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簡介】
方初痕:
自現代穿越成方府不受寵的嫡長女,她一改前身逆來順受、被人欺負的窘境,大刀闊斧的整頓自己周遭,還一併教訓了總是欺侮她的姨娘繼妹,重新獲得父親與繼母的關心。個性冰雪聰明,努力運用著現代人的智慧在古代生活。
程嵐:
溫文儒雅、彬彬有禮的程家二爺。在知府大人家偶遇方初痕,加上鸚鵡晨晨的推波助瀾,對她一見傾心。對前妻所出的程恬很是縱容疼愛,對妾室所生的程軒卻略為冷淡。
程恬:
程嵐前妻周氏所生的嫡長女。機靈活潑,有點小女孩的驕縱氣,對於庶弟和新來的後娘防備心重,一心想讓父親只屬於自己一人。
程軒
程嵐妾室之子,有著一雙烏溜溜的大眼,很是惹人疼愛,卻長年體弱多病,又不得父親歡心,導致性子有些怯懦,但不妨他的一派天真可愛。
【精彩試閱】
一陣陣高昂的雞鳴聲劃破清晨的寂靜,天際熹微的晨光射穿朦朧的薄霧,將錯落有致的宅院自靜謐中喚醒。蜿蜒連綿的假山別出心裁的建在放眼所及之處,讓人一覺醒來便心曠神怡。隨處可見綠意蔥蘢,池中清澈的池水與地下水融貫,引得漪漣陣陣。
家丁丫鬟們早已開始了慣常的晨忙,廚房縷縷炊煙裊裊升騰,香氣四溢,宅院的一天便在這樣有條不紊的忙碌中展開。
方初痕自睡夢中醒來,睜開酸澀的雙眼,撩起垂墜著彩穗的緋色幔帳,手下意識的向床頭櫃摸去,摸索半天才突然醒悟,那種早晨一醒就先關鬧鐘的生活已經離她遠去,現在她所處的時代是沒有電腦和汽車的古代。
「唉。」方初痕嘆了口氣,坐起身感慨著。
門外等候的丫鬟念央聽到屋內有動靜,趕緊端著臉盆進屋:「小姐,先洗漱更衣吧。」
念央今年十五歲,面目清秀,一副很機靈的樣子,頭髮挽了一個簡單的髮髻,紮著兩條小辮,身穿綠色碎花長裙。
「嗯。」方初痕應了一聲。古代不比現代,沒有電視和電腦,這裡的人晚上都睡得極早,所以早晨起得再早也不會感到睏倦。
方初痕在念央的侍候下穿戴整齊,洗漱之後行至鏤空桃花紅木妝奩前,看著模模糊糊的銅鏡,讓念央用梳子巧妙的替她梳著頭髮。
方初痕仔細瞧著,滿意的勾起嘴角。
方初痕,這個名字與前世並無不同,不同的是年齡和外貌。前世她是二十六歲時死去,如今這副身軀不過十六歲,正是如花般的年紀,容貌亦高出了一個檔次。前世她只能算是清秀,如今她可是實實在在的美人兒,面賽芙蓉,芳菲嫵媚。
但這個身體太過纖瘦,往好處說是添了一股我見猶憐的氣質,事實上原主人這模樣,加上性子軟弱,因此被孫姨娘毫無顧忌的欺負,導致她魂歸西天。這讓方初痕不禁感嘆,生在大戶人家,若沒有強硬後臺撐腰,想舒舒服服的活著還真難。
念央的手非常巧,不一會兒就將方初痕的長髮挽了一個漂亮的髻,髮上只插了一根銀簪,因為方初痕不喜歡頭上插的東西太多,她受不了,素雅的打扮就好,況且她現在被禁足,沒必要打扮得花枝招展。
有一點倒是值得慶幸,雖然方初痕自小在家裡不受重視,但她身為嫡長女,該有的還是都有,只不過不是什麼高級品就是了。
「小姐,奴婢把飯端來了。」一個丫頭端著飯菜進來。她的穿著打扮和念央一樣,名叫飄雪,和念央都是方初痕身邊的大丫鬟。
