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從珂篡位
唐主李從厚改元應順,尊嫡母曹氏為太后,庶母王氏為太妃,所有藩鎮文武臣僚都給了賞賜。唯獨猜疑潞王李從珂,聽信朱弘昭、馮贇兩位樞密,調任李從珂的兒子李重吉為亳州團練使。李重吉有個妹妹名叫李惠明,在洛陽出家為尼,也被召入禁中。李從珂聽說兒子被外調,女兒被內召,料知新主對自己產生了懷疑,終日惶惶不安。他本受明宗的寵愛,立了很多戰功。明宗病情加劇時,李從珂只派夫人劉氏去探視,自己則在鳳翔觀望。明宗去世後,他稱病不來奔喪。那時李從珂已料有內釁,便坐觀成敗。果然,嗣皇李從厚聽信了讒言,猜疑李從珂,多次派人去偵察他。朱弘昭、馮贇又捕風捉影,喜歡生事。內侍孟漢瓊與朱、馮結為同黨,朱、馮二人說孟漢瓊有功,李從厚便升他至開府儀同三司,且賜號忠貞扶運保泰功臣。此時孟漢瓊出鎮天雄軍,朱弘昭、馮贇想要邀他回都,協同辦事,於是奏請召回孟漢瓊,調成德軍節度使范延光轉鎮天雄軍、河東節度使石敬瑭移鎮成德軍。潞王李從珂卻請求調孟漢瓊改鎮河東,兼北都留守。李從厚也不知其中的利害關係,爽快地答應了他們的請求,派使者去四鎮,分頭傳命。
李從珂鎮守鳳翔,離都城最近,第一個接到敕命,滿腹懷疑。忽然又聽說洋王李從璋前來接替自己,更覺得疑慮不安。李從璋是唐明宗的侄子,以前在河中時,親手殺死了安重誨。這次調到鳳翔,李從珂怕他來下毒手,隨即召集僚佐商議辦法阻止他。眾人應聲道:「主上年少,還沒有親政,軍國大事統由朱、馮兩位樞密主持。大王威名震主,離鎮是自投羅網,不如拒絕為是!」觀察判官馮胤孫卻出來諫阻道:「唐主下詔,要大王回去。諸君所議,恐非良策。」眾人聽了都啞然失笑,說他迂腐。李從珂命書記李專美起草檄文,送到鄰鎮。大意是說朱弘昭、馮贇等人乘先帝駕崩,殺長立少,專制朝權,離間骨肉,動搖藩垣,李從珂將整甲入朝,誓清君側,只怕心有餘而力不足,請求鄰藩助一臂之力,共圖報國。
檄文發出去後,又因西都留守王思同擋住出路,不得不先與他聯絡。於是特派推官郝詡和押牙朱廷乂,相繼趕到長安,向王思同分析利害,並用美女誘惑他。王思同慨然說道:「我受明宗大恩,位至節鎮,如果與鳳翔同反,即使成事,也不足為榮。一旦失敗,反而會身敗名裂,遺臭萬年。我怎麼會做這種傻事!」於是將郝詡、朱廷乂拘留下來,然後上報唐廷。此外各鎮,接到李從珂的檄文,有的反對,有的中立。只有隴州防禦使相里金有心依附,派判官薛文遇前去商議。
李從厚聽說李從珂叛亂,打算遣康義誠出兵討伐。康義誠不想督師,請求另派王思同為統帥、羽林都指揮使侯益為行營馬步都虞侯。侯益料知軍情將變,稱病不肯受命,被罷為商州刺史。李從厚即命王思同為西面行營馬步軍都部署,前靜難軍節度使藥彥稠為副,前絳州刺史萇從簡為馬步都虞侯,嚴衛步軍左廂指揮使尹暉、羽林指揮使楊思權等人皆為偏裨,出師數萬,討伐李從珂。又命護國軍節度使安彥威為西面行營都監,會同山南、西道以及武定、彰義、靜難各軍帥,夾攻鳳翔。並令殿直楚昭祚去捉拿亳州團練使李重吉,將他幽禁在宋州。洋王李從璋行至中途,聽說李從珂抗命,立即折回。王思同會集各道兵馬,一起來到鳳翔城下,戰鼓喧天,兵戈耀日,當即傳令攻城。鳳翔城城塹低淺,守備不多,李從珂勉諭部眾,拚死抵禦。怎奈城外兵眾勢盛,防不勝防。東西兩關是全城的屏障,不到一天都被攻破了,守兵傷亡慘重。李從珂驚恐萬分,寢食不安。好容易過了一宵,才見天明,又聽到城外喧聲大起,眾兵一起聚集而來,自己好似那霸王被困,四面楚歌一般。
