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那個女人到底是什麼人?
龔大夫回頭看董林。「你的師侄女?」他問道,猛地想起什麼,「你不是只有一個師兄?那就是說是你師兄的弟子?你師兄不就是……」
「是,是永慶府千金堂。」董林說道,面色亦是驚訝,但驚訝中更有些確定。
看,看,這種治病的法子,這女人從哪裡學來的?自然是劉普成教她的!那劉普成會,自己為什麼不會?是因為師父果然……
「那她莫非就是那個……」龔大夫忙說道。
話沒說完,外邊有年輕公子跑進來。「伯父,陳家說,齊娘子已經來了,您見到了吧?」李槿說道。
李大老爺也反應過來了,轉頭也去看董林。
「是,她就是永慶府千金堂的齊娘子。」董林點頭答道。
李大老爺一跺腳。「快追。」他喊道。
怎麼就這麼混亂呢!從哪裡來的這麼亂七八糟的稱呼,董林的師侄女!德慶公家的座上賓!永慶府千金堂的齊娘子!瞧瞧惹出的這誤會!
屋子裡的其他人也回過神,亂哄哄的湧出來。
李桐還在門外垂頭跪著,見叔叔伯伯哥哥們從屋子裡衝出去急惶惶的走了。出什麼事了?
李家人追出來的時候,齊悅已經坐著車走遠了。
被李家毫不客氣趕出來的事,齊悅沒任何感覺,悠悠閒的掀著車窗看外邊的街景。
「那病是治好了?」阿如問道。
「差不多吧,抽了氣,再加抗炎治療,應該就沒問題了。」齊悅說道,滿不在意的說道。
「那,妳怎麼不給他們解釋一下?」阿如百思不得其解,終於忍不住問道。
就說呢,進京之後,自己這個覺得很熟悉的齊娘子,現在看起來又有點不熟悉了,總覺得跟以前又不一樣了。
齊悅轉過頭衝她咪咪笑。「解釋?我不想解釋,我為什麼要解釋?我只想,治病。」她說道。
阿如愣了愣。「就是說,娘子就是治病,至於他們信不信,就不管了。」她說道。
齊悅含笑點頭。「對啊。」她笑道,伸手拿起一旁的小絹扇,這是陳氏送的,京中很流行,幾乎女子們人手一個,她搖了搖,「我不是和妳說了嘛。」
「說什麼?」阿如不解問道。
「這就叫……範兒。」齊悅微笑說道。
阿如忍不住抿嘴笑了,伸手推她。
齊悅這次錯肩躲開。「吃一塹長一智。」她笑道:「妳沒推著。」
阿如大聲笑了,乾脆兩隻手都伸過去。
走在外邊的兩個侍衛聽著車中女子咯咯的笑,不由對視一眼,也笑了。
李家的人沒追上齊悅,因為他們直奔德慶公府去了,到了那裡才知道,原來這齊娘子不住在這邊,而是在陳氏的舊宅裡,於是呼啦啦的一群人又趕到這邊,這一番折騰,齊悅早已經在家繼續被陳氏又是洗又是熏的接著打理了。
「不就是看宮殿嗎?宮殿不會在意我什麼樣吧?」齊悅笑問道。
兩個保養極好的僕婦用線一一的絞去她身上細細的汗毛,連耳朵後都不放過。
陳氏含笑在一旁看著。
「娘子,話可不能這麼說,咱們女人家,要時時刻刻注重儀表的。」一個婦人笑道,一面端詳齊悅,稱讚,「娘子長得可真好,瞧瞧這肌膚柔潤白皙,跟日日用上好的珍珠粉似的。」
「謝謝。」齊悅笑道。
謝謝?僕婦到愣了下,不是應該害羞嗎?謝謝,是什麼意思?
