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殘缺不全的時代
政治運動下的人心變遷
逆女「小小」如何突破圍籬,活出自我
叛逆女子的心靈成長史
臉上帶著粉紅色胎記的「小小」,自出生就被父親嫌棄,認定小小是他命中註定的剋星。同時父親把在「反右」和「文革」中所遭遇的怨恨和憤怒宣洩到小小母親身上,無休止的家庭暴力,使得母親毅然帶著小小逃離了這個家,過著備受歧視和寄人籬下的生活,從此小小在一個幾乎與男性世界隔離的狀態下生活。在那個瘋狂的年代,她不參與任何形式的武鬥。改革開放後,哪怕有機會進身仕途,卻甘願放棄入黨入團等機會,而選擇了文學。以一種內在的意志,尋找那個她認為真正屬於父親的世界。
本書特色
一個殘缺不全的時代,在家庭暴力、政治運動下的一位叛逆女子的心靈成長史。
作者簡介:
王英
原名王瑛,女,浙江海鹽人。現為中國作家協會會員。曾在美國、中國香港、臺灣以及北京、上海、浙江等地海內外數十家報刊發表中短篇小說、散文、紀實文學等四百餘篇。著有《三毛之父——平民畫家張樂平》、《新聞自由凍土帶上的播火者——孫旭培傳》、《一代名人張元濟》、《擦肩而過》、《情真》、《沒有圍牆的博物館——海鹽》、《走不出家鄉的海》、《與你一起成長》等十部。曾獲浙江省對外傳播金鴿獎二等獎、嘉興市社科獎一等獎、嘉興市文學藝術創作優秀成果銅獎。
章節試閱
父親,通常在孩子眼裡就像是一棵穿天大樹,值得依賴,也值得讚美。但是我卻從不主動與人提起父親,甚至於對親人、對最好的朋友。先是有意忘記,後來就真的忘記了。十歲之前,是沒有人忘記我的父親,十歲之後,是我不願提起我的父親。
沒錯,就在我將滿十歲那年,一個除夕的前夜。
雪下得很不尋常,漫舞著猶如磨粉般灑下來。透過脫落的牡蠣殼木格窗洞隙,我眺望著天空中毫無秩序的雪,欣喜地想:明天又可以與鄰家的孩子打雪仗了。像我這樣的幼童,對於雪,總是很神往,別的事我不想,對它卻饒有興趣,也許孩子與大人的區別,就在於大人專想正經事,孩子專想不著邊際的事。
「妹妹,你在發什麼呆,趕快脫衣睡覺吧!」與我對鋪的哥哥關切地催促著我。他比我年長三歲,比小弟長七歲。他倆早在一個被窩裡熱乎著,一條印著黃底白花的棉被蓋在身上。
我們仨這間房不算大,約有十七平方米。我的床搭在靠街臨窗,他倆的床靠北倚牆,兩床中間擺放著一張紅木寫字桌,一把椅子擱在旁邊。椅子的靠背上隨意地搭著幾件衣裳。寫字桌上方的牆壁上懸掛著毛主席和朱德的畫像。東面有一道木板將父母的臥室間隔開。側面有一扇小門,門一打開,可以隨意進出。
我沒答理他,沒來由的只顧用手漫不經心地挖著鑲嵌在窗戶上的牡蠣殼,「啪答」,一塊牡蠣殼掉落在地,哥哥見了,沒好氣地說:「你看你,莫明其妙地將窗戶捅破,豈不更加凍人?!」
我的好奇心,總讓我做出一些令人啼笑皆非的事,也不管別人怎麼想。我懶洋洋地將目光從漫舞著雪花的天空中收回,不太情願地走到自己的床前,邊脫衣服,邊對著與我一床之隔的哥哥說:「雪下得太大,恐怕會壓壞屋頂。」
「怎麼可能呢。」哥哥安慰著說。
「姐姐瞎講,雪怎麼會壓壞屋頂呢。」弟弟原本躺著,一說話,就「咕嚕」坐起,口齒不清地反駁我。
