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級漫畫/插畫大師 桑貝 訪談式傳記首度出版
收錄近三百幅精彩畫作,大部分為首度公開
披露他童年的快樂與悲哀、學畫過程、《淘氣的尼古拉》系列創作緣由、
對童心與教養的看法……
以及第一手畫作詮釋
他的童年充滿恐懼,卻帶給世人最多彩的童年歡樂!
每一幅畫都充滿想像力,
像一次逃逸,一種反省,一抹微笑,一陣笑聲……
讓大人離開現實的當下,呼吸一口純粹的氧氣。
「我有時候是會⋯⋯變得很懂事,但是從來沒有變成大人。」
以《淘氣的尼古拉》帶給世人純真歡笑的桑貝,其實有個痛苦的童年:父母無盡的爭吵、叫囂、大打出手;鄰居側目,同學對他的家庭狀況私語嘲弄;貧窮得付不出學費、常常搬家……
他用「大笑不止」來面對家中的暴力場面;他最重要的寶物是收音機,帶他抽離現實世界;他用說謊,在童稚的謊言中逃避現實,遁入想像中的幸福。
但這一切並未讓桑貝變得憤世嫉俗,也不擁抱教條。他從來不怪父母,知道他們盡力了,生活不容易。他想盡快賺錢回家,化解家裡的暴戾之氣,於是他打酬勞很低的零工,他畫單幅幽默畫、跟朋友合作加上文字。漸漸的,地方報紙、雜誌願意刊登;漸漸的,他的畫作帶他離開波爾多家鄉,走向《紐約客》封面及其他報刊版面,觸探世界各地讀者深層的記憶,喚醒最恆常的溫柔。
時間一年一年過去,但桑貝筆下的童年不曾老去,一如既往地純真,一如他眼中的自己:「從來沒有變成大人」。
「他們靈巧地拿著嘲諷的鏡子,映照我們過度正經的心,他們邀請所有人帶著溫柔和感性,在暫停的瞬間,觀照人性。」──訪談人馬克・勒卡彭提耶(Marc Lecarpentier)
關於桑貝,大家應該都是因為《淘氣的尼古拉》的插畫而認識他,但是在這個新的繪本裡,桑貝以另一種目光觀看自己的童心。
馬克・勒卡彭提耶熱情洋溢的長篇訪談,配上尚-雅克・桑貝(Jean-Jacques Sempé)的畫作,畫家在書中娓娓道來,述說這個波爾多男孩的苦與樂,明明憂心忡忡,急著想找到適合自己的工作,急著讓自己的畫作登上雜誌,卻又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
馬克・勒卡彭提耶這樣描述桑貝:「不管在什麼情況下,他們都有辦法忘記當下的重力,想像自己是一名賽車手,駕著破舊的老爺車在荒地競速,他們可以想像自己是法國足球隊的中鋒,在主場的草坪上踢球。他們不懂無聊大人裝模作樣愛說教的那一套,他們知道如何逃逸,在靈光熠動的那個瞬間,他們逃離殘酷的世界。」
桑貝也在書中澄澈地告白:「我有時候是會⋯⋯變得很懂事,但是從來沒有變成大人。」你會壓抑不住嘴角的微笑,因為發現他說的是真的。本書收錄許多畫作,或新或舊,多數不曾發表,它們溫柔地召喚我們,召喚無憂無慮的幸福。
作者簡介:
尚-雅克‧桑貝(Jean-Jacques Sempé)
生於1932年波爾多市。自1960年代展開創作生涯,至今出版超過40部作品集。其中包括令人印象深刻的角色,如尼古拉(Nicholas,勒內‧戈西尼〔René Goscinny〕合著)、馬塞林(Marcellin Caillou)、哈伍勒(Raoul Taburin)。他的創作中最不可或缺的元素是:優雅的幽默中帶點隱喻及高明的諷刺,利用令人會心一笑的反諷,表現人性的缺點與瑕疵。目前與知名雜誌《快訊周刊》(L'express)、《電視全覽》(Télérama)、《紐約客》(New Yorker)固定合作插畫。曾於紐約、倫敦、慕尼黑、薩爾斯堡成功舉辦個展,作品已售出德國、英國、美國、義大利、中國、韓國與俄羅斯等多國版權,是全世界最受歡迎的知名漫畫/插畫家。
譯者
尉遲秀
1968年生於台北,曾任報社文化版記者、出版社文學線主編、輔大翻譯學研究所講師、政府駐外人員,現專事翻譯。譯有《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輕》、《笑忘書》、《雅克和他的主人》、《不朽》、《戀酒事典》、《渴望之書》(合譯)、《HQ事件的真相》、《馬塞林為什麼會臉紅?》、《哈伍勒的秘密》等書,近年開始投入童書及人文科學類的翻譯。
章節試閱
與 馬克・勒卡彭提耶 對談(摘錄)
馬克:您還記得您嬰兒時期的事嗎?
