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世人都覺得我們愛殺人,
該怎麼平反這種指控?
該怎樣讓大家相信「伊斯蘭是和平的宗教」?
該怎麼教導下一代為自己負起責任?
你這一代的問題,別讓任何人替你做決定。
無論你是不是穆斯林,都該思考自己想變成什麼樣的人。
6歲時父親死於恐怖暗殺,行兇者是個19歲的槍手,
為何射殺一個素昧平生、毫無仇恨的人,竟然可以如此簡單?
父親的驟逝讓他對生存環境充滿疑問,也從此影響他看待世界的方式。
身為阿拉伯聯合大公國駐俄大使,歐馬.戈巴許同時也是一位憂心忡忡的父親,
他用自身的生命經驗,想讓孩子知道,他們有權自主思考、判斷是非、
了解真正的伊斯蘭價值,並對信仰和自我提出真誠而大膽的質疑。
究竟真實的伊斯蘭世界是何樣貌?現今面臨了什麼困境?當代穆斯林又有哪些責任?
來自外交官父親的殷切期盼,都在這27封信。
【各界享譽】
★2016年法蘭克福書展重點推薦
★2017年芝加哥圖書最佳書評
★《紐約時報》編輯選書
★《時代》、《Stylist》、《新政治家》雜誌:2017年最受期待的一本書
「『我認為我們必須看看《查理週刊》、巴黎巴塔克蘭劇院和美國奧蘭多的恐怖攻擊,問問自己,難道這不正是有些人從宗教領袖那裡學到的嗎?』一個阿拉伯外交官有勇氣提出這樣的討論,我們都該欽佩,並且重視他的話。」──尼爾.弗格森(Niall Ferguson),美國史丹福大學胡佛研究所資深研究員
「戈巴許由自己的生命經驗出發,在一系列寫給兒子的優美書信中,探討了在這國際化世界裡,伊斯蘭信仰傳統最迫切的一些問題。」──易卜拉辛.穆撒(Ebrahim Moosa),美國聖母大學基奧全球事務學院伊斯蘭研究教授
「頭條新聞塑造了西方對伊斯蘭的態度;這本書則談論在那之外的穆斯林的希望與抱負。時機恰好,而且字字中肯。在這個時代,伊斯蘭的內憂是極端主義的威脅,對極端主義的反動則使穆斯林受到孤立,本書更是各年齡層穆斯林與非穆斯林必讀的佳作。」──瓦利.納斯爾(Vali Nasr),約翰霍普金斯大學高等國際研究學院院長
「本書真誠而不乏自我批判,引導世界各地年輕穆斯林處理他們面臨的困境。書中充滿無畏的疑問與智慧,或許最重要的是,這是一個誠摯的父親,由衷渴望其子孫的世代能阻止神權法西斯主義興起。」-艾德.胡森(Ed Husain),《伊斯蘭主義者》(The Islamist)作者
【本書特色】
.真實探討現今穆斯林的困境、挑戰與責任。
.真切、深沉的提問,反應出一位父親的殷切期盼。
.以最具國際觀的視野,帶讀者深入了解伊斯蘭世界。
.指引年輕一代自主思考信仰、生活和自我定位的關係。
.大膽、誠實地自我批判,是所有穆斯林和非穆斯林的必讀佳作。
【專業推薦】
鄭慧慈(政大阿拉伯語文學系教授兼系主任)
奇慈飛(「蹲點阿拉伯」站長)
資訊快速傳播的當代,是非對錯常讓人來不及思考,價值觀也容易愈走愈偏。
如何在生命、信仰和世界中找尋真正的自己?對你生存的世界提出疑問,也許答案就呼之欲出。
․暴力是為了捍衛信仰,或只是消弭歧異的手段?
九一一過後,西方世界集體出現「伊斯蘭恐懼症」,年輕穆斯林該如何看待這種被妖魔化的嚴正指控?是因為西方仇視伊斯蘭,才必須以暴力反擊嗎?或者應該思考,少數極端分子是如何運用權力、鼓吹憎恨的?恐懼的背後標示出敵我,但你如何確定自己就是正確的一方?
․怎樣當個「好」穆斯林?誰說了算?
有人說「注定要憎恨某些人,才算是好穆斯林」、「必須為伊斯蘭壯烈犧牲,才能進入天堂、接近安拉」,事實真是如此嗎?當任何人想當個好穆斯林時,都可能走上一條善意而扭曲的道路。不妨思考一下,這些事是上天的旨意,還是別人替我們做的決定?某些自詡為權威的人,就是稱職的安拉代言人嗎?
․激烈的懺悔,就能洗清所有罪孽?
安拉的系統完美無缺,但請記得,人類並不完美。先是奢淫,再來懺悔,這樣的循環其實並不少見,有些人希望藉著激烈行為洗清罪孽,於是便以宗教之名犯下可怕罪行,但這樣不反而是走上極端嗎?人類的世界需要自省,所有人都能為宗教和道德貢獻一份心力,伊斯蘭又怎麼該是由一小群被個人權力誘惑的「專家」所把持呢?
․為什麼我們該負起責任?又該負什麼責任?
沒有人該為恐怖分子做的事受到譴責,但我們可以負起責任,要求對伊斯蘭有不同的理解。例如關心社群上的弱勢,以及種種公義和不公義的問題。如果我們不斷努力成為道德上明智的一方,是不是就有權決定社會應該導向哪個方向?是不是就能體現和平,讓「伊斯蘭是和平的宗教」這句話,更加理所當然?