在我眼裡,大哥對我不錯,小弟卻對我充滿嫉妒,這種嫉意,在我看來,主要來自於他所處的位置和性別。大哥是老大,在父母眼裡是寶貝,接下來又生個女兒,應該更加欣喜,然而,我的誕生並沒有給他們帶來喜悅,相反有點失落,因為令他們難堪的是,我一生下來,左臉頰上就長著一塊胎記,胎記很大,差不多遮住了小半張臉,色呈粉紅,非常醒目,本來也沒什麼,可那天母親抱著我坐在門檻上餵奶,我一轉臉,鄰家的狗嚇得調頭就跑,父親說:「像她這種長相,連狗也嫌。」
父親讀過私塾,也念過洋學堂,他對男孩女孩的理解,也是中西結合:兒子是用來光耀祖宗傳宗接代的,面子好看,女兒卻可以用來出出氣,搭配一下性別的色彩,就像人們通常所說的棉毛衫,外表不好看,但貼心貼肉。哥哥比我大四歲。我比弟弟大三歲。性別不同,在他倆眼裡,我倒成了家中的稀罕之物。弟弟曾說:「姐姐是爸媽的寶貝。」可我並不這樣認為。在父親看來,兒女齊全,旁人瞧著繁榮,自己自然也光彩。這下倒好,女兒長成這等模樣,讓他感到無地自容。
好在國家提倡誰多生孩子誰光榮。我的父母親也不甘心落後,一來撈個光彩的面子,二來想再生個女孩,取代我這個醜陋的女兒,不想生下來又是個兒子,也就作罷。
「滾,你給我滾!給我滾!」父親又在隔壁房間對母親吼。據說我一生下來,他倆在深更半夜就像仇人似地吵。我們兄妹的臥房與他們的房間僅隔著一層薄薄的木板,你不想聽也得聽,而且你越不想聽,似乎吵架聲也就越大,經常把我們搞得心驚肉跳。
我轉眼瞅瞅躺在對面床上的哥哥和弟弟,他倆就像一對兔子,睡在被窩兩頭,面對面豎起耳朵傾聽。
古話說:「久病成醫。」時間久了,我能辨別出每場吵架的激烈程度,在我的潛意識裡,今夜有點非同尋常,就像窗外天空中漫舞的雪,要將整個世界湮沒。我的左眼皮時不時「別別」地亂跳。俗話說:「右眼跳,有肉吃。左眼跳,禍事臨。」如果讓人猜對了,就會消災減難,想到這,我轉頭指著自己的眼睛,讓兄弟倆猜。
大哥見狀面露難色,想必出於心中良好的意願,他指了指我的右眼,小弟則毫不猶豫地猜左邊。
他們的說法,弄得模稜兩可,仍無法解釋我心頭的疑惑,我「滋溜」下床,踮著腳,跑到與父母臥室間隔的木板縫隙中窺視。
只見父親正暴跳如雷,臉呈豬肝,站在床邊梳妝臺前,對著站在床前只穿一件薄內衣的母親在劈頭蓋臉地抽打,嘴裡不停地吼道:「我打死你,打死你!」
父親又喝醉酒了?還是借著酒瘋發洩自己心中的不滿?抑或對母親的不滿?望著被父親毒打而泣不成聲的母親,憤怒如潮水般從我胸中湧起,臉上一陣陣地痙攣。
離我不遠的兄弟倆許是看出了我不同尋常的表情,他倆不約而同地跳下床,「噗噗噗」,赤腳跑到我的身邊,屏氣凝神地也偷窺著父母的行為。
「啪!」母親又挨了父親一記響亮的耳光,疼痛的她一下用手捂住挨揍的臉。跌退著,一屁股坐在床沿上。
我以為這下父親總可以放過母親,誰知,父親比方才更加激動,他緊逼母親幾步,連眼都沒多眨一下,就將母親從床沿上扯起,而後將她隨手往左側一推,母親一下被推倒在地,父親又抬起一隻腳狠踩她的頭,一隻手緊扯她的頭髮,母親的半邊臉被壓得緊貼地上,痛得她直哭爹喊娘,她試圖掙扎,無奈又掙脫不了,想放棄反抗,又力不從心,左右不是,動彈不得,哭聲由此變得更加痛苦而壓抑。
看著母親被打得慘狀和父親如瘋魔般兇狠的臉,氣得我連想都沒想,一把推開房門竄了進去,用我細如麻杆的手,使盡吃奶的力氣企圖拉開父親死攥母親頭髮的手。
我的出現,顯然讓正打得興頭上的父親感到意外,他揮舞的手停在半空中,趁他猶豫之際,我死勁拉他的手臂。他對我訓斥道:「你走開,這兒輪不到你,回你自己房裡去!」
