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美麗的×部
汶川大地震之後,四川出現了「最美麗的胸部」。女警蔣曉娟為嗷嗷待哺的嬰兒解衣餵奶的照片感動了無數中國人。當狗仔隊相機的焦點聚焦在女明星們的胸前尋找「美乳」的時候,永遠發現不了在中國,蔣曉娟的胸部才是最美麗的胸部。她敞開了莊嚴的警服,露出了潔白如玉的胸脯,儘管她沒有像明星大腕們用華麗的晚禮服刻意地擠起一道乳溝來炫耀她的高貴,但她的胸部讓所有的中國人為她感到偉大驕傲。她看去並不豐滿的胸部,也許趕不上明星們所謂「香豔」的美乳,但她芬芳的乳汁沁人心脾,噴發的是人性的源泉。
偉大的祖國總是與時俱進,時至今日,「最美麗的」已經有了新的含義。尤以「最美麗的陰部」、「最美麗的屁股」,轟動整個網絡。
近日媒體曝出,北京市朝陽區農委腐敗窩案連續判決,農委原書記王寶軍、原副主任董金亭先後被判十年和九年有期徒刑。其中最引人關注的是「公款美容女貪官」董金亭的贓款去向,其曾私下自曝,用於美容的費用為十七萬元,僅陰部美容就花了八萬,打造出中國「最美麗的陰部」。
常言說,「女為悅己者容」,如果說女人在其他部位美容,還有多方面因素的話,那麼,在會陰部大興土木搞「裝修」,則目的性更單一,更明確,就是為了取悅和自己有性關係或即將發生性關係的男人!說白了,女人陰部美容的價值觀,就是朝向男人陽具的。而取悅男人的目的又是啥呢?意義多了,或誘惑男人「大幹快上」,使自己身心愉悅;或因「上面有人」,而使自己仕途通達。如果是後者,則區區八萬元,絕對不多,絕對是一條一本萬利,「多快好省」的升官捷徑。
最美麗的陰部還在熱議之中,網上又曝出,原遼寧省鞍山市原國稅局局長劉光明為了討得上級官員們的歡心,便於仕途升遷,不惜花費五百多萬元鉅資,先後幾十次到香港、韓國、澳大利亞等地國際知名美容會所,通過削、隆、吸、補、縫等手法把眉、眼、鼻、唇、臉、下巴、腰肢、腹部、肚臍眼兒、胳膊、大腿、屁股蛋子、手指腳趾、大小修理個遍。其間,劉光明又花五十萬元遠赴香港把自己的屁股全部美容一遍,成為鞍山市「最美麗的屁股」!
據說,臀部之美在於豐滿、圓滑且富有彈性。美麗誘人的臀部,其輪廓應該明顯地隆起,成為柔軟的波狀形,臀部下面彎入的曲線最好柔美、圓渾、緊滑。人們用像滿月的月亮一樣神秘美妙來形容女人的臀部美;阿拉伯人形容女人的臀部是一座能旋轉的天堂。
短短幾年時間直步青雲,一個小小的副科長,不到兩年便突然竄升為正處級的鞍山國稅局長,靠的就是這臀部功夫,將一個個好色的男領導整得疲軟不堪!最關鍵在於她的屁股美,有女人味,遇到多次查處腐敗問題也都是用屁股擺平的。
民眾嘲諷,如今「鞍山最美麗的屁股」已取代「北京最美麗的陰部」,中國的先進「性教育」與時俱進!
