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蘭的祕密花園 週末與愛麗絲聊天（一）：禮貌禮儀篇

禮物的奧祕

這個星期六，愛麗絲邀請米蘭在她的花園裡吃蛋糕。蛋糕是愛麗絲自己烤的，不大，但看起來很漂亮，聞起來很香。雖然米蘭剛剛吃過早飯不久，她還是一口氣吃了兩大塊巧克力蛋糕。

愛麗絲慢條斯理地喝著咖啡，等米蘭吃完蛋糕，問：「米蘭，說一說妳昨天得到了什麼生日禮物，喜歡不喜歡？」

米蘭正等著愛麗絲問這句話呢。她把班級的、娜塔莉的、爸爸媽媽和中國姨媽的禮物……都說給愛麗絲聽。說完以後，米蘭自己總結說：「我一定是一個奇怪的女孩，因為那些貴的、跟錢有關的禮物，讓我一點也高興不起來。」

愛麗絲笑了。她說：「米蘭，知道嗎，其實妳代表了很多人的觀點。有不少人反對以實用的東西做禮物，或者說，這些實用的東西不能算作禮物。」

米蘭好奇地問：「那什麼東西才能算是禮物呢？」

愛麗絲：「妳一定去過很多專門賣禮物的商店。我想，你們中國一定也有。這些禮物店有一個共同的特點：它們琳琅滿目、豐富多彩，妳看著每一樣都喜歡，可是這些東西其實都是我們在日常生活中根本用不上的。它們只是一件擺設，是一件好玩的東西、好看的東西。它們為我們平常的生活帶來一點色彩、一點驚喜、一點浪漫。這就是禮物的意義。」

米蘭大吃一驚：「您是說，禮物都是些沒有用的東西？」

愛麗絲：「我指的是朋友之間的禮物。我們已經習慣了在家庭成員之間互相送一些實用的禮物，這很正常。因為他們瞭解妳，知道妳需要什麼。可惜這樣一來，這些禮物就失去了禮物最主要的特點——浪漫和溫暖。」

米蘭想，爸爸媽媽送的裙子還勉強算得上浪漫，但姨媽的兩百歐元就不怎麼浪漫了。

愛麗絲說：「今天早上我同時收到兩個朋友寄來的小包裹。很巧，寄的都是果醬。一個包裹來自倫敦，是在倫敦最有名的哈洛德商場買的果醬，價格昂貴，包裝精美。另一個包裹裡是一個法國南部的朋友用自己花園的藍莓做的果醬，上面貼著一張手寫的標籤。我可以想像出倫敦的朋友，坐在沙發上打電話給哈洛德商場，委託他們把英國最有名的柳丁果醬，按照我的地址寄來。而那來自法國的果醬，是我的朋友在自己的花園裡精心摘選、清洗，然後用溫火慢慢地煮，細細地攪拌、灌瓶，最後在包裹上親筆寫上我的地址，寄到了我的手中。這兩個禮物我都喜歡，但是，米蘭，妳說我心裡會更愛哪一種果醬呢？」

米蘭很有把握：「一定是那個藍莓果醬。」

愛麗絲：「為什麼呢？」

米蘭：「因為藍莓果醬是這個世界上獨一無二的，是花錢也買不到的。它有著您說的那種，嗯，浪漫，還有溫暖。」

愛麗絲：「妳說得很對。妳知道，對於那些給朋友送貴重禮品，或者是贈送金錢的人，朋友們收下了他的禮物，記住的是它們的價值。而那些帶著感情、精心挑選或製作的禮物，讓妳記住的，是朋友的愛心。」

米蘭：「照您這麼說，送禮物真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情。並不是每個人都能想出那麼多充滿浪漫和溫暖的主意的。」

愛麗絲：「所以，也有一些普通的，但大家都認可的禮物。」

米蘭：「有那些呢？」

愛麗絲：「比如說，我們第一次見面就說過的，鮮花、書本。朋友之間，一束鮮花永遠是最合適的禮物。另外，還有一盒巧克力……」

「我們班每個同學過生日，都會得到這樣一盒巧克力。」

愛麗絲點點頭：「還有，娜塔莉的鏡框，妳上次送我的畫，跟藍莓果醬是同樣的意思，它是由一個人特地為另一個人製作的。所以，儘管它簡單，但它是最特別的。朋友之間的禮物應該是這樣一種東西：妳接受了它，只需要真誠地說一聲謝謝。妳不會覺得內心不安，妳也不用惦記著回報那個送禮人。這是禮物最高雅的境界。」

