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漢王鐵槍
唐主李存勖因鄆州將盧順密來投降,便想依照盧順密的計謀,進軍襲擊鄆州。李存勖與大臣們商量,郭崇韜等人都說不可以。李存勖單獨召李嗣源入內商議。李嗣源對胡柳渡河之事追悔莫及,現在想立功補過,便大義凜然地說道:「我朝連年用兵,將士都已經很疲勞了,如果不出奇制勝,大功何日告成?臣願意獨當此任,為朝廷掃滅敵寇!」李存勖聽了非常高興,立刻派他率領五千兵馬,偷偷地趕往鄆州。
李嗣源等人走到河濱時,天色已晚,夜雨綿綿,將士都不想再走了。前鋒將領高行周對大家說道:「這是老天在幫我們呢!鄆兵今天一定沒有防備。我們正好出其不意,攻下此城。」唐軍於是渡河東下,直奔鄆州城。李從珂豎起梯子率先登城,軍士們踴躍跟上。守城的士兵這時才察覺到唐軍已經登城,哪裡還來得及抵抗,只落得身首分離,命赴黃泉,做了無頭鬼。李從珂開城迎入李嗣源,然後再攻打牙城。唐軍一鼓即下,抓住了州官崔簹和判官趙鳳,將他們送入興唐府。李存勖非常高興,稱李嗣源是個奇才,當即任命他為天平節度使。
梁主朱友貞聽說鄆州失守,驚慌不已。他罷免了北面招討使戴思遠,急忙催促將領段凝、王彥章等人,發兵迎戰。梁相敬翔料到梁國面臨很大的危險,立即求見梁主說:「臣跟隨先帝打天下,先帝對臣言聽計從。現在敵人愈來愈強大,陛下卻不聽臣的勸告。臣活著又有什麼用,不如就此請死吧!」說到這裡,即從靴中取出一條繩子,套入頸中,做出要自殺的樣子。朱友貞急忙命左右解救,問他想要說什麼。敬翔說:「國家陷於危難之中,局勢愈來愈緊急,必須任用王彥章為大將才能轉危為安!」朱友貞點點頭,立即提拔王彥章為北面招討使,段凝為副使。王彥章進來拜見朱友貞。朱友貞問他破敵的期限,王彥章回答說三天,左右都不禁失笑。
王彥章退出來後,立即向滑州進軍。梁兵兩天就到了。王彥章召集將士,大擺酒席,暗中卻派人到楊村準備船隻。夜裡,王彥章命令六百名士兵,各自拿著大斧子,與冶工一同登舟,順流而下。那時酒宴還沒有散,王彥章假裝起身換衣服,然後從軍營後面跑出去,帶了數千名精兵,沿著河的南岸,直奔德勝南城。德勝城的守將是朱守殷。李存勖曾囑咐他說:「王鐵槍勇猛過人,一定會來攻打德勝城,你應該嚴加防備。」王鐵槍是王彥章的綽號。朱守殷屯兵在北城,認為王彥章出兵不會這麼快,所以沒有預防。誰知王彥章所派的兵船乘風前來,先讓冶工燒斷河中的鐵鎖,再讓士兵用斧子砍斷浮橋,南城便孤立失援了。王彥章率兵猛攻南城,南城即刻被攻陷。梁軍殺死數千守城的士兵。自王彥章受命出師,到將德勝南城奪下,前後正好三天。朱守殷忙用小船載兵,渡河支援,但被王彥章殺退。王彥章乘勝攻陷了潘張、麻家口、景店等寨。梁軍士氣大振。
李存勖得到消息,急忙派宦官焦守賓去楊劉城,幫助鎮使李周固守。他還命朱守殷放棄德勝北城,拆屋做筏,載著兵甲器械去楊劉城。王彥章也拆下南城屋材,做成筏子,順河而下,準備出擊。兩軍沿著兩岸行軍,每次相遇便要廝殺一番,雙方互有傷亡。王彥章與副使段凝率十萬兵士進攻楊劉,好幾次衝毀城牆。虧得李周全力防禦,才得以保全楊劉。王彥章猛攻不下,退回城南,另派水師據守河津。
