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美男心事

媽媽不愛我！

林子安從小就有這種感覺，倒不是因為媽媽有一張後母般的撲克牌臉，而是媽媽對他從來不假辭色，也很少稱讚他。

還記得第一次帶朋友回家，林子安就發現媽媽對待兒子比外人還不如，那一臉親切的笑容更是他從來沒見過的。

當時長相清秀、個頭比現在矮小許多的侯維辰，一看見媽媽吳秋美，沒等林子安介紹，立刻奉上甜甜一笑，很有禮貌的打招呼。

「阿姨好。」

「好乖！你叫什麼名字？」向來沒啥表情，也不太有好臉色的吳秋美，露出難得一見的笑容。

「我叫侯維辰，綽號小猴子。」

「維辰，你長得真可愛，長大後一定是個帥哥。」

聽到媽媽不停稱讚著朋友，林子安心裡很不是滋味。難道他長得不帥嗎？到底誰才是媽媽生的小孩啊？

「那我呢？」

「你真不懂禮貌，媽媽正在和別人說話，怎麼可以隨便插嘴！」

吳秋美前一秒還笑瞇瞇的，一轉過頭來，立刻換上正經八百的表情，就像老師斥責不聽話的學生。

林子安委屈的拉長臉，彷彿被突然下起的午後雷陣雨淋了一身溼，心情實在美麗不起來。

幸好，侯維辰似乎沒有察覺氣氛微妙的轉變，繼續扮演著討喜的小客人。

「阿姨，我跟子安是麻吉好朋友哦！」

「真的呀？謝謝你願意和我們子安一起玩，你們要繼續當好朋友哦！」

「當然囉！只要有人欺負我，子安就會像超人，馬上跑來救我。」

「沒想到子安還會照顧同學，你以後要好好保護維辰，不要讓壞孩子欺負他。」吳秋美向兒子叮嚀。

「阿姨，子安就像哥哥，他一定會保護我的。」

侯維辰家裡開西藥房，聽多了上門客人和家人的對話，耳濡目染之下，也能輕而易舉說出這種小大人的客套話。

「維辰真的好懂事，又好會說話。」

吳秋美似乎很喜歡侯維辰，一直對他讚不絕口，笑容更是沒停過。

奇怪！侯維辰到底有什麼魅力，可以逗笑媽媽？

林子安轉頭看一眼額前留著齊瀏海的侯維辰，對這個頭髮再留長一點，就可能會被誤認為小女孩的秀氣男生，產生微微醋意。

「來！吃橘子。」

吳秋美將剝好的橘子拿給侯維辰，卻直接將棒球大小的另一顆橘子遞給林子安。

「為什麼我的沒剝皮？」

「你自己沒有手嗎？」吳秋美瞪了兒子一眼，好像他提出一個過分的要求。

「侯維辰也有手，媽媽為什麼替他剝好橘子？」

「因為他是客人，而且維辰很有禮貌，這是對有禮貌的客人的特別招待。」

「不公平，媽媽大小眼……」林子安嘟著嘴抗議，把橘子拿在手上，當作球丟來丟去，滿心期待媽媽會改變心意。

「你想吃橘子就自己剝，否則就不要吃了。」

吳秋美一直笑瞇瞇的表情，只要面對兒子，馬上又嚴厲起來。

這就是林子安第一次感覺到……媽媽，不愛他。

侯維辰之後又到家裡好幾次，媽媽總愛輕輕撫著他柔順的髮絲，稱讚他長相清秀，且不止一次叮嚀林子安，在學校要好好保護侯維辰，不使他受到調皮男孩的欺負。

媽媽大概是希望生個女兒，才把侯維辰當女生疼愛吧？說不定還寧願侯維辰是她的兒子。

終於有一天，林子安再也受不了這種差別待遇。

「媽媽，你是不是很希望侯維辰當你兒子？」

「是啊！」

吳秋美不假思索的回答，臉上還露出鮮少看見的笑容。彷彿他說了一個十分好笑的笑話。

「我就知道。」林子安嘟著嘴，臉上盡是不滿的神情。

「你知道媽媽為什麼喜歡維辰？」

「你說過，他長得比我好看……」

「除此之外，他很乖又有禮貌。不像你，總愛跟媽媽頂嘴，每次你不聽話時，我還真希望你們倆對調，這樣我就可以少擔一點心。」

媽媽言下之意，就是認為自己比不上侯維辰囉？林子安聽了很刺耳，人類的劣根性，就在那個時候往他心裡埋下叛逆的小苗。

林子安暗中發誓，總有一天要媽媽收回這些話，對他另眼相待。

後來，吳秋美繼續忙於工作，林子安也封閉內心，絕口不提渴望獲得媽媽關愛的心情；而林子安因為叛逆，頂撞媽媽的口角，在瑣碎的日常生活中也從來沒少過。

但吳秋美是個強勢的媽媽，林子安苦無「申訴」機會，母子倆偶而鬥氣當有趣，倒也相安無事。

「林子安，你在想什麼？我叫了好幾聲，你都沒有反應？」

侯維辰拍了拍他的肩膀，林子安轉頭望向這個從小玩到大的哥兒們。侯維辰依舊比自己矮半個頭，唯一不同的是原本清秀的瓜子臉，長大之後竟然變成方形的國字臉，讓他整個人看起來像是有些男性化的女生，還真雌雄莫辨。

