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楚楚
在2007年的時候,我偶然接觸了一個神秘的門派。它屬於道教的分支,在國內是一個比較大的派別,主壇在江蘇,而弟子卻分佈在全國各地,以南方為主。自古以來,這個門派就以神秘莫測而著稱,先有遁地穿牆,後有點石成金,而歷史上對他們的傳說更是不勝其數,我很小的時候就看過有關他們這個教派的紀錄片和動畫片,在師從師父的時候,也常常聽到師父和一些前輩提起,於是我深知該門派不該去無謂地打擾。
由於門派大,教徒多,分散各地民間,於是自然也出過一些敗類,自私自利,為禍世人,以控制鬼魂,來達到自己的目的。
雖然不算是道家人,但是我深知,但凡行道者,若心有不軌,定遭天譴。而天譴似乎都來得比較遲。那一年,偶然的情況下,我有了生平第一次實戰鬥法,而對手就是這樣一個無法無天的妖道。
那是春節後不久,天氣還比較冷,我是個比較懶的人,只要上床睡舒服了,尤其是冷天,早上我是不會主動起床的。但是那天我頭一晚睡覺的時候忘記關電話,於是很早,就接到了一個女人焦急的電話。電話那頭,她帶著嗚咽的聲音對我說,家裡出事了,求我一定要救救她的女兒。我本希望安撫好她的情緒,讓她慢慢細說,但是她始終無法停止哭泣,斷斷續續說了很久,我卻怎麼也聽不懂。沒有辦法,只能請她到我家裡來,當面說個清楚。
告訴了她地址以後,我就起床洗漱。彩姐已經上班去了,不過她並沒有忘記在家幫我我煎個雞蛋,我知道那個打來電話的母親一定十分焦急,不敢拖延時間,於是用很短的時候吃完早餐後,我就在家靜候她的到來。
很快她就來了,開門以後,她直接在我家門口就跪倒在地。她說:「師父,求你救我女兒,一定要救她。」接著開始哭泣。這已經不是我第一次遇到這樣的情況了,有很多次找上門來的人,都會在我打開房門的時候做出類似的舉動,有幾次還被一些鄰居看到,於是我猜測在這大樓大媽群裡一定有關於我的流言蜚語。說不定還傳我是雙性男女通吃,要不怎麼常常會有人在我家門口下跪,然後哭喊央求。為配合我玲瓏般的長相,面對諸多猜測與傳聞,我通常冷笑一聲作為回應,不置可否,既帥,又酷。
這次這個是個看上去比我大幾歲的姐姐,從她的年齡判斷,我估計她的女兒也就在4至7歲。我不能讓她繼續跪著而彰顯自己有多麼能幹和了不起,於是趕緊扶她起來,請她進屋。進屋的時候才發現,她身後還跟著一個男人,歲數稍微大點,大概40歲的樣子。開門的時候他在門的另一側,我並沒有看見他,我猜想他若不是這個姐姐的丈夫,那麼應該是她的哥哥。
他的表情顯然要理智和冷靜得多,甚至還帶著一種不屑。於是我覺得他大概也是順著這個姐姐才來的,而他自己應該是不怎麼相信我們這行業。其實無所謂,多年來我早已習慣面對各種人猜忌的眼神,多這一個不多,少了也不少。上門便是客,既然來了,只要不過分地不尊重我,我是不會有什麼偏激的看法的。
那個姐姐和男人坐下以後,為了穩定她的情緒,我替他們倒了茶水,然後在她對面坐下,問她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以至於讓她這樣焦急。她稍微平復了一下情緒,才跟我說了事情的經過。
