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市長大的小女孩

一、民意代表

將近正午的陽光耀眼的照射在古島土地公廟前，鋪著紅磚的廣場上，有座用鷹架搭起的臨時舞台。舞台上，社區教室的媽媽學員們穿著民俗舞衣，正在為晚上的辦桌表演做彩排。

穿著正式套裝的民意代表葛小琪，領著一團來自各個夜市的代表來到廣場前。

一個穿著隨性，外型亮麗的女子正在指導一旁的小朋友彈吉他，眼尖的某代表看到她，驚訝的問：「那是亮亮嗎？當紅歌手亮亮？」

小琪看著女子說：「喔！那是亮亮沒錯，她也是出身古島社區哦！她每年都會參加辦桌的表演，等到晚上各位就可以看到她登台演唱了。」

「可是雜誌報導亮亮的老家不是在南部嗎？」

「這就說來話長了，中間有段故事呢！」

「這不是小琪嗎？」一個面容和藹、充滿活力的婦女向他們打招呼。

「花姨，好久不見！妳今年也上來參加辦桌了。」小琪熱情的回應著。

「南部生活是很悠哉啦！不過就是沒那麼熱鬧。有機會當然要來玩一下囉！各位代表，古島夜市的辦桌可是出名的有人情味哦！」

「這我們都有所耳聞了，所以才想來了解古島辦桌的成功之道呀！」

「那都要歸功小琪，要不是有她的努力，今天也不會有這麼成功的辦桌呀！」

「花姨，那是大家努力的成果啦！」小琪露出不好意思的微笑。

這時，一陣香濃的爆炒大蒜的味道隨風飄來，一旁的辦桌工作區，帥氣的年輕總舖師穿著白色廚師袍，正在臨時搭起的廚房監工掌廚，只見他俐落的指揮著廚師們做菜，一旁有個歐吉桑看著總舖師的工作，無法克制的露出得意微笑。

「各位，這位是謝先生，他是夜市自治會會長，因為他的大力維護，古島夜市的辦桌文化才能保留下來。」小琪向代表們介紹那位歐吉桑。

「哈哈！妳太客氣了。小琪，明明都是妳的功勞。」老謝豪邁的對代表們說：「我跟各位說，當初要不是有小琪，今天的古島辦桌早就消失了呢！」

「喔？」

「真的！」站在一旁的花姨補充道。

這樣的對話勾起了各個代表的好奇心，紛紛想知道成功的古島辦桌曾經發生過什麼事？

「小琪，今天晚上妳會留下來吧？」老謝向小琪確認。

「當然會啦！」

「好、好。」老謝稱許的點點頭。

「有什麼事嗎？」

「也沒什麼，妳留下來就知道了。」老謝邊說邊露出神祕的微笑。

「剛剛謝會長說，因為有葛民代，所以辦桌才保留了下來，是什麼意思呢？」一位代表代替大家詢問了他們都很好奇的事。

「那是言過其實了。」葛小琪不好意思的說。

「那聽說辦桌以前取消過，是為什麼呢？」

「好吧！那我們一邊吃點東西，一邊跟各位說說這個故事吧！」

小琪領著一行人來到陰涼的榕樹下，那已經擺好了許多圓桌，總舖師端著一盤菜走了過來。

「小琪，這是特別為你們做的點心，讓你們先嚐嚐！」一道色彩鮮艷的佳餚擺在他們面前。

「這融合了法式風味的新菜，如何？」總舖師得意的說，年輕的臉龐充滿著自信。

「這可是特別為了各位做的，如果各位能留到晚上，還有更多融合異國風味的辦桌新菜，只有在古島辦桌才品嘗的到喔！」

舞台上的民俗舞蹈排練告一段落，一位充滿活力的老先生帶著一把二胡上了舞台，開始唱起故事來。涼爽的晚風徐徐吹著廣場上的樹葉，花圃的花散發出芬芳，有茉莉、七里香和桂花。襯著二胡的音色，小琪的聲音抑揚頓挫，如同台上的老人，吸引著圍坐在身邊的人們，一同回憶起十五年前，他們都還很稚嫩的那段時光。