李周派人告急。李存勖親自率兵去支援。到了楊劉城,李存勖見梁兵層層防守,無懈可擊,也不禁急躁起來,便向郭崇韜問計。郭崇韜答道:「現在王彥章據守要道,其實是想進攻東平。如果我軍不能南進,他一定會向東進軍。那時,鄆州便守不住了。臣請求在博州東岸築城戍兵,截住河津,既可以接應東平,又可以分散敵兵的注意力。但是如果我們的計謀被王彥章知道了,前來攻打我軍,使我們沒有時間築城,確是一件麻煩事。臣請陛下招募死士,前去牽制住王彥章。只要王彥章十天內不能東行,城就能築起來了,我們就不用怕了。」李存勖一再稱妙,立即命令郭崇韜率一萬士兵,連夜去博州,在麻家口渡河築城。工事晝夜不停。
李存勖在楊劉城下,與王彥章朝夕苦戰,雙方互有死傷。才到第六天,王彥章便得知了郭崇韜築城之事,立刻率兵去攻打。那時城剛築完,還沒有防備,況且沙土疏鬆,還不是很堅固。郭崇韜急忙鼓勵部眾四面抗戰。王彥章的士兵約有好幾萬,而且他們用十幾艘巨艦,橫在河流上,斷絕了晉兵的支援,氣勢浩蕩。多虧郭崇韜身先士卒,死戰不退,尚且能夠支持得住。郭崇韜請李存勖速速前來支援。
李存勖自楊劉趕來,列陣新城西岸。城中望見援軍,頓時有了鬥志,拚命衝殺。梁軍有些怕了,王彥章知道自己不能取勝,隨即解圍退去。鄆州送來了奏章,李嗣源暗地裡上表李存勖,請求治朱守殷的罪,李存勖並不理會。朱守殷是李存勖的舊役蒼頭,所以李存勖不忍心處罰他。李存勖隨即引兵南下,王彥章等人趕往楊劉。唐國騎將李紹榮先趕到梁營,抓住梁國幾名偵察兵,並縱火焚燒了梁國的戰艦。段凝首先退兵,王彥章也從楊劉退兵到楊村。唐軍奮力追擊,斬獲梁兵一萬人,收復德勝城。楊劉城中斷糧已經三天了,這時才得以解圍。守城的士兵共同慶祝獲得重生。
王彥章恨趙岩、張漢傑等人亂政,曾對左右說:「等我戰勝回朝,一定盡誅奸臣,以謝天下。」這話被趙岩和張漢傑知道了,二人私下商量道:「我們寧願戰死沙場,也不願意死在王彥章的刀下!」因此二人結黨陷害王彥章。段凝依附於趙、張,向來與王彥章不和,二人在軍中經常發生口角。每次來了捷報,趙、張二人即歸功段凝,有了兵敗的消息即歸咎王彥章。梁主朱友貞高居深宮,怎麼知道外面的事,而且他怕王彥章一旦成功就難以管制,於是把王彥章召回汴梁,把軍事都交給了段凝。從此將士心灰意冷,梁國離滅亡不遠了。
李存勖聽說王彥章已經退回去了,就回了興唐府。澤州守將裴約連連告急,李存勖歎息道:「我兄真是不幸,生了這麼個兒子!裴約稍微有點軍事常識,也不至於陷沒敵中。」又對指揮使李紹斌說,「澤州不過是彈丸之地,用不著我親自出馬,你替我去救裴約吧,然後叫他回來。」李紹斌奉命而去。他趕到澤州時,城已被攻陷,裴約也戰死了。李紹斌回去報告了李存勖。李存勖悲痛不已。
