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聞

〈生日快樂〉

你夢醒了，

夢醒之後祝我生日快樂。

那雲端的追逐，

和跌落時的驚呼，

揉一揉眼睛，

到我耳邊是輕聲的祝福。

你離開我很久，

我的曲子裡總有你的音符，

路口的街燈，

數算我們征途的腳步，

擁擠的人潮，

安放我們不解的孤獨。

會有那一日，

我們並排坐在戲院中央，

看城中熱議的喜劇，

在笑聲中聽到哭。

2012 年02 月04 日



〈十誡之一〉

──（Krzysztof Kieślowski 執導，1989

十誡之一：唯孤真神I am the LORD your God。）

孩子，當陌生人在冰面生火，

他只望向你，

如黑洞的眼神是你滅頂之災。

當你經過死去的野狗，

你心裡騰起迷霧，

死亡的衣襟別一朵小小雛菊，

那是你清澈的哀傷迎風而立。

當冰面破裂，眾星聽到召喚前來汲水，

你面帶笑容揮舞手臂，

讓眾星帶走你金色的夢，

浸在藍色清涼裡永遠生機勃勃。

你的身體，慢慢滑向野獸之口，

你消失前，聖母的淚，滴濕你額頭，

自此你將沉默，

不再追問死亡的晦澀。

（仿特拉克爾的《給孩子艾利斯》，參北島譯本）

2012 年04 月18 日



〈沉默的力量〉

──劉霞《沉默的力量》攝影展

我是一隻玩偶在鄉間遊蕩，

沐著九月的風，

飲著金色的陽光，

尋找麥田深處曾經的故鄉。

世界在一寸一寸生長，

飛鳥驚渡，開始逃亡，

循我來時的足跡，

和我交換自由的方向。

我想哼一隻歌謠，

送給蒙塵的過去做憑弔，

可歷史粗糙的手，

封緘了我的口，

因我沒有姓名，

且從來都是獨自瞪大眼睛，

我的影子也被割了去，

丟在節慶樂隊昨日歇過的路旁。

我只好，把頭埋進鄉愁。

2012 年06 月28 日



〈寒氣〉

這是新釀的寒氣細語了一夜，

晨光一聲令下，

快意如剪刀掃過我的髮際，和心底。

浸在夜雨中的夢無端驚醒，

胸口，徘徊著自憐的溫度。

我無意躲避寒氣的利刃，

卻設法阻擋，迎面空洞的眼神。

我掌心的一團火尚未備好，

不要放下車窗，催促我的腳步，

讓我給孤獨再添一件衣服。

2012 年11 月01 日



〈主日崇拜〉

──訪聖彼得堡喀山大教堂

我憑藉音樂的嚮導，

那是兩千年前頌贊的餘波，

總是有人執著地循著歷史的靜脈，

慢慢，

慢慢沉入埋藏了童年的深海。

我行於穹頂之下，

被美的定義包圍，

然而愛的定義是什麼？

修女收集丈量時間的燭灰，

我們劃過黑暗走來的人羞愧。

燭光搖曳，將熄不滅，

照亮清醒的意識，

和篤定的心。

2012 年12 月09 日



以上內容節錄自《風聞》昕燕◎著．白象文化出版

〈生日快樂〉

你夢醒了，

夢醒之後祝我生日快樂。

那雲端的追逐，

和跌落時的驚呼，

揉一揉眼睛，

到我耳邊是輕聲的祝福。

你離開我很久，

我的曲子裡總有你的音符，

路口的街燈，

數算我們征途的腳步，

擁擠的人潮，

安放我們不解的孤獨。

會有那一日，

我們並排坐在戲院中央，

看城中熱議的喜劇，

在笑聲中聽到哭。

2012 年02 月04 日



〈十誡之一〉

──（Krzysztof Kieślowski 執導，1989

十誡之一：唯孤真神I am the LORD your God。）

孩子，當陌生人在冰面生火，

他只望向你，

如黑洞的眼神是你滅頂之災。...

今年的受難節假期，香港完全沒有好天氣。窗外陰雨連綿，高樓之間是一方狹窄的灰暗天空，陣陣涼意伴著雷聲來襲。或許這樣的布景，才正好襯托受難的主題。

想想去年四月初的時候，天氣晴朗可人，陽光擺盪著活潑的春意，我帶著興奮又忐忑的心情，在教會接受了洗禮。前兩天有同事提醒，若是在復活節受洗的，可以設想一下，週年紀念那天，和耶穌共進一頓燭光晚餐，面對面傾談，可有些什麼真心想說的？

這實在是一個不錯的提議，未必要有燭光晚餐的浪漫氣氛，如果可以面對面講一句，我想對耶穌說：「感謝你，讓我知道我靈裡的匱乏。」我想把這句話寫在這本書的扉頁上，送給他。

的確，靈裡的匱乏。這不是什麼新奇的狀態，其實這個空洞一直都在。只是有一束強光照過來，讓它變得異常明顯，我不得不慌亂地處理它，還有那因意識到它存在而生出的羞恥與恐懼。