她看了一眼公事包上的小黃狗造型的捏麵人吊飾，回想起十五年前，還是國中生的自己，那年發生了許多事，改變了在場所有人的一生。有些回憶很快樂，有些很辛苦，但都是美好的成長體驗，小琪露出了欣慰的微笑，開始說起故事。

二、公文

在人們的記憶中，那天是個艷陽高照的夏日正午，已有百年歷史的古島土地公廟前的廣場上，擠滿了正勤奮工作的人們，為傍晚即將聚集的人潮賣力做準備，氣氛是既熱鬧又雜亂。

一年一度的古島辦桌，是為了酬謝土地公和回饋鄉里，由商家和攤販所共同舉辦的夏日廟會，內容包括了商家們的舞台表演和辦桌兩個項目，所有孩子們最期待的慶典活動，古島辦桌通通都有。

從傍晚開始，各式點心攤販、燒烤飲料、彈珠檯、套圈圈和可愛寵物展示等攤位紛紛出籠，而晚上的重頭戲，就是辦桌與表演。

邊享受著辦桌的特色料理邊欣賞演出，一直是古島社區的居民最喜歡的娛樂之一。這是個只要有時間，有興趣和有位置都可隨興入座的開放晚宴，每年夏季搭配著夜晚涼爽的風和熱鬧的舞台演出持續舉辦著。但不知從何時起，越來越少社區居民參與，反而多是外來的觀光客居多，即使如此，夜市攤販依舊勤奮做著生意，反正只要有客人，管他從哪邊來的。

現在還是炙熱的正午時分，為了晚上的節目，土地公廟前的廣場上已經用鷹架搭起了臨時舞台，並陸續有表演者在試音與走台。此時，在舞台上熱身試音的是小琪的兩個童年好友，阿通與亮亮。

賣力彈著電子琴伴奏，長相斯文白淨的阿通是全國鋼琴比賽國中組冠軍。而打扮時髦，身材高挑的亮亮人如其名，才國二卻已是知名樂團主唱，歌聲嘹亮的她，深受青少年歡迎。

有阿通和亮亮所在的舞台，就算只是排練，兩人合作無間的默契也讓台下乘涼的觀眾們都看得入迷了。

舞台一旁，十四歲的小琪懷著無比緊張的心情看著自己發軟的雙腿，一想到阿通與亮亮的排練結束，就輪到自己上台，她就想假裝成路人到一旁的攤販中間幫忙。其實小琪從學會走路開始就跟著外公學說唱表演，卻始終無法自在的在眾人面前表演，她因此感到很慚愧，認為自己無法順利傳承外公的技藝。

小琪的外公就是人稱葛叔的辦桌幹事，每年都會在古島辦桌上表演著名的傳統節目「行業故事」，這是個由攤販們輪流上台，講述整年做生意時發生的有趣事件和大家分享的演出。

只是，越來越多的攤販只顧著做生意，無暇學藝，說唱的表演性質也就荒廢了，只有葛叔特別執著維持傳統。

他在社區開了說唱教學班，亮亮就曾是學生之一，他也一直都訓練著小琪，讓她能像傳統一樣用說唱的方式表演故事。

最近幾年，越來越多攤販合邀專業的歌舞團表演，或者讓亮亮和阿通這樣有表演才華的小孩上台，葛叔的傳統陣營也只剩小琪和他自己了。

今年也一樣，為了讓傳統表演還能多個節目，葛叔特別為小琪爭取了表演名額讓她獨唱。其實葛叔這麼做，還有一個和小琪的身世有關的重要原因，葛叔曾對小琪說過，他這輩子最大的願望，就是看到小琪和她早逝的媽媽一樣，成為歌手在辦桌舞台上為古島土地公獻唱。

小琪回想起自己從六歲就跟著外公學唱，到現在也有八年了，雖然聽過她唱歌的叔叔阿姨們，都誇獎她有副天生的好嗓音，但小琪就是不覺得自己有多麼厲害。

最糟糕的是小琪有個很大的困擾，就是她會怯場，每年都想盡辦法逃避上台的她，今年終於還是逃不了。雖然只是彩排，但台下已經聚集的攤販與人群卻足夠讓小琪頭昏眼花，兩腿發軟。

