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美國
一處臨青山碧水的郊區地段,超豪華透天別墅數幢,每一幢別墅均附有三座游泳池、高爾夫球場、四座網球場、風景觀光區、人工湖泊和瀑布區、健康步道區等等多樣建設,其中佔地最廣的一幢是由世界著名的慈善首富「威爾‧路達西」所買下,每坪據傳價值千萬,面對如此天價,「威爾‧路達西」卻是眉頭不皺一下就以千億價碼獲得。
身價以兆數計算的「威爾‧路達西」廣為全球人愛戴,不僅是因為他對全球弱勢團體伸出援手,還對全世界的富豪和企業財團作最直接的負面評價「裝戴華麗下的人性」,然而畢竟每一個財團都擁有影響全球經濟股價的本事,所以當「威爾‧路達西」的評論一出,各國財團、富豪紛紛站出表達抗議的居多,為此便掀起一段時間全球性的經股動盪,直到最近才漸趨緩和。
因「威爾‧路達西」的一番言論,全球對於他個人事績的矚目焦點經過多年仍舊沒有衰退,反而是愈漲愈高,人民的靠攏一向是所有團體甚至政府所想望的結果,經過時間的演變,「威爾‧路達西」的影響力遍及全球,多所國家人民也開始走出來發聲,希望他們心中的路達西先生能為全球人類出來領導時勢,帶領他們通往更純善的未來。
這夜,繁星高掛,月亮悄悄移位,蟲鳴聲取代人類的嘻鬧吵雜,當最後一道光源消失在某一棟別墅內後,空氣開始產生浮動,黑夜中的身影以雷電般的速度飛身而過,來到別墅挑高的圍牆外,男子的視線先是在一旁的鐵架縫中觀望四周,對裡頭的重重保鑣沒有任何一絲詫異,最後他朝二樓寬敞的陽台望去。
不久,他揮動手臂,一支黑色的筆由衣袖內落出,反手握住的剎那,筆身瞬間伸長,接著手指按下筆端的一枚開關,立即丟往圍牆內,筆身落地,數千道精密紅光從每處只有分豪的小縫射出,傾刻間布滿豪宅所有角落,奇異的光非旦沒有引起保鑣的注意,紅光每經過的地方都出現一條條綠色的流光,包括二樓的陽台。
男子厲眼一瞇,丟出筆身的手再度一拉,本在高牆內的筆被拉回,紅光消失,綠光也跟著不見,隨後他依照剛才所看到的綠光出現處,在腦海中順勢排列一遍,僅僅十多秒,他開始下一步動作,身形如夜空中的飛鷹,俐落地攀著另頭以特殊藝術打造出來的立體造型牆躍上頂端後跳下,如疾風般的速度穿梭在寬大的前庭花園,一面俐落地解決所有駐守內外的保鑣,另一面則是巧妙地避開每個在細微處隱於暗中的綠光,最後照著剛剛攀牆的手法順利來到二樓陽台。
通過層層警報區,他來到靠近最左邊的窗台,這時他又從口袋中掏出一抹異常輕薄的刃片,撬開數道機密鎖後踏入房間。
望著躺在床上熟睡的人,男子眼神冰冷,從窗外竄進的微風揚起他黑色的長形風衣,膝下的衣擺隨著冷風擺蕩,月光灑落在他面無表情的俊臉上,沒有一絲溫度、沒有任何情緒波瀾,只有散發出的濃烈殺意。
短暫的一夜,在雲層遮掩住月光後的瞬間畫下句點。
第一章
「歡迎收看早安新聞,我是XXX,先為您直播今天的國際重大消息,世界慈善首富『威爾‧路達西』與其雇用的多名保鑣在昨日被發現陳屍在自家別墅,根據法醫檢驗,這些死者死亡時間都已經超過三天,而令法醫以及警方驚訝的是死者身上並沒有任何致命傷,甚至連外傷也沒有,屋內以及屋外更沒有一絲作案後殘留的線索,為此判定其兇手行兇手法相當俐落高明……」
「啊!遲到了遲到了!」驚天動地的喊叫在台南某一處住宅區的透天房子傳來。
「又來了。」玥泠坐在大廳沙發上,邊啃著手上的三明治邊看今早的社會新聞,面對身後由樓上匆忙跑下來的人,蹙眉嘟唸。