她姓薛,今年30歲了,重慶渝北區統景人。25歲的時候結婚生下一男一女龍鳳胎,兩個孩子現在都是5歲了,本來一家人生活得和樂融融,但是在兩個孩子不到3歲的時候,她的丈夫在外面騎摩托車的時候被車撞死了。這給這個家庭帶來巨大的衝擊,幸好兩個孩子還沒有很強的記憶力,薛大姐就把孩子託付給在統景老家的父母帶著,自己來到大城打工。由於人比較年輕,而且工作刻苦耐勞,很快得到公司老闆的賞識,漸漸被提拔為一個大區的經理。職位得到了提升,也就相繼地認識了很多人,其中一個人就是她現在的男朋友。說到這裡,她指了指她身邊的那個跟著進門的男人,說他姓魏,是個做配件生意的商人。這個魏先生離過婚,但是沒有小孩,而且願意接納薛大姐的兩個孩子。薛大姐覺得這個人很可靠,於是就在2007年的春節把魏先生帶去了統景老家,一方面看看父母看看孩子,另一方面也換個方式告訴自己的家人,她找到一個可以繼續愛她的人了。於是在老家那幾天,大家都快快樂樂。家裡人對魏先生也很滿意,兩個孩子也都很喜歡魏先生,薛大姐也就心滿意足打算找個日子就低調跟魏先生結婚,然後再把孩子們接到城裡來,再次組成一個完整的家庭。
但是從老家回城裡不久,老家的母親就打來電話,說雙胞胎裡的姐姐,在豬圈上吊自殺了,死了整整一夜才被早上起來餵豬的外公發現。這無疑是一個晴天霹靂,於是薛大姐趕緊和魏先生一起又回了統景。悲慟欲絕的薛大姐在短短幾年的時間裡,先後失去了兩個對她來說至關重要的親人,連我這個長期見慣了生死的人也替她可憐。在他們老家農村,對於這種夭折的孩子是不能修墳立碑的,只能找一片荒地就地掩埋,或者是紮一個竹筏,下放到江裡。當時魏先生說,讓孩子的屍體在河裡餵魚,實在太殘忍,於是就建議找個僻靜的地方埋了,好歹地方不會改變,年年祭祀的時候,還能有個燒香的地方。薛家人認可了這個准女婿,也就對他的提議表示贊同。
統景在渝北區,以前是深山,後來開發了溫泉和金刀峽等風景區,現存的荒地農田已經不怎麼好找了,於是一家人請來道士法師,一路敲鑼打鼓,把孩子的屍體用油布包好,送到離他們家幾里地以外一處背山的向陽坡掩埋。而這一切,都發生在她來找到我之前的半個月。
那段時間薛大姐也沒有回去上班,想來她的主管也沒這麼沒人性。於是她天天在魏先生的陪伴下,癡癡地在埋葬女兒的地方,不停地望著女兒的照片痛哭,她說幸好那段時間有魏先生照顧著她,否則她可能已經瘋了。
接下來她告訴我,之所以要來找我,是因為女兒死後第七天的早晨,她還是恍恍惚惚地來到埋女兒的地方,卻發現女兒的屍體暴露在地面上,周圍有些好像是狗的腳印。她大受刺激,當場暈倒,直到醒來的時候,已經在自家床上了,是魏先生把她帶回了家。她醒來以後發瘋似地要去山上把女兒的屍體帶回來,帶去城裡火化安葬。魏先生告訴她,孩子已經重新掩埋了,上面的土也壓緊了,不會再被野獸拉出來了。於是薛大姐才稍微冷靜,想起自己不幸夭折的孩子,再難控制,抱住魏先生失聲痛哭。