隨後傳來消息說,梁將段凝繼任招討使,屯兵河上。他從酸棗挖開河道,把水引到曹濮和鄆州,想使唐軍陷入絕境。李存勖不由得冷笑道:「決水成渠,只是害了民田。難道我軍不能渡河嗎?」隨即率軍在朝城駐紮。這時,梁國指揮使康延孝得罪了朱貞友,帶領百名騎兵來投奔李存勖。李存勖召他進來,賜給他錦袍玉帶,和顏悅色地詢問梁國的事情。康延孝答道:「梁朝地方不小,兵也不少,但梁主善惡不分,是非不明。趙岩、張漢傑等人攬權專政,在內互相勾結,在外貪汙受賄。段凝沒有什麼能耐,只知道剋剝軍餉,奉迎權貴。王彥章、霍彥威等老將的地位反而不如段凝。梁主不善用人,而且疑心太重,每次發兵,他都要令近臣做監軍。將領有沒有功勞,都憑監軍一句話。近來又聽說梁主要全面出兵,令董璋攻打太原,霍彥威攻打鎮定,王彥章攻打鄆州,段凝攻打陛下,定在十月大舉進軍。依臣看來梁朝兵力確實不少,但分散開就不行了。陛下只管養精蓄銳,待他分兵出發,趁著梁都空虛的時候,即率五千精騎,自鄆州直抵大梁,不出半個月,天下就可大定了。」李存勖聽了很高興,當即任命康延孝為招討指揮使。
果然沒過幾天,李存勖就聽說王彥章進攻鄆州。原來,王彥章應召回梁國,見了朱友貞,詳細地描述了當時的情景,以及趙岩等人對他的誣陷。朱友貞正打算分道進兵,聽了他的話便再次命王彥章去攻打鄆州,僅僅給了五百保鑾將士及數千新招募的士兵,讓他統領。朱友貞另派張漢傑監視王彥章的軍隊,王彥章怏怏不快地奉命東下。朱友貞又命令段凝帶著大兵去牽制李存勖。段凝多次派遊騎到澶、相二州,侵擾不停。澤、潞二州作為梁軍的援應。契丹因前次慘敗而歸,日夜伺機報復,傳言等草枯冰合之時,契丹將會南下。
李存勖此時非常躊躇。宣徽使李紹宏等人都說鄆州難守,不如與梁國講和,調換魏州及黎陽,彼此劃河為界,休兵息民,日後再作打算。李存勖勃然大怒道:「如果真的這麼做的話,我就死無葬身之地了!」他斥退了李紹宏等人,另召郭崇韜進來商議。郭崇韜進言說:「陛下不櫛沐、不解甲,已有十五年,無非是想滅掉偽梁,雪我仇恥。現在已經正尊號,掃平河北。剛剛得到鄆州,就要丟掉,還給梁朝。臣怕將士們心灰意冷,將來食盡眾散,即使劃河為界,誰來為陛下拒守呢?臣曾仔細詢問康延孝,已經得知偽梁的虛實。梁朝把全部精兵給了段凝,駐紮在我們南方的邊境,又決河自固,以為我軍不能過河,自己可以高枕無憂。朱友貞又派王彥章侵犯鄆州,兩路下手,動搖我軍,計策的確很妙。但段凝沒有什麼才能,危急時刻不能果斷做出決策。王彥章統兵不多,又被梁主猜疑,也難成事。最近抓獲的敵兵都說大梁快不行了。陛下可以留兵守住魏州,保住楊劉,親自率精兵與鄆州兵會師,長驅直入汴州。梁國城中已經空虛,敵軍勢必望風瓦解,紛紛投降。否則今年秋穀不豐,我們的軍糧就快沒有了,長時間拖下去,容易發生內變。俗話說,築室道旁,三年不成。願陛下速做決斷,別再讓他們七嘴八舌地議論了!帝王應運,必有天命,為什麼畏首畏尾呢?」李存勖聽了,不禁眉飛色舞地說:「你的話正合我意。我會立即做出決斷的!」
不久,李存勖得到李嗣源的捷報,說已派李從珂等人擊敗王彥章的前鋒,王彥章退回中都。李存勖對郭崇韜說:「鄆州告捷,壯了我軍的士氣,就此進兵,不必遲疑!」當下命令將士遣回家屬,而且將第三妃劉氏及皇子李繼岌也遣回興唐,親自把他們送到離亭,與他們訣別道:「國家成敗,在此一舉。事情如果不成功,就把我的家人聚到魏宮中,全部焚燒,不要使他們落入敵人的手中!」劉氏則坦然地說道:「陛下此去,必能成功。您英勇無比,無人能敵,怎麼會出意外呢?」說完,與李存勖從容告別。