「廚房那邊的人又刁難妳了?」看到桌上只有一小碗清粥和一小碟鹹菜,念央氣道。
剛在廚房受了氣的飄雪聽到念央的話後也不打算再悶著,氣呼呼的大聲說:「那群下三濫的勢利小人,平時背地裡耍些小聰明也就罷了,今日更是過分,自我去了廚房,那些婆子就將我當賊盯著,還嘀咕些什麼『有其主必有其僕』、『不仔細看著點兒,指不定就有什麼好東西被人順手牽羊了』,那些話難聽死了,可惡的卑鄙小人!」
「胡說什麼呢!」念央扯了扯飄雪輕斥道,暗中給她使了個眼色。
氣憤中的飄雪一下子回過神來,慌亂的跪下對方初痕說道:「小姐恕罪!奴婢嘴賤胡說八道,您千萬不要往心裡去,奴婢以後一定不亂說話。」
方初痕並沒有對飄雪方才所說的事有什麼感覺,反倒對她動不動就下跪的行為感到刺眼,嘆了口氣道:「起來吧,我沒怪妳。」
「奴婢謝過小姐。」飄雪偷看了方初痕一眼,見她確實不像是生氣,才悄悄鬆了口氣。
她並非因為自己不會挨罵才放心,而是見小姐沒有因為那群勢利的婆子生氣而感到寬心。
「妳們也出去吃飯吧,我吃完會叫妳們的。」方初痕看兩名丫鬟規規矩矩的站在身後給她布菜,她就感到彆扭,有人盯著吃飯其實也不算是多好的事。
「是。」這幾天的教育下來,兩個丫頭倒是很聽話,不像一開始那樣認死理了。她們對主子陡然生變的性格已然見怪不怪,畢竟發生那種事而有所改變也並非什麼稀奇事。
房裡頃刻剩下方初痕一個人,她終於可以安安靜靜的吃飯了,雖然兩個丫鬟覺得清粥鹹菜太過簡單,但是早晨就適合吃這些清淡簡單的食物,太豐盛的飯菜她還吃不慣呢。
吃了幾口味道平淡的粥,方初痕開始發起呆來。
穿越來到這裡不過五天,對她來說卻像是過了一個世紀。這麼離奇的事情為什麼會發生在她的身上,她完全想不明白,只知道自己迷迷糊糊睜眼醒來,就發現她躺在一張雕花大床上,而飄雪和念央在自己身邊低聲哭泣著。
她是被繼母推下樓害死的,想想前世的遭遇與如今這具身體原主人的背景何其相似,同是自幼喪母,然後親爹變後爹……
方初痕不得不感嘆大自然的神奇,她們二人不僅名字一樣,連遭遇都極度相似!
方初痕的生母鄭氏是方老爺方大山明媒正娶的妻子,當初方老爺家中十分富裕,捐了個員外郎,很是意氣風發,娶了方圓幾十里內最漂亮且家境還算不錯的女人,更是春風得意。
由於方老爺著迷正妻的美色,專心一致,他們過了一段幸福的日子。
只是再漂亮的女人抱著抱著也失了新鮮,自古以來男人三妻四妾再平常不過,於是原本就稱不上潔身自好的方老爺開始大張旗鼓的納妾收通房,迷上長得非常嫵媚的孫姨娘,此後眼裡再也沒有鄭氏的存在,有了新人忘舊人。
鄭氏生下方初痕後身體一直很虛弱,在其他妾室的挑釁及勢利下人的排擠下,狀況每況愈下。最後在孫姨娘為方家誕下一女後撒手人寰,留下尚在襁褓中的女兒獨自面對這個吃人的世界。
主母一死,孫姨娘的身分水漲船高,她雖然只是個妾,不能抬為正室,但就憑她最受方老爺寵愛的地位,方宅上上下下都得敬她三分。
鄭氏死後半年,方老爺又娶了個填房張氏,孫姨娘的氣焰不得不低了幾分。可不久之後,孫姨娘又為方老爺誕下一子。這個兒子雖是庶出,但方老爺最寵孫姨娘,且此子又是長子,所以他強勢的將其記在懷著身孕的張氏名下成為嫡子。
