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乙巳占》序 黃家騁
【成書年代,兩種說法】
《乙巳占》是一部綜合性的古星學著作,為[唐]李淳風(602-670)撰。一說:成書於唐太宗貞觀十九年(645)乙巳,故名。共分十卷。本書係將唐以前數十種星占書分類匯鈔而成。本書為九卷原鈔(非原本,亦後鈔本),年代無考,應為清初前後。
除星占外還有天文、氣象等內容。其中根據風力對樹林的影響和破壞程度,把它分為八級:一級葉動、二級條鳴、三級振枝、四級墮葉、五級折小枝、六級折大枝、七級折木、飛沙石、八級拔樹及根,是為世界最早的風力分級系統。
書中還保存有作者早年所撰《乙巳元曆》的若干資料,以及作者所發展的渾儀和所著天文儀器專著《法象志》等方面的資料。古代許多天文學名詞亦賴以傳世。
另一說法:撰成于唐高宗顯慶元年(656)丙辰或稍後。至於書名採六十甲子的「乙巳」名為《乙巳占》?
清代藏書家陸心源解釋說:「上元乙巳之歲、十一月甲子朔、冬至夜半、日月如合璧,五星如連珠,故以為名」。此說,未必真確。
陸心源認為李淳風推算出準確的「曆元」為「乙巳之歲」,卻未詳加說明。「曆元」多採上元冬至值歲,或採冬至值月干支[月朔],亦有採冬至值日干支[日朔]。
余認為,古云「上古天正冬至甲子夜半朔旦、月建甲子、七政齊元、五星連珠、日月合璧」,乃訂曆元。「曆元」多採「四計甲子」,絕少採乙巳或其他值歲干支,因此陸心源之說保留。
【天正冬至曆元】
「太乙積年」是推算太乙數最為基本的因素,「積年」問題由多種太乙數古籍中的描述得知,起源皆與天象曆法有關,《太乙數統宗大全》卷一所言,最為詳明:
「此太乙積年之算,乃演紀上元甲子,七曜齊元之法也。其法自上古甲子年、甲子月、甲子日、甲子時、天正冬至、日月合璧、五星連珠、皆合於子,是為上元,由此推來之數也。若以帝堯上元甲子造曆到今,上下止三千六百餘年,此七曜齊元之非術也」。
【四計甲子曆元】
制訂曆法需要一個起算點,稱為「曆元」。此「曆元」與天象有關,史書上常說:「上元混沌甲子之歲、日月合璧、五星聯珠、七曜齊元」。
《太乙金鏡式經》記載:「自上元混沌甲子之歲,至今大唐開元十二年(AD724)甲子歲,積得一百九十三萬七千二百八十一算」。
而《太乙統宗寶鑑》又取BC10153918年冬至為「曆元」,《四庫全書總目提要•卷一百十一•子部二十一》已駁:
「其求積年術,置演上元甲子,距元大德七年(AD1303)癸卯歲,積一千零一十五萬五千二百一十九年,以為[七曜齊元]之法。然用此積算逆推至上元甲子,得氣應三十四萬七千八百七十五分,乃戊戌日酉正三刻,非甲子年甲子月甲子日甲子時也。其非七曜齊元明矣」。
邵子《皇極經世》又取BC67018年冬至為「曆元」(當年冬至為癸丑日)。直到目前為止,科學家發現地球上最古老岩石年齡是45到46億年,即地球形成於距今45-46億年前,而月球形成於距今45.27億年前(亦有50-52億年)。
假設地球形成之時為西安天文時間冬至甲子日之時,當時地月系還未形成,又怎麼有朔旦冬至之說呢?
【上古曆元值年月日不可信】
何況當時一個太陽日比現在一個太陽日的時間短,顯然當時一個太陽年的日數比現在一個太陽年日數多,即使地月系已形成,當時一個朔望月的時間比現在一個朔望月的時間短,即太陽年的時間與朔望月的時間都在變化,沒有一個固定的時間常數,用現在一個太陽年的日數和一個朔望月的日數來推算遠古「曆元」豈不可笑!