正說著話,門外有人跑來遞上帖子。「李閣老家請齊娘子去瞧病。」下人一面回道。
「不是去過了嗎?」陳氏皺眉。
齊悅點頭。「誰來的?」她問道。
「是李閣老的嫡孫,李大公子。」下人說道。
不認識。齊悅擺擺手。「他們家是一個叫桐少爺的人最先請的我,讓他們回去好好問問,到底是怎麼回事,別搞錯了再鬧出誤會。」她說道。
李大公子連門都沒進就等來這麼一句話,是他有生以來的第一次。有李懷慶在,李家誰人敢慢待?不管什麼人家,名帖遞進去,不管人在不在,先請進客廳再說。但這家竟然……
「這裡只有我小姑姑一人獨居,我小姑夫早亡……」一旁的陳家子弟忙說道。
這倒也算說得過去,李大公子心內稍微好了點。只是這齊娘子的話……難道嫡長少爺來請,還比不得那個庶子嗎?
「方才在咱們哪裡有了誤會,想必心裡不悅。」陪同的子弟低聲說道:「還是回去再說吧。」
事到如今也沒別的辦法,他們是來求人了,不是被人求。
李大公子點點頭,帶著一眾人急忙忙的又走了。
李家的人聽了這話,有些無語,大家都是人精,哪裡不明白這位齊娘子的意思。誤會?什麼誤會?人家這擺明不給他們面子,而是要給李桐的面子!這小子真是走了什麼運氣了!
「去,讓他去。」李大老爺發話道。
一群人開始找李桐,找了一圈沒找到,然後才想起還在李懷慶門前跪著呢。
此時天色已經濛濛黑了,李桐還在角落裡,沒人讓他起來,他也不敢起來,只得忍著痛跪著。
「哎呦少爺,快,快,起來。」門外跑進幾個下人,帶著前所未有的討好的笑過來攙扶。
李桐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拉起來,擁著往外走。又怎麼了?
呼啦啦的湧到李大老爺屋子前,第一個站過來的是父親。
「還能走嗎?」他繃著臉問道,目光落在李桐的腿上。
雖然繃著臉,但對李桐來說也是大大的意外,父親什麼時候在乎過他的腿……「能,能。」他忙結結巴巴說道。
「不能走,坐車啊。」有位叔叔對於李桐父親的話很是不滿。
不就是你們四房請的大夫嗎?跩什麼啊?
李桐嚇了一跳,是要……要趕自己出去嗎?
「用我的車。」李大老爺說道,「快去吧。」
李桐覺得呼吸停滯了下。什麼……什麼?
李桐暈乎乎的被架上車,一直到出了門他才知道是怎麼回事。他自然也不是傻子,誰請不是請啊,況且誰請也比自己請要有面子得多,但這齊娘子卻說出這話,很顯然是特意給自己面子。
他想起范藝林的話。
「信齊娘子,準沒錯,那可真是保平安升官發財的,當初永慶府癘疫初起,齊娘子就對那些不信她的人直接斷言,不信她者死,結果呢,自然也證明了這一點,不聽她的不信她的,可真是沒好下場……」范藝林得意洋洋的說道。
那時候李桐聽在耳內,可跟范藝林的感受完全不同,甚至很是反感。
不信妳就得死?神佛也沒這樣霸道吧?這女人看來極其不好相與啊。此時此刻看來這女人還真的是不好相與,但心裡卻覺得暖洋洋的,為什麼會有這種奇怪的感覺?是因為自己是受益的那一方嗎?