舞台旁聚集著許多攤車，販賣著各式夜市美食，有烤香腸、銅鑼燒……舞台的右手邊，則有著辦桌的廚房工作區。

到了晚上，古島辦桌正式展開時，五十多張圓桌都會坐滿古島社區的居民，其中也會有自己的同班同學，人數會比現在還會多上數倍，一想到自己要在數百人面前演唱，小琪就更加驚慌。

此時，葛叔拿著兩根碳烤臭豆腐開心的向小琪走了過來。

「外公。」

「待會就換妳上台了，好好把握練習的機會，等等排練結束後，來吃外公特別幫妳準備的臭豆腐。」

葛叔笑嘻嘻的晃了晃手上的臭豆腐。

「外公，攤位沒有關係嗎？」

除了在社區教唱，葛叔平時的工作是捏麵人師傅，此時，身兼辦桌幹事的他正放著攤位到處亂晃著。

「沒關係，我有讓胖爸幫忙顧了。」葛叔說。

「外公，我好緊張。」小琪忐忑的說。

「放心放心，只要跟平常練習的時候一樣就好了，妳一定可以順利在土地公面前表演，像妳媽一樣，土地公會保佑妳的。」葛叔露出自信的表情說。

小琪從未見過自己的媽媽，所有的事都是從外公口中聽來的。

外公說，小琪的媽媽是個很受歡迎的歌手，只可惜身體太虛弱，生下小琪不久就過世了，留下祖孫倆相依為命；原本是走唱藝人的外公為了撫養小琪，轉而在古島夜市賣捏麵人為生，就這樣過了十四年。

外公最常和小琪說的，就是小琪的歌聲和母親多麼相像、多麼好聽的故事，聽到小琪的耳朵都快長繭了。

除了葛叔和小琪，專注看排練的還有亮亮的媽媽花姨和阿通的爸爸老謝。

每次亮亮上台，花姨都會特別幫她打理服裝。經營服飾店的花姨總是能用獨特的眼光裝扮亮亮，今日的主題是「民族歌手」，就見亮亮穿著縫滿亮片的民族風上衣，頭上帶著華麗的花飾。

「還是阿通厲害。」古島夜市最多金的牛排大王老謝看著自己的獨生子，驕傲的說道。

「是喔！真是『壞竹出好筍』喔！」花姨邊讚美著阿通邊虧老謝，畢竟花姨身為自治會會長，在自治會的成員中，老謝是最常有異議的攤販，經常為了自己利益和自治會唱反調，所以只要一抓到機會，花姨就會發洩平日累積的怨氣。

就在亮亮最後一聲高亢的尾音結束後，終於輪到小琪上台了。

雖然只是彩排，兩人精采的合奏還是獲得了許多掌聲。

小琪和下台的兩人打了聲招呼，戰戰兢兢的走上舞台，她只覺得舞台的階梯好陡好長，她暗自希望永遠不要走完。

她的妄想當然是不可能實現的，不到一會兒工夫，小琪就站在舞台上了。

站在舞台正中央的她，深刻感覺到舞台的寬廣，完全和在台下的感覺不同。居高臨下的看著台下眾人，她看到諸多眼睛的視線，過去的回憶又栩栩如生的跳了出來，在小琪的腦海裡不斷打轉。

站在身材高挑的亮亮剛使用過的麥克風前，小琪要仰著頭才勉強能對上嘴，音效大哥連忙走上舞台幫小琪調整高度，試了幾次音後，就要正式來了。

小琪幾乎要聽到自己的心跳聲了，她顫抖的向前踩了一步，卻絆到了麥克風線，跌了個狗吃屎，而麥克風也應聲倒地，發出了很大的碰撞聲。

音效大哥趕緊上台檢查，發現麥克風竟然被小琪摔壞了，他們將小琪趕下舞台開始搶修，小琪既慚愧又慶幸的走下台，卻從眼角餘光瞥見葛叔一臉遺憾的樣子……她知道自己讓外公失望了。