米蘭：「也就是說，沒有價格的禮物才是高雅的禮物。」

愛麗絲：「另外，禮物一定要精心包裝。米蘭，包裝也是屬於禮品的一部分。」

愛麗絲像變魔術一樣拿出兩本書，「這是兩本一模一樣的書。一本包裝好了，一本沒有包裝。」愛麗絲把兩本書並排放在桌上，「妳覺得哪一本更像禮物呢？」

「當然是包裝好的這本。」米蘭指指那本用淺藍色的絲質紙包起來、上面紮著白色緞帶的書。

愛麗絲：「為什麼呢？」

米蘭想了想，「如果您把這本沒包裝的書給我，我不一定會認為這是特別送給我的東西。如果您把這本包裝好的書給我，我就知道，這一定是特別送給我的禮物。我是唯一的那個人，有權利把它打開來。」

愛麗絲：「說得太對了。那麼，米蘭，這是妳的生日禮物。現在就請妳把它打開吧！」

米蘭首先向愛麗絲表示感謝，然後她小心地把淺藍色的絲質紙拆開。裡面是一本淺藍色封面的書，德文書名是《與人交往的技巧》。米蘭又小心地重新把書包起來，「 這淺藍色的包裝紙和白色的緞帶太漂亮了。這樣的包裝，讓我記起媽媽跟我講的中國古時候那個買櫝還珠的故事。」

愛麗絲笑了：「米蘭，我最喜歡妳跟我講中國的故事，很讓我開眼界呢。請接著說吧！」

米蘭說：「中國古時候有個商人，他把珍珠放在一個雕刻著花紋的木匣子裡賣給人家。那個木匣子是那麼漂亮、那麼珍貴，買東西的那個人回家打開匣子，看到裡面的珍珠，他以為這顆珍珠是商人放在匣子裡忘了拿出來。於是他趕緊回到商人那裡，把珍珠還給商人。媽媽說，這個故事是在講一個人追求表面的東西，而把最重要的本質的東西丟了。可是我現在覺得，這個故事其實跟包裝也很有關係呢。」

愛麗絲說：「聽起來很有道理，看來中國的古人也是很注重包裝的。」

米蘭想了想，追問：「如果有一件很大很大的禮物要送人，根本就沒有辦法包裝呢？」米蘭爸爸經常開玩笑說，等米蘭十八歲生日的那天，他們會送給米蘭一輛汽車。米蘭現在擔心，到時候他們從哪裡去找那麼大的彩紙把汽車包起來呢？

愛麗絲笑起來：「再大的禮物也有辦法包裝。有一頭很有名的大象，叫阿布．阿巴斯，妳聽過它的故事嗎？」

米蘭搖搖頭。

愛麗絲：「在西元八○一年的時候，阿拉伯人從中亞送來一頭大象給德國的查理曼大帝，這頭大象就叫阿布．阿巴斯，它是第一頭從阿拉伯翻越過阿爾卑斯山、來到歐洲的大象。」

米蘭：「這個查理曼大帝是什麼人呢？」

愛麗絲：「查理曼大帝是德國人，他是一個德國皇帝，當時統治著大半個歐洲，他帝國的首都就設在德國現在的亞琛。就在查理曼大帝生日宴會最熱鬧的時候，大廳裡的燈火突然暗下來，充滿阿拉伯情調的音樂響起來，身上和腿上畫著美麗花紋的阿布．阿巴斯慢慢地走進大廳，跪在查理曼大帝面前。於是所有的人都知道，它是一個禮物，是阿拉伯人送給查理曼大帝的一個禮物。這個禮物是不是很大呢，米蘭？」

米蘭開始幻想起來。她想像在自己十八歲生日的那天，一輛汽車慢慢開到自己面前，上面紮著美麗的絲帶。她把絲帶解開，車門就自動打開，裡面傳來美妙的音樂。米蘭對禮物作個總結就是，送給朋友的禮物應該是浪漫的；送給自己人的禮物，應該是又實用又浪漫的，這樣才算好禮物。

禮物的奧祕

這個星期六，愛麗絲邀請米蘭在她的花園裡吃蛋糕。蛋糕是愛麗絲自己烤的，不大，但看起來很漂亮，聞起來很香。雖然米蘭剛剛吃過早飯不久，她還是一口氣吃了兩大塊巧克力蛋糕。

