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寶X檔案：青銅器(上)

蓮鶴方壺

北京故宮的工作人員小心翼翼地為一件國寶立鶴方壺打包裝箱，然後讓它乘坐一輛經過特殊改造的卡車，在重重警衛的護送下，從北京故宮東華門踏上旅途。「這 件國寶要去哪兒啊？」原來，它準備回老家河南省親，探視分別已半個世紀的「姐 妹」蓮鶴方壺。

壺是中國古代青銅酒具的一種，也是青銅禮器的重要種類之一，其造型多樣化，有方壺、扁壺、圓壺、瓠形壺、提梁壺、僧帽壺等等。方壺主要盛行於西周及春秋戰國時期，蓮鶴與立鶴這對方壺，更是其中難得一見的精品。

靈鶴蓮花存風骨

二○○六年四月二十四日，春日裡的北京城風和日麗，故宮與往日一樣熱鬧，從四面八方來的遊客穿梭其中，在故宮的地下庫房裡，工作人員正為一件即將出門探親的國寶而忙碌著。這件國寶是一件青銅壺，自從被收藏在北京故宮之後，這是第一次出門，也是第一次回老家河南，那裡有她的「姐妹」蓮鶴方壺。二○○六年四月二十八日河南博物院為這對姊妹青銅重寶，舉辦「國之重寶—蓮鶴方壺特別展」開幕，蓮鶴方壺「姐妹」五十年後聯手與世人再相見。

從故宮回家省親的青銅壺─立鶴方壺，終於在河南博物院見到「姐妹」蓮鶴方壺。蓮鶴的壺身為扁方體，結構嚴密精巧，製作工藝繁縟，彙集圓雕、淺浮雕、細刻、焊接等多種技法。最精彩的裝飾當數盛開的蓮瓣形壺蓋，和佇立在蓮瓣中央栩栩如生的仙鶴。壺蓋鑄造成蓮瓣形，肥碩的花瓣盛開著，雙層蓮瓣呈怒放式排列，錯落有致地盛開著，花瓣上布滿鏤空的小孔。蓮瓣中央有一個可以活動的小蓋，仙鶴站立在蓮瓣中間，舒展著雙翼展翅欲飛，造型十分生動。以青銅塑造的仙鶴，充滿靈動之美，一花一鳥，一靜一動，搭配巧妙。展翅的仙鶴，盛開的蓮瓣，蓮鶴方壺與司母戊鼎、毛公鼎等厚重、威嚴的青銅器，有很大的差別，這對方壺清新的造型，散發平易近人的感覺，正是其與眾不同之處。

蓮鶴方壺造型氣派宏偉，裝飾典雅華美，壺頸兩側以龍形獸為耳，腹部四角攀附著立體蟠龍紋，龍角豎立，似乎正回首反顧，壺體四面各裝飾一隻神獸，獸角彎曲，頂端分叉，肩生雙翼，長尾上捲。圈足下兩隻側首的虎形怪獸承托重器，抬頭屈膝，構思十分新穎巧妙。壺上物像繁多卻雜而不亂，所有的紋飾生動精美，充分體現當時青銅鑄造的高超工藝。北京故宮收藏的立鶴方壺與河南博物院收藏的蓮鶴方壺，外表幾乎一模一樣，紋飾、形態都相同，就像一對孿生姐妹，也稱為蓮鶴方壺。只是兩寶的高度有細微的差別，北京故宮收藏的方壺高度為一二五．七公分，河南博物院保存方壺則高一二六．五公分。兩隻方壺原本是一對，北京故宮為了區別它們，將收藏的命名為「立鶴方壺」。