「你把媽媽放了,我就回去。」我對父親說。
他一聽就火了:「你是誰,輪得上你跟老子談條件。」
我沒敢吭聲。
「你教育出來的『好女兒』,敢對抗我。」父親一手抓住母親的頭髮,一手指著我,怒氣衝衝地說。
「小小,快回房間去。」母親流著眼淚,用顫顫巍巍的聲音對我說。
「不!」我不停地拉扯父親緊攥頭髮的手。
我的固執顯然更加劇了父親的憤怒,只見他不由分說地掄起另一隻胳膊,在我稚嫩的臉上,揮手就是一巴掌。
我愣住了,茫然地望了望父親,感到臉上一陣發麻,伴隨著臉部的痛疼,我一下清醒過來,狠狠地對著緊攥母親頭髮的那條胳膊,猛然咬了下去。
「哇!」只聽父親一聲慘叫,像被黃蜂嗤了一口似的迅速鬆開抓頭髮的手,對著我的後腦勺,狠命打了一下,我的腦袋一陣疼痛,鬆開了嘴。他捂著被我咬痛的胳膊,臉由白轉青,由青轉紫,沒等我回過神,就鬆開攥住母親的手,轉身像老鷹抓小雞似地朝我撲來,兩隻手一下緊攥住我的腰,將我高高舉過頭頂。
母親起初一愣,停止了哭聲,突然又像明白了什麼似的,哭著喊著迅速從地上爬起,衝了過來,緊緊抱住父親的腰,仰頭哀求著對他說:「你放下她,她還小,不懂事。」
此時的父親早已失去了理智,他對母親的苦苦哀求毫不理會,繼續對著我罵道:「今天我要讓你看看,究竟是你硬,還是我硬。」
「媽媽,媽媽!」我似乎感到了自己潛在的危險,不顧一切地在父親的頭頂上空驚惶失措地求救。
「叫什麼叫,我要讓你知道,你在我眼裡根本就不如一棵草。」父親竭盡所能地罵道:「草倒是可以餵兔餵羊,你還不如一隻牲口。養你有什麼用。」
「噗嗵!」母親跪下了,她的神情因焦急而變得極度恍惚,嘴裡不停地說:「是我不好,我向你陪不是,你放了她,你不是不知道她有先天性心臟病。求你放了她!」
「求什麼求,我今天就是要殺隻雞給猴看,看看以後誰還敢頂我的嘴。」父親絲毫沒有因為母親的下跪求情而有所動心。
「爸爸,你饒了小小吧,我們誰也不敢了。」兄弟倆先前一定是被嚇壞了,此刻,他們也衝進來與母親一起並排跪在父親的面前。
「誰求情都沒有用,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他的話斬釘截鐵,絲毫沒有商量的餘地。
「你們娘倆給我滾,滾出我家的門,我再也不想看到你們!」
他的話,讓我的心像一下跌進了冰窟,變得似乎什麼也不在乎:
「媽媽,你不要向他下跪,你沒有錯。」
「乖,不要說什麼,他是你爸。」母親勸說著我,竭力糾正我已被他的冷酷弄得極不正常的思維。
「好啊,你反了是不是,你這個小雜種,今天就讓你明白,說這番話需要承擔什麼後果。」他變得語無倫次,突然把我像扔皮球似地狠狠扔了出去。
父親,通常在孩子眼裡就像是一棵穿天大樹,值得依賴,也值得讚美。但是我卻從不主動與人提起父親,甚至於對親人、對最好的朋友。先是有意忘記,後來就真的忘記了。十歲之前,是沒有人忘記我的父親,十歲之後,是我不願提起我的父親。
沒錯,就在我將滿十歲那年,一個除夕的前夜。
雪下得很不尋常,漫舞著猶如磨粉般灑下來。透過脫落的牡蠣殼木格窗洞隙,我眺望著天空中毫無秩序的雪,欣喜地想:明天又可以與鄰家的孩子打雪仗了。像我這樣的幼童,對於雪,總是很神往,別的事我不想,對它卻饒有興趣,也許孩子與大人的區別,就在於大人專...
