烹文煮字絮絮話人間
每每提及嚴肅的生死課題,小艾總會在第一時間想起蘇大才子東坡居士,那闕傳誦千古難得婉約的〈江城子〉──
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千里孤墳,無處話淒涼,縱使相逢應不識,塵滿面,鬢如霜。夜來幽夢忽還鄉。小軒窗,正梳妝。相顧無言,惟有淚千行。料得年年斷腸處,明月夜,短松岡。
字裡行間滿溢對亡者的無限思念,那種陰陽兩隔今生不復相見的悲苦,撲天蓋地籠罩全詞,深具感染力,細細讀來彷彿能聽見作者撕心裂肺的哀哀慟哭,教人一陣鼻酸,掩卷不忍再讀,闔眼良久,傷心得不能自已。
日升月落潮起潮落,每一天都有人出生有人死亡,生與死同屬大道平衡的一環,人生在世無可避免要遭遇,無法扭過頭假做無視,執妄堅信一切如常,自欺欺人當做什麼事都沒發生過。
故事裡的女孩葉子菁,在八年級時遭遇了這項嚴肅的生死課題,她的好朋友曾德勇因一場不幸的意外事故,被迫提早結束短促的一生。她傷心,她難過,憤恨不平指控同學長久以來的惡意欺凌,間接釀成這場令人扼腕不已的悲劇;她不敢相信、不願面對殘酷事實,青梅竹馬已讓死神無情拘提,永遠的離開,不會再回來了。
明明昨天還好好的,怎會一轉身說走就走……?這是許多人在遭遇生死課題時最常發出的疑問,再如何洗練老到洞悉世情,多得是看不破長此糾結而痛不欲生;小艾不敢說自己有本事看破這道難關,不過在陸續經歷過幾次別無選擇的「失去」後,多少是有點兒開竅了。
佛家說,兩手空空,生不帶來,死不帶走。一切境緣,隨順就好,總括是心念即起隨時可看開,不難。「難」是人類自行添加的無謂字詞,且看花草樹木何其單純,就是呼吸吐納,從未吁過一聲額外的喟歎,歎今生多苦難,無從解脫。
鄭重聲明,無關宗教信仰,小艾本身是什麼都信,但同時也什麼都不信,通常我只信我自己,信我願意相信本質是純良而美好的,至於若干不美好的部分,那些極礙眼的瑕疵,我情願用一種最無害的方式快樂抹殺,盡我的義務好好活著,享我的權利不多攬憂苦。
相較葉子菁閃閃發光的青春,曾德勇便成朝花夕拾的黯淡對比。一路走來難逃命運捉弄,因著己身些許的與眾不同,飽嘗人情冷暖吃盡苦頭。男兒軀女兒心,儘管時代已大不相同,這樣的組合終究是不多見,難免要受委屈。目光會殺人絕非危言聳聽,社會新聞不時蹦出怵目驚心頭條,灼灼目光無情吞噬,遺憾的是人們擅長遺忘,又總是學不會從中記取教訓,故而再三重蹈覆轍。
下筆之際,小艾不時反諸己身內觀省思,意外發現其實不難,只要不吝多給一分溫暖,多減一分冷淡傷害,就能讓世界變得更加美好。單一個念頭,順勢輕輕反轉,巧為黑白平添幾抹色彩,其實易如反掌,何樂而不為。
說到提筆契機又是一傷心番外篇。某天翻開報紙讀到一則新聞,描述就讀某國中的某男孩某天走進學校廁所,最後一身是血被送出來,就此告別人間。
男孩每天最害怕的事就是在學校上廁所,因為不時會遇到男同學惡意捉弄,不懷好意譏笑欲脫他的褲子「驗明正身」。現實生活不比小說天馬行空,可隨時更動情節改寫結局,於是男孩就這麼走了。儘管是飽受屈辱的每一天,對他的家人而言,到底是能好好活著最重要。
小艾讀後,很是心痛,不明白為何友善校園離孩子們愈來愈遠,遠到孩子們幾乎認不得,反倒視之為洪水猛獸,拒絕上學、封閉在家的不在少數,更多的是晃盪街頭,不幸誤入歧途。小艾誠心希望透過書寫略盡棉薄,盼藉由文字的力量幫助迷失的下一代,找回失落的樂園,重拾一切純真與美好。
坦白說,開頭設定主題曾抱若干猶疑,怕關乎生死的題材會令讀者感到沉重,壓得大家喘不過氣,影響好心情;後來又想,人總是要學會長大、學會面對,倒不如藉此難得機會,透過故事情節的發展與大家一同思索,還請大家抱持輕鬆閱讀的心態,偶爾靜下心來認真嚴肅的思考。
動動腦是好事,可大家千萬要牢記,就是「點到為止」,莫要適得其反才好。孔老夫子說「過猶不及」,小艾一直奉為至理名言,在此借花獻佛,化做貼心小叮嚀,隨書轉贈有緣人。
最後還是那句老話,希望大家會喜歡,繼續支持小艾的作品,謝謝!
二○一五年十二月 臺北自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