現在瞧瞧侯維辰還沒長出鬍渣的「堅硬」下巴，應該再也不需要被保護了。

「有事嗎？」他裝酷的問。對這位從小搶走媽媽好感的麻吉好友，仍然存在些許微妙且難以釋懷的心結。幸好這股微酸醋意，並不影響兩人的交情。

「這是我放假時練習做的司康，我想送給阿姨吃。」

「嘖！這個硬邦邦、看起來像石頭的東西，能吃嗎？」

林子安翻了一個白眼，雞蛋裡挑骨頭，不僅是因為侯維辰經常要他轉交東西給媽媽，更懷疑他是想「篡位」變成媽媽的兒子。

「雖然賣相有待加強，不過我對自己的手藝很有信心哦！」

看到侯維辰很難被激怒的親切笑容，林子安故意上下打量他。

「猴子，你有事嗎？」

「為什麼這麼問？」

「你三不五時就做些餅乾和麵包送我老媽，雖然很貼心，但你不覺得很娘娘腔嗎？」

「孝順阿姨會娘娘腔嗎？」

「我不是指那件事，是說你這麼熱中烘焙，那不是女生才會做的事？光想到哪天你可能會烤一個愛心形狀的巧克力蛋糕，我就雞皮疙瘩掉滿地。」

林子安故意搓著兩隻手臂，調侃著好友與眾不同的興趣。可是侯維辰依然嘻皮笑臉，絲毫沒放在心上。

「謝謝你提醒，也許我哪天心血來潮，真的會烤一個蛋糕送你哦！」

「最好不要，如果你非送不可，就送給我老媽吧！她一定又會誇獎你一番，不過我還是看不慣男生愛烘焙……」

「這你就不知道了，世界聞名的廚師或烘焙師傅以男生居多，我的夢想是當吳寶春第二，等我拿到世界冠軍，你就不會笑我了。」侯維辰說得口沫橫飛。

真羨慕他在這年紀就能知道自己的目標。老實說，林子安有時候還真佩服他，這也是兩人可以從小玩到大的原因之一。

「算了！人各有志。不過你一直討好我媽，有何居心？我媽是個工作狂，你根本不可能從她那裡得到任何好處，不是嗎？還是我媽背著我，私下對你特別好？」

「我喜歡阿姨，這就是理由。」侯維辰瞪大像是戴了放大片的眼睛，懷疑的問：「你不會是在嫉妒阿姨對我好吧？」

「拜託！我媽的兒子又不是你，我為什麼要嫉妒？」

林子安嘴硬的否認，雙頰卻因為心事被人看穿而微微漲紅。

「你說得沒錯。就算阿姨再怎麼對我好，你才是她的兒子，所以你要認清這一點，不要隨便惹阿姨生氣。」

「你又不住我家，別把我家說得好像戰場。」

「我只是提醒你要好好孝順阿姨，不要常跟她頂嘴。」

「聽你這樣說，好像你才是我媽親生的兒子，別只顧著巴結我媽！猴子，看在你一片孝心的分上，我就幫忙試吃那些『石頭』……」

林子安喊著侯維辰的綽號，挑動著眉毛，一臉「難道沒有準備我的份」的疑問，似乎隨時準備要興師問罪。

「放心，當然少不了你一份，說真的，等我拿到世界冠軍，你要不要來當我的助手？」

「謝謝，我對揉麵團不感興趣。」

林子安張大嘴巴咬下一大口司康，濃郁的奶油香味立刻在嘴裡擴散開來，加上酸酸甜甜的蔓越莓果乾，還真不錯吃。這個好味道，肯定又會讓媽媽對侯維辰讚不絕口了。