作者序
女性心靈的博弈
——序
作家王英和我在一次筆會上有一面之緣,當時只覺她氣質文靜清爽,又知道她是中國作協會員,已有多種著述,例如《一代名人張元濟》、《三毛之父——平民畫家張樂平》,以及抒情散文集《情真》等等,此後卻少有聯繫。最近,她寄來了長篇處女作《我與父親的戰爭》的書稿,讀後引人深思,這部小說使我對王英的印象也發生了極大變化——她在這部作品中對於女主人公的成長的心靈揭示堪稱波瀾起伏,驚心動魄,一個極具叛逆性的女子的成長心史躍然紙上。這是她以前的創作中所不曾有的。她由一個客觀的觀察者,變為一個勇於進入她的人物的心靈世界剖示者。
《我與父親的戰爭》文字樸實有力,讀起來是很吸引人的。多年來,我雖然對現實主義傾向的作品較為關注,而以人物主觀化的心靈成長史為特色的作品,同樣令我著迷。王英這部作品的獨特之處即在於對主人公「小小」的心靈之戰的多層次揭示。
小說一開始,就將我們帶入一個讓人心驚的家庭暴力現場。小小作為家中唯一的女兒,原本應該集家人的寵愛於一身。因為在她之前家裡已經有個哥哥,全家人都盼著一個女兒的降臨。事實卻截然相反,她的到來不但沒有帶來喜悅,反而成了父親對母親隨時隨意動輒打罵的導火索。只因小小一出生臉上就長著一塊很大的粉紅色胎記,這讓父親深覺難堪,甚至無地自容。在十歲時,小小在勸解暴打母親的父親時被父親狠狠地扔了出去,母親只好帶著小小離家出走,開始了艱難的流浪生涯,而這些生命記憶中最重要的體驗則是一個女性成長過程中心靈的博弈。
心靈博弈首先表現為對父親的逃離和反叛,換言之,就是與男性的博弈。在文學作品中,對於父親的反叛和逃離並不罕見,然而這樣的人物要麼是通過對父親的反抗來反抗社會和時代(也包括祖父,意義是相同的),諸如「五四」時期的問題小說和其後的一些作品;要麼就是在某種程度上有著戀母弑父情結的男性。然而,王英的這部作品中,小小對於父親的逃離和反叛的情節設計卻是匠心獨具的,這種生命體驗的第一層蘊義就是作為女性的小小對男性的一種天然的疏離和反抗。小小從內心裡對男性有一種恐懼和逃離,她首先恐懼的是男性的力量,小小心中的男性首先是父親對母親實施的暴力,於是,她對男性開始了刻意的逃避,對父親如此,對深愛著她的班主任如此,對她的丈夫「大師兄」也是如此。在她前半生的人生經歷中,男性幾乎是缺失的。沒有父親,沒有兄弟,甚至男同學也都極少出現。
需要指出的是班主任這個形象。表面看來,他對小小的感情是一種至深至純的男女之愛,但實際上這個人物的寓意相當複雜,從本質上來說,他和小小的父親是同一個父親形象的不同側面,一方面,是他的一再付出和堅持,讓小小有了接受教育的機會,也讓小小有了做人的勇氣和信心;另一方面,他一直給小小精神的滋養,這表現在無論小小走到哪裡,都能收到班主任寄來的書,在一個狂熱的紅色時代,能夠讀到好書的人不多,正是因為他,小小才能在政治歷史漩渦中摸到一個做人的方向。而小小對他的感情同樣複雜。這樣的一個人離開人世後,小小才明白他對自己的重要性。在這一層面上,小小的心靈博弈就是另一面——對於男性的依戀的擺脫。
在整部作品中,中國曾經最大的政治運動和運動中的人心變遷是作者著力表現的一個內容。然而,在政治運動中露出醜惡嘴臉的也幾乎是清一色的男性,很少有像例如《芙蓉鎮》中李國香那樣的負面女性形象出現。但是,在一個殘缺不全的時代中,人的身心似乎很難健康地發展,小小的身體發育是遲緩的,直到上班後好久才變成「大人」,有了女性的生理性徵;儘管小小勇於堅持自我,為人正直,心理上卻是頗為封閉的,所有對她有好感的男性都被她無一例外地拒絕了,喜歡她的「大師兄」找她時,她覺得好像有話要說,但是她卻被一種無可言狀的心態所左右,以冷漠的態度埋下頭去,不打算理他。當她最終接受了這樁婚姻之後,對自己的丈夫一開始仍然是滿懷恐懼心理。至此,小小的心靈的博弈對象已經不是外界和他人,而是一種自我內心的搏鬥了。
