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爸爸的新發明
「楊歌,救命啊!」週日的上午,我的房間裡傳來爸爸聲嘶力竭的呼救聲。
我順著聲音看過去,頓時嚇得魂飛魄散──我看見書桌上,爸爸被一隻羽毛光滑油亮的蘆花小母雞叼在嘴裡,手腳亂動,正拼命的掙扎著……
看到這裡,你一定會問:等等,你的爸爸怎麼會被母雞叼在嘴裡,沒搞錯吧?
沒錯,我的爸爸原來和別的爸爸一樣,是個一百八十幾公分、人高馬大的壯漢。他之所以會變小,是因為我的媽媽經常罵他……媽媽每罵他一次,他就縮小一點,罵了一百八十次,他就變成了拇指小人兒,整天待在我的口袋裡,當我的「教育部長」,監視我的一舉一動。因此,他是一個名副其實的「裝在口袋裡的爸爸」!
你又會問:你的房間裡怎麼會有母雞呢?難道你的房間是養雞場?
當然不是!那隻蘆花小母雞跑到我的房間裡來,跟爸爸的實驗有關──爸爸變小以後,生活變得很不方便:睡覺睡在火柴盒裡;洗澡用煙灰缸當浴缸;打電話要不停的在電話的聽筒與話筒之間跑來跑去,打一次電話相當於跑了好幾百公尺的長跑;過馬路的時候,要先用望遠鏡看看有沒有人過馬路,不然一不小心會讓人踩扁;此外,他還要隨時提防老鼠、貓和老鷹之類的動物襲擊……因此,他做夢都盼望自己能夠變大,恢復成正常人。
最近這段時間,他讓我從圖書館裡借了一堆類似《重組DNA 的最新理論和運用》、《分子生物學》、《基因工程原理與技術》的專業書,全心全意的投入了超級增長劑的研究。正所謂「皇天不負苦心人」,經過幾十個日夜廢寢忘食的研究,昨天晚上,超級增長劑終於被爸爸研製出來了。為了測試超級增長劑的效果,爸爸一開始想用老鼠做試驗。我們家住的是老房子,老鼠多,平時白天老鼠都敢明目張膽、大搖大擺的穿堂而過,極其囂張。昨天晚上,我和爸爸卯足了勁想抓老鼠,但奇怪的是老鼠好像知道了我們的計畫,一隻都沒有出現!半夜,老鼠終於出現了,我揮舞著拖把追打牠們,把鄰居吵得隔牆對我們破口大罵,卻一隻也沒有捉著。我們折騰了一個晚上,一無所獲。
早晨,媽媽從早市上買了一隻蘆花小母雞回來,說是我馬上要期中考試了,燉隻雞給我補充營養。爸爸看見母雞非常興奮,趁媽媽出門買配料時,教唆我把母雞逮到房間裡來,要用母雞做試驗。就這樣,母雞被我「請」到了房間裡!
我按照爸爸的吩咐,逼母雞喝下了一小瓶超級增長劑藥水。爸爸緊張的看著母雞,喃喃自語道:
「快長!長、長、長……」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我覺得手上的母雞好像變重了一些。我仔細一看,小母雞確實是變大了!我難以置信的揉揉眼睛,爸爸的超級增長劑也太快見效了吧。
母雞兩邊的翅膀被我用手抓著,很不舒服,拼命掙扎。我緊抓住不放,牠就用嘴狠狠的啄了一下我的手,我痛叫一聲鬆開了手,母雞掉到地上。我連忙去追牠,牠拍拍翅膀,竟然飛到了書桌上。在書桌上指揮我行動的爸爸嚇得扭頭就跑──蘆花小母雞對他來說就像隻老虎一樣大。母雞看見爸爸,沒把他當成人,以為是隻小蟲子,牠興奮極了,邁開雙腳追了上去,一口將爸爸啄了起來。爸爸嚇得驚慌失措的大聲呼救。
我當然不能任由母雞把我爸爸給吃了!於是,我飛撲過去。母雞被我嚇到了,來不及吞掉爸爸,叼著爸爸從書桌上跳下,在我的房間裡興奮的亂飛亂跑。在這過程中,爸爸一直在不停的尖叫。我因為追著母雞,把書本和各種物品碰撞得亂七八糟,房間裡頓時一蹋糊塗。
不行,我一定要把爸爸從母雞的口中救下來!上星期國語課上,我學了一個成語,叫「虎口奪人」──我現在是「雞口奪人」!