但是這事還沒結束,就從那天重新掩埋了開始,怪事再一次降臨,雙胞胎中的弟弟突然晚上起來朝著屋外走,搆不到門閂,就一個勁兒地拿頭撞門。撞門的聲音驚醒了家裡的人,趕忙跑來看,在打開燈發現兒子的時候,兒子突然像是回神了一樣,愣了一下,就暈倒過去。外公、外婆又是用水敷臉,又是掐人中,好一陣子孩子才醒過來。薛大姐此刻已經不能再受到任何一點刺激了,她哭著對自己的兒子說:「孩子,你到底怎麼了,媽媽已經很傷心了,你千萬要在這個時候跟媽媽一起撐住,要懂事。」兒子卻告訴媽媽,他說他看見姐姐在窗外的樹上掛著,姐姐說她身上很痛,要他去幫她。於是薛大姐突然意識到,自己家是不是被人下了咒了?因為在農村,下咒的事情雖然不算常見,但都是有所耳聞的。很多心胸狹窄的人,看不得別人比自己過得好,就想方設法地算計別人。想到此處,薛大姐前前後後把所有事情串聯起來,於是她愈想愈覺得自己家肯定是被人下咒了。接下來一個禮拜,就四處尋人打聽,道法做了很多場,但還是沒用。她深信自己已經死去的女兒現在正在地獄受苦。女兒和兒子血脈相通,從小就在一起長大,所以她才用她的方式告訴自己的弟弟自己很痛苦。做母親的,沒人能忍受自己孩子的痛苦而置之不顧,百般化解無果,終於有人打電話告訴了她我的電話,說我在重慶的確還算做過不少這類事情,也許能夠幫得上忙。於是薛大姐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信或不信先丟到一邊,哪怕有一點點希望,她都要努力到底。
我完全能夠體諒薛大姐的心情,作為一個女人,短短幾年間遇到這麼大的變故,若非還有一個孩子,我想她一定倒下了。於是當下我就決定,這個忙我一定要幫,不管傭金是多少,我只想幫助這個可憐的女人和殘破的家庭。但是我聽完她如泣如訴的經歷以後,卻發現了幾個我想不明白的地方。
首先,村子雖然不在大城區,但是也勉強算是城鄉結合的郊區,就是山林農田,但人跡絕不至於罕至,哪來的野獸野狗,刨出孩子的屍體?
其次,為什麼偏偏在春節後,而且是孩子去世第七天的時候,被曝屍荒野?
最後,按薛大姐所說,這個女兒才5歲,哪怕電視內容再不健康,也不至於把一個5歲的小女孩教到去上吊自殺吧?而且一個小女孩把自殺的地方選擇在豬窩裡,明顯是不希望人看到,這和她5歲的智力程度嚴重不符。
於是,我覺得事情非常蹊蹺,在答應薛大姐的時候,我甚至非常沒有把握。但是我隱隱約約有一種感覺,這件事的背後一定有陰謀,而最可能的一種情況,就如薛大姐所說,被人下咒。
我覺得我必須要慎重對待這份信任,於是我對薛大姐說:「走,現在就帶我到妳老家去。」
魏先生是生意人,他開一輛價位約40萬左右的車,於是我也就不好意思提議坐我的車去。再者他知道路,也省去了我開車走錯路耽誤的時間。上車後,我看到魏先生的反光鏡上掛了個牛骨牌,上面刻了個類似符咒的東西。那個符號我似乎在哪裡見過,於是我問他,這個牛骨牌上的符咒是什麼意思?他告訴我,這是他早年在江蘇的時候,在道家山上求來的附身符,由於自己當初是去旅遊的,也就不怎麼相信這些,於是一直都沒戴在身上。直到這次薛大姐家裡出了這麼件大事,他才又重新找出這個符咒,掛在車上。
從我家到統景鎮,車程大約40分鐘。從統景鎮到薛大姐的家裡,大概還有40分鐘。於是到她家的時候,已經是中午了。原本很希望嚐嚐統景農家有名的八大碗以慰藉肚子裡的饞蟲,但是這個時候提出要吃東西似乎沒有專家風範,反倒有點像個討飯的。於是我痛苦地對他們說:「現在就帶我到你女兒埋葬的地方看看吧。」我提出讓魏先生帶我去,為的是不讓眼前的薛大姐再受一次刺激。於是魏先生吩咐他的准岳父岳母照看好薛大姐,就帶著我上了山。
