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印師（9）：反璞歸真（完）

1大不了拚個魚死網破

千鈞一髮之際一條人影快速閃入，這一條人影直接抱住了凝兒的腰，然後瞬間拉上天空，將數千發手印完完全全拋在腦後，而這些砲火猛烈的手印轟在地上，將原本平整的土地硬是轟開了一個大洞，要是凝兒沒有逃掉的話，現在恐怕早就已經死在那個地方了。

所有人抬起頭，只見救凝兒的人正是極光，他不可能眼睜睜看著凝兒就這樣被轟死。極光跟烈隼一樣，或許要比手印，在這滿是高手的影雪山巔上，他真的稱不上什麼咖，但若說到要逃命的話，他的坐騎也可以算是速度快的一隻。

周戎恨恨地瞪著極光，然後他不甘心的大吼著：「極光，立刻放下貓妖本座就饒了你一命，不然我連秋家也一併拔掉。」

周戎的話才剛剛說完，在場的人都沒有注意到，另一邊一顆人頭已經衝天而起，當所有人再轉過頭的瞬間，誰也不敢相信薺雲的腦袋竟然被小牛給卸了下來，這位一代宗主的生命，居然就這樣快速殞落。

時間稍稍往回拉，就在剛剛數千發手印轟向凝兒的瞬間，所有人都把注意力集中在凝兒身上，只有小牛把視線集中在極光身上，極光的眼神才跟小牛對上，這兩個默契絕佳的好朋友就用眼神彼此傳遞著訊息，小牛知道極光會衝下去救凝兒，所以他只喊了「凝兒快跑」後就把注意力給拉了回來。

小牛一個回神定睛，就發現身後的薺雲已經趁自己不注意時爆起偷襲。原本兩人的距離一直都是保持著百步以上，加上中間有層層傀儡阻隔，所以小牛想要殺掉她那幾乎是不可能的任務，但沒想到為了要偷襲小牛，所以薺雲自己主動把兩人的距離縮短到十幾步。

這樣的距離憑薺宵樓的手印，幾乎可以說是天底下沒有一個人躲得開，不過薺雲萬萬沒有想到，小牛的注意力竟然會從凝兒身上回到自己這一邊，她總想著要是凝兒出事，小牛馬上就會放棄攻擊而趕到凝兒身邊，但現在自己靠了上前，眼前情勢卻不是所想的這樣，更不用說這種大好機會小牛怎麼可能會放過了。

當下就看薺雲聚起全身上下所有印氣甩出一印：「薺烈‧天地蒼冥鳳凰座。」

「唰──」印氣抽離，她滿心以為十拿九穩的一擊，卻在下一秒後頓失目標，薺雲看到小牛猛的轉過身來，他手上的屠刀仍然是那麼樣的閃爍耀眼。

「碰！」薺雲的全力一擊被天方正璽無情地拍掉，那手印直上九霄的同時小牛已經衝到她眼前，那速度和距離完全不是自己可以掌握，眼看大家都還是把注意力放在凝兒那一邊，又因為剛剛她推寶兒的那一個動作，使得現在沒有一個薺宵樓的樓主還敢站在她身旁，看來這一下，薺雲只能獨自一個人面對了。

一股無力感快速爬上薺雲的心頭，這是她第一次跟小牛靠得這麼近，不知道為什麼，這個黝黑、魁梧的男孩子，明明就是自己的晚輩，甚至要比手印的話，小牛可能連自己一印都接不下來，偏偏這時感覺到性命危機的人卻是自己。

「啊──想要我的命，那你也必須要付出代價。」薺雲知道被小牛靠得這麼近，自己恐怕是一點點機會都沒有了，但是就算自己要死，那她也要拖小牛當自己的墊背：「薺飛‧星追月。」

這一發攻擊就連小牛也沒有料到，薺雲死到臨頭竟然什麼都不管了，完全不閃躲，直接右手一發薺飛印就往小牛臉上拍去。

在薺宵樓裡面，薺飛印是最簡單、最快速的一種手印，當然這也是最孱弱的手印，薺宵樓手印以快見長，當然越複雜的手印就越慢、威力越大；越簡單的手印越快、威力越小，此時此刻薺雲選擇薺飛印就是要跟小牛拚個魚死網破，這也可以說是攻敵所必救，要是小牛不顧一切的把屠刀往自己腦袋上招呼，那自己的手印也能在同一時間按上小牛的臉。

