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哥兒凝目望去,只見那石案旁側寫道:「凡入此室者,可取名劍一支,只限一次不得重選,藏劍閣主人留戒。」
玉鳳微微一笑道:「這裡共有三十二把名劍,各有妙用。」
容哥兒習劍有成,最喜名劍,當下接口接道:「這三十二把名劍,可都是一樣珍貴嗎?」
玉鳳道:「十個手指,伸出還不整齊,何況是鋼鐵淬煉的寶劍了,雖是各有妙用,但等級卻有不同,憑你的眼光,去選擇一把,不過,只要你手指觸及那柄寶劍,那劍就屬你所有,不能更換了。」
語聲微微一頓,道:「不過,你只要不用手取劍,盡可細心選擇。」
容哥兒道:「不論選擇多久嗎?」
玉鳳道:「嗯,不管多久,你如有興致,可看上一天也不要緊。」
黃十峰道:「天下名劍屈指可數,就區區記憶所及,一網打盡,也未必有三十二把,江夫人能把天下名劍,盡集於斯,實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
玉鳳道:「這名劍雖然已屬我家夫人,這藏劍閣卻非我金鳳門所立──」突然住口不言。
黃十峰道:「這麼說來,這藏劍閣原為別人所有了。」
玉鳳道:「小婢失言甚多,兩位不要多問了。」
容哥兒望了黃十峰一眼道:「好!我等再不多問就是。」
玉鳳微微一笑道:「兩位請各選一劍,小婢再帶兩位到宿住的靜室中央。」
容哥兒凝目望去,只見那石案上放的古劍劍鞘都是清一色的玄色,劍柄形式雖然不同,但顏色卻是一樣,不禁大感困惑,輕輕咳了一聲道:「我不問金鳳谷往事,但這劍上之疑,不知可否問問姑娘?」
玉鳳笑道:「那要看你問什麼了?」
容哥兒道:「這麼吧!在下隨便問,姑娘如是能夠回答,就請回答,如是不便回答,不用理在下就是了。」
玉鳳微微笑道:「那樣豈不有失了待客之道。」
容哥兒道:「不妨事。」
玉鳳道:「如果兩位不見怪小婢失禮,儘管問吧!」
容哥兒道:「在下雖不知天下名劍共有幾把,但練劍之人,朝代不同,那是人盡皆知了,何以這長劍,劍柄都是一個顏色。」
玉鳳道:「這是那藏劍閣主人後來加上的顏色,因為凡是名劍大都在劍柄上刻有劍名,不論那人是否有鑒別之能,只要瞧到那劍名,那是太容易了,因此,那藏劍閣的主人才用了同色劍鞘,套上名劍,再用同樣的顏色染了劍鞘。」
容哥兒道:「原來如此。」
玉鳳道:「除非你是天下最能認辨名劍的行家,絕無法認出其劍來歷。」
黃十峰道:「這麼說來,那藏劍閣主人的用心,是要日後有緣之人碰運氣了。」
玉鳳道:「話雖如此,但這藏劍閣主人收藏的名劍,把把都有妙用,能夠有緣取得一支,那已是天大喜事了。」
容哥兒回顧了黃十峰一眼,道:「幫主對此如何?」
黃十峰道:「素無研究,看來只有碰碰運氣了。」
玉鳳道:「此緣千載難逢,兩位不可放過。」
黃十峰道:「好!卻之不恭,那只好合愧受了之了。」隨手取了一柄長劍。
容哥兒目光轉動,看到那石案左角,有一條奇短之劍,長不過一尺五六,舉手取過,道:「在下就要這支短劍算了。」
玉鳳笑道:「小婢恭賀兩位得劍,何不拔出瞧瞧!」
黃十峰微微一笑,手按劍柄機簧,嗆的一聲,抽出長劍。
石室中閃起了一道寒芒,冷森的劍氣,使人感覺微生寒意。
容哥兒嚷道:「好劍啊!好劍啊!」
玉鳳道:「幫主可除去劍柄上的套封,脫離了劍柄。」
凝目望去,只見劍柄刻著「伏魔」兩字。玉鳳道:「恭喜幫主,這伏魔劍在這三十二柄存劍中,名列第十,那是十分珍貴了。」
黃十峰心中暗道:「這丫頭一點年紀,但胸中所知,卻是驚人得很。」
心中念頭轉動,口裡卻不自覺地問道:「姑娘似是知道很多事。」
玉鳳搖頭接道:「這藏劍閣主人,留下一本劍譜,上面把這三十二名劍,分別列記,我瞧過那劍譜自然知道了。」
黃十峰道:「原來如此。」還劍入鞘。
容哥兒揚了揚手中的短劍,道:「姑娘可知在下這短劍之名嗎?」
