櫻桃茶水滴
不知不覺,夏天的腳步來臨了。下水道裡的溫度飆高,彷彿隨時都會噗嚕嚕沸滾起來一樣。
小水滴不知道時間經過了多久,只是現在沒人再叫他水滴寶寶,他從這點可以猜想得到鐵定過去了相當長的一段日子。
然而在這個又熱又髒又暗又臭的地方,小水滴還是不斷地認識新朋友、與舊朋友道別,又再認識新朋友。
在這段日子裡,下水道裡的髒污逐漸滲透到小水滴的體內。如今,他不再是清澈的小水滴。小水滴開始蹣跚起來。
「孩子,你可不能睡著啊。你從哪裡來的?」
有個朝氣十足的溫柔聲音詢問小水滴。
「我來自山村的一口井,然後去了晶晶家的魚缸,又來到這裡。我說真的,我一點都不想離開魚缸啊。」
小水滴眼前變得一片模糊,話也說得斷斷續續。他突然十分想念晶晶,胸口像被堵住般無法呼吸。
陌生水滴當然不可能瞭解小水滴的心情,他淡淡的回答:
「這樣啊,但魚缸裡不悶嗎?我是自來水,一離開水管,就進入了狹窄的水壺裡,在裡面不曉得有多悶呢。」
小水滴很想告訴他,待在魚缸裡每天都能看見晶晶,一點都不悶呢。但是跟一個初次見面的陌生水滴聊晶晶的事,他應該不會有興趣聽。
每次只要一談起自己有多麼想念晶晶,其他水滴們就會不屑地譏笑他。
「哼,難道你不知道人類有多麼隨意糟蹋我們、污染我們嗎?你為什麼還想念那個叫什麼晶晶的人類小孩呢?我實在很討厭把我們污染成這麼髒的人類。你好好看看你現在的模樣,看看你變得多髒。這些全是人類害的!」
這是小水滴最不願意聽到的話,他無奈地搖了搖頭。
「噗嚕噗嚕沸滾起來時,都不曉得有多燙呢。哎,光是用想的就……」
曾經是自來水的陌生水滴顫抖著身子說道,好像現在也那麼燙一樣。
「接著,我的朋友變成縷縷蒸氣,混在空氣中離開,而我卻被攪拌在櫻桃粉末裡,變成香甜的櫻桃茶。」
「櫻桃茶?哇,這樣就能變成櫻桃茶了?」
「那沒有什麼困難的,因為我們水滴一族能輕易地溶解所有東西,甚至能溶解土壤裡的鈣或鎂等無機質呢。」
「啊,原來如此。」
「後來我被一個孩子喝下肚,停留在他體內很長一段時間,同時提振他的精神,接著某一天,我變成尿液,離開了他的身體,有些朋友則是變成汗水排了出來。你知道嗎?我們水滴一族是維繫生命的最大功臣,這份工作可是十分偉大的。」
櫻桃茶水滴露出一臉自豪的表情。
「維繫生命?妳是說我們水滴一族嗎?」
「是啊。人類或動物的身體需要吸收我們溶解的養分,才能變得健壯。也就是說,我們的工作是運送人體所需的養分。另外,我們也會溶解身體不需要的廢物,變成尿液或汗水後,把它們一併排出體外。所有人類和動物要是缺乏養分或無法排洩廢物,就沒辦法活下去了。」
「我們實在太了不起了!」水滴大喊著。
「我變成尿液被排出來後,剛開始時覺得好洩氣,但其他和我一樣變成尿液的水滴長輩們開導我,說我們做了一份非常偉大的工作,說若是人類和動植物缺少水分,就無法生存,因為我們能滲進土壤、培育植物,還能滋潤人類的喉嚨,維持人類的生命。」
「就算妳這麼說,可是看看我們這副髒兮兮的模樣,怎麼還能養活植物、綻放花朵呢?」
小水滴輕輕嘆了一口氣。
究竟該怎麼做,才能離開這個骯髒的地方,再次與晶晶重逢呢?
「水滴長輩說,散布在植物和空氣中的氧氣,可以把我們洗得乾乾淨淨。不過我只打算努力勇往直前,流到小溪裡去。總說只要不眠不休地往前奔流,總有一天會遇見大河川,再流入大海。我一定要去大海,然後進入鯨魚體內,再經由噴水孔高高地噴湧出來。」
「大海?鯨魚?」
小水滴正想向聰明又博學的櫻桃茶水滴詢問大海是什麼地方、鯨魚是什麼東西的時候,眼前突然一片光明。
所有水滴們一起離開了下水道,往下沖進小溪裡。
從高處掉下來的同時,小水滴和其他水滴們分散了,碎成白白的水花。不知何時,空氣中的氧氣滲入水滴體內,慢慢將他淨化。
「不曉得櫻桃茶水滴怎麼樣了?」
善良的櫻桃茶水滴跟自己說了這麼珍貴的故事,但他卻連一聲再見都來不及說,心中感到遺憾不已。他暗自想著,假如自己向櫻桃茶水滴提起晶晶的事,或許她不會譏諷或取笑自己。
「早知如此,我應該緊緊握住櫻桃茶水滴的手。真希望能和她在一起。」
無論如何,經過漫長的等待,小水滴終於又見到了天空。這次見到的不是第一次在井底看到的那片小小圓圓的天空,而是一整片寬廣無邊的天空。炎熱的初夏時節,燦爛的太陽正當空高照。
「你好啊!」
明知道天空聽不見,小水滴仍然因為太興奮而大聲打著招呼。
「呵呵,你好。」
是誰在說話?水滴東張西望的環顧著四周。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