這是座很小的山頭,中間經過了一片松子林,有些松枝上還掛著黃色的好像銅錢的小紙片,想來是當時送孩子上山埋葬的時候,沿途撒下的。山裡確實沒有幾戶人家,松林遮住了大部分的天光,配合那些冥紙,走在林間的確讓人不自覺地感覺到一陣陰森。轉過那片松林,沿著小路朝東再走了十來分鐘,魏先生在一塊相對開闊的荒地上站著,說:「就埋在這裡了。」
我低頭看了看埋葬孩子的地方,不由得微微心酸。在幾塊大石頭之間的一個小窪地裡,突兀地隆起了一個小小的土包,泥土都是新鮮的,也確實如魏先生所說,牢牢地壓緊實了。
我蹲下身來,在那個小土包上撒了點米,然後用手指沾水彈,接著拿出羅盤,打算看看這個孩子的魂到底是不是正在受苦。
這是有所判斷的,因為一個鬼魂的情緒若是正面的,指標旋轉的方向和頻率和它憤怒痛苦時是不一樣的,但奇怪的是,羅盤竟然沒有絲毫反應。
不應該是這樣,如果按薛大姐說的,孩子死後七天的夜裡,晚上她家兒子在跟她說姐姐在叫他,說她很痛,所以這說明已經有鬼存在了;再者,那個情況發生在第七天的夜裡,但是靈魂的停留是從第七天的子時便開始游離,持續49日,也就是說,不管怎麼樣,49日內,即便鬼魂沒有存在,靈魂也絕對是存在的。而我的羅盤竟然完全沒有反應,這是我從來都沒有遇到過的,太不正常了!於是我一頭霧水,這種反常的現象讓我開始覺得害怕,突然一個冷顫,我察覺到,自己會不會是捲入了一場所謂的「陰謀」當中?
我突然想到師父曾經跟我說過的一件事,在雲南苗疆,也有一些地方習慣把夭折的孩子草草掩埋,沒有墓碑也沒有墳墓,並且這樣的孩子表示他自身的修煉還不夠,不能夠完全做人,於是也就和我們這邊不同,他們不能去燒香祭祀。這樣一來,沒有了香火,那些夭折的孩子就成了孤魂野鬼,無人認領。於是苗疆的鬼事特別多,大多數都是苗童所致。師父說,如果我以後遇到這樣的情況,記得要問清楚孩子的名字,然後把名字刻在木牌上,再把木牌跟孩子埋在一起。這樣孩子知道自己姓什麼叫什麼,就不會成為野鬼,也有陰司來帶他們往生。師父告訴我,這種方法說得通俗一點,就是為了讓孩子到了閻王爺那裡,能夠報上自己的名字,不會因為無名無分而下地獄。
想到這裡,我轉頭問魏先生,這個孩子是穿衣埋的還是裸埋的?他說是穿了衣服的,我問他,穿的什麼衣服?他說穿了一件紅色的棉襖。
我心想,壞了,死人穿紅是大忌,加上沒有順道埋下名牌,再加上這個孩子暫定她真的是自殺的,那要超度她,可就真的非常棘手了。於是當下我們折回薛大姐家裡,我把我的看法和分析告訴了他們家裡人,而目前已經不能再把孩子的屍體挖出來一次,然後換衣服刻木牌,再次掩埋。除了薛大姐承受不住這樣的折騰,而且這本身也是對屍體的大不敬,恐怕不僅帶不走她的魂魄,我說不定還要被纏住。
一時沒了主意,這時候的我需要絕對的冷靜,於是我告訴薛家人,今晚看來我得住在你們家了,你們都別管我,讓我自己好好想一下這件事。
在我眼裡,薛家人和魏先生是我的客戶,也是我要幫助的有緣人。而在他們眼裡,我是救命稻草,是希望。於是他們沒有怠慢我,立刻收拾了一間小屋子給我住。我被難題困擾,完全沒有頭緒,只得再次獨自上山,在埋小女孩的地方附近來回繞了很多圈,拿羅盤拿到手發酸,卻還是沒有絲毫線索。而我又不能打電話求助師父,因為師父已經退休,他如果插手的話,會受到一些奇怪的干擾的。於是就這麼在山上閒轉,直到天黑,我才順路回了薛家,一進院子,就聽到薛大姐一邊哭,一邊喊著:「楚楚……楚楚……」