故《元史•志第四•曆一》云:「蓋天有不齊之運,而曆為一定之法,所以既久而不能不差,既差則不可不改也」。又云:「然古今曆法,合於今必不能通于古,密于古必不能驗於今」。
《春秋保乾圖》又云:「三百年斗曆改憲」。即便是當今科學家也要借助電腦程式計算天象變化的時間。
中華文明不過萬年,干支紀日源于夏朝,紀年于漢武帝太初元年(BC104年)始定為丁丑年,《晉書•志第八•律曆下》云:
「此元以天正建子黃鐘之月為曆初,元首之歲,夜半甲子朔旦冬至」。即夏曆癸亥年甲子夜半朔旦冬至可取,法國歐亞萬寶有限公司利用電腦程式根據《星曆表推算原理》計算結果表明,在已往的五萬年中,唯有格勒哥里曆BC21778年12月04日符合四甲子朔旦冬至的條件,應當是「曆元」。
【乙巳占係古星學代表作】
《乙巳占》卷首的自撰序,解釋撰述此書的目的及編撰構思。認為自然及人事變化多端,這些變化可以按不同種類相互感應,而人在其中最具典型性,即所謂:「門之所召,隨類畢臻。應之所授,待感斯發。無情尚爾,況在人乎」?
因此人可以通過觀察有關物象變化而瞭解人世事應。而在各種物象變化中,聖人最重視上天垂示的星象,這就導致古星學的誕生。因此按李淳風的理解,星學是有其天象依據的。
星學雖然有其天象依據,但在李淳風看來,歷代星學家卻良莠不齊,既有如軒轅、唐虞、重黎、羲和這樣的一流大家,也有如韓楊、錢樂之類「意唯財穀、志在米鹽」的庸人,還有如袁充之流「諂諛先意、讒害忠良」的奸佞。
有鑒於此,李淳風決定對古星學作一番整理,總結諸家學說,「集其所記,以類相聚,編而次之,采摭英華,刪除繁偽」,編寫一部純正的古星學著作。此即《乙巳占》之由來,並非純為所推算的曆元(乙巳)而寫。如同黃帝元年為甲子之誤。
史載黃帝命大撓氏作甲曆,因此史家或曆家咸認黃帝即位就是甲子年,以此作為黃帝紀元之始,實誤。一切皆須根據天象、依從天命,並非如此巧合。
黃帝元年有幾種說法:前2704丁巳、前2698癸亥、前2697甲子、前2694丁卯、前2674丁亥、《竹書記年》作前2491庚寅等多種,經余考據多時,確認前2704年丁巳為正確,其餘皆誤。
在內容上,《乙巳占》確如李淳風所言,係採擷唐以前諸家古星學學說,加上他自己的發明創造,分類彙編而成。因此《乙巳占》不是現代意義上的科學著作,它是一部純粹的古星學典籍。
【乙巳占的重要價值】
《乙巳占》具有重要的文化史和科學史價值,它保存了許多現已失傳的古代文獻資料。隨著科學的發展,古星學逐漸被人們淡忘遺棄,相應地古星學著作也大量散佚,這就給後人的研究造成了巨大的不便。而《乙巳占》是雜採前代諸多占星著作編撰而成的,它為我們保留了許多可貴的古星學史料。
例如,「海上占星術」的史料,東漢已經非常罕見,天文學家張衡在撰述《靈憲》時,詳細敘述了中外星官數時提到:「海人之占未存焉」。而在《乙巳占》引用的古籍中就有《海中占》一書,這自然是極其可貴的。再如,漢代盛行的緯書,經過隋朝的嚴厲禁絕後,大都失傳,而《乙巳占》中卻保存了很多漢代五經緯書的內容。《乙巳占》提及石氏、甘氏、巫咸等的古星家及其著作,對於後人研究這些戰國時期的天文學亦頗有助益。
《乙巳占》在保存資料方面,雖不如其後的《開元占經》詳備,但它撰成於《開元占經》之前,有承前啟後之功。而且《開元占經》在對其前的古籍廣蓄並收之同時,對以往諸家並未加以別擇棄取,此對保存舊有資料極其珍貴,但亦不免失於瑣碎。相比之下,李淳風的《乙巳占》還是要略勝一籌。
《乙巳占》不足之處是未能明確注明占文的由來。李淳風對此解釋說:占文對前人學說「並不復具名氏,非敢隱之,並為是幼小所習誦,前後錯亂,恐失本真故耳」。
