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常雲成還是過了午就把齊悅送回來了。
「有的是時間,妳先忙妳的。」他說道,一面又補充,「我一定訂上明日的齋菜。」
「有的是時間。」齊悅也便笑道,衝他擺擺手。
看她進了家門,常雲成才調轉馬頭而去。
簡單的梳洗換了家常的衣服,齊悅就來找陳氏。不像往日她可以直接進門,而是被僕婦攔住。
「娘子稍等,我去看看夫人睡了沒?」僕婦有些不自然的笑說道。
齊悅抬頭看看天,這麼早就睡了?是午休還是晚眠啊?
采青從裡面急忙的走出來,「午間沒有睡,方才說睏了要瞇一下。」她含笑說道。
齊悅哦了聲,這還算合理。「那等睡醒了我再來。」她說道,就要轉身。
采青忙留住她。
「娘子,勞煩妳再請周大人來。」她含笑說道:「也真是怪了,原本不覺得有不妥,但聽娘子這麼一說,周大人這麼一來,夫人真覺得有些不舒服,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病的緣故。」
齊悅大喜,沒想到陳氏自己竟然想通了,看來並不是她知道病不想治。
「好的好的,我這就去讓人說一聲,來看看最好,這樣若有不好早些吃藥,如果沒事,就去了心病。」她高興的說道。
「也不急,娘子。」采青含笑說道。
齊悅早腳不停的走了。
看著她消失在院門口,采青面上的笑才沒了,轉身走進屋子裡,看著隔間裡床上躺著的陳氏。
「她放心了吧?」陳氏的聲音穿出來。
采青走過去應聲是,看著床上陳氏慘白無血色的臉,忍不住要哭。
「她起了疑心,我一昧躲著,她反而更急。」陳氏含笑說道,想要坐起來,到底是有些費力。
采青忙攙扶她。
「可是,要是讓周大人看了,那是瞞不住的。」她哽咽說道。
「我可沒想瞞周大人。」陳氏笑道,拍了拍采青的手。
采青有些不解。
原本想這麼晚,怎麼也得明日再請周茂春來,沒想到剛到晚飯的時候,周茂春就被齊悅拉來了。
齊悅跟了進來,看到陳氏的臉色就急了。
「還不是被妳嚇的。」陳氏卻嗔怪說道:「妳三天兩頭的說我有病有病,我現在覺得自己哪裡都是病。」
齊悅又被逗笑了。
周茂春沒說話,坐下來,拿出脈枕。
「妳別在這裡看著了,妳義父難得來家一次,妳去親自下廚做個拿手菜表表孝心。」陳氏含笑說道。
「是嗎?這丫頭還有拿手菜?」周茂春說道,看向齊悅,一臉不信。
齊悅忙點頭。「當然有,義父,我可不僅僅是神醫,還有一個不為人知的身分,神廚。」她一本正經說道。
陳氏和周茂春都哈哈笑起來。
「快去吧,讓我看看妳這神廚深藏不露的手藝。」周茂春說道。
齊悅笑著扔下一句你就瞧好吧,便出去了。
采青擺擺手,帶著僕婦也退出來了。
屋子裡只剩下陳氏和周茂春二人,陳氏沒有伸手,周茂春也沒要診脈,沉默一刻。
「妳從哪裡弄來的這毒藥?幹嘛自尋死路?」周茂春先開口說道,眉頭緊皺,審視著陳氏。
陳氏只是一笑,「周大人果然神醫。」她笑道,並不回答他的問話。
「只要不是瞎子,不是大夫也看得出。」周茂春哼聲說道,也沒有再問:「妳幹嘛瞞著月娘?」
「我是不想她難過。」陳氏微微一笑道,一面歎口氣,「這孩子無父無母在這世上一個親人也沒有了,孤苦伶仃的。」
周茂春嗤了聲搖頭。「那只是血親上說而已,誰說沒了血親就孤苦伶仃了?」他說道:「她現在難道還算孤苦嗎?」
陳氏眼神倔強,「那也不是血親,再好也不是血親,再好也比不過血親!」她淡淡說道。
婦人之心真是不可理喻,周茂春懶得再說。「那妳想怎麼樣吧?」他乾脆問道:「我可以幫妳瞞著,但我瞞著妳就可以不死了嗎?」
陳氏低頭對他微微施禮。「瞞過這段就好了。」她說道:「這段時間她忙,又才受了那麼大的驚嚇,好不容易好些了,與其讓她知道了日日揪心,還不如就等那麼一天傷心。」
這等生死事在周茂春眼裡根本就不是事,該死就死了,無可避免嘛,既然是無可避免的,有什麼可傷心的?