當林子安嘴裡咀嚼著美味時，耳朵也沒閒著，下一秒又聽見侯維辰以閒聊的口氣說出讓他差點被噎到的話。

「當助手這件事你可以認真考慮一下，阿姨說你不愛念書，擔心你將來找不到工作，才叫我有機會拉你一把……誰教我們是好朋友呢！」

「咳、咳……咳咳！水！我要喝水！」瞬間，林子安像漫畫情節，一手掐著脖子，另一隻手伸得老遠，急喊著要喝水。

幸好侯維辰有備而來，不曉得打哪兒變出一瓶礦泉水，打開瓶蓋遞給他。

「我猜司康可能太乾了，幸好我早有準備；如果配紅茶或咖啡，可能比較好入口，你回家記得告訴阿姨哦！」

這傢伙！眼看他差點噎死一點都不擔心，居然只想到媽媽的安危。也許這就是媽媽疼愛侯維辰的原因吧？

林子安好不容易嚥下哽在喉嚨裡的司康餅，重新活過來之後，一拳重重的打在侯維辰的手臂上。

「可惡！你想謀財害命啊！是有這麼想當我老媽的兒子嗎？」

「天地良心，我發誓，並、沒、有。不過，我做的司康有這麼難以下嚥嗎？」

「難道我是第一個試吃的人？猴子，你居然把我當成白老鼠……」林子安仍然漲紅著臉，但不是因為生氣，而是剛才差點被噎到，還緩不過氣來。

「唉！看樣子不怎麼好吃，我看還是別拿給阿姨了……」

一看到侯維辰失望的樣子，林子安瞬間轉換心情，反過來安慰好友。

「我又沒說難吃，是我吃太大口噎到了。」

「那味道呢？」

「馬馬虎虎啦！反正不用錢，不吃白不吃。」

侯維辰知道這是林子安能給的最大讚美了。

雖然林子安一向給人狗嘴裡吐不出象牙的印象，但如果真的不好吃，他可是會直接批評，並且毫不留情的當場「退貨」，然後叫侯維辰多用心，別拿不能吃的食物隨便害人。

「子安，你人真好。被你一稱讚，我又有信心了，下次我會再接再厲，繼續做好吃的點心請你。」

「那我最好先去投保，以免發生意外。」

「呵呵，沒那麼嚴重啦！別忘了把司康拿給阿姨，或者你也可以陪她一起吃司康、喝下午茶。」

「謝謝你的建議。不過老媽和我從來沒有這麼做過，如果哪天一起喝下午茶，我們倆都會感覺很尷尬吧！」

望著侯維辰沒心眼的清澈眼神，林子安再次羨慕他的單純。如果換成他當媽媽的兒子，媽媽應該會比較高興吧？

不知為什麼，林子安突然生出這種想法，就算知道媽媽不愛他，他還是希望可以經常看見媽媽臉上出現笑容。

吳秋美不笑的時候，大大的眼睛加上罵人時嘴巴一開一合的模樣，就像寫了一個「哭」字在臉上。他覺得媽媽不笑的時候，的確不太好看。

可能是經常看見媽媽那張面無表情的臉孔，林子安從小就提醒自己沒事要多笑一笑，尤其身邊有個笑口常開的小花美男，他怎麼可以輸給侯維辰呢？

幸好幾年之後，林子安的帥氣凌駕在侯維辰之上，濃眉大眼加上陽光少年的笑容，終於贏過國字臉的猴子，還經常招來女生的青睞，即便如此，林子安還是不常聽見媽媽給他隻字片語的讚美。