秦湘凝將懷中的筆記型電腦擱在廚房的桌上,隨後順手撈了塊桌上盤中的三明治,毫無形象地大咬一口,腳步則來到一旁的冰箱前,從裡頭拿了罐鮮奶,開了瓶蓋後仰頭就喝。
「我說臭姐,妳就不能有一天是安靜的嗎?大清早不用雞叫,妳的叫聲就是現成的鬧鐘了。」。
「又不是第一次,還沒習慣啊?」迅速解決牛奶,咬下最後一口三明治後,秦湘凝立即抱起桌上筆電奔往門前。
「我可是為鄰居著想耶!」啃完最後一口三明治,玥泠的小腦袋一轉,看向大門處正在穿鞋的人。「又要跟小老公出去?這次交稿時間不是下禮拜嗎?該不會又拖到現在才打算要開工吧?」
「唉,別提了,今晚我不回來吃飯,妳跟唯唯不用準備我的了。」穿好鞋,隨意拿起掛在一旁牆壁上的外套後便匆匆忙忙奔出門。
看著關上的門,玥泠聳聳肩,旋即又回頭看電視去。
秦湘凝騎著綿羊噗噗在台南市的路上,如今大四快畢業的她立志成為一位作家,雖然身邊的人時常說她不是正常人,堂堂一個外文系的學生,竟然會想走作家這路,簡直腦袋秀逗,但她可不在乎別人怎麼說,看小說是她生活的一部分,學外文僅是喜好卻不是興趣,而寫作雖不是專長,可卻是她的興趣。
人嘛,本來就是個矛盾的動物,沒什麼好奇怪的。
反正專長也是培養來的,從興趣開始著手是她的第一步,如今幾年下來,果然小有成就,這讓她很是高興,也更堅信了自己的理想。
終於,花了二十分鐘,她來到台南市位在成功大學校區附近的一條小巷中,隨著裡頭彎彎曲曲的小徑騎了幾分鐘,一家具有歐式風格的咖啡工坊「綠竹屋」出現在眼前。
按照慣例,秦湘凝將車子停在一旁「綠竹屋」所附設的超小型停車格後,隨即拿起車墊下的「小老公」和包包進入店裡頭。
一踏入店內,櫃檯服務的老板娘立即露出笑容。「湘湘,又來這找靈感啦?」。
「那當然,順便讓若姐姐妳多個收入也不錯啊!」。
老闆娘名叫依小若,是位既成熟又嫵媚的年輕女子,因為年紀與她相差不遠,所以都以姐姐稱之。
「那真是太感謝了。」依小若輕笑,兩手也開始動作。「老樣子,十分鐘。」。
「沒問題!」比了OK的手勢,秦湘凝轉身朝平日習慣坐的窗邊角落走去,不料卻發現已經有人在那。
不會吧?她記得這時間店內是不會有什麼人的啊,今天怎麼就冒出了,而且還這麼巧就坐在她「專屬」的位子上。
一旁忙著料理的依小若見她盯著角落的人,恍然中的眼底閃過笑意,打趣地看著角落的人片刻後才道:「我說湘湘,妳就別站了,今天比較稀奇,有人比妳更早光臨,所以就先委屈妳在另頭角落忙囉。」表面是說給秦湘凝聽,暗地卻是向角落的人示意他霸佔了別人的位子。
「啊?沒關係啦,反正位子還很多。」聽聞,她笑著揮手,明白她話中的意思,就不說破了。
秦湘凝來到另頭光線稍暗的角落,一屁股坐上椅子後打開筆電準備開工。
而另頭坐在窗邊正埋首幾本冊子的人,身旁已闔上的筆電一角閃著特殊光芒,他先是瞄了一眼,隨後轉向前頭料理台的人,深邃的琥珀色眼眸浮上一抹暗光。
打開筆電,秦湘凝照樣先開啟MSN,準備趕進度,下個動作則是打開草稿夾準備趕稿。
三人各忙自己的事,室內也登時安靜許多,只剩清早的廣播正回蕩中。
她專注地輕按鍵盤,腦海不斷飛過架構好的故事情節,一字一字順手敲在WORD檔案上,這時筆電突然傳出「登登」聲,伴隨螢幕右下角的狀態視窗飄出。
追稿的編編──瞄見這可愛的稱呼,她嘴角揚起笑容,敲打在鍵盤上的手立即轉移陣地,打開對話視窗。
某湘:這次我可沒遲到哦,早就在老地方了。
追稿的編編:難得這麼早,又臨時報佛腳了?
某湘:……沒拖稿就好了啦,相信我!這次我一定如期交稿!還有,親愛的編編,我在這也有段時間了,怎麼還沒看到妳的人?