因為這個意外，讓歌唱的排練中斷，改由跟著伴唱帶跳舞的歌舞團走台和試音。看到小琪的意外，夜市自治會的成員在台下看著舞團的彩排討論著。

「還好我早說過請些辣妹來扭一扭，清涼一下，這樣就不用擔心舞台太無聊啦！」老謝看著台上清涼的熱舞，自豪的說著。

「就是有你這種人啦！這樣還能叫做古島辦桌的表演嗎？當然是自己上台來的有趣啦！」花姨憤慨的說。

「妳不懂啦！就是因為請了辣妹來之後，辦桌才有越來越多的人參加，在我請她們來之前，來的人本來就越來越少了。」

「你還敢這樣說，現在來的人都不只是社區的了！」

「那很好呀！發揚光大耶！」

「那你們阿通也不用上台了呀！讓辣妹去跳不就好了？」

「哼！那當然。我們阿通將來要上國際舞台的，哪看的上這種小場地啊！」

就見阿通正癡癡的看著辦桌廚師俐落的工作，雖然外表斯文俊秀，但現在的他連口水都要流出來了，全無音樂才子的氣質。

看到夜市自治會的眾人吵成了一團，小琪更感到內疚，亮亮和阿通來到小琪身邊關心她。

「剛剛怎麼了？妳都沒有唱就下台了耶！」阿通不明就裡，關懷的問道。

「一上台就發不出聲音，接著就把麥克風摔壞了……」

「是妳被麥克風摔壞了吧！有沒有怎樣？」阿通關心的問。

小琪默默的搖搖頭，對她來說，就算受傷了都還比唱歌不順要來的好。

「像平常一樣就好了呀！」和阿通的關懷不同，亮亮板著臉質問小琪：「為什麼一上台就做不到，那平常的練習不就白費了？」

「我不像亮亮那麼厲害，就是做不到呀！」小琪垂頭喪氣的表示。

亮亮露出不以為然的表情，正要再說些什麼，卻見葛叔走了過來，滿臉關懷的問：「小琪，有沒有摔傷啊？」

「外公……對不起……」

「說什麼對不起……」

外公還想說些鼓勵小琪的話，這時工作人員走了過來，似乎是麥克風修好了，要請葛叔先上台試音了。

「可是，小琪還沒試完音耶！」葛叔說。

「時間有限，您要搭配樂器邊彈邊唱，還是請您先來吧！」工作人員說。

「外公，我沒關係啦！你快點上去吧！」

「好吧！」

葛叔上台後，古島夜市唯一純粹的行業故事排練就要開始了，他們趕緊盯著舞台，到晚上正式演出時，他們都要在後台等待，就沒辦法像現在這樣直接在台前欣賞了，所以三人都抓緊了機會，目不轉睛的盯著舞台。但台下的觀眾寥寥無幾，事實上就如老謝所說，在亮亮與阿通的排練結束後，觀眾就各自散開，回到自己的工作崗位了，越來越沒有人想看傳統的表演了。

看著台上說唱俱佳的外公，小琪暗自希望到了晚上正式演出時，能有更多的觀眾支持行業故事。

舞台上的說唱才剛開始，台下對辦桌表演的意見卻還爭執不已。

「你這傢伙！」花姨氣憤的對老謝吼道。

「我怎麼樣？」老謝得理不饒人，繼續滔滔不絕的發表高論：「我跟妳說，辦桌表演就是要請辣妹來把場子炒熱，然後搭個棚子收觀賞費，自治會還可以賺一筆咧！」

「你還有沒有良心？竟然說要收錢？這明明就是為了酬謝土地公和顧客辦的耶！」聽到老謝的意見，花姨覺得自己的腦袋要冒出火花了。

「我也覺得該收錢，而且妳看看，現在哪還有人在聽說唱？那太無聊了啦！」鄰近的胖爸邊燙著滷味邊表示意見。

「對呀！對呀！哪有什麼好堅持的，也不想想都什麼時代了。我覺得喔！還是辣妹吸引人。」

「你們啊！我最近聽說社區的居民對歌舞團有點反感，畢竟有很多小孩都會來看表演，這樣對小孩不好啦！」花姨試圖提醒，辦桌畢竟是個老少咸宜的活動，搭配的表演當然也要是普通級的。