這無疑是打臉的舉動,除非是無法生育,否則天底下有哪個正室願意將妾生之子記在自己名下,更何況方老爺還在她懷有身孕的時候做這件事!可是當時張氏娘家出了人命關天的大事,急需方老爺幫忙,否則後果不堪設想,因此張氏不得不咬牙妥協。
幾個月之後,張氏也誕下一子,於是孫姨娘將這個男娃當成眼中釘,幾次想將之除掉,好為自己的兒子鋪路。可惜張氏也不是省油的燈,關鍵時刻屢屢被她化險為夷。就這般,張氏的兒子方二少爺平安的活了下來。
孫姨娘有手段,牢牢抓住方老爺的心,光憑妾室的身分就能在方家混得如魚得水,當然面對張氏時她還是得低頭,方老爺再寵她也不會為了她休掉張氏改抬她為妻。再說張氏自從嫁入方家以來沒有犯過什麼錯,還生了個兒子,想休了她根本不可能。
在孫姨娘與張氏的手段下,方老爺身邊所有的女人不是被變賣就是因為犯錯被打死,最後方家後院只剩下她們兩人。也許是年紀大了,心有餘而力不足,方老爺沒再繼續納妾收通房。
妾室們死的死、走的走,而她們的孩子不是莫名其妙的流掉,便是生下來後沒多久就夭折,總之最後方家僅剩四個孩子:嫡長女方初痕、嫡長子方平、嫡二子方賢、庶女方語嬈。
方初痕從小沒了母親,父親又寵愛孫姨娘,是以這四個孩子中她最為不起眼,那三個比她小的孩子自出生就被人捧在手心,唯獨她如一株野草被忽視至今。妹妹方語嬈是所有孩子中唯一的庶出,方老爺出於補償心理對這個庶女極為偏愛,將她寵上了天。而一直偏居角落的方初痕從未享受過父愛,和那個被視若珍寶的方語嬈形成了極為鮮明的對比。
念央進屋收拾碗筷時見小姐在發呆,小心翼翼的安慰道:「小姐,您不要再去想那門婚事了,二小姐想要就讓她嫁,那樣的婆家也就適合二小姐那樣的人。」
「噗!」方初痕笑出聲來,瞪了念央一眼:「我豈會想那件糟心的事。」
這一嗔一笑,如盛開的花被賦予了靈魂,美得令人移不開眼。念央瞪大眼睛捂著心跳突然加速的胸口,總覺得自家小姐病好之後變得不一樣了,少了以往的鬱鬱寡歡,一顰一笑都美麗得緊,比二小姐方語嬈不知要好看多少。
念央穩了穩心神,仔細打量著主子的表情,確實不見絲毫的憔悴抑鬱,頓時心情大好,一邊手腳麻利的收拾碗筷,一邊不忘安慰道:「沈家見利忘義,哪裡配得上小姐?他們求娶二小姐,有他們後悔的時候。」
方初痕微嘆,心中默默的為已逝去的前身以及今後替她而活的自己默哀。
當年鄭氏懷孕時和關係還不錯的沈夫人有過約定,若她肚裡的娃是女的,將來就和沈夫人當時已經五歲的幼子訂親,等女娃十六歲時拜堂成親。如果是男娃,則讓兩個男孩兒結拜。
當初沈家染布生意還算一般,家境和身為地主的方家差不多,只是沒想到十幾年間,憑著沈老爺高超的經商手段和精明的頭腦,令沈家一躍成為了全國最有名的染布坊,還成了皇商,皇宮和官宦家的布大多都出自沈家。
「沈家自飛黃騰達後便一直拖著親事,想毀婚又怕被人說閒話。孫姨娘近兩年沒少奔走,她早就想讓二小姐嫁去沈家了,不過是沒找到機會而已。誰知小姐卻忽然病了……」念央對沈家與孫姨娘等人極為憤恨,忍不住發起牢騷來。
孫姨娘想讓自己的女兒嫁去沈家,無奈一直尋不到機會,就在她想要放棄之時,一個天大的機會突然掉在她面前。