我心裡一陣翻滾,我想,楚楚應該就是小女孩的名字。即便知道了,此刻的我也無法再次挖開她的墳墓,把刻好的名牌放下。我甚至無法找到她的靈魂,就好像一個走丟的孩子,著急尋找,愈是想要找,卻愈是找不到。
為了避開薛大姐那種傷心欲絕的眼神,我從屋子的側面繞進了他們為我收拾好的房間,連晚飯也不打算吃了,一個人在房間裡反覆思索,試圖把全部找到的線索串聯起來,卻始終是一個個零碎的片段,殘缺不堪。就這麼一直在腦子裡糾結掙扎,直至深夜。我估計那時候是夜裡1點,我正迷迷糊糊快要睡著的時候,一陣刨門的聲音突然響起。
聲音不大,但我還是清楚地區分出就是我這個房間的門。我原本覺得可能是我把門鎖上了,薛家人大概想進來拿什麼東西,於是我起身開門。打開門以後,我看見薛大姐的兒子正面無表情兩眼直勾勾地站在門口盯著我。我吃了一驚,正想問孩子幹什麼的時候,突然意識到,糟了,這孩子一定是被迷住了。於是我本能地後退,孩子卻一步步向我逼近,當我退到床頭,摸到枕頭底下的紅繩,想著如果他再靠近,我就一下捆住他。
果然,他突然一聲尖厲的怪叫,用那種孩子的童聲,一下向我撲來。我趕緊拿出繩子,在他撲過來的同時,對準他的身上就開始繞。縛靈繩能暫時困住大多數的鬼魂,但是在這個過程中,我還是被扯掉了一些頭髮。
小孩起初還是哇哇大叫,引來了他家裡的人,當魏先生看我用繩子綁住孩子的時候,怒吼一聲:「你幹什麼!」然後就一把把我推倒在床上,作勢要上來揍我。因為他大概以為我是要傷害這個孩子。我知道這個時候如果我囉嗦的話,這一頓打是避免不了了,於是我大聲喊了一句:「孩子被鬼迷住了!」
小孩在其他人衝進屋子的那一刻就暈倒了,魏先生聽我這麼一喊,才緩緩放下拳頭。正在我為自己躲過一拳而感到慶幸的時候,這個孩子醒了過來。魏先生見狀,就蹲到孩子身邊,一邊給他解開身上的紅繩,一邊問他:「穆穆,發生什麼事了?」看樣子這個孩子的名字叫穆穆。孩子咳嗽了兩聲,有點驚魂未定地說:「姐姐剛剛在床頭吊著,他跟我說要我來打這個叔叔,是這個叔叔害她變成這樣的。」
我一聽,很是莫名其妙,而薛家人也都知道我是第一次來這裡,所以孩子說的,他們根本就不會相信。於是紛紛猜測,是孩子太過於想念姐姐,於是做了些稀奇古怪的被害妄想症的夢,才導致有點夢遊。我深諳鬼道,在我看來,這裡頭似乎總是藏著什麼玄妙的東西,我卻一時說不上來。
大家各自回去繼續睡。這一次,外公、外婆鎖上了自己的房門,為了不讓小穆穆再跑出來。我也開始平靜下自己,準備還是先休息一陣,好明天繼續調查。於是側身倒在床上,背對著牆,開始醞釀剛剛被嚇沒了的睡意。正在醞釀途中的時候,我突然感到後腦勺一緊,像是有什麼東西在碰我。於是我睜開眼,準備等到下一次再有觸碰的感覺時就迅速回頭,其實心裡已經做好了準備,準備看到一些不該看到的東西,過了一會兒,那種輕觸感再次出現,於是我迅速轉頭。
我轉過頭去,在離我的睫毛不到10公分的地方,我看到一雙白得有點發藍的小腳,懸掛在我腦袋躺下時的高度,順著腳朝上看,看到一個披散著頭髮,抬著頭但是眼睛朝上看著我,吐出舌頭的小女孩。
沒錯,這就是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