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吹過了蒼茫的大地,也吹過了冷寂的皇宮。我雙手撐著臉坐在桌前,怎麼也睡不著。明天白石皓就要上戰場了,還不知道是怎樣的情形,說實話,聽他說把我的一切都安排好了,我還是有著微微的感動。
畢竟在這個男人的心裡,還是有我的存在。他自己也沒有把握是不是能回來,所以才做了這樣的安排,只是我真的不願意看見他有去無回。
忽然,桌子上的燭光一閃,門口多了一條身影。閒草一身黑色的緊身衣,正抱著雙手,靠在門邊笑嘻嘻的看著我,我臉上掠過了一抹驚喜,急忙站起身。
「妳怎麼來了,不是說好了明晚才來接我的嗎?」
「妳看看妳,都犯了心病了。我要是再不來,估計妳就得心碎而死了,我是給妳送解藥來的,我還真給妳找到了解藥,這一天什麼也沒做,就幫妳煉藥了。」
「謝謝妳,閒草––」
我一聽有了解藥,激動地不知道要說什麼才好,只能一把抱住了閒草。閒草急忙推開了我,遞給我一顆紅色的小藥丸,那藥玩晶瑩剔透,看起來彷彿紅寶石一般的可愛,閒草按住我的雙臂,把我按在椅子上坐下。
「喏,解藥給妳。但是我要提醒妳一句,妳遲早都要離開,何苦讓自己陷得這麼深。到時候妳要是真的走了,恐怕痛苦的不只是妳一個人而已,我勸妳趁現在大家陷得都不深的時候,能斷就斷了吧––」
閒草一反平日的玩世不恭,語重心長的勸解著我。我也明白閒草說的話,只是心哪是說能放就放,能收就收的?看著手裡的小藥丸,聽著閒草的勸解,我忽然想清楚了一件事情。
當斷不斷,以後還不知道要怎麼樣痛苦呢……我是已經決定自己要回到現代的,再這樣下去,那麼迷失在這裡的不只是我一個人。我決然地站起了身子,看著眼前的閒草。
「我和妳走,我們今晚就走。這藥等一下想辦法送過去他的寢宮,但是他要是不吃怎麼辦?他的疑心很重的。」
我還是有些擔憂,白石皓的疑心病重也不是一天、兩天的問題了,像這樣來路不明的藥,只怕他是打死也不肯吃的。閒草無奈地搖搖頭,敲了敲我的腦袋。
「妳不是還要找什麼東西嗎?今晚妳可以趁機放在他吃的東西裡面不就好了,明天我再來接妳好了。」
「等一等,閒草。我要找的東西,已經全部找到了。只是這藥恐怕白石皓是不肯吃的,我從沒見他晚上吃動東西,而且明天一早他就出發了,我哪有機會。」
我有些落寞,喜歡歸喜歡,我還是得不到白石皓的信任。閒草聽我這樣講,眼睛一瞪,乾脆地抓住我的手。
「那好辦,是不是東西都齊了?我這就讓人幫妳搬棺材。現在我陪妳去找白石皓,直接把他打暈餵進去,不就可以了嗎?幹嘛想這麼多。」
「妳不是一個人來的?」
我張大了嘴,閒草不是一向都獨來獨往嗎?我還從不知道她有伴。閒草很豪氣地拍了拍我,拉著我就往外走去。
「別提了,以前出來的時候,認識了一幫人,都是什麼聯盟的。現在又抓著我,非要我做他們的少盟主不可,真是煩啊––」
閒草不耐煩地嘮叨著,我卻滿心擔憂。打暈白石皓,讓他把藥吃下去,這一招行得通嗎?我雖然不會功夫,但是據我所知,白石皓的功力好像也蠻高的,當時在梨花林裡,他一個人就對付了好幾個人呢。
不過閒草也不差,在救我的時候,一個人打跑了那些蒙面的殺手,還顯得遊刃有餘。閒草要是和白石皓碰在一起,也不知道誰比較厲害?我滿腦子胡思亂想,不知不覺就和閒草來到了白石皓的寢宮門口。
閒草抱住我,一個翻身上了屋頂,我嚇得差一點掉下去,緊緊抓住她的手。大半夜的上屋頂,也不通知我一聲,看了一眼高高的地面,我的懼高症不爭氣地發作了,一陣天旋地轉襲了上來,我急忙抱住閒草,閉上了眼睛。
我都不知道自己怎麼和閒草進入寢宮,當我再一次睜開眼睛的時候,我依舊安安穩穩地站在地面上。閒草也不躲避,拉著我大搖大擺地走了進去,一進去,就看見正在看書的白石皓,看見我和閒草的出現,白石皓頓時訝異地站在原地看著我們。
「蘇日娜,妳––」
「別這麼囉哩囉嗦的,本姑娘趕時間,拔劍吧––」
閒草把我往身後一攬,手裡的玉劍已然在手。白石皓的眼中閃過了一抹受傷的表情,可能他怎麼也想不到,我竟然會和一個一見面就要他拔劍的人在一起。白石皓抽出了一旁的長劍,眼睛看得卻是我。
「本王看錯妳了––」
「哎呀,你們真囉嗦。看劍––」