玉鳳道:「瞧到劍名,我能知名列第幾,但卻無法認出劍名。」
容哥兒按動機簧,刷的一聲,抽出短劍。
只見那劍一片黝黑,兩面無刃,那裡像劍,簡直像一塊廢鐵。
容哥兒呆了一呆,道:「這也是名劍?」
黃十峰看他滿臉失望之色,心中大感不忍,歎息一聲:「區區不喜用劍,願以伏魔寶劍相贈。」
容哥兒神色正然道:「幫主的盛情,在下領了。此乃各憑運氣,在下絕不能受。」
玉鳳似是想不到這三十二名劍中,會有這樣怪劍,當下說道:「容相公何不取下劍柄封套瞧瞧!」
容哥兒道:「不用瞧了,此地有三十二把名劍,此劍一定是名列三十二,如是這藏劍閣,寶劍再多一些,此劍也是名列最後。」
玉鳳道:「好吧!」用力一扯,除了劍柄上的封套。
玉鳳凝目望去,只見那劍柄之上雕刻著「至尊」二字,不禁失聲而呼,道:「至尊劍。」
容哥兒道:「至尊劍,哈哈,此劍也當得至尊二字,天下盡都是名劍了。」
玉鳳正色說:「容相公,小婢不知這至尊劍的妙用,但它卻在那藏劍閣主人留下的名劍劍譜上,列名第二。」
容哥兒愕然說道:「當真的嗎?」
玉鳳道:「小婢怎敢謊言相欺,除了『天王』之外,就數到這柄至尊劍了。」
容哥兒舉起手中的至尊劍,瞧了又瞧,道:「在下實在瞧不出這柄至尊劍名貴之處,何以竟然能列出第二名劍?」
玉鳳道:「其中妙用,小婢亦難說出,但此劍列為第二名劍,那是絕不會錯。」
黃十峰道:「玉鳳姑娘既然親眼瞧到過藏劍閣主人的劍譜下有此記述,此劍定有它的珍貴之處,明日見著江夫人時,問她一聲就是。」
容哥兒還劍人鞘,說道:「在下並無得失之心,只是找不出此劍妙用所在,心中是有些不服。」
玉鳳微微一笑道:「紅粉贈佳人,名劍配英雄,容相公還是要多多珍惜才是。」
黃十峰道:「我等承夫人厚愛,已經各取一劍,不便再在這藏寶中多留了。」
玉鳳道:「小婢帶兩位到靜室中去。」轉身帶路而行。
兩個隨在玉鳳身後,出了藏劍閣,轉人一座靜室中。
這座靜室,緊鄰藏劍閣,深人山壁之中,天然的石洞,再加上一番精細地的人工佈置,看上去十分雅緻,玉鳳帶兩個進入靜室之後,突然低聲說道:「如若兩位能夠見到我們大小姐,向她探詢這至尊劍的妙用,定可得到解答。」
容哥兒道:「怎麼?江夫人不知道嗎?」
玉鳳道:「最好是大小姐。」
容哥兒心中暗道:「聽這丫頭口氣,這江家大小姐,似是一位胸羅玄機的奇人,金鳳門下丫頭,人人列她敬重無比。」
忖思之間,突然步履聲響,又一個青衣女婢,緩步而人,低聲對玉鳳說道:「玉鳳姊姊,大姑娘聽得二姑娘的凶訊,很想請兩位過去談談。」目光一掠黃十峰和容哥兒,接道:「但又怕兩位旅途勞累,有所不便。」
容哥兒道:「我等並無倦意,如是大小姐有暇,我等立刻可以拜見。」
那青衣女婢道:「我家大小姐,已在候駕,因她覺得不便打攏,故而先讓小婢來請示兩位一聲。」
黃十峰霍然站起身子,道:「那就有勞姑娘帶路了。」
青衣女婢微微一笑,轉身行去。
黃十峰、容哥兒隨在那女婢之後,出了藏劍閣,穿過一片廣大的草坪,到了另一座山崖之後。容哥兒抬頭看去,只見立壁如削,距地四五丈高,有一座突出的石巖之外,四周不見房屋,崖壁平滑如削,未見痕跡。
容哥兒打量了那石巖,心中暗道:「此巖距地,在五丈以上,單憑輕功,無論如何是難以躍上。」忖思之間,突見石巖上,垂下了一條繩索。
那青衣女婢當先攀索而上,登上石巖。黃十峰、容哥兒先後攀上石巖。
凝目望去,只見石巖之上,有一個四尺方圓的洞口。
那青衣女婢道:「小婢帶路了。」踏梯而下。
原來那石洞之下,是人工壘成的一道級梯,斜向山腹中通去,行約十餘級,突然折向左去,眼前景物一變。梯級已至盡處,橫陳眼前的是一座佈設簡單的小室。
兩張籐椅,一盆白花,使小室中充滿著清雅之氣。
那青衣小婢道:「兩位請坐吧!」轉身而去。
黃十峰、容哥兒緩緩坐了下去,相互望了一眼。
大約過了一盞熱茶工夫,突問一個清脆的聲音傳了過來,道:「兩位辛苦了。」