雖然他的做法情有可原,但對後人來講,畢竟不便。好在這一缺陷,在《開元占經》中得到了彌補。對於今人來說,只要把兩部書結合起來閱讀,對唐代以前中國古星學的發展狀況,就可以得到一個大致的輪廓。
另外,《乙巳占》有助於我們獲得對李淳風的全面瞭解。他是唐代一位傑出的天文學家與氣象學家,又是久享盛名的星學家、預言家,傳統上人們對他的古星學的瞭解,主要是通過新舊《唐書》本傳的記載及其他書籍的間接反映。如此所獲得的認識易有所偏失。
例如《舊唐書》本傳說他「每占候吉凶,合若符契,當時術者疑其別有役使,不因學習所致,然竟不能測也」。李淳風因其占候靈驗而聞名,但他本人在《乙巳占》中並不主張特別追求星象學的靈驗性,因為天命之學七成有其準驗之處,但仍有兩三成變數例外,不易掌握,難求絕對準驗。
他指出:「若乃天道幽遠,變化非一,至理難測,應感詎同?梓慎、裨灶,占或未周,況術斯已下,焉足可說。至若多言屢中,非余所尊」。這是說,自然界是複雜的,星測家在對應進行解說時,很難做到準確無誤。星家所要追求的,不應是「多言屢中」,而應是「權宜時政,斟酌治綱,驗人事之是非,托神道以設教」。可見他是將星學作為一種輔政措施來推行。
【今傳版本,訛誤甚多】
《乙巳占》有著巨大的文化史、科技史價值,這是不言而喻的,但它同時又是一部以星象學為主的著作,夾雜著大量的雜說異術。在閱讀此書時,對此應有清楚的認識。
對於《乙巳占》這樣一部文化史與星學著作,學界迄今的研究還遠遠不足。要真正揭示其全面的文化與學術價值,還有待進一步探索,而本書的刊行就是一個重要的開端。
《乙巳占》今本十卷。《新唐書•藝文志》在著錄該書時稱為十二卷,宋代以降都只著錄為十卷。陸心源鑒於最後一卷的字數約為其他各卷每卷字數的三倍,懷疑是後人把最後三卷合為一卷,因此與《新唐書》的記載不符。
但《舊唐書‧經籍志》在著錄此書時已標明其為十卷,這表明在《新唐書》成書之前《乙巳占》即為十卷本。故亦有可能北宋時人們鑒於最後一卷字數龐大而將其一分為三,但此種做法未得到後人認可,於是不久又被恢復為十卷本原貌。
宋代以後,《乙巳占》流布甚稀。清乾隆年間編修《四庫全書》竟未收錄,故《四庫全書》中無此書。
阮元的《疇人傳》對《乙巳占》亦未提及。朱彝尊見到的,也只是殘本七卷,只有錢曾《讀書敏求記》提到此書。
陸心源的門人從金匱蔡氏鈔得一本,被收入陸心源的《十萬卷樓叢書》,商務印書館在編輯出版《叢書集成》時,據《十萬卷樓叢書》本,將《乙巳占》重新標點排印,收入其哲學類。
近年大象出版社在彙編出版《中國古代科學技術典籍通匯》時,亦據陸氏《十萬卷樓叢書》光緒三年丁丑本,將《乙巳占》收入其天文類中。至此一般讀者要閱讀此書較為方便。
而本書之九卷原鈔,看不出末卷有殘缺而遭刪裁之象,並有[後序淳風撰]一段(詳見下段),作為終結,已似完整終結,當無疑義。
【後序內容】
欲知吉凶之得失者,當觀所犯之宮座,在人之善察焉耳,預曉妖變,括量詮度,推氣出沒,精之益精,玄之又玄,其諸隱辭﹑占決,並在略例中苦志言求,得此圖指(旨要也)者也。予(即余,指淳風)且為之白首,粗得其門,後之學者深鑑此意,慎毋忽諸。
【研究天文氣象數十載】
余對易經、天文、中西星學、曆法、氣象等從小涉獵。舅家本係旅日華僑二代,三舅鄭國駒畢業於知名的關西學院,隨父親(中央特派「行政長官公署」專員、各處視察)來臺後,即任職於接收後的「臺北測候所」(後升格為臺灣省氣象局、國立中央氣象局)。
余自幼即接觸天文、氣象、颱風、地震、水文、地質等科學,加上家學《易經》、洪範、天文、星學、曆算等傳承,就讀圖書資料科系,蒐集研讀諸多線裝古籍,對星學、氣象特感興趣,埋首於此數十載,頗有收獲。又攻讀環境科學與生命生化醫學等專業學科。
因為深研天地人三才之學,因此融匯成一套新法天文星學體系,因為《易經》就是一部天文、星象、曆算與數學,以此為基礎,洞徹天文氣象之學。