這也許就是人的劣根性,那些被所謂的違背道德被指責的行徑,如果是給自己帶來得利的話,就成了可以忍受甚至歡呼雀躍。
李桐一時喜一時歎氣,糾結中車很快到了陳氏的宅子前停下來。
正如大家所料,李桐順利的進去了。
做完一套護理出來,夜晚燈下的齊悅比上一次見更讓李桐驚豔,慌得他眼都不敢抬一下,只怕抬頭看了會失態。「是我不周到,讓齊娘子受了誤會。」他深深施禮說道,「所以這次特來賠罪,還請齊娘子救我祖父。」
「我叫你來,就是為了給你說一下病人的病情。」齊悅含笑說道。
李桐愣了下。
「畢竟是你請的我,我自然要和你交代一下。」齊悅說道:「你祖父是胸源性氣腹,發病原因應該是吃雞蛋噎到,然後造成腹腔游離性氣體。」
這一通話說的李桐一頭霧水一句沒懂。
「你不需要明白我說的什麼。」齊悅自然知道,摸著椅子扶手說道,「你只需要知道我能治,事實上我已經治好了,接下來呢,就是要靠抗炎藥來對症了,最多七八天就應該沒事了。」
李桐這個聽懂了,又是驚訝又是歡喜,這就治好了?但他可不敢詢問,忙施禮道謝,再次邀請齊悅上門。
「這個不急,你家有那麼多大夫在,病症不妨事,我明日有事,所以今日不能再去你們府上了,如果明日歸來的早,我會再去看看的。」齊悅說道。
所以還是沒請來……
李桐又暈乎乎的回去了,將齊悅的話講給焦急等待的眾人聽,李家人很是無語。這位齊娘子也太托大了吧?
龔大夫等還等著見齊悅,有無數的話要問呢,沒想到等來這麼一句。什麼叫這個不急?什麼叫你家還有那麼多大夫在?這個女子,把他們當什麼?當學徒雜工助手嗎?哦我治好了,餘下的這些小事不急的事,你們來就行了!太狂妄了!
「什麼事能比治病救人更重要?」龔大夫沉聲說道。
「就是,在李閣老的病前,什麼事都是屁大的事!」另一個忙附和說道。
雖然粗鄙,但聽起來還是很舒心的,也是事實嘛,你一個鄉下來的大夫,在這京城有什麼事啊。
屋子裡的人都點了點頭,董林也是歎息,一副後輩子弟不爭氣的無奈。
「什麼叫治好了?哦,這就治好了?這怎麼就叫好了?」又一個也憤憤道,指床上的李閣老。
李閣老給予他回應,轉過頭。「我要吃東西……」他啞著嗓子慢慢說道。
此言一出,大夫們集體無語。這幾天來,是李閣老第一次開口要吃東西。
丫頭們頓時驚喜不已,陪坐在床邊的李老夫人更是喜極而泣。
「好了好了,謝謝觀音菩薩。」她顫巍巍抹淚說道,一面又忙問大夫能不能吃。
龔大夫最終深吸一口氣,轉身認真查看了李閣老。「略進些人乳吧。」他說道。
夜色深深,李閣老屋子裡滅了幾盞燈,光線暗下來,但每個進出的人的臉上都帶著幾分喜悅。
「父親食了人乳,精神很好,和母親說了半個時辰的話,又用過了藥,這才睡了。」李大老爺對其他人描述李閣老的狀況,帶著難掩的欣慰。雖然他已經將近五十了,但有父親在,感覺還是不一樣的,尤其是這個身居高位的父親。「睡得很安穩。」他又補充一句。
屋子裡的人自然也是一般的念頭,都鬆了口氣,高興的交談。
「那個齊娘子果然這麼厲害的,才進去那麼一會兒,就把父親治好了。」一人說道。
方才已經詢問過屋子裡伺候的丫頭們了,當聽到那些大夫在外邊商討藥方,而這位女子就突然走進來,在大家都還沒回過神的時候,就治完了,或許還沒治完,因為被衝進來的大夫們打斷了。這些大夫如果不衝進來,也許父親就已經能下床了。
幾個人忍不住想到,雖然這個念頭對太醫院的這些大夫們有些不敬,但,沒辦法,事實就是事實,再難看也是事實。
「老四啊,讓桐哥兒記得明日再去齊娘子家等。」李大老爺說道。
桐哥這個稱呼讓大家一時都沒反應過來。
「是。」李桐的父親忙應聲,臉上難掩幾分喜悅。
如果這次真的讓父親化險為夷,那就是他們四房的功勞!至於哪個少爺其實不太重要,反正他都是老子。
怎麼就治好了呢?