愛麗絲慢條斯理地喝著咖啡，等米蘭吃完蛋糕，問：「米蘭，說一說妳昨天得到了什麼生日禮物，喜歡不喜歡？」

米蘭正等著愛麗絲問這句話呢。她把班級的、娜塔莉的、爸爸媽媽和中國姨媽的禮物……都說給愛麗絲聽。說完以後，米蘭自己總結說：「我一定是一個奇怪的女孩，因為那些貴的、跟錢有關的禮物，讓我一點也高興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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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準備好了

德國電視臺有一個新書推薦節目，主持人總是站在一個大垃圾箱和一堆最新出版並且名列排行榜的書籍中間。他對每一本新書進行簡短明快的講評，講評結束以後，這本書面臨兩個出路：或者是立刻扔進垃圾箱，表示沒有任何閱讀價值；或者被放在桌子上，表示可以一讀。特立獨行，毫不留情。名列榜首的書籍，也經常被扔進垃圾箱裡。主持人說得好，人生苦短，讀書的時間更加寶貴，因此要用寶貴的時間去讀最有價值的書。

每當主持人把一本書扔進垃圾箱的時候，我的心裡就有小小的震動。因為我相信，那本書的作者和編輯一定是確實有話對這個世界說，並且他們一定經歷了認真和慎重的思考。可見，一個好的願望並不一定能寫出一本好書。

在我構想《週末與愛麗絲聊天》這個系列的時候，我經常問我自己：我為什麼要寫這樣的書？我有沒有必要寫這樣的書？我的書印出來以後，有沒有可能被我的小讀者和他們的父母放在他們的床頭或桌上？

我對自己的答覆是肯定的。

在這個系列裡，我不打算寫輕鬆幽默的校園生活——有很多年輕的、有才氣、有活力的作家比我寫得更好。我也不打算以一個具有象徵意義的故事，以詩意和哲理來告訴孩子人生的道理——我們的時代已經遠遠告別了寧靜恬淡和思考，我們已經愈來愈沒有耐心。我也不打算描寫成長過程中的迷茫和苦悶——那些成長中的孩子們一定比我更有體會、更有感想。

我寫的是：對話。

一個生活在德國的中國小女孩米蘭，和一個德國老人愛麗絲的對話。這是孩子和老人的對話，文化和文化的對話，也是東方和西方的對話。

在這本書裡，她們聊天的話題並不重大，都是生活中的瑣碎細節：怎麼跟人交談，怎麼在人群中吸引別人的注意，怎麼去別人家作客，怎麼對待客人，怎麼給別人送禮物、送什麼禮物，怎麼在精品店買東西，甚至包括敲門的方式、坐的姿勢、說話的語氣和餐具的使用，諸如此類。總之一句話，怎麼做一個受歡迎的人，讓這個世界因為你的存在而變得美好、變得溫馨，哪怕只是微不足道的一點點。

中國的習俗和西方的習俗，有時候相似，有時候格格不入。所以當東風遇見西風的時候，米蘭和愛麗絲的對話就會產生有趣的衝突。

米蘭和愛麗絲的對話也是海闊天空。從中國孔子的「有朋自遠方來」到荷馬史詩裡的待客之道，從蒙泰古的花語到李清照的「綠肥紅瘦」，從法國哲學家盧梭的社交準則到德國禮儀奠基人柯尼格的社交必讀……很多內容在中國教育裡還沒有引起足夠的重視，但卻是一個人生活道路上不可缺少的裝備。有了它，才能確保一個人走得順利、走得遙遠。

愛麗絲是我心中的一個夢想。在我像米蘭那麼大的時候，我經常希望能有這樣一個美麗智慧的女性，她不是媽媽、不是老師、也不是姐姐，但她是這三者的合一，她溫柔友愛地為我解答人生的一切問題。可是在我的童年裡，我沒有遇到這樣的女性。

二十年以前，當我來到德國生活的時候，我已經是一個母親和一個成熟的女性。我本來以為自己是瞭解歐洲的，我在大學學過歐洲文學，學過西方美術和音樂。四年大學生活，有三年跟歐洲的留學生合住在一起。但對於迎面而來的歐洲文化和禮儀，我突然又一次感覺到自己不夠成熟。慶幸的是，我遇到過很多像愛麗絲一樣出色的女性，是她們在各種社交的場合對我進行指點，從舉止、談吐到服飾，讓我一點一點找回了自信。我想，每一個成長中的人，都需要這樣一個愛麗絲。