一九八七年夏,中央氣象局天文站站長與某高層造訪敝宅,探討一九八八年農曆七月一日,當陽曆八月一日或二日。稱中央政府需要一份一九八八年正確的行事曆,訪遍各研究單位及教授學者,沒有答案,皆認係「八月一日」。但是大陸港版皆為「八月二日」。
當訪客提到此問題,余立即答覆說是「八月二日」,並將已演算好數十年的星曆表與陰陽曆對照表應證確係「八月二日」無誤,顯現國內萬年曆,皆採自清朝時期推算之時憲曆書,沿用至今,因以致誤。
余對置閏問題早已注意,並推算校正了西元前五千年至西元後三千年間,前後數千年的「閏月」與交年「正朔」與「節氣」換月問題,發現多七八成「閏月」有誤,一兩成「月朔」錯誤,導致月份錯亂,情況嚴重,必須更正,但中央氣象局沒有編曆單位與專才,以至官方曆法與民間通書,錯誤百出,貽害甚深。在座官員有意邀請余擔任中央氣象局局長職,遭余婉謝。又邀擔任該局最高顧問,亦無意願。余並提供一份編就完成的萬年曆以供參考,亦可對外發布。
一九九五年十月三日,義美公司舉辦「廿一世紀有幾次閏八月」之專題座談會,特邀中央氣象局天文站站長鄭秀能參與,因局內對該主題未及深入探討,又邀約余出席,並代表中央氣象局發言,提出專題報告,應邀六位貴賓僅余一人對主題提出研究數據與報告,餘等皆是作陪而已。
座談會主席為國立清華大學歷史研究所所長天文學博士黃一農,亦肯定余之推算結果,並稱還需要用超級電腦複驗。事實上,古人無計算器或電腦,一樣能推算複雜的天象、日月食、曆算、置閏等諸事,不是電腦問題,而是通曉曆算與否的問題。
【重刊本書,光大星學】
元氣齋出版社特選本書新校重刊,認係千百年來沒有個人或出版單位,敢對本書作詮釋或校勘出版,林老闆有心弘揚星學,值得感佩、讚許與支持。
兩年前,余接到撰寫詮釋本書之邀約,深感榮幸,更感惶恐。以李淳風之天文、氣象專才與知識,余深感不如,但以現代科學的知識與電子電腦機具的輔助計算,適以補救知識與觀測上的不足,遂專心於此書的詮釋與考據,初感費力,已漸順手。
余深深認為,不是通曉天文、氣象即可詮釋本書。細察本書即知,其中諸多引用《易經》章句,因知李淳風和諸多學者專家,都有易學與經學根基與深入研究。因為《易經》就是一部天文學、星象學、曆算學與數學等,包涵一切現代科學在內的宇宙法則。
近年因身體不適,在醫療調適之餘,仍努力詮註本書,已初步完成序文與前兩卷,期間難免有滯礙難明之處,亦設法查證,務求精確無誤。對手中珍藏之九卷原鈔,認係清初或之前稿鈔,至為珍罕,現以此稿本作為詮釋依據,重新校勘,其中有誤鈔、闕文、衍文之處,亦一併更正。
至於被陸心源收錄於《十萬卷樓叢書》光緒三年丁丑版的《乙巳占》,係後刊本。今日坊間流傳之十卷百節之《乙巳占》,因流傳久遠,與九卷原鈔對比,訛誤、竄亂甚多,必須多所查證校刊,頗費時日,未敢採用,仍以九卷原鈔為主。
今將原鈔與原序作詮釋引據,編成一冊,先行出版。至於原鈔九卷內容,將於後續出版。對星學先賢古籍作出詮釋,責任重大,力求不失本意,並加現代科學詮釋,應能保留並增強古星學典籍的真實性與參考性,對研究學者而言,應是一項新的認識與方向,此序。
唐代天文氣象學家李淳風
【家世】
父親李播是隋時的高唐尉,後放棄官職為道士,道號黃冠子,著有《天文大象賦》。(《新唐書‧列傳第一百二十九方技》:「李淳風,岐州雍人。父播,仕隋高唐尉,棄官為道士,號黃冠子,以論撰自見」)。
602年(隋文帝仁壽二年)生於岐州,雍人(今陝西省鳳翔縣)。逝於670年(唐高宗總章三年、咸亨元年,68歲)長安城(今陝西西安)。曾於南坨山修練,師承至元道長。唐初,任職朝議大夫行太史令上輕車都尉。為唐初政治人物、天文學家、曆算家、預言家和數學家。