女為悅已者容。不要以為粉黛捲燙,衣物裝飾就是美,現在的女官員已經不滿足於環佩叮噹、秀髮雲堆霧卷了,她們有勇氣、有能力把自己隱秘之處的溝溝坎坎都精雕細琢,這才是時代的最強音。
記得《漢秘事雜辛》一書中,曾形容處女陰部的美麗:「私處墳起,為展兩股,陰溝渥丹,火齊欲吐。此守禮謹嚴處女也。」
「火齊」是「玫瑰」的意思;「欲吐」──成熟了,將要開放、等待開放。玫瑰在古代,曾為玉石和寶珠的名稱,《說文解字》:「玫,火齊,玫瑰也,一曰石之美者。」《夢溪筆談》卷二十五:「予在漢東得一玉琥,美玉而微紅,酣酣如醉肌,溫潤明潔,或云即玫瑰也。」所以說這火齊還是指寶石的意思。
不知道董女士花了八萬,打造的中國「最美麗的陰部」是否能達到這種效果?
一說起為私處美容,我就想起那些為了多賺錢的性工作者,她們為了吸引客人,狠抓自己的基礎建設,在確保臉蛋漂亮的同時,有的還要做隆胸術、乳頭紅暈術、處女膜修補術和生殖系統緊縮術等相關的美容手術,從而保證顧客看得舒服,用得滿意。可是一個女官員,她也給私處美容就有些荒誕了!
人們都說,小姐是一台剛柔相濟,高效耐磨的印鈔機,只是外觀易衰,進料口容易損壞。她們給私處美容完全是出於生意的需要,是為了給顧客以更好的享受。
但女官員也如此行事,豈不是把自己淪為了妓女?把男官員陷入了嫖客的境地?
懺悔
在臺灣有一座橋,橋頭邊有個墓碑,碑上刻著一個自殺了的日本設計師的名字。原來這座橋最早是由這位日本設計師設計的,可是當橋從兩頭修到中間的時候,差了一米接不上。這位日本的設計師羞愧難當,連夜自殺。
雖然我們不提倡自殺,但是我認為這種自殺也是一種責任,一種擔當。我們仇恨日本鬼子雖然做惡多端,但是日本人自身的這種責任和擔當以及恥辱感還是讓人肅然起敬。
還有一種高尚的境界為懺悔。基督徒會向自己的神懺悔,臨終的懺悔,尤其徹底。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有懺悔,才會有善言。信仰釋迦牟尼的人也是會懺悔的,不是佛教徒,也不是基督徒的,只有哀鳴。
二戰之後,德國人懺悔了,贏得了世界的寬容;日本人不自省,至今被世界人民揪住不放。
關鍵之處在於,不自省、不懺悔就意味著不知錯,不知罪,就意味著那些非人道的做法可能捲土重來。
許多在文革中犯下滔天罪行的人,面對遠去的歷史,仍然沒有深刻地反思和真誠地懺悔,反而為自己的行為肆意辯解,真是連萬惡的日本鬼子都不如,無恥透頂。
文革過去了許多年,受害者捶胸頓足,至今不忘,我們有那麼多受害者,你見過幾個加害人?好像讓萬千生命泯滅、讓山河染血的一場空前浩劫都是那四個人幹的似的。
其實,許多當年的受害者,同時又是加害人,他們既沒有對別人行為的寬容,也缺乏對自己行為的自省,只能冤冤相報。
隨手翻到一篇隨筆,講的是「破四舊」。文中有這樣兩句:「破四舊,沒有任何人敢於提出非議,實際上,當時的大多數人是給予相當支持的,而且這種支持具有很大的真誠成分。」
在公眾的視野裡,舒蕪(註一)好像永遠無法走出「胡風(註二)事件」。一提到舒蕪,就是叛徒、猶大、告密者的代名詞。導致這一惡果的,是在一九五五年「胡風反革命集團案」中舒蕪上交胡風信件的行為。舒蕪上交的信件,是定罪的證據之一。