「如果父親是我,他會怎麼做?」成長過程中父親的缺席,讓作者習慣在做決定時這樣思考,然後他發現,答案會根據自己認為最好的做法而編出來。
這代表,我們會建構一個想要依循的形象,而在這個過程中,其實是有選擇的。同樣地,你可以決定要如何形塑自己,而你表述信仰的方式,也該是如此。
作者簡介:
歐馬.薩伊夫.戈巴許(Omar Saif Ghobash)
他是阿拉伯聯合大公國駐俄羅斯大使。戈巴許大使除了在莫斯科的職位,也贊助了獎勵阿拉伯文學翻譯的薩伊夫.戈巴許-班尼波獎(Saif Ghobash–Banipal Prize),並且是國際阿拉伯小說獎(Prize for Arabic Fiction)的創辦理事,和倫敦的布克獎(Man Booker Prize)合作。戈巴許大使在牛津研讀法律,並在倫敦大學修習數學。
譯者簡介:
周沛郁
台大森林系碩士,愛在真實世界裡旅行,在幻想世界中遨遊,化身作者和讀者之間的橋樑。譯有《中年的意義》、《土壤的救贖》、《蒙上你的眼》、《我的朋友都是超級英雄》、《畫怪物的男孩》、《美傷》等書。
章節試閱
◎﹝第1封﹞沒有「注定憎恨」的人
親愛的薩伊夫:
你常問我為什麼我要寫書,這本書在說什麼。有時我說我在為你寫這本書,有時我說是為你這樣的年輕穆斯林而寫。我看著你成長,我想到你曾經面對與未來將面對的挑戰,有時我很明白,我是在為自己寫這些信。
我還記得你意識到自己是穆斯林的時候。那時你好小,胖嘟嘟的,貼心又親人。當時學校辦了一個活動。目前為止你上的都是英語授課的學校,學生來自超過一百個民族。有一天,校方要學生辨識出自己的宗教,而你才「意識到」你的宗教認同。
你對你的認同非常嚴肅。你開始問我你「該怎樣」才能成為穆斯林。我盡可能解釋該怎麼以簡單的步驟知道,天上那個創造世界的大老闆其實叫安拉,上千年前,安拉讓祂的使者穆罕默德把古蘭經帶給我們。我說,我們一天祈禱五次,我提醒你齋戒月的事,那時我們整天都不吃東西,直到夜晚。
不久之後,你從學校回來會告訴我,我該怎麼當個「好穆斯林」。看來你的阿拉伯老師和他的同仁(你的宗教研究老師),比較清楚身為穆斯林是什麼意思。你變得有點激進,我才發覺教養你的不只是我和你母親。我發現我們得和其他人競爭,才能引起你的注意力。
我有一點驚慌。我想像著你跑去敘利亞參戰,那裡的人會利用你的善良。我想像你切斷你和我們、和你家人的聯繫,因為按你跟你那些所謂的老師學來的標準,我們不算夠嚴謹的穆斯林。我真想跑去你的學校揍他們,說他們無權教你那些事。
我屢次和你母親長談。她比我小七歲,長大的地方和我與手足住的地方只隔三條街。她和我不同,她的父母都來自阿拉伯聯合大公國艾因城的同一個鎮。和我比起來,她受到的教養比我單一,是阿拉伯和穆斯林教育(因為我母親是俄國人,而且是東正教神職人員之後)。
你母親有過和你類似的經驗。我之所以知道,是因為我們從前讀的是同一所學校。其實學校並沒有真的教我們要恨某幾群的人,只是教師會不經意地說些話,操場上會流傳著猶太人或伊斯蘭什葉派的謠言,以及假定你可以指責從沒見過的人,儘管那些人從來沒做錯任何事。你母親和我一樣,從那時至今都堅持不讓我們的孩子學會憎恨。
我們輪流和你談起你「注定憎恨」的那些人。沒理由恨任何人,沒理由用恨意回應你身處的世界。要知道,有人說你必須憎恨,其實是替你做出了選擇,但那選擇其實該由你來做;如果要讓這世界變得更美好,要做的事恰恰相反──不是恨,而是愛。要改變你的想法並不容易,你的老師很厲害,因此我們更堅決要贏回你的心。最後你終於回到我們身邊,你判斷「恨」既沒必要,而且不公平。其實「恨」的意義遠不只於此。
最近我剛歡度我的四十三歲生日。這個生日我等了好久,從十九歲等到現在。在我成長、成熟的過程中,十九歲和四十三歲這兩個歲數對我意義深遠。你也知道你祖父,也就是我父親薩伊夫,在一九七七年死於一場恐怖攻擊。我父親死時四十三歲。我在你這個年紀的時候,總覺四十三這個數目很大。我現在四十三歲了,卻覺得我的人生才剛開始。
先跟你說一下為什麼十九歲對我來說也是個重要的生日。我十二歲時發現,殺死我父親的人當年十九歲。才十九歲。我十二歲時,自問我到十九歲時能不能殺人。等到那天來臨,我問了自己這個問題,答案是否定的。不可能。我再過一百萬年也無法舉起手槍或步槍射殺別人。那時我覺得自己仍然是十二歲的男生。
我期待四十三歲到來,我知道我會問自己,能不能想像人生在四十三歲結束。我生日的時候感到一股恐懼,覺得自己幾乎還沒好好活過。我記得當時在想,我和你相處的時間太短暫了。我憶起父親,想像著他明白生命即將消殞時是多麼恐懼。你祖父死時,我和我的手足(你的叔伯、姑姑)都不到十歲。如今我看著你,心裡明白我因為這樣的恐懼而多花了許多時間和你相處,然而就算這樣還是不夠。
我寫這本書給你,因為我希望即使我離世已久,你還擁有我的隻字片語。我在你這年紀以及更年長的時候,曾擁有我父親給我的愛與引導,因此我也想讓你擁有這些。我寫這些信給你,是因為你將面對種種問題,我要你對那些問題以及現有的一些答案有些概念。我不希望你從別人口中聽到這些事,我不希望你人生最重要的教訓是來自不如我這麼愛你的人,我希望你從最愛你的人口中聽到這些教訓。你或許覺得我太擔心你,但是別忘了,只有你真正令我掛心。
我思考父親的死亡已有三十年以上的時間,我要你知道我思考多年後產生的信念。他的死迫使我努力回答許多艱深的問題;他的死影響了我看待這世界的方式。
我將在這些信裡告訴你,我在比你小的時候、你這個年紀和年紀稍長的時候是怎麼看待我周遭的世界,我看到你正經歷類似的事。我要你知道,你面臨的問題以及你找到的(或別人提供的)解決辦法,和我們大家面臨的都相同。
◎﹝第10封﹞用「和平」回應敵意,才真正有意義
親愛的薩伊夫:
你看報紙或新聞的時候,會看到「伊斯蘭是和平的宗教」這樣的陳述。每次穆斯林在西方犯下暴行,或是恐怖行為和穆斯林扯上關係,穆斯林社群就會有人出來公開宣示穆斯林是和平的宗教。在阿拉伯世界裡,我們也一再聽到這樣的陳述。我們宗教的偉大學者一遍又一遍這麼說,許多國家領袖也發表同樣的言論。
這番言論看似單純。伊斯蘭或任何宗教為什麼會不和平呢?宗教與和平的概念似乎相輔相成。如果說有人信奉的是戰爭的宗教,或暴力的宗教,聽起來可不對。那麼,為什麼每次我聽到「伊斯蘭是和平的宗教」這種陳述,都覺得不對勁?
