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歌倉皇從庭院裡逃了回來,看到小二正提著一桶熱水站在自己的臥房門口,不停敲著門,便上前問,「小二哥,怎麼了?」
小二被突然出現的李青歌嚇了一跳,待看清楚她的模樣時,連忙笑道:「夫人。」
「夫人?」李青歌才稍稍平復的心又猛地一跳。
那小二不覺,徑直笑道:「之前您的相公囑咐小的,多準備些熱水上來給您用,可小的敲了半天門也不見應,原來小夫人是出去了呀。」大抵是覺得李青歌年紀太小,小二最後一句又給李青歌「夫人」的頭銜上加了個小字。
小夫人?李青歌滿頭黑線,無奈道:「多謝你了,水就擱這吧。」
「重的很,還是讓小的幫您送進去吧。」小二很殷勤的說。
李青歌也沒推辭,微笑點頭,推開了門,讓小二將水拎進去。
小二將熱水拎到屏風後,「小的先下去了,您有什麼需要只管吩咐。」
「多謝。」李青歌很客氣的道謝,隨後送小二出門,再關上了房門。
關上房門的剎那,李青歌腦海裡唰的閃過剛才被高逸軒調戲的場面,臉上頓時覺得火燒火燎的燙起來──真是個下流胚子!
她深吸一口氣,走到屏風後,將還冒著熱氣的水倒進浴盆裡,俐落的褪去衣衫,踏入水中,緩緩沉下,任由溫熱的水珠將自己蔓延,接著,舒服的長呼一口氣,只覺全身的每個毛孔好似都舒展開來,一天一夜的疲乏也消去了大半。
隨手撩起晶瑩的水珠灑落在身上,忽地,李青歌想起高逸軒緊緊纏繞在自己胸口的邪惡眼神,還有,那修長指尖觸碰到她的……她本能垂首,第一次仔細看著自己潔白如玉的身體,還有胸口……那裡竟然……不知不覺的長大了些。
李青歌心口一跳,忙搖搖頭。該死,她都在想什麼呢?她小不小大不大的與那下流胚子有什麼關係?她幹嘛要在乎他的話?
用毛巾胡亂擦了下身子,她從水裡起身,才剛套了件裡衣,就聽見外面響起錚錚錚錚刀劍相碰的聲音,頓時心下一緊,慌亂中只套了件外袍,跑到門邊,打開一絲門縫朝外看。一看就嚇了她一跳,原來高逸軒正被十幾名黑衣人圍在院子中纏鬥著。
怎麼回事?這些黑衣人究竟是什麼人?為何會圍攻高逸軒?
一連串的問題瞬間劃過李青歌的腦子,但來不及她細想,原本還能應付的高逸軒,步態突然有些凌亂,在十幾名高手黑衣人的合力圍攻下,漸漸落於劣勢。
「啊!」這時,一人手中長劍直刺高逸軒的心口,李青歌嚇得叫出聲來,拉開門就跑了出來,只見高逸軒身形一閃,堪堪躲開胸前刺來的那一劍,卻被身後趁勢砍來的刀鋒劃破胳膊。
眼前似乎有血紅掠過,李青歌心口一緊,全身的血液幾乎凝固了,而高逸軒似乎也注意到了她,連忙劈開兩名黑衣人,想往她這邊來,但瞬間又圍上來幾人,根本脫不了身。
李青歌不敢喊他,怕他分心,轉身朝外跑去,一邊跑一邊喊著,「小二哥,小二哥……」可樓下大廳連半個人影也沒有。
她滿客棧的找起來,終於在廚房裡的鍋灶底下找到戰戰兢兢的小二與掌櫃,連忙一把將小二拽了起來,「有人殺人了,快找官府報案!」此刻除了官府的人,她想不到其他人來救命了。
小二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李青歌連推帶拽的拖出廚房,一腳踢在屁股上,「快去找人幫忙,不然,我一把火燒了你這客棧!」說著,她轉身自鍋台邊取了火摺子,又到鍋灶底下拿了柴火,當真點起火來。