閒草連讓我解釋的機會都沒有,一欺身就到了白石皓的面前。兩條人影一瞬間就打在一塊,我看得眼花撩亂,卻分不清楚誰是誰,緊緊捂住自己的胸口,我站在一邊乾著急,希望他們不會互相傷害,無論是誰受了傷,我都不願意看見。
兩道光影交纏在一起,我緊緊握住手裡的藥丸。現在這樣,只怕白石皓對我的誤會也越來越深了––
第三章 前去玉觴國
我握著手心裡的藥丸,一顆心全懸在眼前激鬥的兩人身上。我也是迫不得已而為之,要真和白石皓好好說,讓他吃了這個解藥,恐怕他打死也不會吃。
終於在一個優美的閃身之後,閒草和白石皓的打鬥結束了。我看見閒草的玉劍已經架在白石皓的脖子上,閒草的臉上還是掛著玩世不恭的笑意,眉眼間都是得意神色。
「我贏了,嘿嘿!」
「妳殺了本王吧––」
白石皓桀驁的站在原地,手裡的劍也無力地垂在地上,眼裡滿是傷痛,求死的想法在他的眼睛裡一覽無遺。對白石皓來說,這樣的打擊恐怕是致命的。我心裡一痛,剛想要上前,卻聽見閒草正笑呵呵地招呼著我。
「江小凝,快來。」
閒草的手指飛快地在白石皓身上點了幾下,只見白石皓就這樣直立著,站成一尊雕像。我目瞪口呆地走了過去,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點穴?真厲害!
「快,把藥給他吃了––」
我點點頭,站在白石皓的面前。白石皓口不能言,身不能動,但是他的目光卻緊緊地停在我的身上,眼中的憂傷和悲憤,我看得一清二楚,心緊緊地揪在了一起。我把手遞到他面前,卻忍不住地想要為自己辯解一些什麼。
「對不起,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你的個性太多疑,這是磷火毒的解藥,要是我們不這樣,你恐怕說什麼也不會吃我給你的藥吧?!我也是沒有辦法的––」
我說得無奈,但是白石皓卻絲毫不領情。一雙墨黑的眸子,直直地瞪著我,額頭兩邊的太陽穴隱隱跳動著,絕美的玉顏此時看起來憑空多了幾分猙獰。
我知道他恨我,恨我這樣對待他。可是我要是不這樣,白石皓能聽我說話,接受我的東西嗎?他變臉的速度之快,讓我咂舌。我不想讓自己再去冒這樣的危險。
我顫抖著手,把藥遞在白石皓的嘴前,心裡有著難以言喻的抽痛。如果可以,我真的不想這樣,但是我卻別無選擇。
「張開嘴,把藥吃了吧––」
白石皓一動不動地瞪著我,完全無視我的動作。我心裡難受不已,他就真的因為這樣的事情,這麼恨我嗎?我這也是好心啊,巨大的痛苦滿溢我的心頭。我和他的種種、我和他的恩愛,這一刻只怕是已經灰飛湮滅,無影無無蹤了。
忽然,橫空插進一隻手,用力捏住了白石皓的嘴角。我心裡一顫,抬頭才發現閒草正笑嘻嘻地盯著我。
「他被我點穴了,就算想張嘴也沒有辦法張。別想這麼多了,快把藥給他扔進去,早吃早好嘛––」
呃,粗魯的女人!我的額頭上滴下了一滴冷汗。
輕輕把藥餵進白石皓的嘴裡,我剛想去端水,卻看見閒草用力合上白石皓的嘴巴,在他的胸口一拍,那藥就這麼硬生生地咽了下去。閒草做完這些,一把拉起我的手,就要拖著我走。
我心裡湧上了一些歉意,輕輕甩開閒草的手,我雙手捧起了白石皓的臉龐。這是我深愛的男人,但是現在已經到了離別的時刻,我再不捨也沒有辦法。讓他恨著我,也比讓他一輩子記著我好。
「從現在開始,我要離開這裡。我對你只有一個請求,請你好好保重自己,忘記我的存在。我不屬於這裡,也不會屬於你,請你為了自己,好好珍重––」
「酸死了,走啦,走啦––」
閒草在一旁吸著冷氣,一把拉住了我。白石皓的眼中有著淚水和傷痛,也許他不會明白我現在所說的,但是我真的從沒有想過要加害他,我是愛他的,一直都是!
我還有千言萬語沒有說出來,還有無數的珍重和離愁縈繞在我的心底,但是我現在卻是不能不走,最後看了白石皓一眼,我和閒草走了出去––
夜風從我的身上拂過,我和閒草遊走在夜幕之中,整個人都還處在一種游離的狀態。閒草拉著我,輕鬆無比的和我說笑。
「我說妳啊,早就和妳說了,別陷得太深。不然妳會害了自己,又害了他,妳說妳都是要走的人了,還和他說這麼多幹嘛?對了,那棺材想必已經上路了,我把柳絲魅的屍體做了處理,現在就躺在那棺材中。不好意思啊,反正我是物盡其用,打著奔喪送屍的旗號,我們去玉觴國也不會被懷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