薺雲自信滿滿，就憑小牛的修為，他大概根本連自己的薺飛印都接不下來，只要他堅持不回防，那大不了就是兩個人一起死而已，自己也算是不虧了。

這種跟對方同歸於盡的打法在雲印大陸上非常少見，尤其四大宗主自視甚高，根本沒有什麼對手需要他們如此拚命，哪怕是面對妖界的四大副座他們也不屑用這樣的打法，然而戰況危急，薺雲還是被小牛給逼得狗急跳牆了。

無奈小牛完全不吃薺雲這一套，他根本無視薺雲的手印，當下仍舊是一刀朝薺雲的腦袋瓜子上面砍過去。

臨死前，薺雲怒吼一聲：「好，你想要同歸於盡是不是？那本座就陪你同歸於盡！」

「碰！」薺雲一印拍出，小牛的刀就在同一瞬間砍入她那冰肌玉骨般的脖子上，而薺雲也跟大多數被小牛殺掉的人一樣，感受到了屠刀上傳來的冰冷溫度，那溫度就好像死神的鐮刀，就好像這一些傀儡給人的感覺一樣，冰冷、毫無生機、死氣沉沉。

然而薺雲還是失算了，她萬萬沒有想到，自己的手印拍出後完全沒有傳來應有的衝擊，她只看到一團小小的、毛茸茸的怪物就這樣擋在自己的面前，那原本要用來跟小牛同歸於盡的手印，一瞬間就被天方正璽給拍上九天，她千算萬算就是漏算了一隻天方正璽。

「咚。」薺雲腦袋落地，所有人都訝異地看著小牛，小牛這時候喘著氣，他揚起頭對著天空大吼著：「師母，弟子給您報仇了。」

「嘩啦……」就在這時候，兩個傀儡一個抱起薺雲的身體，一個拎起薺雲的腦袋，動作迅速地朝周戎那一邊衝過去，小牛一下子沒有反應過來，他只是愣愣地任由這兩個傀儡帶走薺雲的屍體。

就聽下一刻周戎大聲吼著：「所有印師分開，天罡谷、影雪山所屬立刻回防困住妖璽，薺宵樓、秋印閣所屬立刻上前撲殺璽后，待我凝聚薺雲屍體做成傀儡。」

這一下換小牛愣住了，他才在奇怪怎麼所有傀儡都不動了，原本還以為是自己殺了薺雲所以這些傀儡都不動了，萬萬沒有想到，這是因為周戎把傀儡的主意打到薺雲身上，所以才會沒有心力去管其餘傀儡。

沒有人知道薺雲要是被做成傀儡會有多強，這種事情向來被正道所鄙視，因此也沒有人敢想，但是現在看到小牛竟然這麼兇悍，一上來就把薺雲給做掉，所以當場也沒有人敢反對周戎，而且天零、秋碇都沒有手可以騰出來幫在場所有印師追殺小牛，當然大家就都聽周戎的指令，數百人迅速把小牛給圍起來、數百人紛紛跳上坐騎追殺凝兒。

小牛又被困住了，他只能眼睜睜看著凝兒躺在極光的坐騎上面，臉色慘白、強忍著身上不適感的隨極光坐騎上下飛躍。而極光則是一邊躲避著後面印師的追殺，一邊努力想要穩定自己坐騎的飛行平衡：「凝兒，妳想吐就吐出來沒關係，放心，我、我這坐騎洗刷一下就好，別在意。」

凝兒聽到極光這時候還能開玩笑，她只是趴在坐騎背上，然後指著旁邊一片：「進去，躲進樹林裡面。」

「啪！」極光用力一拍自己的腦袋，他連忙恍然大悟的說著：「唉呀，真是的，我怎麼沒有想到可以用樹林當掩護？妳等一下，我這就立刻鑽進去。」

「哪裡走？！」極光想逃，但天零卻駕著自己的大烏龜擋在極光面前，極光嚇了一跳，卻看地面上黓凜已經躺在一旁奄奄一息，嘴角邊還流淌著鮮血，看來要不是天零急著上來阻止極光的話，他早就對黓凜痛下殺手了。