事實真相是:早在舒蕪交信之前一年的一九五四年,胡風就給黨中央寫信,引用私人信件和私人談話內容,揭露舒蕪惡毒攻擊人民解放軍、攻擊毛澤東思想,是打進黨的內奸、叛黨分子。
舒蕪上交胡風信件,是屬於被動,而胡風,卻是主動檢舉揭發舒蕪是叛黨分子,這已經是在主觀上要借助政治力量置對方於死地了。原因很簡單,你舒蕪是我胡風提攜的,竟然投靠我的死敵周揚,反對起我胡風來了,我胡風就要搞死舒蕪,揭發你是叛黨分子,讓你坐牢讓你被槍斃!這歷史的吊詭之處就在於,如果是胡風告密成功,那舒蕪就成胡風,胡風就成舒蕪了。
現在一些文人,就是想把胡風塑造成最早的反毛者、最早的反對體制者。胡風一向自命為堅定的馬列主義文藝戰士,說他反毛,簡直是個笑話,胡風是想去舔屁眼卻舔到腳丫子上去了。
最近網上爆料:「聶紺弩(註三)的告密者,主要是像黃苗子(註四)這樣的一些朋友。」
生存在無產階級專政的鐵拳下,是一般人想像不到的慘苦,而聶紺弩每日每夜地面對這個慘苦。你說,他還有心思去「計較」別人嗎?聶紺弩死前說的最後一句話,就是:我很苦。「聖朝愁者都為罪,天下罪人竟敢愁」(聶詩),他在世,堅不可摧;他死後,精魂不散。
聶紺弩去世後,出賣他的人寫懷念文章,但那裡面沒有一點歉意。
據我所知,文革中受到迫害的人,相當一部分同時也迫害過別人。比如,被張春橋、姚文元打倒的陳、曹,也曾在市委書記處會上「一致同意」揪出周谷城、周予同等八個「資產階級反動學術權威」。(詳見《馬達自述──辦報生涯六十年》,文匯出版社,二○○四年版。)
李井泉(註五)是較早被揪出的方面大員,其子李明清在北航被活活打死,遭遇不可謂不慘。但正是他,「文革」初期拋出了馬識途,並且說:「這一次計劃要捉二十萬右派分子,叫馬識途帶著到大涼山去開荒吧!」(《滄桑十年》,中共中央黨校出版社,一九九九年版。)
著名藝術家英若誠在他的自傳《水流雲在》中披露。他曾經為國家安全部門工作,專門監視與他交往的外國友人。白天他與外國友人把酒言歡之後,晚上他會和妻子寫出一份長長的報告給安全部門。上世紀五十年代,因為他的報告,一對在清華大學工作的美國夫婦被捕,受了四年的牢獄之災。
英在晚年時被內心的負罪感所深深纏繞。他的哥哥在上世紀五十年代時還是一個積極要求進步的青年學生。在共和國建立之初的「鎮壓反革命」運動中,他檢舉了自己當過國民黨軍官的哥哥,致使哥哥被捕,他沒想到的是,哥哥竟然被槍斃了。越到晚年,他就越被這件事折磨,無法釋懷。
吳法憲(註六)的回憶錄揭示了,共產黨員熱衷於出賣靈魂、賣友求榮,那是一窩乘人之危、落井下石的傢伙,奸同鬼蜮,行若狐鼠。譬如,那個貌似忠厚的少林寺和尚許世友(註七),居然將三十年代上海報紙刊登的「伍豪啟事」密呈江青,為中共高層權力鬥爭煽風點火。還是那個許世友,向林彪檢舉空軍政委余立金在皖南事變時曾被俘叛變。報告上呈毛澤東過目後,余立金被打倒了。
還有,黃永勝(註八)的秘書李必達,聽到黃吳李邱議論江青張春橋,便寫小報告檢舉黃吳等人是「反江青同志的小集團」,然後透過他的老上司、副總參謀長溫玉成呈交江青上奏毛澤東。不知何故,毛卻將此密告信交給林彪又轉黃永勝,於是,李必達、溫玉成都遭了殃。
然而吳法憲善良嗎?比如吳在鬥爭已經被打倒的陳再道上將時,居然還動手打了他,但吳在回憶錄中對此沒有絲毫的懺悔。
在迫害彭德懷(註九)時,劉少奇不夠積極嗎?