他撇撇嘴便不再理會。
齊悅來招呼大家吃飯時,周茂春已經寫好了藥方,「三天一次。」他說道。
齊悅一面看一面低聲問什麼病。
「先天弱,又心事多,又有舊疾,總之就是病了。」周茂春說道。
陳氏是其母懷孕時父親過世,其母必然大悲,這樣的孩子生下來的確容易先天不足。
齊悅點點頭。「這藥三天才吃一回啊?」她又低聲問道:「行不行啊?」
周茂春瞪眼就扯回藥方,「不愛吃別吃。」他說道。
齊悅忙笑著又奪回來,「吃,吃。」她笑道,一面忙推著周茂春,「義父辛苦了,快些入座,嘗嘗女兒特意為你做的老鴨湯。」
正說著,外邊人來說定西侯來了,周茂春頓時臉拉得老長。
「正要吃飯啊真是太巧了。」定西侯進來了,笑呵呵的說道。
「巧什麼巧,誰讓你在這吃的?一個當大伯的來這裡吃飯合適嗎?你自己沒廚子嗎?」周茂春瞪眼說道。
定西侯有些訕訕。「不是不是,我不是特意來吃飯的,我是聽說弟妹病了,特意來看看。」他忙說道,一面指著院子裡正在搬東西的小廝,「帶了好些永慶府的特產,想必弟妹吃了這些慣用的會好的快一些。」
「又是那些芋頭?」周茂春瞪眼看著外邊,「你帶了多少來啊?」
定西侯嘿嘿笑,「那,那你們慢慢吃,我就先走了。」他說道,嘴上這麼說,腳下卻捨不得邁步。
畢竟是陳氏的家,齊悅不好留。
一個僕婦從後邊疾步出來了,「夫人請侯爺吃了飯再走。」她施禮說道。
她的話音才落,定西侯就已經坐到了飯桌前。「別客氣別客氣。」他哈哈笑道,一面拿起碗筷,看著滿桌子的飯菜,「不錯不錯,很好很好。」
「您嘗嘗,這是我做的湯。」齊悅含笑說道。
周茂春心裡一驚,忙拿起碗筷,卻還是慢了一步,這邊定西侯已經狠狠的舀了一碗就開始喝。
「好,好。」他一面稱讚,顧不得燙一連氣的喝完,伸手再去舀。
周茂春用筷子敲他的筷子。「定西侯,你注意點行不行!」他喊道。
圍著的僕婦們也都忍不住低頭笑,齊悅任他們這邊熱鬧,和僕婦進內院伺候陳氏吃飯。
陳氏只略喝了一口湯。「妳也別擔心,我藥吃著,慢慢的養,妳也是知道的,我這身子原本就不好。」她含笑寬慰道。
齊悅點點頭,也沒有強要她吃,坐在一旁陪她說話。
窗外夜色漸漸拉開,一夜無話。
第二日,常雲成惦記的素齋並沒有吃到,兵部緊急召走了他,而齊悅也為軍需藥品籌備忙碌著,雖然有胡三全權負責,但她也不能當甩手掌櫃,張同那邊的弟子們她也要再進行講課,整理各種教案以備張同他們到邊境後用,看著陳氏用藥,請周茂春定期過來回訪等等事。
一眨眼就是八日後,張同等人出發了,同行的還有常雲成,他雖然降了級,但不能不上班。
「還是沒能陪妳……」常雲成一臉歉意的說道。
「有的是時間。」齊悅拍拍他胳膊笑道,「等第一批物資準備好了後,我會親自去送的,第一站就到你那裡好不好?」
常雲成笑了,撫了撫齊悅的髮鬢。
周茂春在一旁重重的咳嗽一聲。
「咳什麼咳!你說你早點把事情給辦了多好,好好的,又要分開了,再見啥時候啊?」定西侯立刻說道。這句話他已經嘮叨了兩天了。
「急什麼急,哪有那麼便宜的事!」周茂春瞪眼喝道。
「能不急嗎?你看現在求了皇帝的旨,今天就能把親事先辦了,反正也都是熟人,不用那麼講究,估計再等雲成回來,孩子都能抱上了……」定西侯拉著他說道。
周茂春呸了聲。
齊悅和常雲成對視一笑。
「保重。」他說道。