在中國父母們的眼中，有兩件事情最重要：孩子的健康和學習成績。而在西方父母的眼中，卻有一件事情遠比孩子的學習成績更重要，那就是：與人相處，與家人、與同學和朋友、與那些你偶然相遇的陌生人。這是一門很重要的功課，因為一個人不只是屬於他自己、屬於他的家庭，他還屬於社會。他生活的價值，他生活的意義，都是與社會不可分隔的。只有當一個人走出校門和家門以後，他才會明白，他一生中最需要的，不一定是他在學校學到的知識，而是他待人處世的方式。

在巴黎、倫敦或者是法蘭克福的機場中，經常能遇到很多穿著時髦、英文流利的亞洲年輕人，我幾乎可以在第一眼就把中國大陸的年輕人和港臺、日本的年輕人區別開來。簡單地說，當我走進機艙找到自己的座位時，我的鄰座如果是個來自日本、來自港臺的年輕人，他會向我微笑，對我說一聲哈囉，然後我們會簡單地交談幾句。這是最基本的社交常識。

而如果我的鄰座是個來自中國的年輕人，他一定面無表情地看著我。記得有一次在國際長途上，我的鄰座是一個中國女孩子，她早早地坐在自己靠窗的座位，當我在她身邊坐下的時候，我對她笑了笑，她以木然的表情回應我。在飛行的過程中，當她想離開座位的時候，她就無聲無息地站起來，等我站起來讓她出去。不管進來還是出去，她永遠沒有說過一聲謝謝。我相信她是一個善良的女孩子，只是她受過的教育不一樣。其實禮儀禮貌只是一種遊戲規則，如果她在中國生活，她可以堅守自己的規則。但既然走出了國門，那就應該遵守這個世界上已經約定的規則。我們中國的孩子可以非常優秀，但他們暫時還沒有完全掌握這套規則。

其實微笑和道謝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當一個人離開父母、走出家門以後，他應該明白，他已經不再是他那個小世界的中心。他身邊的每一個人跟他同樣重要、同樣寶貴、同樣值得尊重，他應該學會尊重每個跟自己相遇的人，關注他們的感受，讓別人因為他的存在而感到愉快和輕鬆。

世界是一面鏡子，當一個人對它微笑的時候，它也以微笑相報。

在我寫這本書的過程中，我的眼前始終出現這樣一群孩子：他們聰明好學，他們健康活潑，他們對中國以外的世界充滿好奇，他們小小的心裡隱藏著夢想，隱藏著一個遼闊的世界。他們的身後站立著親愛的爸爸媽媽，年輕的爸爸媽媽希望自己的孩子能成長為自重自信、熱情開放、優秀卓越的新一代人。

這些孩子和他們的父母，是我這本書的讀者。

希望小米蘭和愛麗絲能伴隨他們走過成長的歲月。有那麼一天，他們會自信地對這個世界說：「哈囉，我們已經準備好了！」

我們準備好了

德國電視臺有一個新書推薦節目，主持人總是站在一個大垃圾箱和一堆最新出版並且名列排行榜的書籍中間。他對每一本新書進行簡短明快的講評，講評結束以後，這本書面臨兩個出路：或者是立刻扔進垃圾箱，表示沒有任何閱讀價值；或者被放在桌子上，表示可以一讀。特立獨行，毫不留情。名列榜首的書籍，也經常被扔進垃圾箱裡。主持人說得好，人生苦短，讀書的時間更加寶貴，因此要用寶貴的時間去讀最有價值的書。

每當主持人把一本書扔進垃圾箱的時候，我的心裡就有小小的震動。因為我相信，那本書的作者和編輯一定是確實有話對...

第一章　藍色冰淇淋
第二章　開滿玫瑰的小屋
第三章　第一個週末 ——說話的技巧
第四章　奇蹟的發生
第五章　第二個週末 ——受歡迎的祕訣
第六章　送給媽媽的花
第七章　第三個週末 ——有朋自遠方來
第八章　不愉快的生日
第九章　第四個週末 —— 禮物的奧祕
第十章　娜塔莉的疑問
第十一章　不是尾聲 —— 灰姑娘的規則
我們準備好了（代後記）

第一章　藍色冰淇淋
第二章　開滿玫瑰的小屋
第三章　第一個週末 ——說話的技巧
第四章　奇蹟的發生
第五章　第二個週末 ——受歡迎的祕訣
第六章　送給媽媽的花
第七章　第三個週末 ——有朋自遠方來
第八章　不愉快的生日
第九章　第四個週末 —— 禮物的奧祕
第十章　娜塔莉的疑問
第十一章　不是尾聲 —— 灰姑娘的規則
我們準備好了（代後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