「話是這麼說沒錯啦！不過也沒有人真的反對吧！對吧？」老謝用一貫的敷衍模式應付著花姨。

「的確是還沒有……」

「那就好啦！等真的有人反對再說也可以啊！」

「老爸，阿姨都說請歌舞團不好了，你就不要多此一舉了。」

「阿通啊！大人的事小孩不要管，你的考試都準備好了沒有？」老謝提醒著兒子。

「我早跟你說過了，我不想去考啦！」

「你不要管那麼多，先去考就是了，成績出來了再說。」

「反正我不會去考，先這樣。」阿通說完想說的話，轉身就離開了，也不給老謝反駁的機會，留下老謝對著兒子的背影吹鬍子瞪眼。

舞台上，外公結束了試音，又輪到歌舞團上台了，五六個年輕美麗、穿著清涼的辣妹又站上了舞台，一字排開顯得吸睛又亮眼。

不知何時開始，有幾個明顯和夜市商家們不同打扮，大熱天裡還穿著白襯衫的人也站在廣場上看彩排。

就在各攤販都被歌舞團吸引時，那幾個提著黑色公事包的人彷彿看夠了，很滿意的向花姨他們走了過去。

「這邊負責人是葛叔？」其中一位戴著黑框眼鏡的年輕人，用冷漠的語氣詢問著。

聽到有人要找負責人，葛叔趕緊上前招呼。

「我是這次古島辦桌的總幹事，請問各位有什麼事？」

「初次見面，我是民意代表宋清德，這是我的名片。」一位表情嚴肅的中年男子將名片遞給葛叔。

葛叔看著手上精美的名片，新上任的民代大家都有所耳聞，但依舊不解民代突然冒出來是為了什麼？

「這是市場處發的公文。」

戴眼鏡的男子從公事包中拿出一封公文交給葛叔，葛叔趕緊拆開來看。

「從今天開始，辦桌得要停辦，舞台也限三天內拆除。」男子繼續說。

「這是怎麼一回事？」辦桌和表演是社區傳統呀！葛叔不解的問道。

「其實呀！老先生，夜市的辦桌活動已經騷擾到社區民眾了。」戴眼鏡的男子故做幽默的調侃著。

「騷擾？可是辦桌就是為了居民舉辦的啊！」葛叔不解的說著。

「該怎麼說呢……啊！你好，我是宋先生的祕書，叫我小林就好了。」小林邊說邊硬是拉著葛叔握了握手。

「其實呢！就是因為有社區居民到宋先生的辦公室投訴，你自己也看到了。」小林刻意看了看舞台上的辣妹們，停了一會，確定眾人的眼光都注意到後才繼續說：「雖然你們說這是為社區居民辦的傳統表演。但是呢！居民就是投訴表演的內容兒童不宜，加上晚上的歌舞噪音和吃飯的喧嘩，讓附近的居民都已經受不了啦！所以就請我們宋先生出面啦！」

「你也看到了，我們宋先生可是真正的民代呢！是有認真在做事的，所以馬上就要我來調查一下，也順便請長官們簽了一些文件。你看，文件不就在你手上了嗎？我們可都是依法辦理的。」

小林指了指先前遞給葛叔的文件。

「那就萬事拜託啦！麻煩你了，葛幹事，請你們三天內處理好舞台，把廣場還給居民吧！我們先走囉！」

民代宋先生環視著辦桌舞台以及附近的攤販搭起來的棚架與桌椅，一旁，還有辦桌的工作區正熬煮著羹湯，一切都顯得熱鬧非凡。

宋先生暗自慶幸，還好公文在中午前通過了，否則就來不及阻止這場活動。

「請等等，這之中一定有什麼誤會！」

葛叔試圖喚住轉身要走的男子們。

此時，遞完名片後就一直未開口的宋先生說話了：「葛老先生，你們可能覺得辦桌是為了居民舉辦，但我們也到現場看過了，你自己看看。」

宋先生比了比舞台。

「那些清涼秀怎麼樣都不像是為了服務居民吧？古島社區民風純樸，就是因為這些歌舞秀，反而吸引了外地各式各樣的人來觀賞，你能摸著良心說，晚上來吃飯的，真的都是社區居民嗎？」