臺灣高雄國立科學工藝博物館「三重環」結構古渾天儀即李淳風發明
【著作】
唐太宗貞觀十五年(641年)任太史丞,撰《法象志》。《新唐書.天文志》載:「貞觀中,淳風撰《法象志》,因《漢書》十二次度數,始以唐之州縣配焉。而一行以為天下山河之象存乎兩戒」。注釋《算經十書》、《孫子算經》、《周髀算經》等。另有《秘閣錄》、《典章文物志》、《推背圖》、《乙巳占》等。
他的不朽成就頗多。唐高宗時,李淳風以劉焯的《皇極曆》為據,編成《麟德曆》。曾製作渾天黃道儀。《舊唐書》、《新唐書》皆記載李淳風曾研製「三重環」渾天儀。指出《戊寅元曆》的錯誤,唐高宗麟德二年(665),改用李淳風的《麟德曆》。
【李氏以星學推測聞名】
李淳風早年學道於天台山,通曉天文星象,最早是隋煬帝時的司監官。
[一]劉餗的《隋唐嘉話》記載:淳風能預測日蝕。唐太宗頗不信其言。李淳風說:「有如不蝕,則臣請死之」。一日,唐太宗等不到日蝕,於是對李淳風說:「我放你回家,和老婆孩子告別」。李淳風在牆上劃了一條標記說:「尚早一刻。等到日光照到這裡時,日食就出現了」。後來果「如言而食,不差毫髮」。
[二]一日李淳風與張文收同皇帝出遊,有狂風從南面迎來,李淳風認為在南面五里處一定有人在哭,張文收則認為那裡有音樂聲。後來果然有一送葬儀隊經過。
余認為,日食之準確時分,係由星算、曆數的精算得知,非由觀星、占候而來。後者則應由易卜或星學推知,若曉奇門,亦能得知。
[原文]《太平廣記》卷第七十六方士一:「李以為南五里當有哭者,張以為有音樂。左右馳馬觀之,則遇送葬者」。劉餗《隋唐嘉話》卷中:「李太史與張文收率更坐,有暴風自南而至,李以南五里當有哭者,張以為有音樂。左右馳馬觀之,則遇送葬者,有鼓吹焉」。
【觀星與星算有異】
[一]相傳與袁天罡跟唐太宗出遊,看見河邊有赤馬和黑馬。太宗要袁、李推算那隻馬先入河。袁占得離卦,離為火,稱是赤馬先入水。李淳風則認為,鑽木取火,應先見黑煙才見火,便稱是黑馬先入河。結果李淳風對了,但卻謙稱因袁天罡之卜,方能推知煙和火的奧妙關係。因此知道,觀其表象是觀星觀氣,不夠深入,因求其底蘊,方是真相。
李淳風與袁天罡(生卒年不詳,唐初任火山令,著名相士)二人,並不是杜撰出來的人物《新唐書‧列傳》第129,曾記載他們兩人的故事。《新唐書‧天文志》載:「貞觀中,淳風撰《法象志》,因《漢書》十二次度數,始以唐之州縣配焉。而一行以為天下山河之象存乎兩戒。」
[二]唐太宗貞觀十五年(641)任太史丞,撰《法象志》。貞觀廿二年(648)任太史令,奉詔註釋《算經十書》。一日,唐太宗得到一本秘讖,上面說:「唐中弱,有女武代王」。李淳風預知武后將稱帝,且改變會造成不能預計的後果(《新唐書‧列傳第一百九十五‧方技》)。
相傳唐太宗寵幸武則天,封她為才人。李淳風提醒太宗,武氏將會亂政,太宗只是半信半疑。李淳風於是預言今科狀元為「火犬二人之傑」,果然是狄仁傑(630-700)高中,太宗只好把武則天放逐為尼。
[原文]《薛剛反唐‧第二回》:「其時司天監李淳風,知唐室有殺戮親王之驚,女主專權帝位,因此密奏太宗……,李淳風知屈殺多人,連忙奏道:陛下勿殺害眾人。臣前日所奏,上達天意,不敢有誤。武氏乃宮中武氏也,望陛下去之
。此時太宗正當錦帳歡娛,鴛枕取樂,怎肯將武氏貶殺,便道:卿既能知未來天意,可曉得今科狀元是誰?……臣見天榜名姓,乃火犬二人之傑……至放榜日期,首名狀元姓狄,名仁傑」。
如果此兩事當真,應該不是「察天星、觀雲氣、占候驗」而得知,此應是經由《易經》與星學之推算得來,世傳《推背圖》預知天下事,亦復如是,當然亦有可能由人相、體相上察知,或推算星命得驗,故能前知過去、逆算未來。