在迫害沈從文(註十)時,郭沫若不夠積極嗎?
在迫害王實味時,艾青不夠積極嗎?
在迫害羅瑞卿時,楊成武不夠積極嗎?當年楊成武整起羅瑞卿來時是多麼的心狠手辣!
在迫害胡風時,周揚、巴金、吳祖光、丁玲不夠積極嗎?也別忘了,在批胡風中的吳晗跳的最高,每會必發言,他的發言,最多、最帶頭、最激烈、最猛烈、最刻毒,對胡風最具深仇大恨!
令人悲歎的是,曾聲稱:「所有的人都可以平反,唯彭德懷不能平反」的劉少奇,最後卻落得比彭更加悲慘的下場。
據說在關於劉少奇的處理意見上,周恩來就在上面赫然寫著「此人該殺」!
誰能想到,彭德懷也以同樣的方式整過別人,人稱常勝將軍的粟裕便是其中之一。彭德懷最早給粟裕的罪名是十二條,其中三條最主要:「將帥不和」、「告洋狀」、「資產階級極端個人主義」。粟裕夫人說:「對粟裕的打擊都是來自革命陣營內部!」
劉伯承的長子劉太行說:劉伯承與李達、蕭克等一九五八年在軍委擴大會議上,以「教條主義」痛遭到鄧小平、彭德懷等人的批判,幾十年不給平反,根子都是鄧小平,劉、鄧之間的矛盾在進軍西南以後就已激化、且公開化了。
李達、蕭克在鄧小平復出後,曾寫報告給鄧小平要求對歷史事件給以平反,並讓劉伯承也在報告上簽字。劉太行說:「我爸爸對李達說:我一不簽字,二不指望活著得到平反,你們是『蚊子叮菩薩』,找錯了人!」果然,看過李達的報告後,鄧小平沒有同意平反。
後來,楊得志、張震二人去找鄧小平,要求給一九五八年擴大會議受批評的人平反,結果碰了大釘子。鄧小平說:「你們找來找去都沒搞清楚,一九五八年是誰負責批劉、粟、蕭、李等幾個人的?那個會的組長、負責人是我!你們不要再找別人了!」張震說:「我們還能說什麼呢,只有到此為止了。」
人在陰影中呆久了,便成了陰影的一部分。有些東西靠生命和時間,是無法帶走與沖洗乾淨的。即使抹去了,想必會在未來的某個時刻,以另一種形式與我們不期而遇。
摩羅說:「對於一位優秀人物來說,中國生活的千萬個環節中,每個環節都殺機四伏。中國社會對於優秀人物懷著本能的仇恨和恐懼。在中國綿延不絕的政治運動中,互相揭發、互相誣陷、賣友求榮、賣親求榮的現像是如此普遍。一個人只要受到權力的敵視或迫害,幾乎馬上就要從社會結構和倫理關係中開除出去,誰也不敢拜訪你,誰也不敢跟你打招呼跟你握手跟你聊天,誰也不敢給你寫信,誰也不敢喊你為老師為同志為父親為叔叔。雖然還有人談到你,但那是按著官方口徑進行誣陷和誹謗,也許還有人來敲門,但那是為了宣佈跟你劃清界線。」
但是,想一想當時的情況,讓劉少奇當頭,讓林彪當頭,甚至讓彭大將軍當頭,情況真的就會好多少嗎?那些高層幹部一個個都在那裡抱怨自己在文革中被鬥倒,他們在反右的時候鬥別人怎麼不說呢?
如果我們真的認為毛時代的一切悲劇都是毛澤東一個人的責任,那麼也就意味著說,既然現在毛死了,中國就永遠不會重複同樣的悲劇了,是這樣嗎?
神說:你們大家都懺悔吧!該懺悔的絕不僅是毛澤東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