你也知道,我不喜歡毫無建設性的陳述。「伊斯蘭是和平的宗教」這陳述不過就是那樣,不過是個陳述,沒向你我解釋任何事。沒有解釋為什麼常以伊斯蘭之名犯下暴行。也沒告訴我,我們該如何用和平的方式體現我們的伊斯蘭。我聽到這陳述時,一心渴望知道我們接下來該怎麼辦。我們該拿我們這個和平的宗教怎麼辦?
薩伊夫,今天寫給你的這封信裡,我想和你一起探討我對伊斯蘭教和平的一些想法和疑慮,希望我們藉由這番探討可以增進了解。
我聽到這陳述時,會想像接下去的話。
「伊斯蘭是和平的宗教,因為我們不再活在中世紀,我們不認為宗教需要軍隊和邊界來保衛自己。伊斯蘭是和平的宗教,因為伊斯蘭是心靈和美德的狀態,而不是一群戰士只能從自我界定的戰士觀點看待這個世界。伊斯蘭是和平的宗教,因為如果我們要把自己視為一個團體,我們就該是有道德的團體,而不是軍事團體。我們像其他道德團體或社群一樣,在這世界上透過符合德性的行為來行事,而不是靠軍事策略或者無畏。伊斯蘭是和平的宗教,因為要不是這樣,就是在嘲笑我們先知聞名遐邇的關懷與慈悲。伊斯蘭是和平的宗教,不是因為老學者或油嘴滑舌的公眾發言人這麼告訴我們,而是因為我們的生活方式反應了平靜、沉著、紀律,能照顧他人的需求。」
或許看了類似的引申說法,我對「伊斯蘭是和平宗教」的感覺會好一點。
薩伊夫,請你想想,為什麼伊斯蘭是和平的,而不是暴力、憤怒、挫敗、戰爭、毀滅。
有些人會說,伊斯蘭是和平的宗教,但伊斯蘭也受到非穆斯林的攻擊,或是受西方、帝國主義、猶太復國運動或資本主義的攻擊。其實我們穆斯林天天都會從各種媒體聽到,畏懼我們力量或潛力的人正在攻擊我們。媒體接著說,因為這些攻擊者,我們才必須團結成全球的穆斯林社群,加以反擊。我們該如何反擊,這問題還沒答案,因此有些人趁機把反擊解讀為個人、暴力、隨機的反擊。
我們該怎麼做?為什麼這情況讓我們不自在?如果我們是穆斯林,而我們的宗教是和平的宗教,那為什麼有些人大肆宣稱我們正在戰爭?而且這場戰爭永遠處處有敵人?不明確的情況令人懊惱。照這樣下去,我們會永無止境地和所有人而戰,侍奉安拉的生命絕不該是這樣。
如果我們是和平的宗教,那我們理應用開放的心胸、敞開雙手,和平因應我們感受到的威脅。或許我們不該一直處處被人視為好戰,而是該一直處處被人視為可靠、慈悲、寬厚。我認為這樣反應我們感受到的威脅,會比較符合「伊斯蘭是和平的宗教」的陳述。其實我覺得我們穆斯林面對想像或實際的輕蔑時,如果能展現美德和耐性,就可能可以緩解其他人對我們的敵意。
如果他人對伊斯蘭或穆斯林的概念有敵意,我們可別忘了,處理這種情況的方式不只一種。我們可以單獨或透過共同的行為表示對他人沒有惡意;我們可以平等對待穆斯林和非穆斯林;我們可以在和他人互動時,明確地拒絕考慮用憤怒或暴力的方式應對,藉此體現和平。
我的夢想是看到我們對穆斯林和非穆斯林的行為徹底一致。因為說伊斯蘭是和平的宗教,其實是很嚴肅的聲明。在我看來,和平的概念不能分割。和平不該在對我們有利時提出來,會造成負擔時又收回。和平是一種存在的狀態,是對這世界的永久態度。用和平回應憤怒、敵意、暴力,和平才真正有意義。這是我在伊斯蘭看到的和平。你聽到「伊斯蘭是和平的宗教」時,希望你堅守和平的責任,希望你別把這話視為防衛性的言論,而是個提醒─你對安拉、他人和自己都肩負了重責大任。
◎﹝第15封﹞暴力只會帶來暴力,算不上有價值的犧牲
親愛的薩伊夫:
我雖然不喜歡暴力這個主題,但必須和你談談,不只是宗教的暴力,還有更廣義的、生活中的暴力。雖然我們說只有一個伊斯蘭,但其實體現的方式不一樣,你可以選擇重視某些原則和價值。如果你選擇用暴力、毀滅的方式體現伊斯蘭,這是你把自己的性格與選擇投射到伊斯蘭;如果你決定用和諧、有分寸、合作的方式面對生活,也是一種投射。伊斯蘭足以讓你成為完整而和諧的人,但如果你在你信仰的歷史和經文中撿選符合內心憤怒與挫敗的片段,就必須背負那種選擇的重擔。
處處都有暴力,每個宗教都有,伊斯蘭也不例外。我們要做的是瞭解暴力的界線,並且衡量使用暴力和約束我們的倫理道德規範。
在你發展出方法來應對這世界、歷史和經文,以及來了解其他人對你的要求時,你要問自己,暴力的目的是什麼、暴力會造成什麼後果、暴力能表達什麼。一旦你開始思考這些問題,就會發現你超越了許多遠比你年長或經驗豐富的人。
薩伊夫,你祖父的生命因暴力而結束。那樣的暴力突如其來、毫無預警,而且非常有破壞性。那樣的暴力無效又沒意義,無法成就任何事。那暴力的漣漪透過時間傳遞至今。那瞬間的暴力,在數十年之間不斷回響。影響減弱了嗎?我不覺得。一九七七年害死你祖父的暴力,至今仍然扭曲我們家庭的關係與情緒。那樁暴力事件的效應持續帶給我動力,影響我看待這世界的觀點。
我記得我十二歲時,在報上讀到他死亡的報導。
雖然我父親遭受的暴行不是受宗教激發,暴力問題仍然我生命的重心,並且也將是你們這代穆斯林生命的重心。為什麼?因為有些激進教士,熱切地把伊斯蘭塑造成因暴力而強大的宗教。這些教士把一種世界觀投射到伊斯蘭之上,但那種世界觀其實把早期伊斯蘭帝國的經驗,和我們宗教的核心綁在一起。他們藉此建立了一個思想和理論的系統,堅持伊斯蘭這個宗教必須在信仰、領土和軍事上稱霸。
那種世界觀的背後有很多因素。我看過把伊斯蘭歷史真相過度簡化的概念,也看過那些教士過著莫名挫敗的生活,困在狹隘憎恨與憤怒的世界裡。這種憎恨、憤怒和挫敗並不是伊斯蘭固有的情感,而是人們選擇狹隘生活的必然結果。否則,為什麼有些教士會花上數十年的時間,以切確、幾乎精準的條件發動暴力吉哈德(jihad)(注7)呢?心智正常的人,怎麼會奉獻生命去發展宗教怎樣才允許(或有義務)殺人的理論呢?