此時屋子裡還留著兩個大夫,龔大夫便是其中之一。他看著睡著的李閣老一直在沉思,說實話,他真的以為跟隨董林進來的女子是李閣老的侍妾,如果是侍妾進裡屋自然很正常,站在外邊聽他們大夫說話才是不正常,所以根本就沒注意,直到裡屋傳來丫頭們的尖叫。
這前前後後不過一盞茶的時間,怎麼就治好了?她是怎麼治的?
龔大夫的眼前似乎又出現那女子的身影,她站在床邊,從李閣老的腹部拔下一個奇怪的……針?
念及如此,龔大夫幾步過去,輕輕的掀開李閣老的被子,裡衣,肚子上那塊發黃的布還在。龔大夫伸手小心的揭開布,布下一片明顯的液體擦拭,借著昏昏的燈,他幾乎將眼睛湊上去,看了好一會兒才覺得似乎有一個針眼。這是到底是怎麼回事呢?在這裡行針嗎?可是為什麼要蓋上這個布呢?
夜色裡,龔大夫呆呆的看著李閣老算不上好看的肚皮久久未動。
◎
這是齊悅進京後的第五個夜晚,卻沒有像往日那樣睡的安穩。
天色微明的時候,阿如和阿好在屋子裡輕輕的走動,不時的貼在這邊的門邊聽。
齊悅從床上坐起來。
外邊的阿如聽到了立刻進來。「娘子醒了?」她問道。
齊悅看著她歎氣。「阿如,妳們是不是一夜沒睡啊?」她問道。
阿如和阿好帶著黑眼圈不好意思的低頭。
「娘子,妳不緊張嗎?皇宮哎。」阿好過來說道,一面伺候她起身。
「貌似不帶妳們去吧?」齊悅問道,有些奇怪。
「我們替妳緊張啊。」阿好嘟嘴說道。
齊悅哈哈笑了。「真是皇帝不急太監急。」她笑道,一面簡單穿上家常衣裳,隨意的挽了髻,「吃飯吃飯。」
吃過飯,陳氏的僕婦就過來了,捧了衣裳首飾。「夫人在梳妝,一會兒就過來。」她們說道,「請娘子先換衣裳梳頭。」
齊悅應聲,坐下來由這兩個婦人伺候,簡單的高鬢,只插上一個累絲金鳳釵,換上果綠折枝繡花圓領袍。看似簡單的衣裳配飾,但鏡子出現的人卻讓齊悅都嚇了一跳。她知道齊月娘很美,但此時的美更勝以往,在這正裝禮袍的映襯下,美而華貴。
以至於齊悅有些失態,忍不住吹個口哨,嚇了兩個僕婦一跳。
陳氏這時也過來,看著鏡子前轉過身的齊悅。
「怎麼樣?」齊悅笑問道。
陳氏看著她,帶著微微的笑意。「妳長得像妳父親。」她忽地說道。
齊悅嚇了一跳。「我父親?」她驚訝問道:「姨母妳見過我父親?」
乞丐的父母不應該也是乞丐嗎?像陳氏這等公侯家的小姐,怎麼會認識乞丐齊月娘的父親?