他要怎麼做才能獲得媽媽關愛的眼神呢？

這問題就像每天日出、日落的自然現象，盤旋在他心裡，不得其解。直到後來發生了一件事，也不曉得是幸或者不幸，終於如願招來媽媽關愛的眼神。

「跪下！」

發生那件事的時候，吳秋美疾言厲色的罰他下跪。

「我又沒做錯事，為什麼要處罰我？」

「難道要等到你殺人、放火，變成流氓，才來教你什麼是對或錯嗎？」

吳秋美氣呼呼的罵兒子，拿著雞毛撢子的手微微顫抖，臉頰也跟著泛紅。任誰看了都能理解她現在一定血壓飆高，氣到不行。

林子安還是第一次看到盛怒的媽媽，眼見那隨時可能如雨落下的藤條，內心大感不妙，從小到大都沒有被媽媽打過，他可不想破例嘗到竹筍炒肉絲的滋味。

與其捱打，還不如乖乖的聽訓。尤其看見媽媽盈眶欲滴的眼淚，林子安不知怎麼搞的，也跟著感到一陣心酸。

「母子連心」這句話，好像不太適用在這個地方？

如果爸爸還活著，情況或許會不同。可惜他對爸爸毫無印象，早在他襁褓時期，爸爸就因為車禍意外喪生。

吳秋美從未提起車禍事故的經過，所以林子安也不敢主動詢問，望著牆壁上有如陌生人的爸爸遺照，林子安心裡莫名的感傷。

「那件事是同學拜託我的，因為別人欠他錢，我幫忙把錢要回來而已。」

「你到現在還不知道自己錯在哪裡嗎？」

看到兒子揚高下巴不服氣的樣子，吳秋美咬著下脣，考慮是不是真要採取體罰。可是打在兒身、痛在娘心，他不想兒子將來越打越皮，叛逆的脾氣變得一發不可收拾。

她在心裡輕輕歎了一口氣，最後還是決定先用溝通的方式。雖然溝通不是她的強項，她對兒子的管教一向採取放任態度，也許就是因為這樣，才讓他的行為越發大膽起來。

「我又沒做錯事……」林子安以近乎耳語的氣音強辯著。

「你威脅對方不還錢就要打斷他的腿，這叫『恐嚇取財』，懂不懂？」

「欠債還錢是天經地義的事，對方有錯在先，而且我也沒有真要打斷他的腿……」

「強詞奪理！我可以接受你不愛念書，但是不能看你耍流氓。林子安，你到爸爸的照片前跪下，好好反省，聽到沒？」

「跪就跪……」

雖說男兒膝下有黃金，不過在自家人面前，而且還是不會說話的爸爸照片前，沒啥好計較的。

「我希望你記住今天這件事，別再有下一次，否則在你打斷別人的腿之前，我會先打斷你的腿，讓你沒辦法踏出家門一步，也省得你被警察抓走。」

什麼嘛！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子。媽媽這番話不也形同暴力威脅？他身上果然流著媽媽的血，這是不可否認的事實。

照片裡的爸爸，看起來倒像是媽媽的弟弟，經過十幾年的歲月，媽媽已經變老了，而去世的爸爸依舊保持著年輕時的樣貌……不曉得爸爸是怎樣個性的人？

他的脾氣一定好過媽媽一百倍，不然怎麼能忍受男人婆般大剌剌的媽媽，不知道爸爸是愛上媽媽哪一點呢？

如果爸爸還在，一定能理解男生之間什麼叫作義氣，何況他又沒真心想傷害任何人，不過是想嚇唬對方而已。

而且，誰知道替同學討債這件事會被學校師長發現，通知媽媽之後，就變成一件等同犯法且罪不可赦的天大事件。有這麼嚴重嗎？

大概有吧！不然也不會換來媽媽關愛的眼神——原來使點壞，媽媽才會多看他一眼。彷彿找到媽媽的死穴，林子安雖然跪著，嘴角卻微微上揚。

他大概有一點不正常了。

那天，看到媽媽一邊罵他，邊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不知該說是狼狽還是悽慘的模樣，林子安決定「投降」，識時務者為俊傑，表現出反省的樣子，並且保證下次不再犯了。

