金陵了,打頭的秦揚說要進來給您磕個頭。」
秦揚是秦大總管遠房的侄孫,這次就是由他帶隊護送她到保定的。
周少瑾笑道:「那倒不必。他這一路也很辛苦,讓他進來一趟也行,我有賞賜給他。」
商嬤嬤笑著去了。
周少瑾向黃太太和譚太太道歉,去了廳堂。
譚太太和黃太太都不由心中一凜。
周少瑾一深閨弱質,程家就算是擔心她,派了人送她到保定府,要走了,也應該是向周少瑾的父兄之類的辭行才是,怎麼那些護衛還要來給她磕頭,好像她才是主子似的……
黃太太伸長了脖子朝外望。
就看見那護衛隔著屏風給周少瑾恭恭敬敬地行了個揖禮,這才站了起來,接過商嬤嬤的賞賜,低聲向身周少瑾辭行,這才退了下去。
黃太太緊緊地捏住藏在衣袖裡的雙手。
沒兩天,保定府府衙就開始流傳周少瑾在九如巷如何的得寵,周家和程家的關係如何的好……
周鎮聽了莞爾。
可沒有想到的是,自從這流言像長了翅膀似的傳得整個府衙都知道了,他的同僚對他態度更加尊敬,他做起事來也更順暢了。
周鎮不由得哈哈大笑,心情非常的好
等到周少瑾和李氏去大悲閣禮佛的時候,周鎮給了周少瑾二十兩銀子的零花錢,讓她:「隨便買些什麼,想買什麼吃就買什麼吃,別委屈了自己。」
周少瑾笑著拿了,卻挽了李氏的胳膊道:「我要什麼太太會給我買的。」
李氏高興得不得了,忙道:「是啊,是啊,我會給二小姐買的。」
周鎮就笑道:「那妳還把我給的銀子收了起來?」
「您要給我,自然就是我的了。」周少瑾抿了嘴笑。
周鎮和李氏也跟著笑了起來。
氣氛溫馨。
李氏服侍周鎮換朝服的時候,周鎮就悄聲地對李氏道:「我想讓少瑾在家裡多留幾年。」李氏也很喜歡周少瑾,笑道:「我也想讓二小姐在家裡多留兩年,可這說親的事卻緩不得。不如先給她訂婚,然後慢慢的訂婚期。」
周鎮覺得這個辦法不錯,嘴角微翹地去了前堂。
李氏和周少瑾等到黃太太來了之後就去了大悲閣。
大悲閣是前朝所建,雄偉壯觀,香火鼎盛,可也比不過金陵的雞鳴寺、甘泉寺。周少瑾喜歡歸喜歡,還是覺得雞鳴寺和甘泉寺好。
上了香,在大悲閣用過齋菜,黃太太道:「大悲閣的醬菜也很有名,我們不妨帶些回去。」
李氏從善如流,讓人去買。結果醬菜鋪子那裡裡三層外三層的,等了快半個時辰才買到手。
周少瑾回到廂房嘗了嘗,的確很好吃。
她不由嘆道:「要是能給郭老夫人送點就好了。這是她老人家喜歡的口味。」
商嬤嬤笑道:「這有何難?讓鏢局的順便幫著帶去就行了。現在是冬天,不怕壞。」
周少瑾笑道:「還是商嬤嬤考慮得周到。」
她第二天派人買了一大堆的醬菜回來,除了郭老夫人那裡,關老太太、沔大太太甚至是新進門的誥大奶奶都得了她的醬菜。她還各給郭老夫人和關老太太寫了封信去,說自己在保定府的生活。
等她去奎樓的時候,發現奎樓旁的火燒很好吃,又讓人帶了一堆回去。
樊劉氏笑她:「二小姐這是要把保定府給搬去金陵城啊!」
眾人哈哈大笑。
很快就到了臘月,家家戶戶開始準備吃臘八粥,金陵城那邊送來了郭老夫人和關老太太的回禮。
郭老夫人是首飾,關老太太是綾羅綢緞。
來送回禮的是也在長房伺候的呂嬤嬤,她告訴周少瑾,四房那邊已開始準備程詣的婚事,程許臉上的傷好了之後沒有回多稼軒,而是留在了郭老夫人的碧紗櫥,每日苦讀不輟:「……閔家和程家的婚事也定了下來。明年九月就會完婚了。夫人幾次請許大爺回多稼軒去,許大爺都沒有答應。」
而小檀從隨著呂嬤嬤過來的小丫鬟口裡卻得知,程許的狀態很不好,年紀輕輕的,卻像經歷過很多痛苦般暮氣沉沉的。袁氏為此事和郭老夫人鬧過幾次,想讓程許回多稼軒住。可每次都鎩羽而歸,只敢在底下裡抱怨兩句。
周少瑾聽了水波不興。
只是有些鬱悶為什麼沒有程池的消息。不知道他會不會像程許那樣突然就訂了親?
她躺在床上胡思亂想著,春晚急急地跑了進來,道:「二小姐,大姑爺來了。和老爺關在書房裡說話呢!」
周少瑾一驚,道:「他不是在國子監讀書嗎?找父親幹什麼?」
春晚搖頭,道:「我只聽說大姑爺原來準備坐船回鎮江的,不知怎地先到了保定。」
前世的這個時候,姐夫就在京城懸梁刺股。今生怎麼突然跑到保定府來了?
她讓商嬤嬤去聽牆角。
很快商嬤嬤就回來了,笑道:「二小姐,是件好事。大姑爺前幾天就已經跟著長房的二老太爺在一起讀書,聽廖大爺的意思,是池四爺幫的忙。廖大爺特意過來說一聲,免得周大人還不知道,遇到了四爺連個謝字都沒有。」
周少瑾非常的驚訝,道:「之前池舅舅怎麼什麼也沒有說啊?」
悄悄地就把她為難的事辦了。這樣姐姐在廖家就算是徹底站穩了腳跟了吧!
她欠程池的更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