我追著母雞跑,大叫道:
「站住,快把我爸爸放下來。」
但是,蘆花小母雞又機靈又靈活,眼看就要追上了,牠一溜煙就鑽進了床底。我把手伸了進去,卻搆不著牠。情急之下,我抓起牆角的掃把,伸進床底下一陣亂捅。蘆花小母雞受了驚嚇,張開翅膀、舞著羽毛,咯嗒咯嗒叫著逃了出來。我丟開掃把,縱身撲了過去,想把牠撲住。蘆花小母雞輕盈的飛了起來──我真懷疑牠在少林寺學習過輕功。我撲了個空,摔了個狗吃屎,趴在地上。
蘆花小母雞搧著翅膀,又飛到書桌上。我抬起頭來,看見牠昂首挺胸,炯炯有神的小圓眼睛挑釁似的看著我,眼光充滿了嘲諷。
「你媽說這雞是柴雞,在山上放養的。看來是真的,這麼能跑。」爸爸讚歎道。
暈倒,爸爸這時候還有心情研究母雞是不是放養的。
我趁蘆花小母雞得意忘形的時候,突然站了起來,張開雙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撲向牠,將牠緊緊的按在書桌上。
「嘿嘿,終於抓住你了,看你往哪裡跑!」我笑道。
蘆花小母雞頭一甩,嘴巴一張,咕咕叫了一聲,就將爸爸甩了出去。
糟糕,書桌的高度對於我來講不算什麼,但是對於拇指大的爸爸就像懸崖,摔下去的話非死即傷。
「啊!」爸爸嚇得尖聲驚叫。
我趕緊放開母雞,張開雙手接住爸爸。蘆花小母雞落在地上,得意的看了我一眼,在我的房間裡囂張的跑來跑去,還拉了一泡冒著熱氣的雞屎!
這時,媽媽回來了。她看見我追得蘆花小母雞滿屋子亂飛,生氣的問道:
「楊歌,你在搞什麼鬼?」
「媽媽,快幫我抓住牠!」我忙向媽媽求助。
我和媽媽滿屋子追著蘆花小母雞,終於把牠給抓住了。媽媽捏著雞翅膀往廚房走的時候,看著牠疑惑的說:
「咦,就這麼一會兒,這隻雞好像長大了不少!莫非在我買之前,賣雞的餵牠吃了生長激素?我聽人家說過,有些黃瓜買回家後自己還會長……賣雞的太缺德了!」
我無語。唉,媽媽的想像力太豐富了,有那麼厲害的生長激素嗎?
「媽媽,就算雞吃了生長激素,也不可能長這麼快呀!」
確實,這雞比牠剛買來時,增大了至少一倍……快有小狗那麼大了。
「是啊,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雞怎麼可能長這麼快?我不是在做夢吧?」
媽媽驚訝的問道。
我瞅了坐在我肩膀上的爸爸一眼,心裡說:抗拒從嚴,坦白從寬,怎麼?到現在這時候了,還不想招認?
自從爸爸變小以後,他的智商變得超級高,他成了一個發明家,發明了諸如搖錢樹、聰明飯、返老還童藥之類稀奇古怪的玩意兒──雖然那些發明最後都因為這樣或那樣的原因而不了了之。這一次,我同樣不看好爸爸的發明,不過,我萬萬沒想到的是,爸爸的超級增長劑,差點毀掉了地球和整個人類文明!