「這已經是變相的風化場所了。古島社區一直以來，能夠與商圈並存，就是因為商業環境都很單純，規模也不大，畢竟這塊區域主要還是住宅區為主，所以類似這樣的大型活動，其實讓居民困擾已久，加上現在這些表演又不單純，能夠為真正居住的民眾發聲是我們的責任，請各位好好配合吧！」

聽完宋先生一連串的話，葛叔還想解釋些什麼，但說完話後宋先生就頭也不回的走了，讓他毫無反駁的機會。

「很抱歉，從此以後，古島夜市再也不能舉辦辦桌，否則就要處以罰款。」

小林擋住想追上去的葛叔。

「怎麼這個樣子！」夜市攤販紛紛抗議著，卻無法改變事實。

民代和公務員離開後，留下面面相覷的眾人。

「我跟你說過了吧！正妹正妹，現在可好啦！」花姨狠狠的兇了老謝一頓。

「葛叔，我們該怎麼辦？」花姨擔憂的問著。

葛叔表情憂鬱，滿是皺紋的臉都皺在一起。

「辦桌，辦桌是很重要的傳統，不能停呀！」葛叔焦急得滿頭大汗，一直重複著這幾句話。

這個消息讓他不知所措，只見他突然露出痛苦的表情，緊緊抓著胸口，撲通一聲，就在眾人面前倒下了。

「葛叔！葛叔！」眾人趕緊扶著葛叔，

「糟糕，葛叔本來就有心臟病，有沒有人知道葛叔的藥在哪？」

「葛叔的藥放在哪裡？快點叫小琪過來！」

「小琪！妳外公昏倒了！小琪！」阿通趕緊尋找著小琪。

一個有著結實肌肉，看起來像健身教練，手上還拿了串燒烤的中年男子衝了過來，開始幫葛叔做ＣＰＲ。

小琪只記得現場一片慌亂，不久救護車趕到了，葛叔很快的被送上車，朝醫院奔馳而去。

葛叔住院期間，在花姨的指揮下，辦桌舞台和工作區很快被拆除了，小琪看著一一被拆下來的鷹架，還有沒有任何人有機會享用就收起來的食材與碗筷，那年暑架，就這樣在沒有辦桌的狀況下結束了。

這是小琪度過的第一次沒有辦桌的假期，她擔憂的想著，辦桌取消後，外公和說唱行業故事的未來將會如何？

一、民意代表

將近正午的陽光耀眼的照射在古島土地公廟前，鋪著紅磚的廣場上，有座用鷹架搭起的臨時舞台。舞台上，社區教室的媽媽學員們穿著民俗舞衣，正在為晚上的辦桌表演做彩排。

穿著正式套裝的民意代表葛小琪，領著一團來自各個夜市的代表來到廣場前。

一個穿著隨性，外型亮麗的女子正在指導一旁的小朋友彈吉他，眼尖的某代表看到她，驚訝的問：「那是亮亮嗎？當紅歌手亮亮？」

小琪看著女子說：「喔！那是亮亮沒錯，她也是出身古島社區哦！她每年都會參加辦桌的表演，等到晚上各位就可以看到她登台演唱了。」

「可是雜誌報導亮...

人物介紹002
一、民意代表007
二、公文013
三、辦桌傳統031
四、未來047
五、文化考核065
六、祕密基地087
七、特訓ＶＳ回憶105
八、料理的背影123
九、「母親的遺物」139
十、絕望的消息159
十一、約定175
十二、夜市之女201

人物介紹002
一、民意代表007
二、公文013
三、辦桌傳統031
四、未來047
五、文化考核065
六、祕密基地087
七、特訓ＶＳ回憶105
八、料理的背影123
九、「母親的遺物」139
十、絕望的消息159
十一、約定175
十二、夜市之女2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