賣鳳梨酥的小孩

一、 寄不出的家書

灰茫茫的清晨街頭，早起運動和準備開始一天工作的都市居民，像勤勞的鳥兒們紛紛出籠。奶奶穿著溫暖的小碎花棉襖，小心翼翼的懷抱著手中的物件，走到離家最近的郵筒前，滿懷期待的將懷中的信件投進郵筒，即使已經做過了許多次，每次都還是讓她彷彿做壞事般心跳加快。她對著蒼茫的天空，默默祈求在天上的老伴能聽到她的心聲，幫助她一切順利。

　　寄完信的奶奶回到家，就在要進家門時，在玄關前遇見了背著書包準備要上學的利雅。看到奶奶從外頭回來，利雅顯得既驚訝又緊張。

　　｢奶奶！！我不是跟妳說過了，不可以自己跑出去。｣

　　｢哎呀哎呀，你猜猜我去哪了？｣

　　｢你一定又去寄信了吧？如果讓爸爸知道，我們兩個又要挨罵了！｣國二的利雅像個小大人般訓誡著奶奶，而後者一如往常露出慈祥的微笑，似乎聽不懂家人口氣裡的擔憂。

　　｢哎呀哎呀，只是出去散散步而已嘛，你今天要不要陪我去逛市場啊？｣面對唯一的孫女，奶奶是既溺愛又信賴。

　　聽到久違的市場邀約，利雅開心的應好。從小只要有閒暇，奶奶總是會帶利雅上街買菜，和熟識的攤販聯絡感情，直到最近奶奶的身體變差後，就很難得一同上街了。原本家事皆由奶奶打點，現在則是請雇傭安妮買好菜後帶回家料理，安妮是父親瑜治為了照顧奶奶所雇請的外籍幫傭。

　　｢當然好啦，我最喜歡陪奶奶逛菜場了，你快點進屋去吧，讓安妮幫你弄點熱湯。｣

　　｢好好，阿雅雅快點出門吧，走路小心喔。｣奶奶慈祥的提醒著利雅。

　　｢你先進去，我要看你進去才走。｣

　　｢好好，就依你。｣

　　盯著奶奶回到屋內後，利雅走到信箱旁檢查裡面的信件，如她所預期的，裡面塞了一封被退信件，熟悉的藍色食指上印著＂退回＂兩個大字覆蓋在信封上，收件人寫著利雅從未謀面的爺爺姓名，寄件地址則是已經不存在地圖上的永信村。張望著父親房間的窗口，確定不會被發現後，利雅迅速拿出被退回的信件藏到書包中，迎著三月微涼的春風走路上學去。

　　利雅是孝誠國中二年級的學生，品學兼優的她，在很小的時候，母親就生病過世了，利雅由奶奶一手帶大，與奶奶的感情非常好。

　　天氣陰涼的春天白晝，總是不時會伴隨著毛毛細雨。課堂上，老師正發著期中考的成績單與獎狀。

　　｢第三名，林琳。｣

　　｢第二名，艾蒂娜。｣

　　得獎的同學依序到台前領取獎狀，台下也習以為常的鼓掌恭賀，畢竟班上成績優良的同學，通常是相同的幾位再輪流拿名次，除了第一名的寶座已經維持了多次衛冕以外。

　　｢這次段考的第一名，依舊是班長王利雅。｣

　　聽到自己名字的利雅，沉穩的到台前領取獎狀。等領獎的同學回坐後，老師鼓勵著大家：｢希望各位同學能像班長利雅看齊，勝不驕敗不餒。好了，現在複習國文第三課，利雅，請你帶大家念一遍。｣

　　利雅口齒清晰，態度穩重的帶著同學朗誦課文，假裝沒聽見旁邊同學嘲諷的說著”書呆子”的耳語。

　　放學時分，孝誠國中的校門口前擠滿了接送子女的家長們，利雅手裡拿著一捲獎狀，和無話不談的好友琳琳在壅擠的校門口努力張望著，邊閒聊邊尋找家人。

　　｢你看，那是小胖的新媽媽耶，我媽說那叫越南新娘，是討不到老婆的男人從越南娶來的。｣林琳八卦的說：｢利雅，你爸都不會想要再娶喔？你媽不是過世很久了？｣

　　｢不知道耶，那是大人的事啦。｣直腸子的林琳總讓利雅不知如何回應，利雅知道爸爸的確有交往對象，但要說明也很奇怪吧，就在利雅想找藉口逃跑時，終於在人群中看到了奶奶和提著菜籃的安妮。