《易‧說卦》:「數往者順,知來者逆。是故易,逆數也」)因為後人不知其推算方法,視為千古神秘,指為迷信、巧合,不足為信。事實上,《易經》與星學是最佳的推測工具,絕對超越察星、觀氣或占候之學。
【天命之學宜修德禳之】
再如他在勸阻唐太宗不要濫殺無辜時說:「天之所命,必無禳避之理」,但《乙巳占》卷三的《修德》篇卻強調對天變要「修德以禳之」。這兩種見解,本質上是相互矛盾的。
不讀《乙巳占》,對李淳風的思想就很難把握。而且《乙巳占》所言,是符合中國星學的基本原理,古星學強調的就是要通過觀測星象,瞭解所謂的「
天心」、「天意」,然後「修德以禳之」,讓上天收回對自己不利的成命。
如果沒有這一條,古星學的價值就不存在了。通過《乙巳占》的論述,我們對新舊《唐書》本傳的說法,也有了新的理解。
李淳風是位精通天文學的古星家,因而他對各類天象的描述,與其他人編撰的古星學著作相比,就比較準確。
《乙巳占》中有大量星學術語,對於這些術語,李淳風一般是先給出一個明確的定義,再闡述其對人事的象徵意義。這種做法有利於擺脫傳統星學的模糊和不確定。而古星學一旦不再模糊,就會很容易暴露出其不科學之處。古星學發展得愈具體明確,就愈容易暴露其缺點。
所以李淳風的這種做法有利於科學發展,儘管他並非有意識地要用這種做法暴露古星學的缺點。
對當代人來說,則可透過這些術語的定義,瞭解當時人們的天文學知識。由此《乙巳占》使古星學變得精確化,對於科學發展而言,是有價值的。
【包涵諸多天文知識】
《乙巳占》除了古星學內容之外,還記敘了許多實實在在的天文學知識。例如卷一《天數》篇記述其改進後渾儀的具體結構,就很有價值。儘管新舊《唐書》對李淳風所制渾儀,均有記述,但《乙巳占》的說明係李淳風親手所撰,內容比新舊《唐書》的記載更為詳細,時間上也早得多,這就補充正史之不足。
《乙巳占》有助於我們瞭解古代有關天文學理論的演變。例如關於五星運動與太陽的關係,《舊五代史•曆志》記載了後周王樸的一篇奏議,上面提到:「星之行也,近日而疾,遠日而遲,去日極遠,勢盡而留」。
而《開元占經》卷六十四則引韓公賓注《靈憲》曰:「五星之行,近日則遲,……遠日則速」。這與王樸的奏議正好相反。稍晚于李淳風的僧一行作《大衍曆議》,提到印度天文學關於行星運動速率變化原因的解釋,說「《天竺曆》以《九執》之情,皆有所好惡。遇其所好之星,則趣之行疾,舍之行遲」。
而李淳風在《乙巳占》卷三則給出了另一種說法:「歲星近日則遲,遠日則疾。熒惑近日則疾,遠日則遲。填星之行,自見至留、逆、復順,恒各平行,無有益遲益疾。太白、辰星,晨見,初則遲而後疾,疾則伏;夕見,初則疾而漸遲,遲則伏。此則五星當分遲疾大量也」。
顯然,如果沒有《乙巳占》的這一記載,我們對於古代行星運動速率變化學說多樣性的認識,就要打很大的折扣。
【世界最早將風力分級】
《乙巳占》另一頗值得一提之處是其對風力大小所做的分級。李淳風依據風力對樹木的影響和損壞程度將其分為八級,據《乙巳占》卷十《占風遠近法》的描述,這八級分別為:一級動葉、二級鳴條、三級搖枝、四級墮葉、五級折小枝、六級折大枝、七級折木飛沙石、八級拔樹及根。
李淳風認為不同大小的風其所由來的遠近也不同,風力越大,其所由來的距離越遠。他將風分為八級,就是為了標誌相應的風所由來的遠近,並據此進行占測。他將風的大小與其由來遠近相掛鉤的做法得不到現代科學的支持。
雖然如此,他對風力大小進行定量分級的做法卻是科學的。而且儘管他的著眼點在於占測,但這一分級本身在中國歷史上卻是最早的。
此外,卷十的《候風法》記述了兩種風向儀的製作方法及相應的使用場合,也有很高的科學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