一個月前,方初痕生了重病,因夜裡受涼而病倒。不曾想,就這麼一個普通的風寒竟差點兒要了方初痕的命。
這一病持續了近一個月之久,且後幾天明顯就是出氣多入息少。大夫請來不少,只是每個都愛莫能助,說這病治得晚了一些,加上病人一向體弱,所以他們都無能為力,最後兩天大夫連藥方都不開了。
念央和飄雪為此事沒少挨打,可她們二人也不知道為何那一夜會睡得如此之沉。
「小姐當時病重,大夫都說若是有幸不死,以後也會纏綿病榻、身體大虧,若高燒持續不退,很可能燒成痴兒。沈家聽說後立刻安排婆子上門,明是探望小姐,實則是不安好心。結果孫姨娘同樣沒安好心,與沈家一拍即合,可憐小姐無人做主,被人毀了婚,未婚夫婿成了未來妹婿。奴婢每想起這件事就巴不得詛咒他們不得好死!」念央說著說著便擦起眼淚,實在是過於氣憤。
「別哭,有什麼可哭的?那沈家能做出這等事,說明人品不佳,這樣的人家我還不屑嫁過去受苦,被退親也是一種解脫。」方初痕安慰道。沈家寧願娶個庶女都不想要她這個病秧子長女,可見原身處於何等被動難堪的境地。
可畢竟換親一事名聲不好聽,方初痕猜想沈家一定是希望兩家暫時隱瞞,對下人嚴加看管,不許走漏風聲。沈家三少奶奶換人一事短期間不會傳出去,待時間一久,即使有人發現又能如何?誰還會在意自小便沒有存在感的方家大小姐?
「奴婢偷偷聽到孫姨娘院中的婆子說,沈夫人打算等沈三少爺成親後,找機會讓他們小倆口出遠門做生意,幾年後再回來,這樣沈家媳婦換人的事便能神不知鬼不覺了。」念央越說越氣,嘴唇都要咬破了。「小姐勢微,無人替您撐腰,所以他們才敢如此作踐……」
話未說完,念央突然意識到自己說錯話,忙閉上嘴,懊惱的偷瞄方初痕。小姐已經很慘了,她居然還提這些糟心事,先前她還阻止飄雪,結果自己反而嘴賤。
「無妨的,我燒壞了頭,記不得從前的事,妳們多與我說些府上的事吧,免得以後吃虧。」方初痕笑了笑,真的是一副不放在心上的樣子。
念央見狀舒了口氣,突然覺得之前差點兒要了小姐命的那場病來得好,失憶也不全是壞事,起碼人看開了,心情也跟著變好了不是嗎?
看到念央放心的樣子,方初痕微微嘆了口氣。
沈家與方家重新訂親後她便成了整個方宅的笑話,而方語嬈一時風光無限,全府下人都去巴結她,自己的待遇則全然相反,只剩兩名忠心的丫鬟一直陪在她身邊。幸好念央和飄雪的賣身契都在她手中,兩人也老實,算是她目前唯一值得慶幸的事了。
因前身病重之際聽聞被退親,一時沒能緩過氣,竟生生的氣死過去,死之前沒忍住怒罵了方老爺及張氏等人一頓,對長輩不敬的後果便是方初痕一穿過來就被罰禁足。
眾人本以為方初痕捱不過,哪知道她竟還能活過來。雖然她醒來後就像變了一個人,但兩名丫頭高興都來不及,對方初痕的轉變倒是沒想太多,只認為她在鬼門關轉了一圈,心境不如以往也是情有可原。
想到方家對前身的種種,方初痕諷刺一笑。
方老爺還真是不將她當親生女兒看,他眼裡只有那個庶出的女兒,還默許孫姨娘等人算計,將沈家最受長輩寵愛的沈三少爺、原本屬於方初痕的女婿給了方語嬈。這一點倒是和她前世的父親出奇相像,均是將大女兒的男人「拐」到最喜歡的小女兒身邊給她。