追稿的編編:……咳咳咳…………
某湘:………這麼好聽的咳聲,別跟我說妳又跑去跟妳老公相親相愛了……
現在HTC的手機這麼好用,能上網又能聊天,乾脆自己也去辦支好了,望著躺在桌上有好幾年的古董手機,秦湘凝心想。
追稿的編編:呃……賣阿捏嘛,今天難得休假,對妳也很好呀,不用被我奪命連環催。
某湘:話也能這樣講?難得我也只有這幾天鬥志旺盛。
俏臉垮下,秦湘凝心中嘆口氣,本想說今天可以把前面已經完成的數章直接給編編親審,結果……唉,算了算了,人家剛新婚不久,要甜蜜蜜也很正常,再過幾天就是截稿日,也只能先孵完後續的幾章和尾聲再E-mail吧。
為了讓自己能方便敲稿兼陪聊,秦湘凝開啟對話系統,直接有聲傳達。
時間分秒過去,陸續入店的客人也增加不少,然而不同的位置卻是同樣角落的兩人依舊埋首自己的事。
人潮的雜聲將秦湘凝的注意從螢幕上拉回,她回頭看看時間,發現已經將近十點鍾,並不訝異飛快的時間,寫稿總是這樣,一晃眼就是好幾個小時。
她伸伸懶腰,轉動有些酸疼的脖子和肩膀,同時,眼角總算注意到某一處閃著的怪異光芒。
奇怪,那是什麼?
她曉得那是台筆記型電腦,只是它閃爍怪異光芒的景象不曾看過,還有那個人……
或許是光線的關係,早前因為他坐落在一角,又是低著頭,加上陽光的光源並未照射到那處,導致她剛來時看不大清楚這個男人的面貌,直覺認為他只是個普通的上班族,然而現在十點,太陽總算移了位,光線也就順利到達角落,讓她總算見到他的面容……側面………唉!這不重要,說真的,別說身邊了,從小到大,她還真沒見過如此優雅俊美又有氣質的人,但眼前這個男人卻是百分百十足,雖說只看到側面,但側面就能有這種完美到人神共憤的俊顏,那正面還得了?
他的髮色不是全黑,而是參了些許淡淡褐色,她看的出這並不是染的,再來是白襯衫和西裝褲下的修長身材、完美的比例線條、略為白皙的皮膚,不同於台灣人的黃褐和黝黑,這男人……貌似是混血兒。
察覺到空氣中的熱烈視線,男人抬眼稍轉,對上正目不轉睛盯著他放肆猛瞧的人,琥珀色的眸子沒有不悅,反而是平淡如水。
沒料到男人會突然轉頭,秦湘凝有片刻征住,直到發現自己的失禮,忽地小臉赧紅,接著像是偷偷做壞事的小孩被當場逮到,羞窘地立即將頭調回,速度驚人,快到連對面男人也同時愣住。
天啊!她到底在做啥?他確實生的好看、生的漂亮,可這麼大剌剌盯著別人也太大膽了,而且還被當場抓包。
追稿的編編:哈囉?小湘湘!
編編的聲音突然穿插而來,嚇的秦湘凝差點從椅子上跳起。
「妳妳妳……」編編啥時改成有聲對話了?
追稿的編編:我怎麼樣?叫妳都不回我,看帥哥看到失神流口水,外加臉紅了哦?
秦湘凝發誓有聲聊天的確非常方便,但現在她可不這麼認為,編編的聲音可是大到這小小的店面都能聽的見。
「我我我………誰誰誰看帥哥了!?我才沒有臉紅,我只是──」她這話還沒說完便發現自己的聲音遠比她這位可愛的編編還大聲,更糗的是她這激動的反應根本就像是做賊心虛。
望望四周店內的人,包括櫃檯中的依小若,以及在另頭角落的男人,各個都很一致地朝她看,連編編也合作地靜聲,似乎被她剛剛的反應嚇著。
轟──她確信自己現在的臉一定紅到能滴出血來。
「……不、不好意思,我……我激動了………」她快哭了,誰的面前不出糗,偏偏在這男人的面………不對,真是見鬼了,她和他又不認識,做什麼那麼在意他的觀感?