2 比牛還大的母雞
在媽媽嚴厲目光的注視下,爸爸咳了兩聲,說道:
「孩子他媽,母雞長這麼快,是因為我讓牠吃了我最新發明的超級增長劑!」
我心想,爸爸怕是又要挨罵了。要知道,媽媽最痛恨爸爸搞這些亂七八糟的發明。
出乎我意料的是,這一回,媽媽不但沒有罵爸爸,反而興奮的將他從我肩膀上一把抓了過去,說道:
「超級增長劑?牠會長多大?會長得跟豬一樣大嗎?那我們家豈不是要發財了?買一隻雞相當於買一頭豬!那殺一隻雞冷凍冰箱裡,不就可以吃上大半年了?太好了,未來半年都用買肉了!現在肉價飛漲,我正為買不起肉發愁呢!你發明的超級增長劑還有沒有?我們多買幾隻雞,用超級增長劑餵牠們。我們自己吃不完的雞,還可以用來賣錢……」
爸爸變小以後,全靠媽媽賺錢。媽媽是個公司小職員,賺的錢本來就不多,如今她不得不打好幾份零工養家糊口。最近油電雙漲得厲害,物價也飛漲,我們家很少吃肉,這隻蘆花小母雞,是媽媽下了好大的決心,才咬牙買下來的。
「對呀,那我們家再也不用為錢發愁了。養雞大如豬,殺一隻吃半年,太妙了!」我興奮的說道。
我們家真是「錢」途光明呀,沒想到爸爸的發明竟然還能解決我們家的經濟問題。
我和媽媽正沉浸在發財的遐想中時,屋子裡突然颳起了一陣風。我們轉頭一看,驚訝的發現,就那麼一會兒工夫,蘆花小母雞已經長得像一頭小豬那麼大!我那本來就不大的房間,對牠來說過於狹小了,牠感覺很不舒服,就使勁的搧了搧翅膀。於是,房間裡颳起了一陣大風。所有的東西全都著了魔似的飛了起來,又乒乒乓乓的掉到地上,許多東西被砸壞了。還有窗戶玻璃,也被風震碎了,玻璃碎片落了一地。
「天哪!」媽媽驚恐的大叫道。
母雞還在繼續長大!媽媽的情緒由興奮變成了驚慌。她瞪著爸爸,質問道:
「都是你幹的好事!現在怎麼辦?孩子他爸,牠到底會長到多大呀?會不會把我們的房子給撐破了?」
爸爸說:
「不知道,可能會長得比十層樓還高,比足球場還大!」
媽媽目瞪口呆,說道:
「什麼?比十層樓還高?比足球場還大?孩子他爸,你瘋了嗎?搞這種發明幹什麼?」
「媽媽,現在得趕緊把母雞弄出去,不然我們家的房子會被撐破的。」
「沒錯,現在牠長得跟牛一樣大,門都出不去了,怎麼辦?」媽媽一臉無奈。
我四處張望了一下,窗戶比門寬,看來只能讓牠從窗戶出去了!
我把窗戶全部打開,然後和媽媽一起站在母雞後面,用力推牠。可是,母雞實在是太大了,壓根兒推不動。我們正無計可施的時候,母雞屁股一扭,把我和媽媽都甩到了地上。
「糟糕,這可怎麼辦?要不然我們把牠給殺了?」媽媽著急的說道。
「殺雞?我們家沒有那麼大的刀啊!」爸爸說。
古人說,殺雞焉用牛刀。我們家的母雞,現在用牛刀都殺不了。
我靈機一動,說道:
「媽媽,火攻!」
「什麼?把牠燒死?萬一把我們的房子燒著了怎麼辦?」媽媽立刻反對。
「媽媽,再不行動,牠就要把我們家的房子給擠破了!再說,我們不燒牠全身,只燒牠屁股。牠感覺到疼了,就會往外衝!」
媽媽想了想,覺得我的主意可行,就跑到廚房拿來一盒火柴,她小心翼翼的靠近母雞,劃燃火柴,往雞屁股上一扔。呼的一聲,雞屁股上的雞毛被點著了,燃起熊熊火焰。母雞疼得發出震耳欲聾的叫聲,四處亂竄──不過,就是沒往窗外跑!牠經過的地方,東西全燒了起來。
我和媽媽連忙一邊滅火,一邊用手中的曬衣桿和雞毛撢子驅趕母雞。我指著窗戶,連聲說道:
「喂,笨雞,窗戶在那邊,快出去啊!」
蘆花「大」母雞四處撞牆,最後終於找到窗戶,跳了下去。我飛快的跑到窗邊往外看,只見大得像頭牛的母雞正飛落地面,雞屁股上全是火。牠著地後滿地打滾,在水泥地上蹭來蹭去,終於把火給熄滅了。我鬆了一口氣。
樓下的院子裡很快圍滿了人。大家驚恐的看著超大的母雞,議論紛紛:
「天哪,這是什麼怪物?」
「看起來像是母雞,不過,怎麼會有這麼大的母雞呢?」
「會不會是從哪個實驗室裡跑出來的基因變種雞?」
「趕快報警吧!」
……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