那麼，寫詩是一種回應的手段嗎？或者說，為什麼要寫詩呢？這是個到目前為止我不能用邏輯和理性來嚴謹地回答的問題。就好像問我為什麼信耶穌，我只能喃喃自語地說，「非如此不可啊。」寫詩也是一種「非如此不可啊，」它充滿了急迫性，卻不一定有很強的目的性。

去年《他們在島嶼寫作》這套紀錄片上映，給我很深的影響，很大的啟發。在王文興的那一集中，作家這樣描述寫作之於他的意義：「幾十年下來我都給自己很大的自由，走這條路。這個很大的自由並不是標新立異，對我來講，而是絕地求生，是一種困獸之鬥。」影片當中有那麼一段，是作家朗誦《背海的人》的選段，有鋼琴和小提琴從旁伴奏，文學與音樂渾然一體，這困獸之鬥，鬥得瀟灑，鬥得酣暢淋漓。

自我表達的途徑中，形式很多，以文字為載體的除了詩歌，還有小說、戲劇、散文。在剛剛開始創作的時候，選擇哪一種進路走下去，取決與我所面對的困境。情緒的起伏難以招架，一時感性的觸發無從迴避，很多時候，它以狂暴之勢靈巧地來了，不等我看個清楚就狡黠地走了，剩我恍然，只有退到詩裡，在自由和限制並存的領域裡尋索一份安全，一份信心。

這樣的尋索，既主動又被動。在這些文字當中，大概有兩部分的內容。有相當一些是對影像的回味，尤其是電影。我想嘗試挽留的，或延長的，就是走出電影院時胸中堆積的塊壘。彩色畫面還在腦中迴旋，一顆遇言又止的種子有破土而出的衝動，既然它想要生長，何不尋找些文字的活水來灌溉，以另一種形式把擊中我的情感呈現出來？

除此之外，讀詩也是催生創作必不可少的激盪。在這些詩作當中，很多都受到「在島嶼寫作的人」的影響，比如楊牧，比如鄭愁予。雖然，我知道他們的作品我咀嚼得遠不夠仔細，但他們的詩集是這段時期我案頭的必備，他們的文字和意象給了我無限的快樂。如何形成自己的風格？這個問題，現在還不會讓我焦慮，我只是希望，在剛剛啟程的時候，有可能透過文字，嗅到想若的氣質，並為之感動。

這本詩集，我取名為《風聞》，出自聖經舊約《約伯記》第42章5節，「我從前風聞有你。」神尚未出來親自和約伯說話的時候，約伯滿腹悲愴，有千言萬語要對神講。後來他親眼見到神，便閉口，懊悔，悟到了真理。我想《風聞》正是我現時的處境：知道，卻沒有見到，無論是對詩藝，還是對至高之真理。

外面天已經黑了，雨越下越大。明天是星期日，是復活節，無論下不下雨。

2013年3月30日於香港

今年的受難節假期，香港完全沒有好天氣。窗外陰雨連綿，高樓之間是一方狹窄的灰暗天空，陣陣涼意伴著雷聲來襲。或許這樣的布景，才正好襯托受難的主題。

想想去年四月初的時候，天氣晴朗可人，陽光擺盪著活潑的春意，我帶著興奮又忐忑的心情，在教會接受了洗禮。前兩天有同事提醒，若是在復活節受洗的，可以設想一下，週年紀念那天，和耶穌共進一頓燭光晚餐，面對面傾談，可有些什麼真心想說的？

這實在是一個不錯的提議，未必要有燭光晚餐的浪漫氣氛，如果可以面對面講一句，我想對耶穌說：「感謝你，讓我知道我靈裡的匱乏。」我想把這...

自序
尋找
慾
四分鐘
秋
給九龍城浸信會704 房間的雅馬哈鋼琴
沒有光
冬
對面
走•回
花火
生日快樂
旅程
輪渡
遊廈門鼓浪嶼之一
遊廈門鼓浪嶼之二
遊廈門鼓浪嶼之三
分
春
春未
尋找背海的人
大澳將軍石
雨
大嶼山
十誡之一
十誡之二
十誡之三
夏
十誡之四
十誡之五
夜
十誡之六
十誡之七
十誡之八
逍遙遊
十誡之九
十誡之十
沉默的力量
明信片
散步
鐵軌
夏夜的階梯
逆
午後
凝視深淵
那一年
渴慕
寒氣
100 級台階
聖彼得堡
主日崇拜
致陀思妥耶夫斯基
試譯
車厘子
讚美
見血封喉
墓室

自序
尋找
慾
四分鐘
秋
給九龍城浸信會704 房間的雅馬哈鋼琴
沒有光
冬
對面
走•回
花火
生日快樂
旅程
輪渡
遊廈門鼓浪嶼之一
遊廈門鼓浪嶼之二
遊廈門鼓浪嶼之三
分
春
春未
尋找背海的人
大澳將軍石
雨
大嶼山
十誡之一
十誡之二
十誡之三
夏
十誡之四
十誡之五
夜
十誡之六
十誡之七
十誡之八
逍遙遊
十誡之九
十誡之十
沉默的力量
明信片
散步
鐵軌
夏夜的階梯
逆
午後
凝視深淵
那一年
渴慕
寒氣
100 級台階
聖彼得堡
主日崇拜
致陀思妥耶夫斯基
試譯
車厘子
讚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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