李存勖叫李紹宏送劉氏母子回去,並且託他與宰相豆盧革、興唐尹王正言等人同守魏城。李存勖自己則率大軍由楊劉渡河,直奔鄆州。他與李嗣源會師,當即命李嗣源為前鋒,趁夜進軍。三鼓之後,唐軍渡過汶河,直逼梁國的中都。中都沒有任何守備,雖然王彥章屯兵駐守中都,可是兵不足一萬,況且多是新兵,兵將互不相識。任他是百戰不敗的王彥章,也是有力難使,孤掌難鳴。
王彥章聽說唐主親自到來,慌忙選了前鋒數千人,出城十里,前去堵截。這些人禁不住唐軍一掃,只剩下幾個敗卒逃回中都。王彥章焦急異常,正打算棄城逃跑。城外已是鼓角齊鳴,炮聲大震,唐軍數萬人,乘勝殺到。王彥章登城遙望,只見一班殺氣騰騰的將士,擁著後唐主子李存勖,踴躍前來。王彥章禁不住仰天長歎道:「這樣的強敵,叫我如何對付呢?」當下整治軍隊,下令固守。偏偏士兵們望見唐軍已經魂飛魄散,意志動搖了。梁兵勉強守了半天,那唐軍的強弓硬箭接連射上,飛集城頭,守兵多中箭倒地,其餘的紛紛跑到城下。
王彥章見抵擋不住,無可奈何地開城突圍,仗著兩杆鐵槍,挑開一條血路。破了一重,又有一重,破了兩重,又有兩重,等到重重解脫,身上已經遍受重創,手下已不過十幾名騎兵。逃命要緊,王彥章不得不勉強趕路。這時,後面有人叫道:「王鐵槍!王鐵槍!」王彥章不知是誰,便掉轉馬頭看個究竟。那人卻手起槊落,刺傷王彥章的馬頭,馬立即倒在了地上,王彥章也跌了下來,身負重傷沒法逃跑,眼看著被來將捉了去。捉住王彥章的正是唐將李紹奇。
李存勖揮動兵士圍捕梁將。他們抓住監軍張漢傑、曹州刺史李知節以及偏將趙廷隱、劉嗣彬等二百多人,殺死敵兵數千人。王彥章曾經說:「李亞子不過是個鬥雞小兒,何必怕他?」現在,他被李紹奇抓住,捆綁起來,送到唐主帳下。李存勖笑著問道:「你曾視我為鬥雞小兒,今天服我了吧?」王彥章沒有回答。李存勖又問道:「你是有名的大將,為什麼不去守兗州,偏偏退到危城?」王彥章正色說道:「我命該如此,你說那麼多廢話幹什麼?」李存勖珍惜王彥章是個人才,便勸他降唐,並且命人給他治傷。王彥章長歎道:「我蒙受梁朝厚恩,位至上將,與你交戰十五年,如今兵敗力竭,不死又能怎樣!即使你想放我一條生路,我有何面目見天下人?怎麼能朝為梁將,暮做唐臣?」
李存勖令他暫居別室,再派李嗣源去勸他。李嗣源小名邈佶烈。王彥章躺在床上,毅然說道:「你不是邈佶烈嗎?休想誘惑我!」李嗣源氣憤地走了。李存勖大開盛宴,宴集將佐。他命李嗣源坐在首席,舉杯說道:「今天戰功,你是第一,第二是郭崇韜。以前我如果誤聽李紹宏等人的話,就幹不成大事了。」然後又對諸將說道:「我們從前擔心的只有一個王彥章。現在他已經被我們抓住了,這是天意要滅梁國了。但段凝還在河上,我們應該怎麼辦才好呢?」諸將議論紛紛。有的說應該先攻打海東,有的說應轉攻河上,唯獨康延孝說應該立即攻取大梁。
李嗣源起座說道:「兵貴神速。現在王彥章被捕,段凝還不知道,即使有人傳報,他也一定半信半疑。如果他知道了這邊的情況,立即發救兵,也應該由白馬南渡,能快到哪裡去?我軍前往大梁,路程不遠,又無山河阻隔,列陣急行,晚上就能到達。只怕段凝還沒離開河上,朱友貞就已經被我們抓住了!陛下儘管照著康延孝的話去做。臣願意帶領一千名騎兵,作為陛下的前驅!」李存勖立刻下令撤去宴席,派李嗣源先行。