　　利雅趕緊向林琳告別：｢林琳，我看到奶奶了。｣

　　｢你奶奶今天來接你呀。｣

　　｢對呀，她上次有問你要不要再來我家玩。你要不要過去打個招呼？｣

　　｢好哇，你奶奶做的點心超好吃的。｣

　　兩個年輕女孩蹦蹦跳跳的來到奶奶眼前，林琳開朗的向奶奶打招呼。

　　｢奶奶好！｣

　　｢是小安呀？｣奶奶露出招牌的慈祥微笑招呼著。

　　｢是林琳啦，奶奶你不記得我了喔？｣

　　｢奶奶最近記憶不太好啦。｣利雅有點尷尬的陪笑解釋著，用眼神示意林琳收斂一下態度。

　　｢奶奶也到了癡呆的年紀啦？｣林琳完全不理會利雅的暗示，直言問道。

　　｢小安呀，我們要去市場買菜，要不要一起去呀？｣奶奶面不改色回應著。

　　｢是林琳啦，我看到我媽了，先走啦，掰掰。｣

　　目送林琳帥氣的離開後，利雅開心的挽著奶奶的手，這個親密的舉動讓利雅回想起小時候和奶奶手挽著手，祖孫兩一起沿著從小長大的樸實街道，閒晃到市場的回憶。



　 在充滿各種味道的市場上，攤販與客人的交易聲此起彼落，一旁就是車水馬龍的大路，在住宅區鄰近馬路的地方聚集起來的黃昏市場，總讓利雅感覺到滿滿的溫暖人情味。等待安妮買好肉類食材，她們來到菜攤前，像中年的菜攤老闆打招呼。

　　｢阿美呀，生意不錯喔。｣奶奶向熟識的老闆問好。

　　｢老闆娘，好久不見喔，利雅越來越漂亮了喔，今天要煮甚麼啊？｣

　　｢已經不是老闆娘很久囉。｣奶奶提醒著。

　　｢老習慣了，就是改不了口。｣

　　｢哎呀哎呀，要請安妮燉個菜，你幫我挑幾樣新鮮的青菜。｣

　　｢老闆娘現在命可好了，請安妮弄就可以了。這棵紫芋是今年盛產，很甜喔。｣阿美手腳俐落的裝了兩顆肥美的芋頭遞給安妮，還順手塞了兩把青菜進提袋裡。　　　　　　 ｢今天剛好從南部進了很甜的洋蔥，小婷，裝兩顆甜洋蔥過來。｣

　　臨時搭起的攤子陰影處，一個穿著和利雅相同制服的少女拿著兩顆洋蔥走了出來。

　　｢哎呀哎呀，小婷都這麼大了喔，好久不見了。｣奶奶慈祥的對小婷微笑打招呼，但小婷始終低著頭，完全不理人。

　　｢對呀，可是做甚麼都笨手笨腳的，哪像妳們利雅，雖然沒有媽媽……｣意識到自己說錯話的阿美趕緊改口，｢我是說利雅又孝順又聰明啦，我們小婷啊，書念得不好，打算要升請技藝班呢。｣

　　｢恩恩，技藝班很好呀，有一技之長。｣奶奶頗為讚同的點點頭回道。

　　｢還好現在有技藝班喔，不然我都不知道這小孩以後能幹嘛。｣

　　小婷裝好了甜蔥，遞給安妮，利雅對小婷微笑，只見小婷態度冷漠。

　　｢阿美呀，謝謝喔。｣

　　｢老闆娘才是，要好好保重身體啊。｣

　　｢好好。｣

　　向阿美道別後，三人沿著路旁翠綠的行道樹散步回家。

一、 寄不出的家書

灰茫茫的清晨街頭，早起運動和準備開始一天工作的都市居民，像勤勞的鳥兒們紛紛出籠。奶奶穿著溫暖的小碎花棉襖，小心翼翼的懷抱著手中的物件，走到離家最近的郵筒前，滿懷期待的將懷中的信件投進郵筒，即使已經做過了許多次，每次都還是讓她彷彿做壞事般心跳加快。她對著蒼茫的天空，默默祈求在天上的老伴能聽到她的心聲，幫助她一切順利。

　　寄完信的奶奶回到家，就在要進家門時，在玄關前遇見了背著書包準備要上學的利雅。看到奶奶從外頭回來，利雅顯得既驚訝又緊張。

　　｢奶奶！！我不是跟妳說過了，不可以自...

01. 寄不出的家書
02. 新家人
03. 奶奶的回憶
04. 壞消息
05. 冷漠的團圓
06. 無助的祖孫
07. 買菜初體驗
08. 陌生的課程
09 樸實的友誼
10. 信賴的人
11. 爆漿鳳梨酥
12. 永恆的等待
13. 秘方
14. 最後的叮嚀
15. 傳承

01. 寄不出的家書
02. 新家人
03. 奶奶的回憶
04. 壞消息
05. 冷漠的團圓
06. 無助的祖孫
07. 買菜初體驗
08. 陌生的課程
09 樸實的友誼
10. 信賴的人
11. 爆漿鳳梨酥
12. 永恆的等待
13. 秘方
14. 最後的叮嚀
15. 傳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