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古說今話園林
如果你到過中國的首都、歷史文化名城北京,看過故宮、北海、頤和園、圓明園等輝煌的皇家宮苑,一定會被那恢宏的氣勢、壯麗的屋宇和迷人的景色所傾倒;如果你到過被譽為「東方威尼斯」的南方名城蘇州,欣賞過那「甲江南」的姑蘇庭院,也一定會被那秀麗典雅的園景所陶醉;如果你曾信步「深山藏古剎」的宗教聖地,那古色古香的殿堂,山清水秀的風景,也一定會感到心曠神怡,超凡脫俗。這些風格迥異、令人流連忘返的人間仙境,就是園林。
中國有句俗話:「上有天堂,下有蘇杭。」這在某種程度上是因為蘇州有眾多巧奪天工的園林,而杭州則擁有風姿綽約的西湖。天堂是人們想像中的園林,園林則是人世間的天堂。翻閱《舊約》全書、《古蘭經》和佛教經典便可知道,世界三大宗教所描述的樂園、天國、極樂世界,其情景幾乎完全一致,都少不了花木、果實、河流、池沼,或者再加上堂皇的樓台、明麗的道路……這正是一座園林的基本構成內容。無論中西,園林都是供人玩賞的藝術空間,是真、善、美三位一體的自然與人工參半的活動天地。因此,園林堪稱人們理想生活的場所,雖然不能在這人造天堂裏長生不老,或進入涅槃境界,但畢竟可以使人享受到現世的歡樂和精神的昇華。
中國是一個擁有五千多年文明史的國度,光輝燦爛的古代文化孕育出了豐富多彩的民族藝術,而園林藝術可以說是這藝術寶庫中一顆璀璨的明珠,在世界園林史上都享有盛名。
中國園林的起源與神話傳說有密切的關係。崑崙山是中國古代傳說中最早的神仙世界,上有宮殿園囿、奇花異草和珍禽異獸。據《山海經》、《水經注》記載,崑崙山可以通達天庭,人如果登臨山頂便可長生不老。因此崑崙山便成為先民們心馳神往的聖地,歷代帝王更是對它頂禮膜拜,為了更加接近神靈,求得庇護,得到恩典,紛紛壘土築台。不僅是崑崙山,其他各地也受到神話傳說的影響,紛紛築台。據文獻記載,夏啟曾在禹縣建築鈞台,商紂曾在淇縣修築鹿台。台是早期宮苑建築物,當它結合綠化種植而形成以它為中心的空間環境時,園林的雛形便開始出現。最早的園林是周文王時建造的靈囿,這是中國園林最初的形式,也是中國園林疊山、理水的濫觴。春秋時期的造園利用人工池沼、園林建築和花草樹木等手法,已經有了相當高的水準。戰國時期,齊威王、燕昭王都曾派人入渤海尋求傳說中的海上仙山——蓬萊、方丈、瀛洲。雖然這種海島仙山在現實中根本不存在,但對園林佈局來說卻是一種良好的形式,並始終受到歷代造園家的喜愛,沿用不衰。
秦始皇統一全國後,曾在咸陽挖長池,引渭水,修建上林苑。漢武帝在此基礎上繼續擴大,建築宮殿,豢養動物,栽培各地的名果奇樹多達三千餘種,應該說是真正意義上的中國園林了。到了東漢,除了有相當規模的帝王宮苑之外,還有了私家園林。大將軍梁冀「廣開園囿,採土築山」,這土築的山是對真實的崤山的模仿,並達到了逼近自然的程度。
魏晉六朝時期是中國古代園林史上的一個重要轉折期。在選址上不再遠離都城,而是建於城市近郊或城內;空間範圍明顯縮小,不再動輒上百里;人工景觀的創作也不再是各地名山大川的直接模仿,而是典型化的再現。
當時的富豪紛紛建造私家園林,如西晉石崇的金谷園,已經從寫實到寫意,把自然風景濃縮於園林之中。
隋煬帝在洛陽興建的西苑,是繼漢武帝上林苑之後最豪華壯麗的一座皇家園林。唐代前期,高官貴族僅在洛陽一地建造的私家園林就達一千多處,可見當時園林發展的盛況。唐朝文人、畫家以風雅高潔自居,大多自建園林,並將詩情畫意體現在園林之中:說園林是詩,但它是立體的詩;說園林是畫,但它是流動的畫。著名詩人王維、白居易等都是這方面的代表人物。
宋代的造園活動由單純的山居別業轉而在城市中營造城市山林,因此大量的人工水,疊造假山,成為宋代造園活動的重要特點。北宋的寫意山水園壽山艮岳是中國園林史上的一大創舉,它不僅有全用太湖石疊砌而成的最大的假山,更有眾多反映中國山水特色的景點。
元代由於山水畫的創新,對有立體山水畫之稱的園林藝術產生了影響。元末,一大批文人畫家參與造園,促進了詩、畫、園的有機融合,也完成了園林從寫實到寫意的轉變。
明、清兩代是中國園林創作的高峰期。明代造園的主要成就在江南的私家園林,如滄浪亭、留園、拙政園、寄暢園等。清代康熙、乾隆時期是皇家園林建築的活躍期,圓明園、避暑山莊、暢春園等皆是修建於此時。清代園林的一個重要特點是,大園不但模仿自然山水,而且還模仿各地名勝,形成園中有園、大園套小園的風格。如避暑山莊中的金山亭模仿鎮江金山寺,煙雨樓模仿嘉興煙雨樓,文園獅子林模仿蘇州獅子林,頤和園中又有模仿無錫寄暢園的諧趣園等。
中國地域遼闊,各地氣候和地理條件各不相同,因而園林也常常表現出明顯的地方特色,有所謂北方園林、江南園林、嶺南園林和蜀中園林等。一般說來,北方園林顯得氣勢恢宏,江南園林比較典雅秀麗,嶺南園林透出絢麗纖巧,蜀中園林則更為樸素淡雅。
從類型來分,中國園林大體可以分為皇家園林、私家園林、寺廟園林三大類,此外還有自然風景園林、陵墓園林、衙署園林、祠堂園林、書院園林、公共園林等。其中皇家園林歷史最為悠久,主要集中在中國北方,保存到今天的既有北京故宮的御花園這樣的小巧之作,又有頤和園和避暑山莊那樣的大規模園林;私家園林主要是文人園林,江南地區較為集中,雖無皇家園林那種宏大壯麗、攝人心魄的美景,卻也別有韻味,令人遐思、流連;寺廟園林幾乎遍佈中國的大小名山,多數是寺廟融入山水風景之中,也有的在寺廟內建有若干小園林,供香客遊人欣賞,如杭州靈隱寺。還有的寺廟擁有附屬的獨立花園,如上海的龍華寺等。
總的來看,中國園林是薈萃了中國各種文化因素的一種藝術,它不僅體現了中國人傳統的哲學思想和審美趣味,而且有著獨特的造園技藝。所有這些,在與西方園林、日本園林和伊斯蘭園林的比較中也許會看得更加清楚。
下面,就讓我們對中國園林藝術作一番巡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