「天烈‧不動冥王杵。」天零升上來的時候，他毫不留情地拍出了那原本屬於無冥的手印。

極光被他的手印嚇得連忙翻飛出來，在玄武的傳承裡面，玄龜主防禦、玄蛇主攻擊，沒有想到這些年的閉關，天零竟然已經能把玄龜跟玄蛇融合成為一體，難怪沒有看到玄蛇傳承者，四大勢力也敢唱這麼大一齣戲，原來就是天零終於把龜蛇給合為一體，既能攻擊也能防守，難怪交手不到幾回合，黓凜就完全不是天零的對手。

但天零看到凝兒的反應，他反倒有點訝異地說著：「這、這反應，難道這貓妖有孕了？」

一語道破凝兒的身體狀況，極光驚訝地轉頭看著凝兒，她沒有回答，卻聽天零皺起眉頭然後若有所思的說著：「十多年前那一戰小如有了寶寶，因此鏈天作戰起來極不專心，十多年後，沒有想到歷史竟然再一次重演，唉……這一次，老夫絕對不會手下留情。」

極光這時突然指著天零大罵：「有沒有搞錯啊？老烏龜，剛剛不知道原來凝兒是孕婦也就算了，你現在知道人家是孕婦還要打，你還有沒有一點人性啊？你們真的枉稱正道。我問你，棠果有什麼錯？你們為什麼要殺她；小烈有什麼錯？你們為什麼要殺他；凝兒有什麼錯？你們為什麼又要殺她？」

面對著極光的嚴厲指責，天零完全沒有一絲絲的心虛，他只是直接對上極光的眼神：「你是人還是妖？」

極光沒有想到天零居然反過來問自己，他順口回答著：「我當然是人。」

「但是你卻站在妖那一邊！」天零大義凜然，他也不畏懼極光的問題，直接就回答著：「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或許棠果、凝兒都沒有殺人，但是他們的存在就是一種過錯。你知不知道這個天年是妖的天年？我們逆天而行，要是我們不殺光妖類，那就是注定了被妖類殺光，這麼簡單的道理難道你不明白嗎？」

聽天零這麼說，極光只是別開臉反駁著：「但是現在妖還沒有殺光人類，反倒是我們人類一直對他們趕盡殺絕。」

「不要給我揣著明白裝糊塗。」天零活了這麼一大把年紀，他說起話來果然也是老辣鋒利：「你待過妖界，你知道要是這天下給妖統治那會是什麼樣的狀況。他們的岩監有把人當人嗎？人類就是一種洩慾工具、就是一種任人觀賞、任人玩弄的動物，他們為了一個女人可以大打出手，可以把妖界給弄得烏煙瘴氣，要是讓他們君臨天下，我們人類還會是人類嗎？」

這下子極光真是啞口無言，他只是心有不甘的瞪著天零。他這時被天零給逮到，那可以說是九死一生，雖然說小牛在場大殺四方，但反過來說正道印師也是圍困住了小牛，而帕烽、蚩蚩凰纏上秋碇，這雙方打起來根本沒有一個可以騰出手來援救極光跟凝兒。

天零只是把全身上下的印氣給凝聚起來，然後他盯著極光：「我最後再跟你說一次，讓開。」

「不讓！」極光臉上堅毅，這時候的他收起了玩笑的心態，因為這麼看來小牛是趕不過來了，極光知道自己要是一退開，那天零肯定就會一印拍死凝兒，因此他挺著腰，堅決的不肯退讓：「天零宗主，你有的立場，我也有我的堅持。這是我兄弟的女人，我知道你要取她的性命，只要我一讓開，你的手印不就立刻拍下來了嗎？」

天零點點頭，然後他沉穩的說著：「難道你以為你擋在那裡，我的手印就不會拍下去嗎？」

極光深深吸了一口氣，他也凝聚起全身上下的印氣，就看他毫無退縮的回覆天零：「我當然知道就算我擋在這裡宗主的手印還是會拍下來，但是我多擋一陣子是一陣子，至少可以替小牛多爭取一點時間。今天已經死太多人了，棠果不該死、小烈不該死，但是他們卻都死了……我不想要再看到朋友死在我面前，但我卻什麼都不做了。」