李從珂情急登城,哭著對外面的大軍說:「我不到二十歲就跟從先帝征伐,出生入死,金瘡滿身,才立得本朝基業。你們都隨我多年,個個心知肚明。如今朝廷信任佞臣,猜忌骨肉,試想我有何罪,勞煩大軍痛擊,一定要置我於死地?」說到這裡,就在城上大哭起來。內外將士也都跟著哭了起來。忽然西門外躍出一將,仰首大呼道:「大相公才是我真正的主人啊!」於是率部眾解甲投戈,投降了李從珂。李從珂開城將眾人放了進來。楊思權遞進一張紙條:「請求大王攻克京城以後,讓臣做節度使,不要讓臣再做防團。」李從珂立即下城迎接,拿筆在紙上寫道「思權為邠寧節度使」,並將紙條交給了楊思權。楊思權稱謝後,登城招誘尹暉。尹暉對各軍喊道:「城西軍已入城受賞了!我們也該為自己想想了!」說完,也將甲冑脫下,做了先導。各軍於是紛紛棄甲,乞降城中。李從珂又開了東門,迎納尹暉等降軍。
王思同忽見亂兵入城,頓時倉皇失措,與安彥威等五個節度使通通逃跑了。鳳翔城下,依舊是風清日朗,霧掃雲開。李從珂轉驚為喜,忙拿出城中財帛,犒賞將士,甚至鼎釜等器物,也拿來作為賞賜。眾人都很高興,歡聲如雷。長安副留守劉遂雍聽說王思同敗回,也心生異志,關起門來不肯迎納他。王思同等人只好轉走潼關。李從珂害怕王思同佔據長安,便整軍東行。到了岐山,聽說劉遂雍不接納王思同,大喜過望,立即派人前去慰撫劉遂雍。劉遂雍傾盡府庫,遍賞李從珂的前軍。前軍都不入城,領賞後就離開了。李從珂來到後,劉遂雍出城迎接,再次搜刮民財,充作供給。李從珂也無暇入城,順道東進,直逼潼關。
唐廷還沒有接到王思同失敗的消息,直到步軍都監王景從等人從軍中逃回,唐廷才知道各軍大潰。李從厚驚恐萬分,急召康義誠商議,淒然道:「先帝駕崩時,朕在外藩,並不願意入都爭位,諸公同心推戴,輔佐朕登基。朕繼承大業後,怕自己年少無知,國事都交給了諸公。就是朕對待兄弟,也不曾苛刻。不幸鳳翔發難,諸公都主張出師,以為區區叛亂,可以立即蕩平。如今一潰千里,如何能轉禍為福?看來只有朕親自去鳳翔,迎接哥哥入主社稷,朕仍舊歸藩。即使不能免罪,我也心甘情願了,省得生靈塗炭!」朱弘昭、馮贇等人面面相覷,不發一言。
康義誠眉頭一皺,計上心來,說道:「大軍驚潰,都是因為主將失策。現在侍衛諸軍還有很多,臣自請前去抵敵,扼住要衝,召集離散之眾,應該不會重蹈覆轍,請陛下不要太悲傷!」李從厚說道:「愛卿果真前去督軍,應該很有把握,只怕敵寇氣勢強大,一人不足以濟事。朕召入石駙馬,你們一同進兵,可好?」康義誠答道:「石駙馬聽說要調任,恐怕也不會願意。倘若他有異心,反而有可能會轉頭去幫助敵寇。不如讓臣自己去,免得受他的牽制!」李從厚以為他一片誠心,絲毫沒有懷疑,便召入將士慰諭一番,並將儲藏的金帛分給將士。當面囑咐道:「你們如果平定了鳳翔之亂,每人加賞二百緡。」將士無功得賞,越發驕傲,各自背著李從厚所賜之物回去了。出來後,康義誠說:「到鳳翔後,再請求加賞,不怕朝廷不允許!」他人聽了,已料他貪婪狡猾,難以獲勝。康義誠卻揚揚得意,調集衛軍,入朝辭行。