此外還有制度與官僚主義的原因。這些教士是知識、學習系統的一部分,如果他們違背主流主題和趨勢,就可能在組織中失去晉升機會。
重要的是,他們展現出毫不曉得人類可以過上有意義生活,而且無法想像穆斯林可能變得更繁榮的樣子。
我想問那些醉心於暴力與死亡神學的教士:你對慈悲與寬大的重要性有什麼深奧的理論呢?如果你能寫數百頁的文字探討死亡的神學,為什麼無法同樣地關注我們穆斯林能怎麼運用我們的生命?為什麼那麼專注於,在血腥憤怒的風暴中離開這個世界?
以上是我的一些問題。
你和你這代的人活在更豐富、更多元的世界。你可以透過許多形式接觸到和暴力有關的爭論,你只需睜開眼睛、伸長耳朵,環視周遭就好。不論你和你這代看到哪些宗教激發的爭論,都有大量證據顯示,暴力幾乎沒有正面價值。至於正面的價值,我只看過有人用非常巧妙的暴力威脅來鎮懾暴行。
我們日常生活可能面臨的種種暴力之中,有種暴力是誘使人參與所謂的宗教制裁,這種暴力最令我擔心。你這代看來特別容易接受這樣的誘惑。這種誘惑的對象是頭腦差、思考力不佳、意志薄弱的人。這種誘惑要找的人,無法想出任何更有意義方式實踐、奉獻他們的信仰。
引誘行使暴力就像提供藥物或酒精,那是能立即賦予權力和自我滿足的捷徑,破壞性和酒精、藥物相比,有過之而無不及。暴力的通行證是充滿腎上腺素的快感,能讓受到宗教驅使的加暴者得到完全的許可,不受任何道德規範約束。看看聖戰士參與暴行時的行為(通常對象是無辜的人),會發現道德規範突然不適用於他們。為什麼會這樣?說來滑稽,但這論點是他們正在為更偉大的目標奮鬥,因此可以原諒他們犯下比較不重要的道德錯誤。
我希望你看到,人類為了得到權力和暴力的欲望,如何顛覆了道德世界。一旦進入暴力的世界,那世界就有自己的動態,和我們應當設法達成的道德目標毫無關係。推廣暴力的是我們信仰中的某些人,他們聲稱如果要保衛信仰不受攻擊,暴力是最高貴、最有效的辦法。
我們的信仰正遭受攻擊,這其實是錯覺;暴力帶來美好的事物,這也是錯覺;暴力很有效,而且是達成目標的高貴辦法,當然這也是錯覺。暴力只能帶來暴力。
有些教士犯下最大的罪行,就是用天堂來誘惑年輕人進行自殺任務。不幸的是,這種瘋狂的想法被說成是我們最大的犧牲,其實這是誤導。一個人能做出的最大犧牲,或許是為某個目標獻出生命,但這並不是最困難的犧牲。
更困難、或許更有值價的犧牲,是面對現代生命的複雜性,把生命活得完滿,不管是道德、精神或社會層面的完滿。全球化經濟造成的麻煩、現代城市生活的複雜性,以及我們所有人在某個階段都會經歷的無力感,處理起來要困難多了,而且這些事在道德上遠遠更重要。
這是受宗教感召的生命真正的挑戰,不要一遇到一團煙硝中的簡單出路就心動。道德生活是不論苦樂、輕鬆或最困難的境況,都一視同仁。其實當我們面對的挑戰(例如貧窮、無名、恐懼、絕望)可能撕裂社會時,道德生活最有道理。這時我們的信念考驗著我們,而我們需要強化承諾,由處境中創造出意義。
我希望你這樣處理暴力的問題,並這樣回應誘惑你和你這個世代的人。我常納悶該怎麼阻止暴力,就暴力而言,我們和其他人沒什麼不同。如果我們之間有差異,只是因為我們習慣聽取的言論和描述世界的方式不同。這是什麼意思?這麼說吧,伊斯蘭文字中大部分的暴力出自十四世紀的神學家伊本.泰米亞(Ibn Taymiyyah)之手。他的文字中不斷提及有義務殺人、處決、用某種形式的暴力回應。
我們要注意他寫作的時代,那是蒙古人入侵巴格達(Baghdad),以暴力侵犯穆斯林之時。這個事件本身就是殘酷的暴力。蒙古人大肆屠殺,伊斯蘭世界恐懼得直顫抖。
因為現代的激進伊斯蘭教徒,拿蒙古入侵的情況來描述今日穆斯林世界面臨的挑戰,所以他們的反應才和伊米.泰米亞提出的如出一轍嗎?伊斯蘭世界確實受到那樣的威脅嗎?我不認為。即使伊斯蘭世界確實受到那樣的威脅,難道沒有更有效、更有趣的方式可以回應挑戰嗎?