懶得再糾結這些討厭的人和事,方初痕讓人取來紙筆,自己隨意塗鴉起來。她沒有用毛筆畫過東西,如今得盡快適應。紙和筆墨是飄雪去上房求來的,雖說大多數的東西常被苛扣,但是一些普通不貴的東西倒是給得不吝嗇。
古代日子不好過,尤其對她這種被禁足的人來說更是如此。
每天閒著沒事,好在她可以畫畫,否則真不知道日子該如何打發。她想看書,可是念央說書都在老爺的書房,得等他回來之後才可以去求,於是便打消看書打發時間的念頭。依這個情況,那個未曾謀面的爹應該不可能將他寶貝收藏的書借給她看。不能用看書的方式來瞭解這個社會,只能問這兩個丫頭了。
從兩個丫頭嘴裡得知現在這個朝代是大興朝,她沒聽說過這個朝代,是以對誰是皇帝誰是皇后沒興趣,反正小說中那些穿越女主角和皇帝王爺愛到死去活來的好事輪不到她身上,想再多也沒用,老老實實的過自己的日子就是了。
她前世學過畫畫,畫得還算不錯,只是這世身體的原主人因為不受重視,沒有受過很好的教育,只識得幾個字,畫圖雖有天分但沒人教,自然也不會好到哪去。為了避免招惹嫌疑,她這兩天都在紙上亂畫,一點兒章法都沒有,打算過幾天再來玩一手「無師自通」。
下午,方初痕午睡剛醒來,念央就一臉蒼白的跑進屋裡說:「不好了,小姐,孫姨娘和二小姐朝著槐園來了。」
「哦,來就來了,何至於驚慌成這般模樣?」孫姨娘和方語嬈以前沒少給過前身氣受,連帶她的丫鬟也未能倖免,但那是在前身怕那對母女的前提下,如今她並不將那對母女放在眼裡,那兩人還能將她們生吞活剝了不成?
「每次她們來之後小姐都會哭,根本就不將您這個嫡長女放在眼裡。」念央憤憤的說著。
一般都是嫡女找庶女麻煩,就算讓父親的妾室幹活都沒有人會指責,因為妾是奴,被主人指使是應當。可是在方家卻全然相反,孫姨娘這個妾根本不將身為嫡女的大小姐放在眼裡,若非方老爺寵得孫姨娘和二小姐無法無天,她們也不會膽子大到時常光明正大的給大小姐氣受。思及此,念央忍不住在心裡將方老爺痛罵一番。
「好了,先不要忙著抱怨了,趕緊收拾一下。」方初痕放下手裡的筆,看著自己畫的幾張「四不像」忍不住笑出聲來。這也不全是她藏拙的成果,用毛筆畫圖對她來說過於陌生,是以把握不好力度,畫出來的成果自然也不好看,以後要多加練習才是。
「奴婢這就收拾,小姐莫要笑了。往常老爺在府中時,她們即便是欺負您也不敢太過分,可如今老爺不在,這才讓人擔心呢!那晚小姐落下病根一事太過蹊蹺,若當時老爺在府中,小姐應該還不至於被人算計到生病呢。」念央一邊收拾一邊憂心忡忡的說。
方初痕聞言突然心思一動,張氏和孫姨娘忌憚著方老爺,這是否說明方老爺雖然不喜歡她,但她要是有什麼事,那個當爹的不會袖手旁觀吧?並非是顧念著父女之情,可能只是礙於倫常或名聲等等,不想她這個嫡女在他眼皮底下還被人當奴才欺壓。想到此,方初痕嘴角揚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
她坐在椅上沒有起身去迎接的打算,按理說她是主,那個小妾姨娘還有庶出的妹妹身分都不及她,她沒必要去迎接。只是前身過於懦弱,總會起身相迎那對母女,以求對方滿意。誰想她越是不將自己當嫡當主,人家越是將她欺負至泥裡!