「妳的個子高,一般女子沒這麼高,想來是隨妳父親。」陳氏含笑說道。
齊悅又不是小孩子,聞言牽強的笑了笑。不過隨便吧,愛說就說,不愛說就算了,反正以前的事跟她沒什麼關係。
「那我們走吧。」陳氏伸手。
齊悅點頭將手遞到她的手裡,太陽升起,晨光灑下,院子裡一片明亮。
陳氏攜了齊悅的手緩步而行,斑駁的樹影在她的臉上變幻交錯。
李桐在門外等了一會兒了,他是一大早就被父親催著過來的,同來的還有龔大夫等兩個大夫。
「齊娘子說了,今日有事,還是別打擾她了。」李桐低聲說道。
「有事,有什麼事能比給閣老看病還重要?」一個大夫不滿的說道。
龔大夫也有些急不可耐,他實在是太好奇了,一晚上沒睡,就琢磨李閣老肚子上到底是怎麼回事,但始終琢磨不出來。明明是呼吸不暢,她為什麼要在肚子上行針?到底是怎麼行針的?好多疑問堆在心裡,得不到解答實在是無法百爪撓心。
「是啊,李閣老的病重要,別的事難道就不能放一放?」他也說道。
「這京城裡還有什麼事比李閣老重要?」那大夫附和道,一臉的憤憤,「有事?什麼屁事,不過是擺架子……」
他的話音才落,就聽見有車馬響聲從外而來,然後就看到四個人騎馬而來,他不由愣了下。或許是背光看不清,他抬手揉了揉眼,再睜開,那四人已經走近了,穿著皆是土黃衣裳,分外的扎眼。那是皇宮內侍才有的打扮。這,這……是皇宮有貴人要找龔大夫嗎?龔大夫身為醫判,雖然職位上有左右兩個醫判,但周茂春這個醫判可以忽略不計,那麼龔大夫的地位自然很重要。他不由看向一旁的龔大夫。
龔大夫亦是有些驚訝,不過他第一個也是這般念頭,還邁上前一步。
那四個太監下了馬,卻是看也沒看他們一眼,在他們身後還有一輛馬車,亦是宮中標誌。
陳家的大門如同長了眼一般,在這些人到達的時候打開了。
「有勞公公了。」一個年長的下人走出來施禮說道。態度沒有絲毫的驚訝,似乎對著場景很常見。
太監們還禮。
「夫人出來了。」裡面傳出一聲報。
陳氏攜著齊悅走出來。
「夫人請。」太監們施禮說道,兩個親自跑過去放下凳子打起車簾。
陳氏微微點頭,什麼話也沒說,拉著齊悅的手邊向車邊而去。
齊悅看到站在一旁已經傻了眼的李桐。「哎?有事?」她開口問道。
那邊李桐在看到這些太監過來時就已經呆住了,再看到走出門顯然盛裝打扮的齊悅,他下意識的就要後退,想要躲起來,沒想到齊悅會在這種場合開口跟他說話,頓時所有人的視線都看過來。
李桐覺得渾身著火一般,恨不得立刻化成灰燼。「沒事,沒事。」他啞聲說道,連連施禮,「娘子自忙去。」
「別擔心,我記著你祖父的事,我會去看的。」齊悅含笑說道。
李桐什麼話也不敢說,連連施禮。
這邊齊悅沒再說話,隨著陳氏上了馬車。太監們這才也上馬,率先向外而去,馬車調頭,外邊街上響起啪啪的鞭子響,這是皇家禁衛特有的驅趕閒雜人的聲音。
李桐一直低著頭,聽著馬蹄聲遠去了,還不敢抬起頭。
龔大夫和那位大夫這期間也一直呆呆的,隨著陳家的大門咯吱關上,才醒過來了。
「這是……進宮去了?」大夫怔怔說道。
廢話!龔大夫心裡說道。
他們都是常在宮中行走的,對於皇家接人進宮的行事自然不陌生,但是,接的人是這個,這個…….這個突然冒出來的齊娘子……這這怎麼回事啊?
「這就是齊娘子說的,有事?」他忍不住說道。
一旁的大夫額頭上的汗頓時唰的下來了,他好像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
能有什麼事比李閣老的病重要……什麼屁事……那意思是不是皇家的事沒李閣老的事重要……那意思是不是進宮是屁事……天啊,蒼天可鑒啊,關鍵是皇帝要明察的,他不是這個意思啊。
大夫頓時腿一軟,差點跪下,到底忍不住抬手打了自己一耳光。你說你嘴欠什麼!不說話能憋死啊!一個李閣老有什麼急巴巴的去討好的!
這邊大夫的惶惶齊悅可不知道,她安靜的坐在陳氏身邊,好奇的打量這皇家的馬車。
「別怕。」陳氏握了握她的手低聲說道。
齊悅衝她一笑。「我不怕,跟著姨母嘛。」她笑道。
陳氏看著她,果然不見她有惶惶不安緊張,相反神態淡然自在。是的,她當然不該怕,有什麼可怕的,那本來是她的家。
馬車此時略一停下,外邊有說話聲,旋即便又走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