我們需要評估我們穆斯林和我們的信仰受到什麼威脅。我們收到警告的威脅,其實出自不曾離開家園的人們的狂熱想像。這些都是想像中的威脅和挑戰。其實他們只是把外來者和西方當作穆斯林社會裡諸多缺失的代罪羔羊,其實沒有人想壓迫我們,讓我們過著悲慘、無知、貧窮的生活。我們許多穆斯林同胞生活貧困,如果因此要生誰的氣,應該氣自己打造社會時不夠有創造力、不夠投入。我們應該拋開暴力,絕不將之當成一個選項。暴力是挫敗和憤怒之人的手段,對我們穆斯林毫無幫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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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7.吉哈德在阿拉伯語原意中有奮鬥的意思,可以看做個人或集體的行為與責任,媒體常將之翻譯成「聖戰」。
◎﹝第20封﹞如何看待世界,就如何表述信仰
親愛的薩伊夫:
我在你這個年紀,星期五會去清真寺。聚禮是和各式各樣的人產生連結的好時機。我們會排成一列列,不分貧富,完成穆斯林必須進行的跪拜和吟誦。開始祈禱之前,我們會面對清真寺前而坐,聽帶領祈禱的伊瑪目發表每週布道。我通常不懂他在說什麼。當時我的阿拉伯語程度仍不太好。我理解的部分通常是祈求安拉保護全球的穆斯林,打敗伊斯蘭的敵人。
我對週五祈禱的記憶很複雜。有部分是所有人整齊劃一地跪拜,喃喃唸著禱詞和古蘭經的經文,這是祈禱和聚禮之美,我很珍視這個記憶。但布道的暴力和帶有的敵意,總是令我和朋友不解。之後這成了穆斯林世界非常嚴肅的議題,今日一些清真寺的調性已經大為不同。
我初到英國寄宿學校時才十五歲。星期五是我們的安息日與聚禮日,我和學校達成共識,我不像其他孩子一樣去做禮拜。第一個星期五,我朝清真寺走去。
我和我的穆斯林同學走過學校城鎮的郊區小路。一路上看見房屋愈來愈小,這區域顯然不富裕。最後,一個朋友指出了定為清真寺的那間房子。那是小小的住宅,用紅磚建成。英國郊區有上百棟像那樣一個模子做出來的房屋。我們脫了鞋,進入燈火通明的室內。屋子改裝過,玄關拆掉了,做成更寬敞的祈禱室。中國製的色彩繽紛的絲質祈禱毯凌亂擺著。我們害羞地向已經集合的出席者問好。他們都穿著南亞服飾,彼此似乎很熟悉,年紀全都比我們大。
我離開郊區那間清真寺時震驚極了,他們的伊斯蘭教似乎極為暴力。布道是用我聽不懂的語言進行(應該是孟加拉語),我拿到幾張小傳單,上面畫著機關槍,寫著殺死幾位阿拉伯領袖的指令。
祈禱結束之後,我回到學校,要求見見舍監老師。
我有點尷尬,不知道該從何說起。我說出我在當地清真寺的經歷,承認我非常不想再去那裡。我沒說太多細節,他也沒問太多問題。他提議我改成參加學校的禮拜。我有點震驚。他為什麼覺得我該去基督教的禮拜儀式?我為什麼不能找間空教室待著,等其他人做完禮拜過來就好?
不知為何他說服了我:這並非對所有參與者而言都是宗教經驗,而是和社群與其他學生在教室外的環境,產生連結的一種方式。他也指出,學校在禮拜過程中有時會對學生宣布重要事項。
我仔細聽他說,之後回覆他同意參加禮拜。我為什麼決定這樣?我能想像家鄉的人知道的話會有多驚恐。即使是現在,如果某一類的穆斯林發現我身為穆斯林居然參與了基督教的禮拜,一定會很震驚,而且會質疑我的信仰是否忠貞。
不過,看看我為什麼那麼做、為什麼不後悔吧。我上教堂顯然不是為了任何宗教信仰,而是純粹出於對自己社群的恐懼。說來難過,但我在學校附近的清真寺看到、聽到的,似乎不是祈禱、建立社群的理想方法。我實在不認為在清真寺宣傳那種事是恰當的。我為什麼非得去一個鼓勵我魯莽地和所有人為敵的清真寺呢?
我對那間清真寺的感覺很強烈,而且至今仍然如此。我覺得清真寺裡的人其實在嘲諷我們的宗教。他們為各國籍的穆斯林找了一個公共空間,把那個空間變成一個卑鄙的巢穴,上演極為無知而暴力的節目。我原本期待在那個空間祈禱、得到慰藉,他們卻把那裡變得狹隘,成為培養赤腳文盲戰士的基地。我在那個地區的穆斯林同胞,若不是支持他們把公共空間從寬大安寧的地方變成憤怒暴力的地方,就是容忍他們這麼做。
那天我做了決定,身為穆斯林,不能接受這個提供穆斯林聚禮的地方。那是將近三十年前的事了,回想起那天,我察覺了當初不大明白的事。我察覺自己幾乎是有意識地做了一個決定:表述我們伊斯蘭教的方式,那是一系列選擇的結果,而這些選擇是根據我們看待世界的方式。
那天的清真寺,代表的當然是一種穆斯林的觀點,但是有必要那麼狹隘、凶狠、憤怒嗎?有必要那麼暴力、激烈、無知嗎?我不覺得。那代表了整個伊斯蘭教的所有美好嗎?當然不是。那代表的是,受到實踐者窄化的一種伊斯蘭教。
你明白這話的意思嗎?我重讀這句話:「受到實踐者窄化的一種伊斯蘭教。」這表示在被要求實踐伊斯蘭教的信念時,我相信我們有責任把自己最高貴、最好的特質呈現出來。否則的話,不足的並不是伊斯蘭教,而是我們。因為我們思考得不夠深刻,或不夠努力嘗試,所以無法理解拉扯著我們的種種因素。
從那之後,我就和學校其他人一起去做禮拜。我跟著祈禱了嗎?不,沒有。我在禮拜中看到墮落和道德淪喪嗎?完全沒有。我確實聽了布道。我發現內容和我從小在清真寺聽到的激烈布道不同。再說一次,我相信我們應當體驗其他信仰的觀點,以反思我們自己信仰的觀點。我在一間教堂觀察他們的布道,因而開始想像,或許清真寺的布道可以用另一種方式呈現。