都指揮使朱弘實對李從厚說:「禁軍如果都出去拒敵,洛陽由何人把守?臣以為先穩定了洛陽,再圖進取,才可保得萬全。」康義誠正恨朱弘實主兵,殺死李從榮,此時見他又出來阻撓,頓時怒氣上沖,厲聲呵斥:「弘實敢說這樣的話,莫非要造反不成?」朱弘實本來就很魯莽,怎肯退讓,也厲聲答道:「你自己要造反,現在卻倒打一耙!」這兩句比康義誠的話還要激烈。這時正巧李從厚登殿,聽是朱弘實的口音,心生不悅,便召來二人當面質問。二人在殿前爭論,朱弘實仍盛怒相向,康義誠卻裝作低聲細語,雙方各執一詞。康義誠奏道:「朱弘實目無君上,在御座前都敢這麼放肆。現在叛兵將至,不發兵攔阻,難道任由叛軍直入都下,驚動宗廟嗎?這不是造反是什麼?」李從厚點了點頭。康義誠又逼緊一層,說道:「朝廷出此奸臣,怪不得鳳翔一亂,各軍驚潰。現在想要整軍耀武,必須將此等國蠹,先正典刑,然後將士振奮,才能平寇!」李從厚被他一激,立即命人將朱弘實押出市曹,斬首示眾。各禁軍見朱弘實冤死,無不驚歎。康義誠發洩餘恨後,隨即帶著禁軍出都去了。
李從厚見康義誠出發,還以為他十分可靠,索性令楚昭祚殺死李重吉,並勒令李重吉的妹妹李惠明自盡,然後眼巴巴地專候捷音。當下宣詔軍前,命康義誠為鳳翔行營都招討使,王思同為副招討使。哪知王思同到了潼關,被李從珂的前軍追上,活捉了去,押解到李從珂的行轅前。李從珂當面責問,王思同慨然說道:「思同起自行間,蒙先帝擢拔,做了節鎮,常常慚愧無功報主。並非不知道依附了大王,立即就會富貴,但我如果依附了大王,死後有何臉面去見先帝?現在戰敗被擒,思同願意死得痛快些!」李從珂自己也覺得慚愧,馬上換了一副臉色,起身說道:「你不要再說了!」隨即命人將他幽禁在後帳。偏偏楊思權、尹暉二人不好意思與王思同相見,屢勸李從珂的心腹將領劉延朗,謀殺王思同。劉延朗乘李從珂醉後,擅自將王思同殺死。李從珂醒後,劉延朗說王思同謀變,自己只好把他殺了。李從珂只不過付諸一歎罷了。
李從珂進軍入華州,前鋒擒獲藥彥稠,李從珂命人將他關進獄中。第二天來到閿鄉,又過了一天,進軍靈寶。各州邑沒有一個人拒守,李從珂如入無人之境。護國軍節度使安彥威與匡國軍節度使安重霸,望風迎降。唯獨陝州節度使康思立閉門登城,打算等康義誠的援軍到來,一同守禦。李從珂的前驅來到城下,其中有捧聖軍五百騎,以前曾駐守陝西,至此被李從珂誘降,令他們做前鋒。前鋒向城上大喊道:「城中將吏聽著!現在我們禁軍十萬,已奉迎新帝,你們還在為誰死守呢?只能連累一城百姓,肝腦塗地,豈不可惜!」守兵應聲下城,開門出迎。康思立制止不住,也只好隨著出來,迎李從珂入城。
李從珂入城安民,與僚佐再次商議行軍的事情。僚佐獻計道:「如今大王將到京畿,大臣一個個膽戰心驚。不如寫信給都中,慰諭文武百官,讓他們趨吉避凶,一定可以不征而服了。」李從珂依計而行,寫信給都中,大意是說:大兵入都,唯獨朱弘昭、馮贇兩族不可赦免,此外的人各安舊職,不必擔心。這時侍衛馬軍指揮使安從進,剛剛被任命為京城巡檢,一得此書,立即暗暗布置心腹,專待李從珂大軍來到,好出城投降。