齊悅點點頭。「你也保重,我很快就去看你的。」她笑道。
常雲成也點點頭。
◎
天似乎一下子暖和了,德慶公府,德慶公老夫人正被媳婦婆子圍著。
「做什麼新衣啊,我都這麼大年紀了,也不見人,一件衣服從冬穿到夏就行了。」老太太說道。
屋子裡的人便都笑起來。
「老夫人這是給兒孫們省著呢。」有年長的僕婦湊趣道。
「哎對了,雪娘的衣服也不能少。」德慶公老夫人想到什麼忙說道。
便有一個媳婦忙應聲是。「已經讓人去了。」她說道。
「我聽說雪娘怎麼了?病了?」老夫人問道,一面坐下來。
「是,前幾天去時,見她很不好,說正吃著藥呢。」媳婦答道。
老夫人便歎口氣,又起身。「我去看看她,她不願意來看我們,我去看她。」她說道。
這邊人忙勸,說天熱了,說要備車等等正亂著,外邊有丫頭跑進來。「姑奶奶回來了。」她們喊道。
說得大家一愣。「哪個姑奶奶?」一個媳婦忙問道。
話音未落,就見一個中年婦人疾步進來,正是嫁到山東饒家的那位小姐。
「怎麼這時候回來了?」媳婦忙接過去問道。
那婦人並不理會,也不用招呼,就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娘,雪娘要害死我們家了。」她開口就說道,拿著帕子擦淚。
這話讓屋子裡的人都嚇了一跳。
「好好的,她一年到頭也不跟家裡聯繫,怎麼又惹到妳了?」老夫人不解的問道。
饒陳氏用帕子擦淚,面色憔悴,顯然真的是急壞了。
「這話倒要問她,她到底是想幹什麼?」她哽咽道。
跟進來的饒家僕婦被帶了下去,只留下幾個陳家媳婦,有端熱茶的也有端熱水毛巾的,大家也不急著問她,細細的服侍著。
「二女婿也來了?」老夫人問外邊的人。
媳婦們還沒回答,正勻臉的饒陳氏就放下毛巾。「他還敢出門?臉都丟盡了。」她說道,才止住的眼淚又要往下掉。
老夫人忙擺手。「哎呀好了好了,妳有什麼話痛快點說!怎麼就這樣了?什麼時候到京城的?」她問道。
「剛到的。」饒陳氏說道,端起茶杯就喝,顯然渴壞了。
老夫人又忙喊人去備飯。
「母親,哪裡還吃得下飯。」饒陳氏放下茶杯說道:「雪娘呢?讓她出來見我。」
老夫人給她一個白眼。「有什麼話先給我說。」她說道。
「母親,都是你們這樣慣的她。」饒陳氏說道,將帕子摔在桌子上。
門外有僕婦低頭進來。「老夫人,大爺那邊問,二夫人回來,可有什麼事?」她低聲說道。
大爺是陳雪的嫡親哥哥,夫妻二人身體皆不好,在隔壁的院子裡靜養修道,基本上不出門也不和人打交道。
看來二夫人進門鬧的陣仗不小。
「大哥嗎?倒是有些事,我一會兒去看看大嫂。」饒陳氏說道。
老夫人瞪了女兒一眼。「都四五十歲,要當祖母的人了,還這般不知輕重。」她低聲喝道,然後看向那僕婦,「回大爺的話沒事,得閒了再給我抄份太上感應篇。」
那僕婦應聲是退出去了。
「咱們管不了她,讓她的嫡親哥哥嫂嫂管好了。」饒陳氏繼續說道。
「別跟我胡扯,有事說事!」老夫人一拍桌子喊道。
老夫人年紀大了,糊塗的時候越來越多,但發起脾氣來還是這般硬氣。
饒陳氏不敢再發脾氣。「還不是我家小叔的那孩子,郁芳。」她說道。
「哦,就是那個打不得罵不得,動不動就跑到妳小叔故居門前哭的丫頭?」老夫人說道。
「是啊,我都恨不得當祖宗供起來了,當初怎麼就接著這個燙手山芋!」饒陳氏吐氣說道,又撇撇嘴,「倒是跟雪娘一樣。」