「啊,姑娘,別……」掌櫃連忙止住李青歌,催起門口傻眼的小二,「愣著做什麼,還不快去找官差來!」
「哦,是是──」小二連忙從後門跑去了。
這邊,李青歌卻還是在點火,嚇得掌櫃臉色一片慘白,「姑娘,您可千萬不能燒了我們客棧啊,小的一家十來口全靠這客棧養活呢。」
「去抱一堆乾草來,跟著我。」李青歌舉著火棍,吩咐掌櫃道:「還有,把這菜油全部給我帶上來。」
「啊?」掌櫃傻了眼,「姑娘,我與妳無冤無仇,不能燒了我的客棧哪!」
「燒了我再幫你建好的。」李青歌急聲安撫一句,隨後臉色一冷,「快點,不然連你也一起點了。」她將手裡的火棍在掌櫃眼前一晃,嚇得掌櫃一屁股坐到地上。
「還不快起來,要是這客棧死了人,你一家十來口就全等著掉腦袋吧。」說完,舉著火棍,拿了桶菜油,便匆忙出去。
掌櫃怕她亂來,連忙起身,但鬼使神差的,竟然真抱起鍋灶邊的一大捆柴火追出去了。
院子的人還在纏鬥,地上躺了幾個,卻仍有七八個在圍攻高逸軒。昏暗的光線下,雖然瞧不清他身上的傷,但看他的動作,似乎不止一處受了傷……
「快把柴火抱過來。」李青歌選在一處風口處停下,吩咐著掌櫃,並從他手裡搶過柴火,分別散開於各處,又麻利的倒上菜油,將手中的火棍往上一丟。滋啦一聲,火勢一下蔓延,很快燒著了院子裡的花草樹木,迅速朝纏鬥的幾人席捲而去。
「啊呀呀,我的院子,我的院子,嗚嗚……」掌櫃呼天搶地起來,一邊哭還一邊找李青歌,要她賠院子,豈料李青歌早已不見蹤影。
院子裡正在纏鬥的幾人,冷不防被大火給圍了一處,正吃驚之際,只聽幾聲馬的嘶鳴,就見一匹白色駿馬踏過火圈,躍了進來。
「快上來!」混亂中,只聽一聲清脆的女聲,那聲音有幾分稚嫩,卻顯得格外堅定而勇敢。眾人朝馬背上望去,只見一個小小的身影趴在馬背上,火光映著她的小臉,竟明豔的讓人心驚。
高逸軒連忙翻身上馬,那馬嘶吼一聲,踢開擋在身前的兩人,又飛一般的衝出去。
眾人不由傻眼,再回過神時,大火已然燒近了身,有幾人連衣服也燒著了,連忙飛身離開火圈,想再尋高逸軒,哪裡還有蹤影。
小二帶著幾十個官差氣喘吁吁的跑來,但只見院子裡一片大火,還有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掌櫃,哪裡還找得見半個人。
而其他客人從窗戶裡瞧見那些打鬥的人都跑了,紛紛跑出來,開始幫著撲火,還不忘聊著剛才打鬥的場面,都說那年輕人福大命大,想不到最後竟突然起了一場大火,救了他的命。
「哪裡是突然起的,分明是那個臭丫頭放的火啊!」掌櫃忿忿起身,拉起官差就說了起來。
官差聽完,知道這裡不久前發生了一次鬥毆,還有人蓄意放火,於是分開幾路,出去捉拿凶手了。
通往郊外的古道上,馬兒跑的像風一般,李青歌緊緊抓著韁繩,身後,高逸軒一雙手緊緊圈在她的腰上,受傷的身子更是無力的靠在她身上。
這裡杳無人煙,李青歌縱馬一路狂奔,也不知跑了多遠,心想那些人應該不會追來了,才大聲喊著,「停下……停下來!」
她根本不會騎馬,剛才之所以能騎著去救人,完全是被情勢所逼,好在白馬通人性,聽到喊聲,便緩緩停下了腳步。
李青歌連忙回頭,「你怎麼樣?」可她這一扭身,高逸軒就朝地上滑了下去,她忙伸手要拽,哪知也跟著從馬上掉下去,不偏不移正好跌在他身上。