李從厚還像是在睡夢中,下詔催促康義誠進兵。康義誠行軍至新安,部下將士紛紛丟兵棄甲,奔赴陝西投降。到了乾壕,十成中逃去了九成半,只剩得寥寥數十人。康義誠本來就居心叵測,此次自請出兵,原是打算帶著所有的衛卒投降李從珂,立個首功,不料衛卒已走了先著,頓時大失所望。可巧途中遇著李從珂的候騎,立即與他相見,自解弓箭,令他拿去作為信物,傳話請降。
警報飛達都中,可憐李從厚急得不知所措,忙派中使宣召朱弘昭。朱弘昭正憂心如焚,突然聞召,哭著說:「這麼急著召我,明明是想殺我謝敵!」當即投井自盡。安從進聽說朱弘昭已死,竟引兵進入朱弘昭的府第,梟了朱弘昭的首級。又乘便去殺馮贇,把馮家男女老幼全部屠戮,然後將朱、馮的兩顆頭顱,送入陝中。
李從厚接到朱弘昭和馮贇被殺的消息,自知危在旦夕,不得不避難出逃。正趕上孟漢瓊從魏州回來,便令他再去魏州,整備行轅,以便出幸。孟漢瓊裝作應命,出了都門卻揚鞭西馳,投奔陝府去了。李從厚並不知情,自己率領五十騎來到玄武門,對控鶴指揮使慕容進說:「朕暫且先去魏州,日後再圖興復,你可率控鶴兵從行!」慕容進是李從厚的愛將,立即應聲道:「生死我都跟著陛下!請陛下先行一步,等臣召集了部眾,再去保護您!」李從厚出了玄武門。誰知一出門,門便關上了。原來慕容進送走了主子,立即變卦,安安穩穩地留在了都中,並沒有從駕的意思。
宰相馮道等人入朝,到了端門,才知道朱、馮都已經死了,李從厚已經逃走了,一夥人悵然欲失。李愚說道:「天子出幸,並沒有和我們商量。現在太后還在宮中,我們且去中書省,派小黃門入宮請示,問清了太后的打算,然後各自回府。大家以為何如?」馮道搖搖頭說:「主上失了社稷,人臣將向何處稟承?如果再入宮城,恐怕不太好。潞王已經四處張榜,不如回去靜等消息,再作打算。」於是大家一起回了天宮寺。
安從進派人去對馮道說:「潞王倍道前來,將要入都,相公應該帶領百官,到谷水奉迎。」馮道等人便到寺中稍事休息,傳召百官。中書舍人盧導先來到,馮道對他說:「聽說潞王將至,我們應該上奏章勸他登基稱帝,請舍人速速起草!」盧導答道:「潞王入朝,百官只可以班迎。即使有廢立的意思也應該等太后的教令,怎麼可以勸他稱帝呢?」馮道又說道:「凡事總要務實!」盧導反駁道:「你們身為大臣,難道見天子出逃,就向別人勸進嗎?如果潞王固守臣節,來責問你們,敢問各位拿什麼話來回答呢?我為你們著想,你們不如率領百官直接去宮門,進宮問安,探聽一下太后的意思,再作決定,也算是情義兼盡了。」
馮道還在躊躇,那安從進再次派人催促道:「潞王來了,太后和太妃已遣中使去迎接潞王,為什麼百官還不出來迎接?」馮道慌忙走出寺外,李愚、劉昫等人也紛紛跟著出去了。眾人站在上陽門外,等了大半天,並不見潞王到來,只有盧導從此地經過。馮道再次把他召進來,詢問一番,盧導對答如初。李愚喟然說道:「舍人說得很有道理,我們犯的罪數不勝數了。」隨即眾人陸續回都去了。