桑貝:記得,記得一清二楚,應該是有人跟我說的吧,我記得我是最可愛的嬰兒⋯⋯全波爾多最可愛的!
馬克:波爾多最可愛的嬰兒?
桑貝:是啊,那時有個比賽,我母親帶我去參加的。那個年頭,所謂可愛的嬰兒其實很嚇人,就是個胖小孩,因為乳汁的營養太豐富了,把他餵得越來越重。嬰兒越醜,越肥,就越容易被人說可愛。這就是發生在我身上的事,我被選為波爾多最可愛的嬰兒!我長得很像某種米其林寶寶,白白,肥肥,軟軟的,很嚇人的東西,然後還有兩顆淺色的眼珠,金色的頭髮!可是後來我被踢出了名單,因為我身上有跳蚤咬過的腫痕,他們以為是猩紅熱還是水痘。我母親非常非常生氣。是的,我那時候很嚇人,可是在您面前的確實是⋯⋯波爾多最可愛的嬰兒──被踢出比賽的。
馬克:您有沒有什麼其他的童年回憶,比較不令人心碎的⋯⋯
桑貝:唉!好像沒有。我的童年不是非常開心,甚至可以說是死氣沉沉,還有一點悲劇性⋯⋯我父母很慘,他們已經盡力了,真的。我一秒鐘也沒怪過他們,他們用了他們做得到的方式去應付人生問題。不過我可以說,看到同學的母親親吻他們的時候,我就不行了,因為我得到的都是耳光!我母親有句話說的就是這個,我可以用波爾多的口音表演給您聽:「再靠過來一點,靠過來呀,這樣我賞你一巴掌,牆壁會再補你一記。」也就是說,她的巴掌呼得實在太猛了,我的腦袋興高采烈地磕在牆上,我就這樣被賞了兩下耳光,先是一下⋯⋯呼過去⋯⋯
馬克:⋯⋯然後再一下,彈回來⋯⋯
桑貝:(笑)對,就是這樣!噢,不過這個呢,這根本不算什麼。不算,不算,我的童年一點也不好玩。一定是因為這樣,我才會喜歡開心的事。
馬克:說得具體一點,您的童年是怎麼過的?
桑貝:這麼說吧:我的父親,桑貝先生,我很喜歡他⋯⋯我很喜歡我的養父桑貝先生,可是我從來沒有機會向他表露這種感情。我會告訴您為什麼:因為我母親對他的抱怨很多,這其實阻止了我去愛他,我非常難過。我愛這個人。這種事有時候不是很容易,可是我愛他。
馬克:所以吵架這種事您感應得到?
桑貝: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到了四點差一刻鐘,一分不差,我就會覺得被撞了一下,感覺有什麼東西來了。只要我感覺到那個東西,那天就一定會吵架,我從來沒猜錯過。從來沒有。可是有一天,那是非常幸福的一天,我猜錯了。在四點差一刻的時候,我覺得有什麼東西來了。於是,當然啦,我熄了火似的,不再調皮搗蛋,我不存在了。我在那裡,忍著,等著,然後回家。啊,我不再是玩伴們喜歡的那個愛搞笑的傢伙了⋯⋯我回到家,然後⋯⋯家裡的掛鐘轉呀轉。最怪的是,Quinquina(金雞納樹皮酒)的廣告就印在掛鐘上。可是,Quinquina是個開胃酒的牌子,所以這實在是有夠幽默的。我一直看著掛鐘,對自己說:要是我父親喝了這個要命的Quinquina,今天晚上他會怎樣呢?