「小姐!」念央收拾完回來,看自家小姐還穩穩坐著不起身迎接,急得直打轉。
「她們有腳自會進來,難道還要我特地去抱她們進來不成?」方初痕難得幽默一把。
話音剛落,外面就傳來一道柔和嫵媚的女聲:「姐姐今日身體可是大好了?妹妹聽說姐姐這幾天精神不錯,就央求姨娘過來看妳了。」
兩個女人走了進來,身後跟著四個小丫頭,前面兩人臉上都笑著,只是那笑容卻顯得假了點兒。跟在後頭的四個丫頭看到方初痕時,眼裡或多或少都閃過了幾絲輕視。
念央看到幾人進來趕忙行禮,而方初痕動也不動的坐在椅子上打量來人。
美豔婦人穿著粉紅玫瑰色緊身長衫,下罩翠綠煙紗散花裙,均是上乘布料,做工不俗,將姣好身材完美展現。容顏精緻豔麗,身段風情萬種,難怪能讓方老爺寵幸她多年,只是眉眼間透出一絲不屑與輕視,非是善者。
旁邊那個小姑娘外貌和美婦有七成相似,笑容嬌媚,眉眼如畫,頭上梳著一對俏皮的反綰髻,紮著成串的粉色珠花,腰間用金絲軟煙羅繫成一個大大的蝴蝶結,正是時下流行裝扮。
她們身後的四名丫頭穿著只比念央和飄雪好一些,應是她們的貼身丫鬟。
美婦和小姑娘沒有開口說話,只是怔怔的看向坐著不起來行禮的方初痕,眼裡都含著驚訝。方初痕掃了她們一眼便收回視線,拿起茶杯靜靜的喝茶,彷彿那六個人根本不在。
「嗯哼。」孫姨娘身後的一名丫鬟輕哼了一聲,不友善的看著「目無尊長」的方初痕。
「小姐。」念央站在方初痕身後,輕輕扯了一下她的衣袖小聲喚著,急得直冒汗。
此時房中只有她與方初痕,人數比例懸殊。飄雪正在院裡替小姐洗衣服,自從小姐病了之後,院子裡的二等丫頭及灑掃婆子被夫人遣走,那些瑣事只能由她和飄雪兩個人分擔。
方初痕雙眼往發出聲響的那名丫鬟掃去,眼神像刀子一般直直射向那名丫鬟的臉上。起初還盛氣凌人的丫鬟被方初痕這麼一看,心臟突然顫了一下,不由自主的後退一步,頭也低了下來,不明白怎麼突然間,自己竟不敢正視這位一向軟弱好欺負的大小姐了。
「我和姨娘聽說姐姐身體大好,特地來看看,怎麼姐姐不請我們坐下嗎?這樣只顧自己喝茶不理長輩的行為,要是讓父親和母親知道可不好哦。」方語嬈笑咪咪的說道,對方初痕的「不敬」沒有表現出半點兒不悅,只是好心提醒著。
方初痕收回視線,看向方語嬈,揚唇一笑:「妹妹自行找椅子坐下便是,姐姐可沒有將妳們當外人看待,如果妳們非要將自己當外人看我也沒有辦法,畢竟不是我命令妳們站在那裡充當門神的啊,妳說是不是?」
孫姨娘和方語嬈聞言對看一眼,眉頭皺了皺,卻也沒在此時逞口舌之快。兩人在丫鬟的侍候下坐了下來,孫姨娘銳利的眸子在方初痕身上來回打量。
方初痕在不善的視線下安定自若,根本沒將她們當回事,前世沒少經歷過這些,她會怕才怪呢,隨她們怎麼看,她繼續喝茶就是了。這茶其實一點兒都不好喝,聽說原本分到她們院裡的好茶葉都被惡奴給換走了,這筆帳之後得找機會算一算,現在還不是時候。
「看來禁足的這些日子,大小姐的口才精進不少。」孫姨娘呵呵一笑,眼神鄙夷,高高在上的架子擺得十足,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她是當家主母,方大小姐是奴才呢。
「過獎了,若不是有姨娘您『替我打點好』,又『為我做了那麼多的事』,我哪有這麼好的機會學習?本來還想找個時間去謝謝姨娘,沒想到姨娘先來了。真是,看我這屋子如此寒酸,連茶葉都是最下等的,姨娘向來享受慣了,這茶水怕是難以入姨娘的口,為了不讓姨娘遭罪,這茶就免上了吧。」方初痕掩嘴輕笑,語氣很溫柔,言語更是恭敬,只是內容卻讓某些人聽了不甚愉快。
「大膽!妳敢對我們奶奶不敬!」孫姨娘身後的另外一名丫鬟怒喝道。
「啪」的一聲,方初痕揚手就將茶杯摔碎在地上,她雙眼冰冷的望向那名丫頭,怒道:「主子說話有妳這個下人說話的分嗎?念央,給我掌嘴!」
念央上前幾步又猶豫的停步不前,她不是不想聽小姐的話,只是怕打下去以後小姐的日子會更不好過。沒想到小姐自鬼門關回來後膽子居然變得這麼大,冷汗一下子就冒了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