這一對精美的蓮鶴方壺，既奇特而珍貴的青銅器，何時出土？如何被發現？故事須溯至二○世紀的二○年代，這一對蓮鶴方壺的家鄉河南新鄭市李家樓一位鄉紳家的菜園 講起。一九二三年的夏天，河南新鄭市李家樓鄉紳李銳家的菜園，乾旱十分嚴重， 綠油油的蔬菜因乾旱而日見枯萎。見此 情景，李銳心急如焚，某一天，他頂著炙 熱的高溫，在菜園中轉一圈又一圈，最後，他決定打井澆灌，以解燃眉之急。他雇幾個人選一個地方開始挖井，奇怪的是，挖了幾公尺深，發現菜園 下的土質異常堅硬，像打夯一樣。挖一整天未冒出水，鋤頭卻碰上堅硬的東西。李銳蹲下 去小心翼翼地挖幾下，一些青銅器隱隱約約現出輪廓，他立刻明白了，原來自己家的菜園 下面是一座古墓。

李銳讓工人小心翼翼地挖出幾件青銅器，囑咐他們千萬不要對外聲張，隨後，挑選幾件保存完好的青銅器包起來，打算賣掉它們。當他四處聯繫買家，準備轉手賣出手中的青銅器時，李銳挖到古墓的事也在縣城裡傳揚開了。

湊巧的是，北洋陸軍第十四師師長靳雲鶚正在新鄭尋訪，聽到傳聞後，立即前往李銳家，收繳並追回部分被賣出的器物。再派工兵繼續挖掘古墓，共出土一百餘件青銅器，其中，有些青銅器已經破碎，讓人十分心疼。靳雲鶚派人將挖出的青銅器，武裝押運到河南省城開封，交給當時的河南古物保管所收藏。

新鄭市李家樓出土文物運抵開封後，著名金石學家羅振玉推薦兩位山東的技師，進行修復破碎青銅器。在修復一新的文物中，最引人注目是一對青銅壺，它們大小、形制幾乎完全一樣，清新獨特造型令人讚歎，它們就是一對蓮鶴方壺。

當時的專家學者對這批文物進行鑑定和初步研究，發現這些青銅器都是中國春秋時代的文物，十分珍貴，於是出版相關的圖錄和著作，一時之間聲名遠播，人們將這批青銅器稱 之為「新鄭彝器」。河南博物館建成後，包括蓮鶴方壺在內的一批青銅器，便在博物館安家落戶了。

亂世烽火話家國

當專家們忙於揭開這批青銅器的身世之謎時，一九三七年七月七日，爆發震驚中外的盧溝橋事變，日本帝國主義發動全面侵華戰爭，華北各地相繼淪陷，值此危急時刻，為了保護古文物的安全，河南博物館將蓮鶴方壺等珍貴的館藏文物分裝成箱，由開封南下運到武漢的法租界內。不多時，上海、南京也相繼失守，武漢也危在旦夕，這對蓮鶴方壺連同其他文物又轉移到重慶。

直到抗日戰爭勝利，這對蓮鶴方壺與當年同批河南博物館的館藏文物，都安全地存放在重慶。抗日戰爭勝利後，爆發國共內戰，因許多地區的鐵路中斷，交通阻隔，蓮鶴方壺姐妹便滯留在重慶。一九四九年，國民政府計畫將暫存在重慶的河南博物館的館藏文物運到臺灣。隨著國共內戰迅速擴大，只有部分文物裝上飛機運到臺灣，蓮鶴方壺姐妹仍留在重慶。

一九五○年，中國文化部代表與河南省代表前往重慶，接收暫存的河南博物館的文物。中共文化部代表挑選一批青銅器，運往北京故宮博物院和中國歷史博物館收藏，其中，蓮鶴方壺中的一個調往北京故宮博物院，另外一個則運回老家河南。這對姐妹方壺輾轉各地的經歷，也為它們蒙上一層傳奇色彩，讓人們對這對青銅重寶更加充滿興趣。