剛才說到,有一天的下午四點差一刻鐘,我覺得有什麼東西來了,我整個人都沒力了。然後我回到家,我很悲傷,掛鐘的時針和分針轉呀轉⋯⋯。通常,如果我父親在八點之後才回家,他們就會吵架,因為他在小酒館耽擱了一點時間,跟一兩個朋友喝了一兩杯開胃酒。他兩眼茫茫,露出一絲怪異的微光,他的步伐不蹣跚,可是站得也不是很穩,他把腳踏車停好,停得有點吃力。
好,時針和分針轉呀轉。八點鐘:桑貝先生不見蹤影。八點一刻:桑貝先生不見蹤影。我心想,這下子要狂風巨浪,沒完沒了了。我心裡已經做好準備,我悲傷得要命。八點半:我父親回來了,神清氣爽,頭上還戴著他的貝雷帽。他把腳踏車停好,那時候我們家有個內梯,他把腳踏車放在內梯底下。我母親對他說:「喂,我看⋯⋯」她本來想說「我看你又喝醉了」,而且準備要大吼大叫;她叫起來整條街都聽得到,這種事讓我很不舒服⋯⋯結果沒有,沒有人大叫。我父親對她說:「妳喂什麼喂?」然後他正常得不得了。
我呢,我高興得快要瘋了,首先是因為沒有吵架,其次是因為我心裡想:好了,我的魔咒消失了,我沒有那種預知能力了,我猜錯了,實在太神奇了。然後我們度過了一個平靜的夜晚,這可以列入我生命中最美好的夜晚之一,一個正常的夜晚⋯⋯噢,我是不是又挨了一巴掌還是兩巴掌?才沒有,沒有,一切都非常順利。
第二天,到了下午四點差一刻,我又感覺到有什麼東西來了。我嘻嘻哈哈沒當一回事。我又接收到這個來自靈界的提醒了,對,您想的沒錯,我沒當一回事,我心想,根本不必管它,事情已經結束,魔咒已經是過去式了,昨天晚上發生的事就是證據。於是我活蹦亂跳,開開心心地回家,我在學校的時候也跟平常一樣鬧個不停,一切都很順利,我很高興,我知道是我的直覺在騙我。結果,完全不是這麼回事。時針和分針轉呀轉,轉到八點,八點十分,八點半,我父親回來了。貝雷帽有點歪歪的,眼珠一絲一絲黃黃的,說起話來有點吃力。一場大戰瞬間開打,我父親和我母親把所有東西都砸了,再一次,杯子、盤子⋯⋯。那時候我好絕望──因為這場大戰,當然也是,不過更是為了自己,我以為我已經擺脫那種悲慘的天賦了,結果沒有,我沒有得救……
馬克:您有沒有過什麼時候,有足夠的力量可以逃脫,不必去理會這些吼叫、這些爭吵?
桑貝:啊,有啊!這不是力量的問題。我是有足夠的力量,也足夠(沉默片刻),足夠機靈,可以這麼說。啊,是啊!我甚至有過狂笑不止的經驗。
馬克:在他們發作的時候?
桑貝:是啊,是啊。所有人都在哭。所有人都在大吼大叫,而這一切在我看來是那麼荒謬又怪異,我有時忍不住狂笑不止,心裡想:「我們家是瘋人院!他們徹徹底底瘋了!」
馬克:所以有時候您會跟這一切有一點距離?
桑貝:有時候我會笑出來,不過還是很不快樂。特別是到球場的時候,看到某個玩伴,我知道他跟大家說了什麼,我知道前一天晚上他聽見我父親和我母親在吵架……
馬克:有些人不會把「人家會怎麼說」當一回事……
桑貝:您以為有人可以不在乎他們的父母互毆嗎?我不相信。有一天,他們打得正起勁的時候,我可憐的母親開始大叫:「尚諾!(尚諾就是我)尚諾,快過來,過來,他要把我殺了!」於是我來了,看見我父親──可憐哪,他其實沒有錯,是我母親把他逼急了──他在她臉上搧出好幾朵巴掌花!這真是她自找的,不管怎麼說,我來了,鐵了心要保護我母親,我父親四十五歲,是個強壯的男人。砰!我打了他一拳,讓我母親掙脫,腦袋上挨了一拳的那個人氣炸了,用盡全力也對我揮了一拳,用力之猛,連牆板上都凹陷出他每一個指節的形狀,我真不知道為什麼他的手沒有骨折。我呢,我的運氣好得出奇,我的頭低了下去,不然腦袋就開花了!
您以為我會有什麼好下場?我母親說:「你知道你幹了什麼好事嗎?你竟然打你父親。」我在院子的工具間待了好幾天,我母親把我送進那裡當作懲罰。啊,真是怪了!我到現在都還在問自己,這種日子我是怎麼活過來的,真是奇蹟。
馬克:您一直都用同樣的方法在虛構自己的世界吧?