我產生一種明確的想法:信仰與社群其實相輔相成。薩伊夫,這兩件事密不可分,所以布道在宗教社群很常見,那是向虔誠的人發表談話。不同信仰對於要如何領導、建議、鼓勵、帶領、引導社群的看法會有差別。我忍不住覺得,你我在阿拉伯世界中聽到的布道,比較像慣性或習慣的產物,而不是出於有意識的決定。那是代代相傳的言論重量,但並未思考我們還能怎麼說。
今日你在家鄉的清真寺會聽到什麼呢?其實政府不得不介入,開始立下標準和要求,規定週五清真寺的布道者可以說什麼。現在不允許布道者鼓勵暴力或鼓勵仇恨,也不再允許他們責怪其他信仰的人。我們這個社群有志一同,決定穆斯林有權要求宗教領袖,把他們的心力用在更有效的布道上。
從前的憤怒和暴力顯然是數十年中訓練不良與怠惰的結果,現在的布道者會談論有建設性的價值觀。他們談著人們可以怎麼彼此幫助、解釋古蘭經比較深奧的段落,或是說明先知聖訓中隱含的智慧。現在,週五祈禱和布道結束,離開清真寺時,心裡會有一股平靜的自豪,而不是憤怒與懊惱。現在你可以安安全全地上清真寺,你知道自己會有所提升,不像從前一樣受到操控。
不是所有穆斯林佔多數的國家,政府都成功管理了宗教紛爭。要管制、監控這個領域並不容易。不是所有布道都在清真寺進行,人們可以聚集到一些非官方的地方,聽激進的布道者說話。況且還有許多激進分子雖然已經被拘留,甚至遭到殺害,但在網路上還看得到他們的演講和布道。如果你想聽激進伊斯蘭的布道,任何政府都很難阻止你。
接下來,我們會進一步發展對週五布道的目的與可能性的共識。
◎﹝第1封﹞沒有「注定憎恨」的人
親愛的薩伊夫:
你常問我為什麼我要寫書,這本書在說什麼。有時我說我在為你寫這本書,有時我說是為你這樣的年輕穆斯林而寫。我看著你成長,我想到你曾經面對與未來將面對的挑戰,有時我很明白,我是在為自己寫這些信。
我還記得你意識到自己是穆斯林的時候。那時你好小,胖嘟嘟的,貼心又親人。當時學校辦了一個活動。目前為止你上的都是英語授課的學校,學生來自超過一百個民族。有一天,校方要學生辨識出自己的宗教,而你才「意識到」你的宗教認同。
你對你的認同非常嚴肅。你開始問我你「該怎樣」...
推薦序
◎推薦序1對自我期許,對他者寬容
一個人生命中所遭遇的不幸,有時會導致家庭的成員人格偏執與扭曲。然而,受害親屬卻也可以如本書作者一樣,更客觀、理性,並積極探究任何問題,進而散布祥和之氣。
本書作者是阿拉伯聯合大公國的外交官,幼年曾遭遇家庭變故,位居外交部長的父親遭恐怖分子誤殺,迫使他童年的記憶留下很深的傷痕。或許這些慘痛的經歷,造就他成為一位令人敬佩的穆斯林,相信此書是他體驗生命後淬鍊出的結晶。
身為非傳統阿拉伯教育下的知識份子,作者憑著他的智慧、開放的胸懷與人生經驗,洞悉當前伊斯蘭社會的弊病,藉由書信教導兒子看待任何議題都必須客觀。實際上,亦是在對世界各族群對話,呼籲他們看待穆斯林必須更全面,不能以極少數人來評斷十七億的穆斯林。
儘管此書以英文撰寫,卻隱約透露作者熟諳阿拉伯傳統文學的技巧。阿拉伯書信文體傳承自中世紀,許多文人喜愛藉由書信傳達理念或對議題的論述。由於是對第二人稱的單向對話,讓讀者深具臨場感,文筆質樸,流露真摯的情感。
這些書信內容富有知識性、哲理性與批判性,處理許多伊斯蘭宗教、文化、歷史、社會的核心議題。譬如,探討當代伊斯蘭教派與宗教思想地域分布狀況、「伊斯蘭是和平的宗教」口號所面對的質疑、兩性隔離的謬論、伊斯蘭服飾、寬容的大多數屈服於極端的極少數……等議題。
作者在處理問題時平實不做作,勇敢掲露阿拉伯伊斯蘭社會的核心問題。尤其不避諱評論積習已久的宗教權威、極端主義,並秉持同理心,指責宗教極端分子對西方文明攻擊的不理性。譬如,「伊斯蘭國」的二元論將人的行為分善惡,而自己充當道德裁判,嚴重曲解伊斯蘭精神。
他進一步分析極端分子封閉的世界觀及他們充滿憤怒、仇恨的原因,並且提出穆斯林改善自我生活環境的建言。讀者能從字裡行間感受他的語重心長,期盼穆斯林生命更充實、世界更平和的深意。
此書可以說是一位成熟的穆斯林對當前所處的國際環境、自我屬性定位的深沉省思;是一位國際化的當代人對世界和平的吶喊;也是一位非主流文化社會人對自我的期許以及對他者的寬容。
透過此書,讀者得以了解伊斯蘭是極具韌性,其真理「在不同文化、地理、時代會有不同的樣貌」,得以理解絕大多數穆斯林的所思所想,了解他們的內省能力與道德情操。
相對的,此書也讓非伊斯蘭社會的人們,了解伊斯蘭社會與主流社會思想價值的差異,提供人們內省的動力,進一步以同理心包容他者。
政大阿拉伯語文學系教授兼系主任鄭慧慈
◎推薦序2透過不同角度,檢視自身價值
作者身為阿拉伯聯合大公國駐俄大使,在多元文化環境下成長,因而有機會接觸各種文化與不同政治體制。正是因為這特殊的成長背景,讓他對於年輕一輩穆斯林現況更有感觸:在這世界洪流中,歧見紛紜雜沓的時代,要如何正確認識伊斯蘭,並保有自身穆斯林的特質?
比起苦口婆心地告誡,或是當面諄諄教誨;我認為用書信作為親子溝通的方式是再理想不過了,在閱讀同時,更能仔細思考父母欲傳遞的深遠含意。
作者透過自身經驗、成長背景和家族歷史,循循善誘孩子(讀者們)去思考自身的價值。第一步先瞭解何謂伊斯蘭?進而認識自己的穆斯林身分。
面臨西方主流文化入侵的挑戰,作者發現這一輩的年輕人對於自身文化產生質疑,與其全盤接受,更應該研究本質上的差異,透過不同角度去做價值觀的取捨。最後,回到人生的大課題上,身為一個穆斯林該如何在這個時代中立足?