「高逸軒!」李青歌驚呼,連忙翻身下來,半跪在他身前,用手拍拍他的臉,卻發現他唇角竟然溢出血絲,嚇得心口一顫,連忙探了探他的鼻息,一顆心總算稍稍安了些,還好仍有氣。
此時,一枚新月掛在蒼穹,皎潔的月光如銀一般灑落。藉著微弱的月光,李青歌開始檢查他身上的傷口,剛想脫下外衣,卻猛然被他一把捉住小手。
「高逸軒。」瞧他微微顫動的長睫,李青歌驚喜萬分。
高逸軒緩緩睜開眼睛,定定看著李青歌,「妳沒事吧?」
「沒、沒……你醒了?」這一刻,李青歌沒發覺她竟喜極而泣,眼淚簌簌落著,淚眼矇矓間,就見高逸軒掙扎著要起來,忙伸手按住他,「你別動,你受傷了,我幫你看看。」
高逸軒堅持要起來,卻虛弱無力的靠在李青歌懷裡,「丫頭……」
他的聲音很輕,氣息還有些喘,似乎隨時會隨風消逝一般,李青歌才落下的心又陡然提起,帶著哭腔哀求道:「你傷了哪裡?我幫你瞧瞧,我們回去找大夫吧。」
「不用。」高逸軒將頭靠在她肩上,一雙眼睛緊緊瞅著她的臉,看著她眼底的晶瑩一顆顆滾落,心疼之餘,心底竟是甜絲絲的,小丫頭這是第一次為他哭吧?
「可是你傷的這麼重。」李青歌剛才看他從馬背上那樣毫無知覺的摔下去,現在他又這樣,就好像下一刻會死掉一般。
高逸軒一聲輕笑,卻不想扯動了傷口,猛烈的咳嗽出一口血來。
李青歌連忙抱住他,慌亂的用手擦著他的嘴角,「高逸軒,高逸軒……」
一口血咳出來,高逸軒說話倒清爽些了,但李青歌可並不認為這是什麼好事,她忙想抱他起來,奈何他真的好重,試了半天也抱不起來,不由急得又哭了,「你在這等,我回城找藥。」
高逸軒忙捉住她的手,將她拽進懷裡,緊緊抱著她,將頭抵著她脖頸,低低道:「不用了,我的傷我自己知道。」
什麼?已經到了無法救治的地步嗎?李青歌淚如雨下,心口竟如被刀剜絞著,「別怕,我會醫術,我會治好你的,我這就回城買藥,你等著我,等著……」
「我想妳陪陪我。」高逸軒卻緊緊箍著她,不讓她動彈,「丫頭,如果我死了……」
「不。」不等他話說完,李青歌忙用手捂住他的嘴,顫聲道:「不死,你不會死,那麼一點傷,怎麼會死?」但她眼裡分明是濃濃的恐懼。
「我是說如果。」高逸軒差點就心軟了,「如果我死了,妳就去找妳師父吧。他是個好男人,他會照顧好妳。」
他這像遺言一樣的話語,更讓李青歌悲從心中來,她哭著搖頭,「別說這種喪氣話,你不會死的,沒有如果,沒有……」
「傻丫頭,難道我死了,妳也要為我守寡不成?」高逸軒語氣低沉而無奈,透著深深的苦痛,然而,一雙深邃的眸子裡,卻漾過一絲狡黠。
李青歌心如刀絞,緊緊抓著他的胳膊,「不!高逸軒,你不死,我就嫁你。你若死了,我誰也不嫁,青燈古佛,孤苦一生,讓你死也難安!」
宛若誓言般的話語讓高逸軒心口微微發顫,深深的感動,「丫頭……」
李青歌流著淚,心口一陣陣抽痛,對上他墨黑的雙瞳,她只覺得千言萬語不知該從何說起,忽地,她一低頭,猛然吻上他的唇。與其說是吻,倒不如說是撞上去的,那樣的慌亂急迫,疼得高逸軒一聲悶哼,而她卻生澀的堵住他的唇。
剎那間,她濕鹹的淚水自眼瞼滾落到唇,緩緩滲進他的唇裡,混著他唇角的血腥味,一起瀰漫在兩人唇齒之間。高逸軒怔住了,腦子瞬間空白一片,只睜大眼睛看著小丫頭一邊哭一邊咬他,卻又似乎不得要領,於是,哭的更狠了。
那嗚嗚咽咽的哭聲,如受傷的小獸一般,幾乎要將高逸軒的心揉碎了。
她這是在做什麼?吻他?她竟然主動吻他?