王英在她的作品中還介入了一定程度的神秘性因素,這是近幾年一些中國作家創作中不同程度表現的一種特徵,比如馬原新出版的《牛鬼蛇神》、李佩甫的《生命冊》、賈平凹的《秦腔》等作品中都有神秘性因素。《我與父親的戰爭》中的神秘性因素也比較多,王英在這裡展現了一種神秘的不可言說的力和命運的不可捉摸。首先,還要說到小小臉上的胎記,這似乎就是造化弄人,一個原本很漂亮的女孩就因此遭到了父親的厭惡和毒打,更令眾人不解的是,小小長成這樣,聲音卻出奇地好聽,班主任讓她擔任全班領唱,她的聲音打動了每一個在場的人;不僅如此,她還有出色的舞蹈天賦,於是,眾人便更為小小深覺惋惜。這種惋惜並沒有維持很長時間,因為她在緊張和焦慮之中找到弟弟時,胎記在刹那之間突然消失了,代之而起的是另一種缺陷——原來美妙的聲音卻離開了她,她的嗓音變得沙啞,一唱歌就像老狼重新得到小狼時那種悲喜交加的沙啞。讀到此處,我不由想起了史鐵生的《命若琴弦》,有一些人的缺陷是顯而易見的,有一些人的缺陷則是隱藏起來的,從本質上來說,每一個人都是不完滿的,都有缺陷。
神秘因素在這部作品中隨處可見,再比如鎮上年年開花的桂花樹,「文革」中樹上吊了人後就再也沒有開過花,文革結束,吊過的人平了反,滿樹的桂花競相開放,於是小小說:「這讓我不得不相信世界上很多事隱藏著不可解釋的神秘和機緣」;比如解放前在上海灘混過的修鞋匠對小小和「大師兄」的婚姻、對自己死亡的神秘的預言;還比如小小在法雨寺大殿中看見的他人無法看見的沖天火光,與其後對創作的執著……這一切,共同構成了一個女性對於世界的認識和判斷,它們是小小內心博弈的不可言說的一部分,同時,似乎也是作者王英精神體驗的重要部分。
我一直以為,好的小說中主人公身上總有作者心靈的影子,像郁達夫的《沉淪》、巴金的《家》、賈平凹的《秦腔》等等,《我與父親的戰爭》雖然不能達到這些作品的水準,但在刻畫人物心靈的層面上卻給我留下了難以磨滅的印象,作品中的小小與作者的心靈重合之處應該不少。「我既不信佛,也不相信任何形式的教,但我的心中始終有一個永遠不變的信仰,它是什麼,我並不清楚,可是我不會放棄在這冥冥之中引導我的力量,直到有一天我離開塵世,返歸永恆的地方。」小小之口說的這段話在我看來無疑就是王英認定的人生姿態。我希望在文學的道路上,外表文靜的王英能將信仰與鋒芒深藏於內心,而如小小一樣堅定地走下去。
二○一二年十月
女性心靈的博弈
——序
作家王英和我在一次筆會上有一面之緣,當時只覺她氣質文靜清爽,又知道她是中國作協會員,已有多種著述,例如《一代名人張元濟》、《三毛之父——平民畫家張樂平》,以及抒情散文集《情真》等等,此後卻少有聯繫。最近,她寄來了長篇處女作《我與父親的戰爭》的書稿,讀後引人深思,這部小說使我對王英的印象也發生了極大變化——她在這部作品中對於女主人公的成長的心靈揭示堪稱波瀾起伏,驚心動魄,一個極具叛逆性的女子的成長心史躍然紙上。這是她以前的創作中所不曾有的。她由一個客觀的觀察者,變為一個勇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