據專家考證，這對方壺出自春秋戰國時期的鄭國。鄭國在春秋戰國時期是重要的諸侯國，西元前七七四年，鄭國的國君鄭桓公將都城遷到現今河南省新鄭一帶。西元前三七五年，鄭國被韓國所滅。鄭國歷經四百餘年、二十多位國君的統治。蓮鶴方壺是鄭國哪位國君鑄造的呢？學界根據墓中出土的王子嬰次爐進行研究。著名學者王國維認為，王子嬰次爐是楚國令尹子重的器物，這件器物是魯成公十六年（西元前五七五年）晉楚「鄢陵之 役」，楚師兵敗後遺留在鄭地的。西元前五七五年以後的鄭公，以鄭成公（西元前五七一 年去世）與鄭僖公（西元前五六六年去世）等兩位的可能性最大。

在中國歷史上，人們將青銅器視為權力和地位的象徵。商周以來，統治者總愛採用神祕繁縟的紋飾，如饕餮紋、夔龍紋等裝飾在青銅禮器上，以加強青銅禮器的象徵意義和寓意蓮鶴方壺功能。司母戊鼎、毛公鼎等諸多青銅器，都以此為紋飾。蓮鶴方壺與這些青銅器不同，它清新的造型展現春秋時代自由、創新的精神。

春秋戰國時期，文化思想空前活躍，百家爭鳴，人們個性開朗，崇尚浪漫情懷。是中國古代社會一大變革的時期，社會、經濟、政治、思想文化在此時期都發生巨大的變化。因此，作為重要禮器的青銅器，器型由厚重變得輕巧，藝術特色也由濃厚的神祕色彩趨向寫實風格，裝飾紋樣多採用貼近生活的紋飾，蓮鶴方壺正是此一時期青銅器的最佳代表作。

蓮鶴方壺具有很高的藝術價值，是春秋晚期社會歷史變革、文化藝術上典型的反映和代表， 無論從造型或紋飾來看，它一改商朝、西周以來莊嚴神祕的風格，演變為清新、活潑、向上的新藝術精神和新寫實藝術手法。鄭國地處晉、楚兩大國之間，楚地文化的浪漫，與北方文化的嚴謹，都在蓮鶴方壺上得到充分的體現。受楚地文化浪漫風格的影響，鑄造的器物體現楚地文化流動、飛揚的韻 致，蓮鶴方壺上象徵聖潔的蓮花與象徵長壽的仙鶴，都是最好的體現。

蓮鶴方壺

北京故宮的工作人員小心翼翼地為一件國寶立鶴方壺打包裝箱，然後讓它乘坐一輛經過特殊改造的卡車，在重重警衛的護送下，從北京故宮東華門踏上旅途。「這 件國寶要去哪兒啊？」原來，它準備回老家河南省親，探視分別已半個世紀的「姐 妹」蓮鶴方壺。

壺是中國古代青銅酒具的一種，也是青銅禮器的重要種類之一，其造型多樣化，有方壺、扁壺、圓壺、瓠形壺、提梁壺、僧帽壺等等。方壺主要盛行於西周及春秋戰國時期，蓮鶴與立鶴這對方壺，更是其中難得一見的精品。

靈鶴蓮花存風骨

二○○六年四月二十四日，春日裡的北京城風和日麗...

司母戊鼎
毛公鼎
大盂鼎
大克鼎
大禾人面紋方鼎
子龍鼎
王子午鼎
虢季子白盤
散氏盤
蓮鶴方壺
蔡侯申銅方壺
戰國宴樂漁獵攻戰紋青銅壺
四羊方尊
龍虎紋銅尊
婦好鴞尊
何尊
渾源犧尊
錯金銀雲紋銅犀尊
吳王夫差盉
吳王夫差鑑
越王勾踐劍
大晟鐘

司母戊鼎
毛公鼎
大盂鼎
大克鼎
大禾人面紋方鼎
子龍鼎
王子午鼎
虢季子白盤
散氏盤
蓮鶴方壺
蔡侯申銅方壺
戰國宴樂漁獵攻戰紋青銅壺
四羊方尊
龍虎紋銅尊
婦好鴞尊
何尊
渾源犧尊
錯金銀雲紋銅犀尊
吳王夫差盉
吳王夫差鑑
越王勾踐劍
大晟鐘