老夫人又啪的拍了桌子。「她算個什麼東西,她爹算什麼東西,妳竟然敢拿她和雪娘比!」她氣呼呼喊道:「妳到底有正經事沒?沒有的話快給我滾。」
這是動了真氣了,屋子裡的僕婦媳婦忙勸著,又給饒陳氏使眼色。
饒陳氏不情願的道了歉。「是這樣,雪娘說要跟郁芳說門親事,我就信了她。」她不敢再亂說,切入正題。
老夫人哼了聲。「妳是信她能讓那孩子嫁得遠一些吧?」她說道。
知女莫若母,饒陳氏訕訕笑。「母親,我敢對天發誓,我對郁芳這孩子,真是全心全意想要為她好。」她又正容說道:「這不僅是我的臉面,也是我們饒家的臉面,我對她那是用了十足的心思。」
這點倒是,老夫人緩了臉色。「那後來怎麼了?說親說成仇人了?」她問道。
饒陳氏看了看屋子裡的人,端起茶。
屋中的人會意。
「我去看看廚房,讓他們加菜。」
「二姑奶奶回來了就住家裡一天,我去看看她們收拾屋子。」
媳婦們紛紛說道,笑著帶著人退了出去。
關上屋門也關上了屋子裡的談話。
◎
夜色降下來的時候,齊悅看著陳氏喝了藥。
「妳不用總這樣看著我,我又不是小孩子。」陳氏笑道。
齊悅笑著給她遞過蜜餞。
陳氏沒有吃。「我吃藥比飯還多,哪裡還用得著這個。」她笑道,一面看著齊悅,「陛下這幾天沒有找妳嗎?」
齊悅轉身放盤子。「皇帝找我幹什麼?」她笑道。
陳氏抬手擦了下嘴。「妳弄的那些什麼藥廠的事啊,都做的還好吧?陛下可還滿意吧?」她問道。
齊悅哦了聲。「都還好啊,我辦事妳放心。」她笑道。
「妳辦事我還真沒放心過。」陳氏搖頭,看著齊悅,「快去歇著去吧,太操勞了,再熬夜,這膚色氣息都不好看了。」
齊悅順手摸了摸臉,笑著應聲是。
剛進了自己的屋子,阿好便揚著一封信跳過來。「世子爺的信。」她喊道。
齊悅忙伸手接過來,一面撕信皮兒,一面熟練的將腳上的鞋子踢開,然後順勢歪倒在炕上。
阿如無奈的在後頭收拾。
「要茶還是羊奶?」阿好則問道,一面也習慣性拿起兩個杯子。
齊悅拆開信,一個壓扁了枯草掉出來,是草編的小兔子。「要茶!」她便笑著舉手喊道。
這是要熬夜不睡的節奏啊,阿如忙搶過阿好手裡的茶。「跟著胡鬧什麼。」她說道,一面將一杯羊奶放到齊悅面前,「早點睡,睡了夢裡可以見到世子爺,想怎麼甜蜜就怎麼甜蜜,怎麼也好過妳大半夜的不睡在屋子看著信傻笑。」
齊悅大笑,將羊奶如同飲酒一般仰頭喝了,又少不了被阿如抱怨一回。
「他走得可真快,這時候已經走了一半了。」齊悅躺在床上,翻個身趴著,看著信說道:「他的字可寫得真好。」
「是啊,侯爺請了好先生教的,小時候為了寫字,世子爺沒少挨打呢。」阿好說道,坐在床邊的小凳子上納鞋。
齊悅又翻個身,仰面躺著。
「寫得還文謅謅的,一日不見如隔三秋,還加了兮字……」她笑道。
阿如抱著兩件衣裳進來。
「我說,妳已經念了一晚上了,我們都知道了世子爺如何掛念齊娘子了,求妳別再說了啊。」她故作哀求道。
齊悅笑起來。「就念,知道妳們羡慕我。」她說道。
「阿如姐可不會羡慕妳,她和姐夫天天能見面呢,妳羡慕阿如姐姐才對。」阿好閃著大眼睛說道。
齊悅哈了一聲,便點頭笑。
「妳這死妮子!」阿如沒想到話題轉到自己身上,又是羞又是笑,伸手去捏阿好的耳朵。阿好跑向齊悅躲避,屋子裡頓時笑鬧聲一片。