桑貝:其實,有些東西跟我一直是無緣的。我要跟您說個小故事,故事本身沒什麼特別:有一天,我得到一件外套,西裝外套。我覺得那真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外套,那時我十八歲。我真的覺得很驚訝,為什麼沒有人在路上把我攔下來,對我說:「請問在哪裡可以買到這樣的外套?」嗯。哇,那是一種很神奇的感覺,一個很神奇的印象。
我很開心是因為對我來說,一件漂亮的外套可以穿去參加浸禮、婚禮或是葬禮,甚至可以穿去參加晚會,我那時還不知道晚上要穿得暗沉一點。對我來說,這件外套可以穿去所有盛大的場合。所以,我一直跟一些約定俗成的規則和風俗習慣無緣;我不知道有這種東西。所以我也和欲望絕緣。人們,有些我認識的人,他們有車。對我來說,那很新奇,那就像有人跟我講一部好萊塢片,那是電影,那是另一個世界,那是不會引發我欲望的另一個世界,也不會讓我有不舒服的感覺,不會,完全不會。
可是在此同時,我又非常想學吻手禮,我覺得這樣好美。您會覺得奇怪,在我生活的環境裡,行吻手禮的機會又不多!我呢,我可是絕對堅持襯衫要露出外套袖口兩指寬,而且領帶的結要打得非常完美。我每天都打領帶。有一天,我東翻西找,竟然被我找出一枚領帶的飾針。我得意得不得了!
與 馬克・勒卡彭提耶 對談(摘錄)
馬克:您還記得您嬰兒時期的事嗎?
桑貝:記得,記得一清二楚,應該是有人跟我說的吧,我記得我是最可愛的嬰兒⋯⋯全波爾多最可愛的!
馬克:波爾多最可愛的嬰兒?
桑貝:是啊,那時有個比賽,我母親帶我去參加的。那個年頭,所謂可愛的嬰兒其實很嚇人,就是個胖小孩,因為乳汁的營養太豐富了,把他餵得越來越重。嬰兒越醜,越肥,就越容易被人說可愛。這就是發生在我身上的事,我被選為波爾多最可愛的嬰兒!我長得很像某種米其林寶寶,白白,肥肥,軟軟的,很嚇人的東西,然後還有兩顆淺色的眼珠,金色...
作者序
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裡,尚-雅克・桑貝都沒有早睡。小小年紀的他,住在波爾多,每天夜裡,他都試著以收音機來平靜他父母吵吵嚷嚷的夜晚帶給他的焦慮。他聽著雷・旺圖拉的爵士樂隊,遁入想像的天地,虛構平行的世界,夢想自己的人生,以此撫慰痛苦的現實帶來的失望。
今天,尚-雅克・桑貝自己這麼說(一切跡象也顯示他說的是真的):儘管他一直努力想長大,卻始終無法擺脫這種奇怪的逃脫特質──他的心永遠在別處,就算他給人的感覺是他在那裡,彬彬有禮。
幾乎可以肯定的是,一個人有這樣的天性,人生應該不會容易。可是讀者不得不為這種挪移的天賦感到慶幸,它引領桑貝寧可無視自己推銷牙粉或白蘭地蒸餾計量器的天分,而將自己的韌性用在幽默的畫作,悠悠漫步在他崇拜的那些美國大師的身畔。
桑貝筆下的孩子什麼年紀都有:經常是小女孩,有時是小男孩,但也可能是幻想自己會飛的高階主管,或是騎腳踏車買菜回來的怪大嬸。
在過度規格化的世界裡,這些人渴望天馬行空,所以有時會厭倦,但我們也感受得到,不管在什麼情況下,他們都有辦法忘記當下的重力,想像自己是一名賽車手,駕著破舊的老爺車在荒地競速,他們可以想像自己是法國足球隊的中鋒,在主場的草坪上踢球。他們不懂無聊大人裝模做樣愛說教的那一套,他們知道如何逃逸,在靈光熠動的那個瞬間,他們逃離殘酷的世界。
他們害怕自己的影子,他們在沙灘上奔跑,他們夢想著調皮搗蛋的勾當──桑貝筆下的孩童,從開始的幾幅就讓人驚喜,他們清清楚楚訴說著無憂無慮的幸福。
他們靈巧地拿著嘲諷的鏡子,映照我們過度正經的心,他們邀請所有人帶著溫柔和感性,在暫停的瞬間,觀照人性。
馬克・勒卡彭提耶
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裡,尚-雅克・桑貝都沒有早睡。小小年紀的他,住在波爾多,每天夜裡,他都試著以收音機來平靜他父母吵吵嚷嚷的夜晚帶給他的焦慮。他聽著雷・旺圖拉的爵士樂隊,遁入想像的天地,虛構平行的世界,夢想自己的人生,以此撫慰痛苦的現實帶來的失望。
今天,尚-雅克・桑貝自己這麼說(一切跡象也顯示他說的是真的):儘管他一直努力想長大,卻始終無法擺脫這種奇怪的逃脫特質──他的心永遠在別處,就算他給人的感覺是他在那裡,彬彬有禮。
幾乎可以肯定的是,一個人有這樣的天性,人生應該不會容易。可是讀者不得不為這種挪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