這時潞王李從珂還留在陝中,康義誠到陝中謝罪,李從珂責問道:「先帝晏駕,立嗣之事由諸公決定。現在主上居喪,政事又都由諸公處理。你們為什麼不能好好輔政,使我弟弟今天落得如此下場?」康義誠戰慄不已,叩頭請死。李從珂冷笑道:「你且在這裡住下,再聽後命!」康義誠不得已留在了行黃。馬步都虞侯萇從簡、左龍武統軍王景戡均被李從珂的士兵抓了回來,匍伏乞降。李從珂下令將他們全部關進監獄,隨後派人上奏太后。李從珂由陝中出發,東赴洛都。在澠池西,遇著孟漢瓊,孟漢瓊伏地大哭,想要申訴,李從珂勃然大怒道:「你也不必多言,我早已知道了!」然後對左右說:「快殺了這個閹奴!」孟漢瓊嚇得魂不附體,連哀求的話都說不出來了,刀光一閃,便身首分離。
李從珂再次引兵至蔣橋,唐相馮道等人已排班恭迎。李從珂傳令,說是還沒有拜見梓宮,不便相見。馮道等人又上奏勸諫,李從珂看也不看,只命左右收下,然後昂然入都。先進宮拜見太后、太妃,再來到西宮,拜伏在明宗的靈柩前,哭訴起兵的緣由。馮道等人跟了進來,等李從珂起身,立即列班拜謁。李從珂答拜。馮道等人再次勸進,李從珂說:「我並非來奪位,實在是迫不得已。等皇帝回宮,父皇安葬,我還要回去守藩鎮。你們這樣再三勸進,就是不體諒我的苦衷了!」
第二天,即由太后下令,廢少帝李從厚為鄂王,命李從珂掌管國事。又過了一天,再次傳出太后的教令,說潞王李從珂應即皇帝位。李從珂並不固辭,居然在柩前行即位禮,受百官朝賀了。
以前李從珂在鳳翔時,瞽者張蒙自稱料事如神,曾經為太白山神做事,神祠就是北魏崔浩廟。每次有人來算命,張蒙禱告一番,天神即附體傳話,事後大多應驗。李從珂曾託張蒙占卜自己的吉凶。張蒙轉述天神的話說:「三珠並一珠,驢馬沒人驅。歲月甲庚午,中興戊己土。」李從珂茫然不解,請張蒙解釋一下。張蒙答道:「這是神語,我也不能解釋。」李從珂當時感到莫名其妙。等到入都受冊,文中起首,便是應順元年歲次甲午,四月庚午朔。李從珂感歎道:「張蒙轉述天神的話,果然應驗了!」只有「三珠」兩句話很難解釋,再次派人去找張蒙,共同研究。張蒙說「三珠」指三帝,「驢馬沒人驅」便是失位的意思。李從珂授張蒙為將作少監同正,敕賜金紫,作為酬謝。
鳳翔人何老頭,年逾七十,無疾猝死。在陰間見了陰官,陰官告訴他說:「替我轉告潞王,來年三月,當為天子二十三年。」何老頭聽了這話,一聲怪叫,竟然還陽。自己認為陰官的話,不便轉告,便隱匿過去。一個月後又死了,再次見到陰官,向他怒叱道:「你竟然敢違抗我的命令,不去轉達!今天再放你還陽,速去傳報!」何老頭惶恐遵命,在廊廡下看見一本書,便問守吏。守吏答道:「朝代將易,這就是升降官爵的簿籍。」何老頭蘇醒過來後,不敢再隱匿,便轉告了李從珂的親校劉延朗,劉延朗又轉告了李從珂。李從珂召入何老頭問是怎麼一回事,何老頭答道:「請等到來年三月,必有徵兆,否則再殺我也不遲。」李從珂賜給他一些金帛,囑咐他不要對外人講這件事,然後令他回家去了。後來這件事果然應驗了。但李從珂稱帝,前後剛滿三年,為何說是二十三年呢?後人仔細研究,才知道李從珂的生日,是正月二十三日,小名叫二十三,諢名便叫做阿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