第二天早晨,李存勖率大軍出發,令王彥章隨行,途中問王彥章:「我此行能不能保證一定獲勝?」王彥章說:「段凝有精兵六萬,怎麼肯驟然倒戈?此行不一定能勝利!」李存勖斥責道:「你敢動搖我的軍心嗎?」隨即命左右把王彥章推出去斬首。王彥章慨然就刑,臉色不變。處斬後,士兵將其首級獻上。李存勖感歎他是個忠臣,立即下令將王彥昌厚葬。唐軍到了曹州,梁國守將開城投降。
梁主朱友貞連接警報,慌得不知所措,急忙召集群臣商議計策。眾人面面相覷,沒有一個人說話。朱友貞哭著對敬翔說:「朕真是後悔沒聽你的話!現在事情緊急,你不要怨朕,替朕想想辦法吧!」敬翔哭著拜道:「臣受先帝厚恩,名為宰相,不過是個老奴。臣曾說段凝不宜重用,陛下不聽。現在唐兵將至,段凝在河上,不能前來支援。臣想請陛下避敵,陛下一定不肯聽;想請陛下出城迎戰,陛下也一定不會聽。現在就是諸葛在世,恐怕也沒有主意了,請先賜死臣,聊謝先帝!臣不忍心看著宗社淪亡啊!」朱友貞無言以對,只是痛哭。哭了一陣子,朱友貞令張漢倫騎馬北去,追回段凝的軍隊。張漢倫到了滑州,從馬上摔了下來,腳受了傷,又被河水擋住,無法前行。梁都等不來援軍,更加惶急,城中只有幾千控鶴軍。有人請求出戰,朱友貞不答應。朱友貞只是召見開封尹王瓚,囑託他守城。王瓚無兵可調,不得已逼迫百姓登城防守。唐軍還沒有來到,城內已經惶惶不可終日,亂成一團了。
已故廣王朱全昱的兒子朱友誨,任陝州節度使,頗得人心。有人誣陷他結黨謀亂,朱友貞召他回都,把他與兄長朱友諒、朱友能一起囚禁了起來。唐軍將至,朱友貞怕他們趁危起事,便將他們一併賜死。朱友貞還勒令皇弟賀王朱友雍、建王朱友徽自盡。朱友貞登上建國樓,向北眺望。有人叫他西奔洛陽,有人叫他調回段凝的軍隊,控鶴都指揮使皇甫麟說道:「段凝本來就不是將才。如今事情緊急,能指望他臨危制勝嗎?況且段凝聽說王彥章失敗,已經嚇得要命,未必能為陛下盡節!」趙岩也從旁接話說:「事已至此,一下此樓,誰能保證會發生什麼事?」朱友貞打斷他,召宰相鄭珏等人問計。鄭珏答道:「請陛下將傳國御璽送到唐營,作為緩兵之計,然後等待外援。」朱友貞說:「朕並不是捨不得傳國御璽,但依了你的話就能沒事了嗎?」低著頭想了好久,又說道,「恐怕不會這麼簡單。」左右侍從在一邊不禁偷偷發笑。
朱友貞日夜哭泣,不知該怎麼辦。等他去臥室取傳國御璽,傳國御璽已不知何時丟失了。想是已經被從臣偷走,去獻給唐軍了。第二天傳來急報,說唐軍將抵達城下。朱友貞最信任的租庸使趙岩,不辭而別,偷偷跑到了許州。朱友貞見已經沒有活下去的可能了,便對皇甫麟說:「李氏是我的世仇,我不能向他低頭。我不想挨他的刀劍,你可以先砍下我的頭!」皇甫麟答道:「臣只可以為陛下仗劍,抗擊唐軍,怎敢奉行此詔?」朱友貞說:「你要出賣我嗎?」皇甫麟情急之下要自殺,朱友貞攔住他道:「我與你一起死!」說完,即握住皇甫麟手中的刀,向頸上一橫,倒地身亡。皇甫麟隨後也自殺了。史稱梁主朱友貞為末帝,他在位十年,享年三十六歲。自朱溫篡位,梁國僅傳了一代,共計一十六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