黃十峰微微一笑,道:「區區一點旅途,算不得什麼。」
容哥兒凝目望去,只見小室左角垂著一張厚厚的帷幕,聲音就從那帷子中發出。
只聽那清脆的聲音傳了過來,道:「賤妾身體不適,不便和兩位相見,兩位不要見怪才好。」
黃十峰道:「姑娘不用客氣了。」
那清脆聲音說道:「賤妾想問兩位幾件事,還望不吝賜教。」
黃十峰道:「我等知無不言,江大姑娘儘管問吧。」
帷子後面又傳出清脆的聲音,道:「兩位幾時見過舍妹?」
黃十峰沉吟了一聲,道:「八日之前。」
江大姑娘道:「是白是還是夜晚?」
黃十峰道:「是夜之中。」
江大姑娘嘆息一聲,道:「兩位可否把那晚經過情形,仔細地說給賤妾聽聽?」
黃十峰略一沉吟,把二姑娘混跡雨花台,受傷情形,楊九妹療傷的經過,全部說了出來。只聽江大姑娘輕輕嘆息一聲,道:「聽起來,事情經過,好像十分複雜。」
黃十峰道:「詳細的內情,只怕誰也不清楚,只有二姑娘本人知道了。」
江大姑娘道:「唉!她不過受一種內傷,為什麼要混跡到風塵中去?她如回答到金鳳谷來,一點內傷,難道還療治不好嗎?」
容哥兒心中暗道:「那姑娘墜落風塵,別有苦衷,此事如我不講,這江大姑娘,縱有絕世之才,只怕也難猜到。」
心念一轉,接口說道:「那二姑娘墜落風塵,別有隱痛。」
江大姑娘道:「告訴我,我們是親姊妹,從小在一起長大,情愛深厚,她如真遭不幸,我這做姊姊的的決然不能坐視,必將盡我之能為她報仇,兩位千里趕來,傳訊我金鳳門,足見舍妹對兩位的信任,家母和賤妾都很感激,此刻,兩位如少說一點隱秘,賤妾日後追查她死亡之因,就要多上一份困擾,也許一步失錯造成恨大憾的事。」
容哥兒道:「在下亦曾思慮及此,故而不揣冒昧直言了。」
江大姑娘道:「賤妾洗耳恭聽。」
容哥兒輕輕咳了一聲,把二姑娘採藥丸華山,遇害經過,除了礙於出口之處,含含糊糊的支吾過去外,經過之情,很仔細地說了一遍。
江在姑娘輕輕嘆息一聲,道:「這些事,都是聽自舍妹處嗎?」
容哥兒道:「姑娘親口所言。」
江大姑娘歎道:「那是不會錯了。」
容哥兒道:「除非令妹別有用心,言來不實,在下是一字未加。」
江大姑娘道:「兩位遠來,尚未休息,賤妾就冒昧派人相邀,至感失禮,還望兩位多多原諒。」
黃十峰道:「姊妹情深,自是難怪,我等知道姑娘心事。」
語音微微一頓,接道:「我等心中有一件不解之事,請教姑娘。」
江大姑娘沉吟一陣.道:「賤妾所知有限,也許難為你們作解,不妨說來聽聽。但得賤妾所各,自當效勞。」
黃十峰道:「我等承老夫人的下顧,遣人帶入藏寶劍閣。」
江大姑娘道:「恭喜兩位,藏劍閣存放有三十二把名劍,凡得家母允入藏劍閣之人,可取名劍一把。」
黃十峰道:「在下取得一把伏魔劍。」
江大姑娘道:「伏魔劍在藏劍閣三十二名劍之中,名列第十,其劍鋒利無匹,切金斷金,黃幫主得此名劍,行道江湖那是相得益彰了。」
黃十峰目光凝視容哥兒的身上,道:「區區這位客兄,也取了一把名劍。」
江大姑娘道:「恭喜容相公了。」
容哥兒想到此事,心中就有著一股莫名的彆扭,輕輕咳了一聲,欲言又止。
黃十峰道:「劍雖是一把名劍,但我等卻不知妙用何在?還望姑娘指示一二。」
江大姑娘道:「兩位可曾瞧到那劍上雕刻的劍名嗎?」
黃十峰道:「劍名至尊。」室中突然間靜了下去,靜得落針可聞。
良久之後,才聽江大姑娘說道:「那至尊在三十二名劍中,列名第二,那藏劍閣主人曾經留有預言,天王出世,武林歸一,至尊出現,江湖大亂。容相公無意中取得至尊劍,還望小心施用。」
容哥兒心中暗道:「一塊廢鐵,有什麼好寶貝的?」
黃十峰道:「姑娘可曾見過那至尊劍嗎?」
江大姑娘道:「這藏劍閣雖在我金鳳谷中,但賤妾卻僅去過一次,瀏覽名劍,不敢妾動。」
黃十峰道:「這麼說來,姑娘未見過那至尊劍了。」
江大姑娘道:「未曾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