作者以開明的教育方式,希望孩子敞開心胸,大量吸收新知,去研究其背後的價值。更強調讓不同聲音彼此交流溝通的重要性,不僅是伊斯蘭不同教派的交流,更要讓世界上不同宗教、不同理念的人相互了解。藉此知己知彼,有助於理解自我,重新檢視自身的信仰與價值觀。
雖然我本身並非穆斯林,也沒有明確的宗教信仰,但此書的觀念卻句句受用,特別是作者在討論「自身價值的認知」這一點。成長於同樣被「西方文化入侵」的台灣社會,歐美強權文化充斥在生活之中。從小女孩時期玩的芭比娃娃、少女時期欣賞的西洋金曲、好萊塢電影裡的情節……等等,淺移默化的西方價值觀深深地影響著我們。
我們這一代對於自身文化的認同感不夠深厚,很有可能讓外在文化顛覆了本土文化,造成價值觀的混淆。書中提到,身為穆斯林的真正挑戰並不是逃離或否決西方,而是知道如何以穆斯林身分在外在架構中生存。
作者希望年輕一代能夠分辨不同的價值,並運用自身的意志力與洞察力,重新檢視自己的角色。我認為這是值得任何一種宗教信仰學習的地方。
27封書信中,字裡行間流露著真摯的父愛,傳遞作者豐富人生歷練所孕育出的智慧,更反應了一位穆斯林父親的伊斯蘭價值觀與教育方式。OmarSaifGhobash的金玉良言,不只是寫給他的兒子薩伊夫,更是寫給所有閱讀此書的讀者們。
「蹲點阿拉伯」站長奇慈飛
◎推薦序1對自我期許,對他者寬容
一個人生命中所遭遇的不幸,有時會導致家庭的成員人格偏執與扭曲。然而,受害親屬卻也可以如本書作者一樣,更客觀、理性,並積極探究任何問題,進而散布祥和之氣。
本書作者是阿拉伯聯合大公國的外交官,幼年曾遭遇家庭變故,位居外交部長的父親遭恐怖分子誤殺,迫使他童年的記憶留下很深的傷痕。或許這些慘痛的經歷,造就他成為一位令人敬佩的穆斯林,相信此書是他體驗生命後淬鍊出的結晶。
身為非傳統阿拉伯教育下的知識份子,作者憑著他的智慧、開放的胸懷與人生經驗,洞悉當前伊斯蘭社會的弊病,藉...
作者序
不管做出什麼選擇,都是要承擔的責任
我有兩個兒子。長子薩伊夫生於二○○○年,次子阿布杜拉生於二○○四年。他們來到我的生命中,讓我找到生活的準則。如果說我自以為有人生目標,那便透過我的兒子和妻子,發現了更深遠的目標和意義。
單身生活只要照顧好自己,建立家庭卻會帶來責任感與和諧的感覺,超乎我原本的想像。隨著建立家庭而來的責任,讓你能檢視自己的立場,發現這世界上有其他人比你更需要你的心力和時間。有他們在,我在這世界上的作為才有所本。我覺得自己對孩子有種強烈的責任感,他們得仰賴我和他們的母親來引導、保護。
以前我總覺得思想和態度雖然有趣,卻不那麼重要。事情自會有辦法,船到橋頭自然直。有了孩子之後,我看這世界的視野更廣了。現在發生在世界上的事非常重要,而誰的想法是主流也很重要。我了解這些事之後,也察覺到我照顧、保護孩子的責任不只於此,更廣泛地延伸到無法掌控人生的人,或依賴其他人獲得社群支持的人身上。
我是阿拉伯聯合大公國派駐俄羅斯的大使。阿拉伯聯合大公國位在阿拉伯半島的末端,北邊是伊朗,西臨沙烏地阿拉伯。自古以來,我們的人口混合了沙漠民族、撈珍珠的討海人和商人。現今的人口逼近一千萬,包括逾一百八十個部族。人們和諧地工作、禮拜、比鄰而居。
我從二○○九年一月擔任大使至今。有幸從至少三種截然不同的角度觀察國際關係。我說英語、阿拉伯語、俄語和法語,而且在美國、歐洲、俄羅斯與阿拉伯世界都有同事,因此能接觸到不同文化與不同政治體制當前的思維。隨著擔任這個職位愈久,愈相信思想和語言有力量可以讓這世界變得更美好。
我成長的世界裡,雖有思想傳播,卻幾乎和現實脫節。我常聽到夢想著新的世界秩序,根據的卻是非常直白的伊斯蘭教義。我們學著祈禱、讀古蘭經。我們總是聽說某些行為是哈拉目(haram)。哈拉目是指非法的、禁止的事,哈拉(halal)是指合法的、允許的事。
說也奇怪,我們通常聽人說的都是各種禁忌─不被允許的事。吃豬肉、喝酒似乎令人們驚恐,這些絕對是哈拉目。還有哪些是哈拉目?欺騙、偷竊,以及把不屬於你的東西據為己有也是。傷人害己也是哈拉目,因為身體和生命都是安拉(真主)的恩賜。自殺等於拿走不屬於你而是屬於安拉的東西,所以尤其會讓你落入燃燒的地獄。
週五我們會被帶到清真寺去午間聚禮。布道聲回響著,人們也凝視著,直到簡短的禱告時刻。那感覺很愉快。你周圍是各式各樣的人,有工人也有富翁,他們都整齊列隊,唸著相同的禱詞,儀式結束後互相握手。
不過還有一些人,姑且稱之為伊斯蘭基本教義派。伊斯蘭基本教義派是什麼意思?意思是世界會恢復成七、八世紀伊斯蘭帝國的鼎盛時期。這概念在學校裡不斷重複,出了學校也一樣。這些概念總是和我們周遭的世界形成強烈對比。這是一種他們在世上很弱、會遭別人摧毀的感覺。
黎巴嫩內戰始於一九七五年,當時正如火如荼,之後兩伊戰爭從一九八○打到了一九八八年。如果按他們說的,恢復七、八世紀伊斯蘭祖先的做法,我們就能重拾他們當初享有的權力、榮耀和成就。我們學到的事還有另一層面。我現在才明白,其中的意義有時必未必明顯,不過總是存在。種種概念似乎和前述的教訓背道而馳。例如自殺炸彈攻擊。
人們會說,為了社群、國家或伊斯蘭的烏瑪(ummah,全球的穆斯林社群)獻出生命是偉大的犧牲。我和我朋友曾問,為什麼因為悲傷或不快樂而自殺,被視為違抗安拉的深重罪孽;而為了對抗「敵人」而死,卻是穆斯林最偉大的犧牲?一九八○年代我還是青少年的時候,這問題很有意義,時至今日仍然如此。