笑鬧過了,阿如拿著衣裳在一旁疊。
「這些衣服是幹什麼的?」齊悅問道。
「給姐夫做的。」阿好說道。
阿如伸手按住她的頭,引得阿好連連說不敢了。
「是給世子爺做的夏衣。」阿如一面說,一面看阿好,「妳做的鞋呢?好了沒?整日裡就知道玩兒。」
「做好了,做好了,這是第二雙呢。」阿好忙說道。
齊悅這才知道兩個丫頭每天晚上做針線是幹什麼。
「還要給他做衣裳啊?」她笑道。
「以前我們給世子爺做三季衣裳呢,每次送都是一大包。」阿好比劃著說道。
只是可惜那時候,世子爺從來都不收,那做好的衣裳季季堆在屋子裡。
或許是想到以前的事,阿好的神情有些悵然。
那種感覺齊悅沒嘗過。「嗯嗯這個真不錯,可惜我不會針線,要不然我也做一件。」她笑道。
「哎?」阿好抬頭看她,一臉驚訝,「娘子,妳的針線也不錯啊。」
阿如咳了一聲。「不早了,快去睡吧,明日還要忙呢。」她說道,一面拿過衣裳鞋子,「還差多少啊,今晚我幫妳做了吧。」
阿好被引開了話題。「不用不用,我一會兒就做好了。」她說道。
兩個丫頭逐一熄滅屋子裡的燈,只留下一盞,又放下隔間的簾子。
「不許再看信傻笑不睡了。」阿如臨走又警告道。
齊悅將信塞到枕頭下,躺在枕頭上閉上眼。
阿如噗哧笑出聲,帶上門出去了。
外間的燈熄滅,昏黃的月色透進來,聽得腳步聲遠去了,齊悅睜開眼,又把信從枕頭下摸了出來,屋子裡昏暗不明根本看不清,不過無所謂,她已經背下來了,她將信紙貼在心口,心裡喃喃的念出每一個字。
衣服和信很快就打包送走了,齊悅便又開始等待下一次收信了。
「鋪子已經尋好了,師父,找人看了幾個日子,妳看哪個合適?」胡三將一張紙遞給齊悅。
「我又不懂這個,老師你看著選就好了。」齊悅看一旁的劉普成說道。
劉普成便也不推辭了,點了點頭。
「第一批成品醫藥物資樣品出來了,師父去看看。」胡三又忙說另一件事。
齊悅高興的點頭。「現在就去。」她二話不說抬腳就走。
還沒出門口就被攔住了。
「陛下找我?」齊悅看著上門的太監有些驚訝的問道。
「是啊,齊娘子快些吧。」太監含笑說道。
老闆最大,齊悅點點頭。「你去把一些樣品給我拿來。」她對胡三說道。
這邊馬車出巷子,那邊有馬車進來,因為是看到皇家的內侍,他們忙停下讓路。
「怎麼?是雪娘進宮了嗎?」車簾被掀開,德慶公老夫人問道。
「好像不是,是那個齊娘子吧。」車外的僕從答道。
馬車走近,德慶公老夫人沒有放下車簾。
那個齊娘子啊。她心裡念道,然後就看到那馬車忽地掀起簾子,一個女子探出頭來。
「哎對了胡三,針筒什麼的也拿些。」她囑咐道。
胡三應聲是。
齊悅放下簾子。馬車不急不緩的走過去了。
這邊的車夫便牽馬。
「老夫人,您坐好……」一旁的婆子說道,轉過頭看,嚇得哎呀一聲:「老夫人,您怎麼了?」
這一聲喊得周圍隨伺的下人都忙湧過來,只見德慶公老夫人手扶著胸口,正呼呼的喘氣,確切的說是只出氣不進氣,面色已經發青了。
一個婆子忙取過一瓷瓶打開放到老夫人鼻子下,另一個重重的拍打老夫人的背部,呼哧兩聲,老夫人才緩過氣來。
「我,我,我……」她顫聲喘氣,目光死死的盯著一個方向,半日卻沒說出什麼來。
好像,好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