罰跪時，看到媽媽因為他犯錯而痛哭，林子安居然有一種「愛」的感覺，雖然媽媽依舊沒給他好臉色，但從那一次開始，母子倆相處的氣氛不再冷冰冰，媽媽對他還是有溫度的，雖然只有從冰點稍為上升幾度，但就像氣候暖化造成的融冰，絕對不可小覷其威力。

一回到家，林子安立刻查看冰箱上的便利貼。這是他們母子長久以來的溝通方式。吳秋美早出晚歸工作，只能靠寫紙條來表現身為母親的職責。

「難得今天居然沒留紙條？」

林子安隨手打開冰箱，裡面空空的，只擺著幾瓶吃剩的罐頭，不見平常媽媽會準備的餐盒。

媽媽因為三班制的工作，總是把隔天要吃的飯菜放到玻璃保鮮盒內，再讓林子安自己微波加熱解決晚餐。美其名是希望他吃得健康，另一個理由應該是為了省錢。

不過看樣子，媽媽也老了，記性變差才忘記預留晚餐，而且更過分的是，竟然連買晚餐的錢都沒留下來。

林子安癟癟嘴，把書包放下後，才發現手裡一直拎著的塑膠袋。

幸好，侯維辰大概有預知的超能力，今晚填飽肚子就靠這些司康了。為了預防媽媽發現這些原本要送她的司康被偷吃，林子安考慮留一個給媽媽嘗嘗味道。這麼一來，也對侯維辰有所交代。

他果然是個天才！林子安嘴角泛笑，一轉身卻看見媽媽不知何時站在背後。

「我的媽呀！原來老媽在家啊？你一聲不響的站在後面，嚇死人了。」

「你做了什麼虧心事嗎？」

「沒有啊！」如果硬要說有的話，也只是想要獨享這些司康。林子安皮笑肉不笑的陪笑臉。

彷彿母子連心，吳秋美看向他手裡的塑膠袋。

「你手裡拿什麼？」

「這個啊……是猴子對你的孝心，非逼我把他做的司康帶回家給老媽吃，根本就是把你當成白老鼠。不過我在學校已經先試吃過了，沒有毒，你可以放心吃。」

「林子安，注意禮貌，不要對自己做不到的事酸言酸語。」

「我說老媽啊，侯維辰好像比我更像你兒子，你怎麼沒考慮認他當乾兒子呢？」

「因為要養你就夠我累的，再說他的家境比我們還好，何必認一個窮乾媽？你替我向他說謝謝，也歡迎他到家裡來玩。」

「可是你又不常在家……」看見媽媽輕輕聚攏的眉頭，林子安趕緊改口說：「老媽，還是先享用猴子的一片孝心，他說配咖啡或紅茶一起吃口感更好，我猜他大概是怕噎死人要負法律責任。」

「你怎麼一直胡說八道，不能正經一點嗎？」

「我我是開玩笑的，不好笑嗎？算了，吳女士，Coffee or Tea？」林子安模仿服務生彎著腰，假裝彬彬有禮的樣子。

「就會裝瘋賣傻！養你十幾年，第一次喝你親手泡的咖啡，我看要去買彩券了。」

「如果能中頭獎，那也不錯。老媽，味道不錯吧？」林子安將沖好的即溶咖啡端給媽媽，眼神無比認真的盯著她啜了一口。

「嗯……」吳秋美不置可否，突然提議：「我今天休假，晚飯就到外面吃吧！」

「早知道泡杯咖啡有這種好處，我應該經常表現。」林子安誇張的說，看到媽媽似笑非笑的表情，有時候還真搞不懂媽媽的笑點在哪裡？

媽媽不愛我！

林子安從小就有這種感覺，倒不是因為媽媽有一張後母般的撲克牌臉，而是媽媽對他從來不假辭色，也很少稱讚他。

還記得第一次帶朋友回家，林子安就發現媽媽對待兒子比外人還不如，那一臉親切的笑容更是他從來沒見過的。

當時長相清秀、個頭比現在矮小許多的侯維辰，一看見媽媽吳秋美，沒等林子安介紹，立刻奉上甜甜一笑，很有禮貌的打招呼。

「阿姨好。」

「好乖！你叫什麼名字？」向來沒啥表情，也不太有好臉色的吳秋美，露出難得一見的笑容。

「我叫侯維辰，綽號小猴子。」

「維辰，你長得真可愛，長大後一定是個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