直到二○○一年九月十一日那天,紐約市的雙子星大樓毀於我這輩子見過最驚人的恐怖攻擊事件,我才發覺那些看似不切實際的話,竟然成了事實。我小時候聽到、吸收的那些話,這下子在周圍的世界裡有了意義。那些話產生了一種現實,不只是歐美人士要承擔的後果,我和我在阿拉伯世界的穆斯林同胞也逃不過。
我的長子出生於二○○○年十二月。我記得二○○一年的夏天,我用嬰兒包巾揹著他,當時我們造訪了曼哈頓。就在我們回杜拜幾天後,在CNN上看到了九一一那樁恐怖事件。我對這孩子湧起一股強烈的責任感。當時我決定,雖然我能發揮的作用有限,但我該採取行動了。
我投入藝術、文學和教育。我一心渴望啟發思想、語言和想像的領域,讓自己和我的穆斯林同胞明白,世界可以給我們的,遠遠不只鬱鬱寡歡人民的有限想像。
後來我才開始從事外交工作。我在進行外交工作時,同樣對思想與可能性抱持著開放的態度。我四處旅行、和各式各樣的人互動:從虔誠至極的人到知識淵博的人,有教育程度低落的人,也有人面極廣的人;我在他們身上注意到我們共通的人性。
我聽到相異的價值觀點,並且了解它們會發生怎樣的衝突,於是明白人類追求更美好的生活是多麼有意義的事。我寫信給我的兩個兒子,以及所有的穆斯林青年男女,希望能開拓他們的視野,告訴他們可能要面對的一些問題,以及一些可能的答案。我希望讓他們明白,有些問題打從人類有思想起就存在了,現代穆斯林沒理由不像從前的世世代代一樣,來處理這些問題。我要重申,我們都有責任思考、發問,以及有建設性地參與這個世界。我希望我兒子和他們這一代的穆斯林可以了解,我們所在的世界充滿差異並且是多元化的。
我希望他們了解,該怎麼忠於他們傳承的伊斯蘭信仰與伊斯蘭最深刻的價值,又能明白要怎麼在這個複雜的世界上生存。我希望他們透過觀察與思考,就會發現伊斯蘭與世界上的其他種人用不著起衝突。我要他們了解,即使是宗教信仰方面的事,我們仍然要做許多抉擇。宗教中不是所有看似必要的事物都必然不可或缺。許多事看起來像上天的指示,其實卻反應著別人替我們做的選擇。
我在後面某一封信裡會寫到,伊斯蘭的某些結構原則,例如追求知識、指示我們運用頭腦思考周遭的世界。我希望我兒子這一代的穆斯林可以明白,他們有權思考、判斷孰是孰非,了解哪些是伊斯蘭價值、哪些對信仰無關緊要。不論他們做出什麼選擇,都是他們要承擔的責任。
不管做出什麼選擇,都是要承擔的責任
我有兩個兒子。長子薩伊夫生於二○○○年,次子阿布杜拉生於二○○四年。他們來到我的生命中,讓我找到生活的準則。如果說我自以為有人生目標,那便透過我的兒子和妻子,發現了更深遠的目標和意義。
單身生活只要照顧好自己,建立家庭卻會帶來責任感與和諧的感覺,超乎我原本的想像。隨著建立家庭而來的責任,讓你能檢視自己的立場,發現這世界上有其他人比你更需要你的心力和時間。有他們在,我在這世界上的作為才有所本。我覺得自己對孩子有種強烈的責任感,他們得仰賴我和他們的母親來引導、保護...
目錄
推薦序1 對自我期許,對他者寬容(鄭慧慈/政大阿拉伯語文學系教授兼系主任)
推薦序2 透過不同角度,檢視自身價值(奇慈飛/「蹲點阿拉伯」站長)
前 言 不管做出什麼選擇,都是要承擔的責任
第01封 沒有「注定憎恨」的人
第02封 不存在二元世界,你有權自主思考
第03封 「伊斯蘭恐懼症」反應出什麼問題?
第04封 過於強烈的懺悔,會走向極端
第05封 如果父親是我,他會怎麼做?
第06封 當我們根本不知道真相時,該怎麼辦?
第07封 為何暴力就這麼成為生活中的一部分?
第08封 誰有權告訴你該怎麼做?
第09封 如何確定我們是正確的一方?
第10封 用「和平」回應敵意,才真正有意義
第11封 只有讓所有人參與對話,才有進步空間
第12封 身為穆斯林該負起什麼責任?
第13封 是我,決定了要做我自己
第14封 你這一代的問題,別讓任何人決定答案
第15封 暴力只會帶來暴力,算不上有價值的犧牲
第16封 堅守扁平化的歷史觀,會淪為不知變通
第17封 真正的挑戰:以穆斯林身分在外界生存
第18封 抗拒西方文明,卻享用西方便利?
第19封 每一代穆斯林都該重新檢視信仰
第20封 如何看待世界,就如何表述信仰
第21封 下意識地累積善功,不如隨心所欲行善
第22封 思考古蘭經,不只古蘭經
第23封 我們如何塑造自己,是個選擇
第24封 女性地位低下,是明文規定或父權作祟?
第25封 問題本身沒錯,不許問才危險
第26封 如果能為自己負責,伊斯蘭就是解答
第27封 以個人的身分立足,決定該怎麼活
致 謝
推薦序1 對自我期許,對他者寬容(鄭慧慈/政大阿拉伯語文學系教授兼系主任)
推薦序2 透過不同角度,檢視自身價值(奇慈飛/「蹲點阿拉伯」站長)
前 言 不管做出什麼選擇,都是要承擔的責任
第01封 沒有「注定憎恨」的人
第02封 不存在二元世界,你有權自主思考
第03封 「伊斯蘭恐懼症」反應出什麼問題?
第04封 過於強烈的懺悔,會走向極端
第05封 如果父親是我,他會怎麼做?
第06封 當我們根本不知道真相時,該怎麼辦?
第07封 為何暴力就這麼成為生活中的一部分?
第08封 誰有權告訴你該怎麼做?
第09封 如何確定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