「湘湘,妳不是在趕稿嗎?快把握時間哦,不然像上次那段時間一樣熬夜熬出病來,真的感冒發燒就不好了。」依小若笑著回應,體貼地給她個小台階下,緩和一下氣氛。
明白她的用意,秦湘凝心底感激到涕零,若姐姐總是這般善解人意。
見她那感謝的眼神,依小若微笑點頭,隨後她看向角落男人所在,只見他又埋首在身旁的筆電裡,晶亮的眼眸有著興味。
終於,室內又恢復平靜,這時廣播聲再度充斥店內。
「為您插播最新快報,世界慈善首富『威爾‧路達西』和其雇用的保鑣陳屍在自家別墅多日的消息震驚全球,美國警方已積極調查此事,但令人最匪夷所思的是聯邦調查局稍早前的介入,究竟是什麼原因讓美國出動相關組織進行徹查協助,我們會持續為您追蹤………」
追稿的編編:慈善首富?對了,小湘湘,妳知道慈善首富的事了嗎?天啊,到底是哪個沒天良的人竟對慈善老人家下的了手,真是太過分了!這兇手應該遭天譴,否則留在世上只是禍害。
聽聞店內廣播,MSN彼端的編編發話,語氣有忿忿不平。
「恩,這事鬧的全球都知道了。」重新趕稿的秦湘凝隨意應了一聲,從今天早上每家新聞就播報個不停,想不知道也難。
追稿的編編:知道的話怎麼不見妳有什麼反應?要知道無辜被殺害的可是人人敬愛的慈善之家耶!
對於秦湘凝的態度,編編很不能接受。誰不知世界慈善首富有著仁慈和憐憫的心,對全球的弱勢角落和團體貢獻了不少錢財、付出了不少心血,為飢餓窮民挺身而出,畢生所望就是能以自身的力量助所有有難的人脫離困境,試問世上有誰能擁有這份耐心和胸懷?只有「威爾‧路達西」!
「我要有什麼反應?」她繼續說道。「老實說,我並不像你們這麼信任這個慈善之家,現在表裡不一的人多的是,這個叫威爾什麼的做事這麼高調,想讓人不知道他正在做好事?」而且她第一眼看見這人就對他很沒好感,表面像個慈愛的老先生,但她總覺得他那和藹的笑容後面好像有令人不為所知的祕密。
追稿的編編:小湘,妳的話真傷我的心……
「不是我要傷妳的心,我說的是我自己認為的事實,殺人的人總被認為罪無可赦,被殺的人就被當作無辜的可憐人,那你們可想過殺人的人也有殺人的原因,被殺的人也有著我們不為所知的罪惡,不要一竿子打翻所有船上的人,至少我感覺這事件一定是這個慈善之家有問題,根本不關那兇手的事。」
意思就是被殺也很正常?編編心裡不滿地嘀咕,誰不知這小湘湘很早就對「威爾‧路達西」頗有微詞,唉……她最尊敬的慈善威爾啊………
秦湘凝的一番話讓在場所有人心生不滿,但礙於是個人評價,也不好多做反駁,反觀另頭角落的男人則是停下手中動作,深邃的琥珀眼眸再度望向她,這次的眼底不再平靜如水,而是流動著什麼,摸不清、探不著。
料理台內的依小若忙碌的手未曾停止,漾在漂亮臉蛋上的笑容卻是愈漸深刻。
追稿的編編:小湘湘最討厭了啦!不跟妳爭了,我先離線了,記得準時交稿!否則哼哼!
編編不依的嘟喊在秦湘凝耳裡就像個要不到糖的小孩,她聳聳肩繼續敲打。
「知道了,掰囉!」。
追稿的編編:嗚……掰掰……
編編最後的掰字落下,她忽地想到什麼,刷地一聲從椅上跳起。「等一下!先別下,我還有話──哦~可惡!手腳也太快了吧!」見彼端的人顯示離線,秦湘凝抱頭蹙眉,懊惱地咕噥半天。
同樣的景象,她的激動還是引起所有人的注意,目光全停留在她身上,各個臉上都浮現慍怒,擺明在跟她說吵死了。
「……對、對不起。」漲紅臉,她再次窘迫認錯,決定晚點再打電話過去也好……
不同於其他人神情,坐在角落的男人眼底浮現笑意,像初出的朝陽般溫溫和和。
乖乖坐回位子,秦湘凝對自己的反應懊惱不已,她的形象……她的氣質……她得慎重考慮回家可以順便去市場買塊豆腐直接撞一撞好了結。
「唉……」算了,別想了,愈想愈沒心情打稿。
冷靜下來後,秦湘凝決定今晚之前一定要把最後幾章和尾聲給擠出來,否則她就直接露宿街頭當作懲罰!
廣播聲繼續繚繞,人潮不斷來來去去,角落裡的兩人都不曾離開,直到黑幕降臨籠罩大地,昏黃的路燈亮起。
以上內容節錄自《我的完美男人》◎著.白象文化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