高逸軒幾乎要被這突如其來的幸福沖昏頭腦,甚至都忘了回應,只任由她又哭又鬧的咬著他的唇,撞得牙關都疼了。但他心裡好快樂,似乎身體裡的每一個細胞都被快樂填滿──他不過受點傷,她就嚇成了這樣,還威脅他不許死。傻丫頭,還敢說心裡沒他?
今晚遇刺,他本想儘快了結,可看到她房門開了一絲縫隙,感覺到她擔憂焦慮的目光時,他突然換了心思。與她相處了這麼久,他倒想知道,他在她心中究竟是何分量。
當看著她拉開房門衝出來,看著她狂奔到樓下帶人過來放火,甚至不會騎馬的她還衝進火圈來救他……意想不到的幸福來的如此突然、如此迅速、如此……讓他欣喜若狂。
然而,李青歌根本不知道他的想法。若不是自己堅持讓他來救人,他也不會遇到這種事。離了他的唇,她哽咽著道:「我吻了你,我會負責。如果你死了,我也會負責到底。雖然不會跟你一起死,但我不會再嫁。」
「小丫頭,妳是要為我守節嗎?」不知為何,這個本該讓他欣喜的話,此刻聽來卻讓他莫名心酸……他的丫頭如此美好,怎能孤苦到老?
盯著他憐惜酸楚的眼神,李青歌突然發起狠來,沉沉道:「我不會為你守節,但我要你愧疚,即便是死也不得安生。」
高逸軒心口就好像被什麼撞了一下,有點悶,還有點疼,「傻丫頭……」
她淚光的望著他,一瞬不瞬的,「現在跟我回城去找大夫,好嗎?」雖然不知道他傷在哪裡,可鼻端繚繞著濃烈的血腥味,光猜也能猜到他傷的有多重。
再也承受不住般,他猛然將她帶進懷裡,眸中閃耀著激動的光。到底有多傻才會下這樣的誓言,這樣傻的話,卻讓他感動得五臟六腑都痛了。
李青歌肋骨都被勒疼了,卻不敢推他,怕碰到他的傷口,只叫道:「快放開我,你還撐得住嗎?跟我回城,我們去找大夫!」
「傻瓜。」高逸軒稍稍鬆開她,輕聲道:「妳不就是大夫嗎?有妳在,足矣。」
李青歌沒有聽出弦外之意,急道:「我就是能看,沒有藥也是徒勞。你聽話,我們速速回去,你身上的血流太多了。」尤其是剛才他還吐了血,讓她一想到就心驚。
「丫頭。」高逸軒依舊緊緊抱著她的腰,眸光灼灼,帶著期盼還有一絲小心翼翼,「妳真的願意嫁給我嗎?」
李青歌愣了下,但很快重重點頭,「是,我嫁,不管你是死是活。你願意娶嗎?」
也許之前她還遲疑,可剛才,就在他從馬背上跌落的那一瞬,她害怕的宛若天塌地陷般。那一瞬間,她是如此的害怕失去他,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不是愛他,但她卻明白自己不能失去他。這個男人,自她一進高府,便硬生生闖進了她的生活。他疼她寵她,是真的疼真的寵;他眼底的溫柔深情,早已讓她沉溺卻不自知。
「娶,死也要娶。」他回答。
李青歌心酸的笑了,「忍著點,我扶你起來,跟我回城療傷……」對上他含情脈脈的眼睛,她臉紅了紅,卻很清楚的說了句,「我還小,不想未過門就成寡婦。」
