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讀
第十二回 太子負荊訴冤屈 封公鼓舌釋疑竇
李建成一聽,急忙磕頭不已,須臾間,滿額流血,他辯白道:「父皇,那楊文幹確實由兒臣舉薦,被授任慶州都督。兒臣見他能文能武,為一可造之材,對他也較為看重。楊文幹說慶州居於邊陲之地,想練兵以防突厥,兒臣應他之求助其一些戈甲,這些事都是有的。然說兒臣教唆他反叛,這是沒有的事兒,望父皇明察。」
「你還在這裡嘴硬!告你的人就是東宮之人,他們現在這裡,我讓他們過來,你與他們對質。」說罷,他轉向一旁的馬三寶說道,「去,把爾朱煥、橋公山給我帶上來。」
馬三寶轉身出殿,很快將爾朱煥、橋公山兩人帶上殿來。
李淵手一伸,指向兩人道:「孽畜,好好看清了,別對我說你不認識他們兩人。」
李建成抬起頭,只見他兩人滿面沾滿血跡,模樣著實可怖。他的目光來回在兩人臉上繞了好幾回,敢是心中有鬼,爾朱煥、橋公山兩人不敢與他正視。李建成看了一會兒,又復低頭對李淵道:「父皇,這兩人確實是兒臣府中之人。
前些日子,兒臣派他們前往慶州,給楊文幹送去一些舊戈甲,至今未回。」「好,你既然認賬,那他們的話也是不會錯的。爾朱煥、橋公山,朕為你們做主,當著太子的面,不要有什麼顧慮,把太子曾給你們說過的話複述一遍。」
兩人先是躊躇了一會兒,方由橋公山將太子令楊文幹舉兵的事兒說了一遍。
李建成聽完,「騰」地起身,作勢要搶侍衛之劍,被馬三寶攔腰抱住。李建成氣得臉色灰白,語不成句,罵道:「你們——你們兩人害我!好哇,不料想,我養了你們這兩隻白眼狼。你們到底受了何人的指使?竟然敢來陷害我?」「孽畜,現在人證物證俱在,你還有什麼說的?」
李建成長號一聲,其聲淒厲慘痛,又向李淵磕頭不止,泣聲道:「父皇啊,這爾、橋兩人明顯受人指使,是想來陷害兒臣的。兒臣現在已居太子之位,位居尊位,夫復何想?再退一步說,兒臣果有異志,這爾、橋兩人在東宮之內位居卑微,此等機密大事,兒臣豈能與他們商議?且他們說兒臣傳話給楊文幹,就是一個極大的破綻。若楊文幹聽命於兒臣,他若舉兵,兒臣難道沒有一信物為憑?他們傳話給楊文幹,楊文幹會相信嗎?」
這席話說得很有道理,李淵聽來不覺心裡一動。覺得這幾日一味惱火大郎,並未將事件的諸種細節詳加考慮。一旁的馬三寶卻心裡打起鼓來,他瞟了一眼爾朱煥、橋公山,見他們兩人臉色驚懼,心裡不由得七上八下。
李淵很快鎮定下來,喝道:「巧舌如簧!我問你,你既為太子,該當勤勉辦事,精心輔佐才是。你卻從幽州調來甲士,號稱什麼『長林兵』;又送兵甲給楊文幹,暗中培植身邊勢力,你以為我不知道嗎?養兵蓄士,那是有司負責的事情,至於調兵出行,朝廷自有規制。你這樣做,不是圖謀不軌又是什麼? 」
李建成再頓首道:「所謂『長林兵』,那是京中一些心懷叵測之人給喊出來的,請父皇查一查,朝廷按例為東宮配備的宿衛人數卻是不敢超了一個。」
「你還敢嘴硬!自從你入殿以來,句句頂撞於我,難道是朕錯了嗎?」
「兒臣不敢。兒臣只是覺得此事太冤,唯想辯個明白,為父皇釋疑。」
「你辯吧,終歸什麼時候氣死了我,才稱了你的心意。」
這一刻,李建成的心思變得清明起來,忽然變得剛硬,他立起身來,說道:「看來兒臣今天不管說什麼,父皇終歸不信。好吧,兒臣只有一死,方能釋父皇之疑。」說完,他猛然用頭向左邊的圓柱撞去,只見他身影一閃,頭已觸柱,人馬上昏了過去,身子也轟然倒地。
這一舉動倉促,馬三寶及旁邊眾人竟然來不及反應。待得他們搶上前去,只見李建成昏厥於地,頭上裂開一個大口子,鮮血不絕湧出。馬三寶撕下衣擺一角,胡亂在其頭上纏了幾下,然後一迭聲召御醫前來。
李淵見狀驚愕萬分,畢竟父子之情相牽,他情不自禁繞過龍案,上前查看究竟。這時御醫匆匆趕來,為李建成仔細包紮。看樣子傷勢很重,流出的血很快又浸透了繃帶。
經過這樣一番折騰,李建成悠悠醒轉過來,看見李淵正看著自己,眼神中透出關切的樣子,他有心想說話,然嘴張了幾張,終歸無力,無法言說。
李淵揮揮手,說道:「抬下去,抬下去。」說完,他又回到龍案前,頹然坐在龍椅上。
馬三寶走過來,問他如何發落李建成。李淵嘆了一聲,說道:「他現在這個樣子,還怕他跑了不成。他在宮裡是不能住的,你把他抬到西門外的營中好好看管,養傷為主吧。」
馬三寶低頭道:「三寶為太子的屬下,若讓臣去看管太子,別人會不會以為不妥?」
李淵不禁有些惱怒:「怕什麼?就這幾日的工夫,你怎麼也變得疑神疑鬼了?你但去無妨,朕信你就成。」
馬三寶安頓好李建成,想起李建成說的那番話,心裡愈想愈怕。他趁著現在來西門營中的機會,悄悄來到房玄齡、杜如晦的帳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