「既然是你自己找死，那我就不管秋家那幾個老頭說什麼了。」天零提起印氣，就在他正要拍出手印時，極光實在忍不住地開口問了。

「等一下。」極光伸出手來阻止天零：「既然前輩要我的命，那就請讓我死的明白點吧。」

四大宗主之中天零本來就較為仁慈，這要是換作周戎或是秋碇的話，肯定一印拍出才不會管極光說什麼，就看天零緩緩又散去凝聚起來的印氣：「好，跟你說也無妨，希望我的話說完你可以回心轉意，不要一意孤行護著這隻貓妖，秋家那幾個老頭跟我也算是有點交情，打死了你，對他們可不太好交代。」

看到天零散去印氣，極光連忙問著：「晚輩不明白，從剛剛到現在周戎跟前輩都一直在說什麼秋家、秋家，這個秋家到底是什麼來頭？還有到底秋家跟我有什麼關係？」

「唷，小子難道自己不知道？」聽到極光的問題倒是天零感到訝異了，他看著極光然後說著：「你難道不是娶了秋家的小姐，一個叫做、叫做秋書的女孩？是吧？」

秋書？聽到這個名字，極光連忙點點頭：「是，我是娶了秋書，所以呢？」

天零只是嘆了一口氣，接著說下去：「我知道你們一直躲在影雪山後山，秋書那孩子懷了你的寶寶，我想也應該快要出生了，你總不想讓自己的兒子一出生就沒有爹吧？所以我勸你還是收手閃開，讓我一印斃了那貓妖，你放心，我絕不會讓她感受到一點點苦楚的。」

「等等。」極光完全沒有想到，自己跟小烈還有秋書躲在影雪山後面的事情早已被正道這邊給摸透，他愣愣地看著天零：「為什麼你會知道我們躲在影雪山後山？這又跟秋家什麼關係？」

既然都開口了，天零這就耐心地繼續說下去：「秋家原本也是浪人起家，前一代的長輩我就不說了，這一代則是出了秋天和秋書這一對兄妹，其中秋天更是被家族譽為新一代的天才，原本家族所有人都把希望放在他身上，但沒想到他竟然為了一個女人叛出家門投入了影雪山。」

「慢點、慢點。」極光連忙阻止天零說下去：「難道在秋家，秋天跟誰結婚還要經過家族同意？」

天零點點頭，他理所當然的說著：「當然要經過族裡同意，秋天是一個天才，他的血脈絕對也會是一個天才，因此秋家的那幾個老傢伙經過討論，他們希望秋天可以跟天賦好一點的女孩結婚，這樣子生出來的後代，肯定會是一名非常了不起的印師，哪裡知道秋天不肯，硬是要跟小西在一起，秋家長輩本來就不喜歡小西，後來被他們查到小西原來曾被周戎給玷汙過，他們就更加反對小西成為秋家的媳婦。」

聽到天零繞這麼大圈子跟自己解釋秋家的種種，他也不急著問重點，反正這時能拖一刻是一刻：「所以呢？這跟我又有什麼關係？」

「當然有關係，秋家擺在秋天身上的希望沒有了，就只好把希望轉而放在秋書身上，雖說秋書的天賦沒有秋天的驚人，但是也算是不差，正好你也是一個天賦驚人的存在，所以秋家的長輩雖然不承認小西，卻反而願意承認你就是秋家的一份子。」天零這些話如此開誠佈公，極光聽了反倒有點意外了，他沒有想到原來秋家長輩看上他的竟然是天賦。

說完之後天零看著極光，然後他問著：「現在知道前因後果了嗎？還有什麼問題嗎？」

聽到天零這樣問，極光連忙伸手阻擋著：「等等，我、我還有問題。」

1大不了拚個魚死網破

千鈞一髮之際一條人影快速閃入，這一條人影直接抱住了凝兒的腰，然後瞬間拉上天空，將數千發手印完完全全拋在腦後，而這些砲火猛烈的手印轟在地上，將原本平整的土地硬是轟開了一個大洞，要是凝兒沒有逃掉的話，現在恐怕早就已經死在那個地方了。

所有人抬起頭，只見救凝兒的人正是極光，他不可能眼睜睜看著凝兒就這樣被轟死。極光跟烈隼一樣，或許要比手印，在這滿是高手的影雪山巔上，他真的稱不上什麼咖，但若說到要逃命的話，他的坐騎也可以算是速度快的一隻。

周戎恨恨地瞪著極光，然後他不甘心的大吼著：「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