「就算妳想,我也不答應。」
他眼圈也跟著濕濕的,等了盼了這麼久,好不容易等到她答應嫁給自己,怎麼能死?就算真的要死,他也會從閻王那裡將命搶回來。
「那好,跟我走。」李青歌用手拉他,不能再耽擱了,她怕他流血太多。
「不急,還有件事沒做。」高逸軒低低一笑,眸底漾過一絲壞壞的笑意,大掌突然繞到她的腦後,輕輕按住她的頭,頭一低,密集的吻如雨點般落在她的唇上。
李青歌驚了,才要開口,他靈巧的舌卻趁機滑入她的口中,細細舔砥著皓齒,輕柔貪戀的去尋找她的,恣情觸碰著、交纏著……
「丫頭,知道嗎?這是我一生中最幸福的一晚,真的好幸福。」那一聲聲嘆息般的呢喃自唇瓣綻放,溫軟唇瓣繾綣癡纏,「丫頭,我是這麼愛妳。」
李青歌只覺得整個靈魂恍若被捲進一個絢麗的漩渦,所有的力氣都被吞噬殆盡,整個人無骨般癱在他的懷裡,雙手緊緊揪著他的衣衫來支撐……
突然意識到了不對,她忙推他,然而高逸軒正沉迷深吻之中,她越動的厲害,他火熱的吻便越是厲害。似乎過了一個世紀那麼長,他才終於饜足的放開她。
李青歌頭暈目眩,微弱的喘著氣。高逸軒眸色晶亮,癡迷的望著她緋紅如霞的臉,體內漸漸湧出異樣的溫柔,輕輕揉著她的髮,「丫頭,我好幸福。」
「逸軒。」李青歌捂著胸口,突然難受似的道:「我心口好疼,你,你……」
才說一句話,她便疼得一把抓住他的手,指甲狠狠掐進他的肉裡,彷彿痛得再也說不出話。
「怎麼了?」才上了幸福的階梯,高逸軒轉眼又被李青歌的模樣給嚇得掉下來。
「疼──」李青歌直抓著胸口的衣衫,哭叫道。
「哪裡痛?這裡嗎?」高逸軒急了,連忙將李青歌抱起來,「別怕,我這就帶妳回城找大夫。」他將李青歌抱起,飛身上了馬背,韁繩一揚,白馬頓時揚蹄疾奔。
「丫頭,忍著點,我們馬上就回去,馬上──」他一手抓著韁繩,一手緊緊的摟著李青歌,不時低頭焦急地看著她。
李青歌兩手抓著他胸前的衣衫,頭深深埋在他的胸口,卻趁他騎馬之際微微仰首,緊緊盯著他的臉,此刻他俊臉陰沉,帶著冷峻和焦慮,卻沒有多少病態,或者說,之前他那種快死的模樣根本就是幻覺。
「停下!」李青歌突然一聲大喝。
白馬嘶鳴一聲,飛踢了兩下前蹄,竟然真的停了下來。
高逸軒一驚,但看著李青歌推開自己,坐直了身子,幽冷的目光望著自己,陡然間什麼都明白了,「丫頭,妳聽我說……」
「快死了?」李青歌冷然一笑,想起剛才他氣息微弱,說話都帶喘,似乎一口氣上不來就能直接去見閻王的模樣,她就氣不打一處來。可惡,他明明沒有傷的那麼重,卻騙她說要死了,還讓她去找赫連筠,還……逼得她連那樣的話都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